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知己般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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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於宗榮等人走後,許勝也沒有再和司徒烽針鋒相對,酒桌之上的氣氛倒是融洽了起來,幾人還聊起了許多趣事。
自然,聊天的也就是許勝司徒烽和謝登樓三人,至於葉塵凡,也隻有坐在一旁麵帶微笑的聽他們聊天。
說實話,尷尬葉塵凡還是有幾分的,但更多的卻是覺得有趣。
嶽城雖說不是什麽夷蠻之地,但確實是地處偏僻,對於從嶽城走出的少年葉塵凡來說,長安對於他便是一個新穎有趣的地方。
在嶽城時,葉塵凡除了修行打仗之外,唯一的樂趣就是看那整個嶽城也為數不多的書籍。
自然,他對什麽兵法學問之類的書籍並不感興趣,最為喜愛的,還是那些趣味叢生的傳記與。
所以他對新奇的事物很是感興趣,但同樣的,他對新奇的事情接受和理解能力,也很是出眾。
葉塵凡心裏也自然清楚,自己在許勝三人麵前,可真的算得上沒有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所以他才會認真沉默的聽他們說。
酒過三巡,時間也不早了,於是許勝便起身告辭。
謝登樓笑道:“大名鼎鼎的長安混世小魔王,如今居然也懂守時這種規矩了。”
司徒烽接著話笑道:“想當年你是連你祖父都不怕,如今卻是被院規給唬住了。”
院規,自然就是天道院的規矩。
許勝聞言也不惱,微微一笑,緩聲道:“你們能如此說,隻是因為你們不了解我師傅這個人。”
司徒烽和謝登樓都停頓了片刻,半響後謝登樓才說道:“狂刀前輩我隻是有幸見過幾麵,說起來還真是對他一無所知。”
許勝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略微思索後對著謝登樓說道:“就這麽和你說吧,我師傅曾經因為我把粥熬的有些過了,借考驗修為為由,揍得我三天下不了床,如此,你們該知道我為何怕他了吧。”
謝登樓聞言一怔,半響後才苦笑道:“狂刀前輩還真是……真是性情中人啊。”
“那你趕緊走吧,別因為我倆,又讓你三天下不了床,那可就罪過大了。”司徒烽笑著揮了揮手,眼中滿是戲謔。
許勝沒好氣的瞪了司徒烽一眼,然後說了句告辭,就帶著葉塵凡離開了這裏。
在回天道院的路上,許勝本以為葉塵凡會忍不住好奇來詢問自己,可等了半響,也不見葉塵凡說一個字,一路沉默,連神情都沒有什麽變化。
終於,許勝忍不住了,笑著看向葉塵凡,開口道:“難道你就不對我和司徒烽的事情感到一絲絲好奇?”
“當然好奇啊。”葉塵凡理所當然的回答到。
許勝挑了挑眉,疑惑的看向葉塵凡,既然好奇,為何不問。
卻見葉塵凡曖昧的一笑,然後道:“畢竟是你們二人的私事,我不好意思問。”
私事?
許勝聞言一怔,雖說的確是私事,但是葉塵凡這個笑容為何看著這麽欠揍呢?
幾秒之後反應過來的許勝頓時臉色就黑了,咬牙切齒的看著葉塵凡,怒道:“老子早就成親了,而且那方麵取向也很正常!”
葉塵凡見許勝臉色發黑,頓時有些發怵,訕訕笑道:“開個玩笑,就是開個玩笑……”
“不過話說回來,八師兄你到底和司徒烽是個什麽關係?”葉塵凡撓了撓後腦勺,對於許勝和司徒烽這二人,他一時間還真不好評定。
許勝聞言沉默了片刻,然後苦笑道:“或許我們之間就像是那種從出生起就是敵人的知己吧。”
敵人般的知己?
葉塵凡再次撓了撓後腦勺,許勝的話還真不太好理解,但他卻能感受到許勝的那種悲哀,無奈而又淒涼。
葉塵凡心中一怔,不知為何心裏竟有股淡淡的苦澀,或許他是在同情許勝吧。
換個角度來思考許勝這句話,葉塵凡便立刻能體會到許勝心中的悲哀了。
假若有一日,嶽昊與自己反目成仇,兵戎相見。兩人之間隻能你死我活,試問世間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嗎?
下意識的,葉塵凡伸出手拍了拍許勝的肩膀,許勝微微發怔,片刻後卻是大笑了起來,笑道:“老九啊,你把我想的是有多脆弱?”
隻聽許勝繼續笑道:“我們倆從一出生就是這樣,早都習慣了,若有一日,他不和我對著幹了,那老子才會難受別扭。”
葉塵凡聞言微微一笑,或許人生之中,能有這樣一個是對手,更是知己的人,還蠻不錯的。
“師兄,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司徒烽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葉塵凡濃濃的八卦之心有開始作祟了。
許勝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後,道:“五年前我就離開了長安,也就是這半年才回來了,五年未見,我覺得他變得更加隨和了。”
“隨和?”葉塵凡微怔,這是一個該形容少年所用的詞語嗎?
許勝點了點頭,略帶深意的笑道:“曾經的我,是這長安的混世小魔王,但你可知道,司徒烽被人叫做什麽嗎?”
葉塵凡眉角微挑,聽許勝如此一說,莫不是司徒烽也有個小魔王小妖孽之類的稱謂?
許勝笑道:“當年的他,被稱為第一公子!”
第一公子?
葉塵凡暗暗吃驚,先不說公子這兩個字是何意味,但凡是帶上第一,那便是不凡之人,就連路邊行乞的乞丐,若是帶上第一這兩個字,那也足夠說明其有過人之處啊!
許勝微微一歎,繼續說道:“當時的他,和我一樣,太過年輕了,不過我能比他好一些,至少小魔王這個名頭可沒人跟我爭,但這第一公子嘛……”
葉塵凡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在這個世界上,為名而死的人,確實不在少數。
打個比方吧,若是在嶽城,那麽這第一公子,自然便是嶽昊,因為他是嶽城老大的兒子。
那要是在長安,那這第一公子的稱謂自然應當是太子殿下的,隻因為他是皇帝的兒子!
可現在卻被司徒烽占了,試問太子殿下的心中豈會舒服?
自然,葉塵凡不會去想司徒烽就是太子,因為當今的大唐,是姓李的大唐!
那麽如此一來,葉塵凡就懂為何許勝會說當時年輕不懂事了。
這不廢話嘛,要是懂事的話,誰敢和太子爭這第一公子?難不成活太久嫌命長啊?
就算司徒家勢力再強大,能強的過皇家?
如此一想,葉塵凡反而有幾分同情司徒烽了,當年的他,肯定沒少吃苦頭。
許勝輕瞥了葉塵凡一眼,見葉塵凡臉色古怪,略帶笑意,許勝也笑了起來,他笑道:“和你想的一樣,當年的他確實為這個名頭吃了不少的苦。”
許勝繼續說道:“當年的我是長安第一狂,而他,是長安第一傲,那個時候同輩之人都被我們兩個欺負的很慘,都視我們兩個為魔頭,朋友幾乎沒有,但手下的小弟卻是一大堆。如此,你應該能想象出當年的長安有多熱鬧?”
葉塵凡聞言無奈苦笑,若如許勝所說,那麽當年的長安還真是熱鬧的緊了。
許勝嘿嘿一笑,眼中略帶幾分回憶,繼續道:“當時,整個長安都被我倆鬧的雞飛狗跳,許多人忌憚我們家中的背景,隻是敢怒不敢言,但這群蠢貨不知道的是,我們倆的所作所為,也是背著家裏麵的。”
葉塵凡錯愕,如此說來,當年的許勝和司徒烽,還真是兩個淘氣十足的熊孩子啊。
“後來終於東窗事發了。”許勝無奈的一笑,攤了攤手道:“有一次我和司徒烽在街上約架,不巧誤傷了禦史大夫的孫女,結果就被那老頭把我兩人都狠揍了一頓,最後還在陛下那裏參了我們兩家一本。”
“不……不至於吧?”葉塵凡大驚,由不得他不吃驚,因為長安送葬者的直接上司便是禦史大夫李天欽!
禦史大夫的職責便是監察百官,由他來帶領送葬者這支王牌隊伍,正是合理不過。
但葉塵凡一想到他竟然為了這麽點小事,就跑到皇帝麵前參了人家一本,那這人該是何等的小肚雞腸啊?
這以後要是在他手下辦事,那還不得連腦袋上都要長眼睛,萬一犯點錯,還不得掉層皮?
許勝瞥了一眼大驚小怪的葉塵凡,悶悶不樂道:“怎麽不至於?不然老子好端端的盛世長安不呆,非跑到漠陽城那不毛之地?真當我腦子有問題啊。”
葉塵凡為之錯愕,原來許勝去邊疆是被貶去的,而且還是漠陽城那艱苦之地,一去就是五年,的確挺不容易。
許勝隨之也笑了起來,道:“不過司徒烽那丫的也沒比我好受多少,他爹一氣之下直接把他扔在了幽州的幽雲縣當了個縣令。”
葉塵凡嘴角微抽,詫異道:“這也算貶嗎?”
許勝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幽雲縣這個地方,這裏是以前北燕的疆土,縣中也多是北燕遺民,都是從戰亂中活下來的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朝廷也拿他們沒辦法,說是去當官,實際上就是去當孫子的。”
葉塵凡聞言便傻眼了,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了這對落難兄弟當時的痛苦與窘迫了。
許勝不是狂嗎?那就送他去最遠最艱苦的軍隊,這裏的人都是經曆過千錘百煉才活下來的熱血兒郎,修為高深不說,脾氣性格更是火爆豪爽。
在這些人麵前,許勝狂的起來嗎?估計大揍小揍沒少挨,才造就了如今的許勝。
而至於司徒烽,那就更慘了,一個傲氣十足的人,卻是去給一群打不得殺不得的降民當了五年孫子,那再傲氣的人也不得變得隨和?
想到此處,葉塵凡深深一歎,愈發同情這兄弟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