寢殿中，人影綽綽。

    寢殿外，白覡背著手站在廊簷下，麵色微沉。而台階下，黎淵恭敬得站在一旁，麵容一如既往地隱在帽兜下。而斐雅有些委屈得跪在地，時不時抬頭瞅瞅白覡的表情。

    “尊主。”有些年邁的巫醫佝僂著身軀，從殿內走出，向等在一旁的白覡拱手行禮。他的身後，背著藥箱的小童有樣學樣。

    “夫人的身體如何？”

    “夫人隻是受驚過度，屬下開了一些安神凝氣的藥方，服用幾日便無大礙。隻是安全起見，還請夫人臥床靜心修養一月。”巫醫絮絮叨叨得說完，然後便立馬告退。

    “斐雅，今日之事你知錯嗎？”白覡見斐雅可憐巴巴得跪在鋪著石板的地，語重心長道。

    “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大意的，也會勤加練習巫術，不讓今日之事再次發生。”斐雅聳拉著肩，小聲道。

    “行了，玳兒左右也無大礙，你就起來吧，回去點藥膏。”白覡說完，便轉頭看向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黎淵。

    “你叫什麽？”

    “幽軒。”

    見白覡不再理會自己，斐雅無奈起身，拖著有些血脈不和的雙腿回了婆娑殿。而黎淵麵對玄覡，一如既往得低著頭。

    “摘下帽子讓我看看。”對於一直戴著帽兜的幽軒，白覡隱約有些印象。“聽說你是邊境常山人氏？”

    “是，弟子常山人氏。”摘下帽兜的黎淵露出額間一抹詭異的紫色雷紋。

    “你是混血兒？”白覡眉頭一皺，但很快又鬆開了。

    紫色雷紋是混血兒才有的標誌，地處青龍與白虎兩族的交界處，偶爾出現像幽軒這樣的混血兒並不奇怪。

    “是。我自小沒有母親，聽村裏的長者說，我還是嬰兒時便由父親抱著落戶在了常山。”黎淵摸了摸額間的雷紋，似乎有些不習慣將帽兜脫下。那道以假亂真的雷紋是他用特殊顏料畫去的。

    “那你的父親……”

    “在弟子還小的時候，父親因為救裏正去世了。”

    “那你的巫術是何人所教？”

    “村中乩者所教。”黎淵淡淡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宮中的各位師兄師姐。”

    “即日起，你可以持牌進入悟心殿，由長老們親自指點巫術巫理。”白覡隨手拋出一塊通體黝黑瑩潤的符牌，便不再多言，走進寢殿。

    收起溫潤的符牌，黎淵再次戴好帽兜，悄聲離開。這一次的無心之舉，讓他離目標更加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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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堪堪入夜，燥熱的溫度漸漸退去。

    沐浴完畢的黎璿隨便披著一件灰色長袍，坐在床榻，拿過沒剩下多少的藥膏細細塗抹在胸口的傷口處。

    幾日的安心靜養，加斐雅給的好傷藥，重凱留下的六道傷痕早已結痂脫落，隻餘下淺淺的六道白痕。而原本青紫色的淤青也已淡去，隻餘一抹淡青色。

    呼出一口濁氣，黎璿站起身，係好衣帶。當他穿戴完畢，一個侍女探頭進來：“墨璃，君女找你。”

    “就來。”

    “墨璃，你來了。”

    內殿中，斐雅在雀餘的幫助下，穿繁複的禮裙，幾個侍女前為她係腰飾。眼角瞥見黎璿的身影，斐雅抬抬下巴。

    “等會你拿著那個托盤，跟我一塊兒去議事大殿參加我哥的生辰宴會吧。”

    “是。”黎璿端起蓋著玄紅色錦緞的托盤，恭敬得站在一邊，等待斐雅裝扮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