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雲層洶湧翻滾，好似滔天的海浪肆虐在陰沉的天空。瓢潑大雨終於不再傾盆而下，化為淅淅瀝瀝的小雨連綿不絕。

    星羅密布的大大小小島嶼在連日的大雨下縮水不小，大大小小的船隻水屋更是在風雨中搖曳不定，在渾濁不堪的水麵起起伏伏。

    玄巫臨窗站立，望著逐漸升的水麵心事重重。曾經有一丈之遙的重水如今距離玄武宮不過一尺的距離，連接對岸的棧橋早已淹沒在了重水之下。

    “雨季來早了啊。”玄巫剁了剁手中的巫杖，歎息一聲。一團不過嬰兒般拳頭大小的晶瑩剔透球體在巫杖的頂端熠熠生輝，好似感受到玄巫的心情，波光流轉，像極了窗外那一汪深不見底的重水。

    “尊主，青龍宮使者求見。”門外，侍衛的聲音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模糊不清。

    “進來吧。”

    當青龍宮的使者跟隨著玄武族的長老礁巒踏進盈淼殿的時候，玄巫已經高坐座等候著他們了。

    “青龍宮弟子寧鈺見過玄巫尊主。”

    “青覡大人可是有什麽事？”玄巫詢問的眼神落在礁巒的身，卻隻得到了搖頭的回應。

    “這是我家尊主的書信，還請玄巫尊主過目。”

    寧鈺將一團雜亂的草團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鄭重得交到礁巒的手，由他轉交給座的玄巫。

    “這是……”看著淩亂的草團在手中舒展變形，最後化為一卷寫有娟秀字跡的手書，玄巫落在麵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

    “青覡大人可還有什麽話？”認認真真看了數遍青覡的手書，玄巫輕舒一口氣，閉眼睛，良久才睜開。

    “並無其他。”寧鈺搖搖頭。

    “如此……還煩請使者稍作歇息，事關重大，老身需要慎重考慮。”

    等到寧鈺隨著侍女離開迎淼殿，靜候在一旁的礁巒迫不及待得出聲：“尊主，可是有什麽問題？”

    “你自己看吧。”玄巫隨手將手書扔給礁巒，有些煩躁得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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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靈乩祀？！”匆匆過了一遍手書，礁巒驚訝得瞪大了雙眼。“這……青覡他是瘋了嗎？！”

    “這個世道還有沒瘋的嗎？”玄巫嘲諷一笑，滿是褶皺的臉透著一股頹然之氣。

    “可、可這是巫靈乩祀啊！”礁巒顧不得翩然落地的手書，大步踏前，不敢置信得看著玄巫。“若是太平盛世，四族同氣連枝，一場巫靈乩祀沒什麽大不了的。可現在是什麽時候？難道他還嫌世道不夠亂嗎？！”

    看著氣急敗壞的礁巒全然沒了對青覡的敬意，玄巫也隻是苦笑連連。

    “但是青覡的考慮不無道理。當初我們顧忌青覡會有和白覡一樣的心思，不敢與之聯手，結果錯失掐滅白虎族的野心，導致之後步步落於白覡之後。”

    “但是他現在要幹的是乩祀！巫靈乩祀！”礁巒雖然任職長老時間不過數年，時間並不算很長，但因為玄武族的長老一直沿用的繼任製，所以從小接受長老教育的他對於四族巫覡和靈符一事有著深刻的了解。

    “一旦乩祀起，我們所有的打算和計劃就會全部暴露在白虎族的麵前！”

    “雖然巫靈乩祀可以讓我們巫覡之間通過靈符互相有所感應，但要說全部暴露卻是不可能。”玄巫不容分說得打斷礁巒的話。“而且青覡說的對，我們必須重視天道的變化！”

    “徹底拋棄四族契約的白覡和白虎族還會敬畏天道嗎？”對於玄巫和青覡的想象，礁巒嗤之以鼻。

    或許是本心相似，礁巒完全理解白虎族的打算和目的，正因為如此，他絕不認為通過一場乩祀可以換回白覡的良心。他甚至覺得，通過這次所謂的乩祀，白覡可以徹底了解掌握他們的弱點。

    “若是顧忌天道變化，天災**，當初白虎族就不會一心滅了朱雀族奪取火靈符！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得挑起事端！”

    “但正是如今天災肆起，才更要讓白虎族和白覡明白，他們究竟在做什麽！”曾經的玄巫不是沒有和礁巒一樣的想法，但隨著災難日益嚴重，她明白眼下的平衡不可能再繼續保持。但直接發起戰爭，卻不是她所願。

    “尊主！”礁巒說的口幹舌燥，但完全沒有贏得玄巫的理解，氣得一甩寬大的衣袖準備轉身離開。

    “礁巒，巫靈乩祀老身必須參加。該做的準備，你可以著人安排起來。”

    聽到身後傳來玄巫無奈的聲音，已經一腳踏出迎淼殿的礁巒腳下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得離開了。

    “知道了。”

    重新坐回座的玄巫揉了揉眉心：“來人，請青龍族的使者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