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原本指甲大小的印記突然嫣紅如血，肆意流轉，好似燃燒的火焰自斐雅的額間蔓延開去。似乎感覺到了來自印記中的溫度，白覡鬆開了手，任由斐雅雙手捧著腦袋，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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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光一閃，原本蔓延至斐雅整張臉的印記瞬間收回，印記倒轉流動，眨眼便脫離了斐雅的眉宇間，融入了米粒大小的火焰中，一時令火焰紅光大盛。

    仿佛周身的氣力被一抽而空，斐雅喘息著倒在沙地。朦朧的視線中，她看到白覡滿意得將恢複成豌豆大小的朱紅色火焰一口吞進了嘴裏，咽了下去。

    “哈哈哈！這一天，本尊終於等到了！”一直惦記的東西終於到手了，一向不動聲色的白覡也忍不住仰天大笑。隻是斐雅的話一下讓他收起了笑容。

    “你對我做了什麽？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斐雅一手支著地，努力坐起身體，但虛脫的身體一陣陣得搖晃。她眨了眨眼，終於再次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報應？當年有多少人想要本尊的命，結果呢？他們一個個都死了，但隻有本尊還活著！”白覡居高臨下得看著狼狽的斐雅，好似看著螻蟻。

    “至於本尊做了什麽，”白覡好似閑暇得整了整衣袖，漫不經心道。“不過就是將火靈符的控製權徹底從赤巫一脈拿了回來而已。”

    “你！”

    “隻有火靈沒有火印，並不是完全的火靈符，隻有兩者合一，才是真正的火靈符。”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白覡心情很好，一點都不在意斐雅的怒目而視，反而很有耐心得解釋道。

    “那是屬於朱雀族的！是屬於我的！”

    “是嗎？那從現在開始，它就是屬於本尊的！”白覡閉眼睛感受著體內靈蘊的變化，半晌才睜開眼睛，不屑得看著用力抓著自己的腳踝的斐雅。

    “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就等著今天？”斐雅低下頭，關於曾經的猜測、今日知曉的一切在腦海中反複細想，最終化為一個驚愕的結果後，猛地抬頭，沒有任何表情得看向白覡。

    恍惚中，白覡仿佛看到了當年的研裳，不著半縷得低著頭問自己：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隻是為了火靈符？“沒錯。本尊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得到靈符，得到靈蘊。”一模一樣的dá àn，再次被白覡脫口而出。

    “是嗎？”斐雅苦笑得扯起嘴角。自己算什麽？火靈符的附庸？

    “本尊說了，隻要你乖乖聽話，你還是以前白虎宮最尊貴的君女。”或許是拿到了最想要的火靈符，也或許是看在斐雅是自己的血脈，白覡再次放軟了話對她道。

    “最尊貴的君女？你覺得我是你的女兒，很尊貴嗎？”斐雅看著手腕漸漸浮現的代表著混血兒的雷紋，輕聲道。“我不過是你為了得到火靈符的工具，一個混血兒，你覺得我尊貴嗎？”

    “你知道從小，那些弟子是怎麽在背後議論我的嗎？”斐雅抬起頭，清澈的眼睛中無悲無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你的眼中，隻有靈蘊，隻有永生，隻有天下！為了得到這些，你滅了朱雀族，掠奪了我的母親，逼她生下了我。”

    “現在，你還霸占了哥哥的身體，想著滅了玄武和青龍兩族，稱霸整個虞崠大陸！”

    “沒錯。”麵對斐雅的指責，白覡沒有任何的反駁。為了達到目的，他已經布局百年。

    “看，你這樣一個利欲熏心的人，跟我說聽你的話，繼續當那個所謂的君女？”斐雅忍不住笑了。“哥哥應該很聽你的話吧？可是結果呢？你說啊！”

    “這是他身為人子應該做的。”白覡望著不遠處近在咫尺的海岸，沉聲道。“待一切平定，本尊會將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

    “怎麽還？”斐雅冷冷得盯著白覡，一字一頓道。“你敢發下心誓嗎？”

    心誓的存在，沒人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已經有無數人印證了它的存在。一旦發下誓言，便絕對應驗，沒有一個人能逃過。哪怕已經活了百年，靈蘊在身，但是也因此，麵對天道規則，他的心中更加保持了一絲敬畏。更何況，這具身體，他是絕對不會讓出去的。

    “嗬嗬，終究還是不敢發下心誓嗎？”斐雅不屑得瞥了白覡一眼，緩緩站起身。

    蓬細小輕微的爆破聲接連不斷得在空氣中炸裂，如絲的火苗細密得布滿斐雅的身那邊有些淩亂的玄色火紋衣裙，盈盈流轉。

    “你瘋了！”白覡沒想到失去了鳳羽印記的斐雅竟然妄圖以生命為引子重新取與火靈符的聯係。感受到體內屬於火靈符力量的bào dòng，白覡顧不得斐雅的存在，立刻調整心緒調動其他三股力量壓製理順逐漸混亂的靈蘊。

    “是啊！早該瘋了……”絲狀的火苗交織在一起，點燃了斐雅的身軀，使得她整個人像極了以火為狀的朱雀，義無反顧得撲向白覡。

    “果然和你母親一樣蠢，以為這樣就能阻攔本尊了嗎？”雖然血脈沸騰的滋味非常不好受，白覡幾乎數十年沒有嚐到受傷的感覺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斐雅就能輕易達到目的。

    兩人不斷得撕扯糾纏，而腳下的沙地化為赤紅色的液體蜿蜒流轉，向四周蔓延開去。

    一掌拍斐雅的腹部，白覡側身避開了朱雀襲來的翅膀，狼狽得摸了一下脖子，定眼望去是滿手殷紅的鮮血。

    “呼哧”斐喘著粗氣雅擦去嘴角的鮮血，笑得慘烈。果然，哪怕她以點燃生命為代價，但憑借她現在的實力也根本不能重傷白覡。

    斐雅張開雙臂，原本已經漸漸熄滅的火焰再次紅光大盛，熊熊燃燒起來。微微卷曲的長發無風自動，與蔓延飛舞的火焰相伴。她仰天清嘯一聲，化為巨大的朱雀鳥急速撲向撫胸輕咳的白覡。

    如果不能重傷他，那麽就一起死好了！

    沒料到斐雅竟真的抱著與自己同歸於盡的念頭，白覡也顧不得父女之情，不再被動放手，徹底施放了還不曾完全的靈蘊之力，合掌迎了去。

    半空中，絢麗的火焰四射零落，漸漸熄滅。一個身影朝著海岸急速墜落。

    深藍色的夜空中星星點點，東方漸露魚肚白。

    耳邊傳來清晨的涼風，伴隨著海浪拍岸的濤聲。斐雅望著時暗時明的天空，恍惚中似乎看到了黎璿轉身而去的背影。

    墨璃，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之前沒有得到dá àn，斐雅知道，她不會再有機會得到了。

    噗通。

    烈火焚燒後的斐雅隻是衣衫不整，身體各處有不同程度的灼燒。她知道自己掉進了冰冷黑暗的大海，卻沒有感覺到想象中的刺痛。四麵八方湧來的海水瞬間將她吞沒，同時也吞沒了她所有的感知。黑暗如約降臨，斐雅沒有掙紮，也沒有力氣掙紮。她閉眼睛，任由海浪裹挾著朝最深處飄去。

    彌漫包裹著斐雅的赤色光芒漸漸熄滅，隨著海浪的湧動，逐漸消散在幽藍的大海之中白覡強忍了半天，終究噴出一口血。他勉力抓著近乎斷掉的手臂，踉蹌著走到懸崖邊。懸崖下，墨色的海浪席卷的白色的泡沫，拍擊著褐色的礁石。斐雅的身影早已不見蹤影，唯有一塊繡著火紅焰紋的破布飄蕩在海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