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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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下的海之沙泛著一層銀光,遠遠得似乎可以聽見附近海浪拍打岸邊的浪濤聲。

    連綿不絕的沙丘間,無數株沙寶佇立紮根在其間,投下無數影影綽綽的影子。

    清風徐徐,卷起表麵的浮沙,洋洋灑灑飄散四周。

    斐雅完全沒有心情留心夜幕下海之沙的景色,足尖點地,幾個起身便落在了遠離營地數百米遠的地方。

    辨別了一下方向,斐雅沒有猶豫,迅速朝白虎宮的方向衝去。不管真相如何,她都要趕在白覡的前麵,將火靈符帶走。

    “其實,你不用這麽著急離開的。”

    一聲幽歎驀然在她的耳邊炸響,本就警惕萬分的斐雅察覺到異樣氣息的瞬間,便從原先的位置移開,待再次落地時,她就看到本不可能這時候出現在這裏的白覡笑盈盈得站在距離自己不過數丈遠的地方。

    “很驚訝?”見斐雅咬唇四顧,白覡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小心思,一步一步得靠近。

    “是。”斐雅汗毛倒豎,隨著白覡的靠近步步後退。

    斐雅說不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迷茫、恐慌、畏懼、憤怒還是怨恨。若說一開始是對白覡行事的反感進而不滿,那麽在得知白覡的真實身份時她更多的是憤怒以及怨恨,但在被白覡如鬼似魅得緊追不舍之後,她卻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壓力。

    或許剛才不該直接反駁他。斐雅一時在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你似乎後悔了?”察覺到斐雅神色的變化,白覡輕聲道。“本尊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回去,本尊可以饒過你這次的不敬之罪。”

    “不。”斐雅搖搖頭,有些動搖的眼神再次變得堅毅。她不相信一個奪舍自己兒子的人會輕易放過自己。

    “真是……”再三勸說無效,白覡一改之前還算和藹可親的姿態,聲音一下變得冷漠異常。“應銘實在是太寵著你了,讓你變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閉嘴!你沒資格說哥哥!”看著頂著應銘樣子的白覡,斐雅心中的憤懣像是被壓抑許久的火山,隻待噴發而出。

    “本尊沒有資格,那誰還有資格?”白覡看著斐雅那神似研裳的容顏,不禁陷入了回憶中。“像,真的太像了……”

    像誰?斐雅似乎隱約猜到了白覡在說什麽,見他神情恍惚,沒有一絲猶豫,騰身掠去,徑直朝海之沙外圍飛去。

    “應銘沒有教過你,不能背對著敵人嗎?”白覡的聲音遠遠傳來,不等斐雅回頭便已近在咫尺。

    毫無征兆,一團火焰在斐雅與白覡之間炸開,滾燙的氣浪放射狀得向四周蔓延,卻撼動不了白覡的身體,倒是斐雅轉身退出數步之遠,警惕得防備著。

    “不錯,看來你對火靈符的掌握愈發精進了。”似乎沒有看到化身朱雀的火焰氣勢洶洶得攔在麵前,白覡輕輕一揮手便將它打散了。

    “沒你厲害。”斐雅沒料到召喚而來的火鳳凰輕易便被白覡打散了形狀,微微一愣,然後皺眉再次將其召喚了出來。但這一回她不敢放鬆警惕,目不轉睛得盯著白覡的一舉一動。

    心中早有猜測,但看到剛才的一幕斐雅還是有些暗恨與後悔。早知今日,當初她就不該聽信他人的話懷疑自己的身世,放過了收服火靈符的機會。

    “既然知道,何不乖乖束手就擒?”

    “不!”

    斐雅明白白覡一直沒有出手是因為自己與他的父女關係,但也因為這一點,她決定賭一把。

    無數的火焰布滿了斐雅的周身,待她一揮手,便化為無數火鳥,隨著火鳳凰撲向站在遠處的白覡。而斐雅則趁著這一瞬間,飛出百丈之遠。

    “你知道嗎?你真的和你母親很像……”

    遠遠得,斐雅似乎聽到白覡呢喃了一句話,但她不敢回頭,反而運轉巫力加快了速度。她不清楚白覡的底細,但隻有拉開距離,她才有可能逃離他的追捕。

    “一樣的喜歡惹本尊生氣!”

    話音未落,所有的火鳥便瞬間炸裂,而唯一的火鳳凰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撲騰著翅膀被釘死在了半空中。

    一聲清嘯,火鳳凰的身形暴漲數倍,掙脫了無形力量的控製恢複了自由,轉眼便撲到了白覡的麵前。

    然而不等四溢的火焰灼燒到白覡,便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利刃切了數塊,紛紛掉落在地,良久才逐漸熄滅。而那些利刃也化為一灘鐵水融入沙子中。

    白覡閑暇信步得邁出腳步,無視了四周灼燒的大大小小火焰,看似慢悠悠得朝斐雅追去。而早就逃遠的斐雅這時被無數破土而出的尖刀刺刃逼迫得手忙腳亂,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正在步步靠近附近的海域。

    一麵打落擊飛襲來的尖刃,一麵提防砂礫下蜿蜒盤行的東西,斐雅恨不得此刻自己是三頭六臂,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嚐到被壓製的滋味。

    抬眼望了一眼遠方,斐雅收起用巫力維係的火鞭,展臂一躍,舒展蔓延的火焰倚著長袖燃燒開去,像極了朱雀絢麗多彩的翅膀。隻是不等她飛遠,明明還在遠處的白覡瞬間便已靠近。

    由不得斐yǎ sī考太久,雙翅一揮,滿天的火雨便朝白覡砸去,呼吸間將他腳下的沙地化為一片赤紅的熔岩。

    “隻有這些?”白覡垂眸看了一眼腳下,赤紅的岩漿緩緩流動,時不時伴隨著一股股熱氣冒出一串氣泡,但這些都不妨礙白覡完好無損得站在岩漿的麵,甚至自他腳下為中心,岩漿有再次凝固的趨勢。

    “……”斐雅也注意到了這些,她完全沒料到自己的攻擊在白覡的眼中竟是一點威脅都沒有。想明白這點,她也不再試圖攻擊,隻求順利逃脫。

    “你看,本尊之前要送你回去,你不肯。現在要讓你留下,你卻不願意,為什麽?”

    為什麽?是啊,為什麽呢?

    斐雅笑容苦澀,眼睜睜看著衝破砂礫在火焰灼燒下依舊纖細堅韌的枝蔓拽住自己腳踝,硬生生將她從半空拽落。

    “唔!”

    指節修長的手掌扣住斐雅的鎖喉,白覡輕鬆得將她提起:“讓本尊猜猜你在想什麽?是想要這個嗎?”

    米粒大小的熾白火焰在白覡右手的食指安靜燃燒,似乎感覺到什麽,火焰一下飄離白覡的掌控,朝斐雅飛去。

    看著米粒大小的火苗朝自己的額間飛來,斐雅不禁睜大了雙眼。隻是白覡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步,虛空一抓,在其還未融入斐雅額間時便將其握在了掌心中。

    “放……手!”斐雅漲紅著臉,努力想要掰開白覡的手掌。

    “你知道嗎?本尊曾和應銘說過,可以的話就留下你的命,畢竟你也是本尊和研裳的孩子。”白覡看著斐雅額間浮現的鳳羽印記,抬起右手,鬆開握緊的拳頭。

    沒有了束縛的火苗急速朝斐雅額間的印記衝去,不想一股怪異的力量牽製了它,將它牢牢鎖死在了半空中。

    “你、你想做、做什麽?”斐雅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著火苗停滯在自己麵前,而白覡對著自己的右掌慢慢靠近,一枚金色的白虎印浮現在掌心中,慢慢變換著顏色。

    “等會你就知道了。”白覡看著斐雅額間的印記顏色深淺不斷變化著,笑容愈發濃重。當年他沒能將鳳羽印記從研裳的體內引出來,但這一次就不會那麽輕易失敗了。

    斐雅隱約察覺到了危險臨近,加大了掙紮的幅度。隻是她的那點力量在白覡麵前完全不夠看的。而且,她感覺到額頭開始發燙,灼燒得她頭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