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請君為我側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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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歲月,但院中還是把日子記得蠻清楚的。
葉塵凡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總算是過了孔東離的前兩關,用孔東離的話來說就是,老九這小子總算是能握住刀了。
試想提刀於戰場廝殺數十年的葉塵凡,在孔東離眼中竟然隻是個握不住刀的水平,更別談刀客這二字了。
就連許勝談及這兩個字時,都是搖著頭長歎,自己還差的遠。
孔東離是一名合格的刀客,這點毋庸置疑。但他這輩子唯一的徒弟許勝,卻總被他罵做許蠻子,光知道憑蠻力揮刀,學不到他的技巧。
許勝每每聽聞自家師傅如此罵自己,總是苦笑連連。刀法這東西自己會,刀意這玩意自己也懂,可師傅您老人家總要和我對刀,這不是難為人嗎?
刀法刀意這些半吊子水平的自己,能撐過師傅他老人家三刀就算不錯了,還是以力破巧來的方便,往往都能再死撐上一個回合。
所以不論孔東離如何怒罵許勝不爭氣,許勝都是苦笑著不敢辯解,等孔東離罵爽之後,許勝就接著去練自己那套所謂一力降十會的斷柱刀法了。
所謂斷柱,便是要斷天柱山!
由此可見,許勝不止力氣大,誌氣更是大!
而被氣大誌大的許勝打暈過去的葉塵凡就有點可憐了,往床上一躺,就是整整三天。
葉塵凡能在三天內醒來,這還是多虧了白先生醫術超群,丹藥更是妙絕。
白先生,就是那個腰間總掛著一把判官筆的中年書生。
說實在的,也多虧是白先生脾氣好,為人熱情,不然許勝這丫的還真心不敢把葉塵凡往這一扔就是三天。
這三天,白先生可是沒少給葉塵凡喂丹藥,一向熱情的老好人都覺得有些肉疼。
葉塵凡醒來後,躺在床上調整了一下內息,竟驚訝的發現斷掉的骨頭不止全部被接好,整個人更是生龍活虎起來,都忍不住想要去找許勝再討教上幾刀。
坐在一旁正在看書的白先生見葉塵凡轉醒,輕輕把書放下,微笑道:“和我算的時間差上三息。”
葉塵凡雖說無賴一些,但也不是無禮之人,連忙一個翻身下床,便對白先生行了一禮。
就算不是自己的先生,那好歹也算得上是半個救命恩人啊。
這一禮,當行!
白先生微微點頭,笑道:“既然身體已經無恙,那就是去找院監大人吧。”
葉塵凡一聽這話頓時麵色有些發苦,心想自己這剛痊愈,又得出去找罪受,一時間竟對白先生這小屋子有了幾分留戀。
葉塵凡眼珠子一轉,訕笑道:“白先生,你看我是不是還得再靜養幾日?”
白先生聞言啞然失笑,無奈道:“連跟頭都能翻了,還裝什麽病?”
葉塵凡摸了摸頭,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瓶小藥丸就送給你了,有活血化瘀的功效。”白先生笑著掏出了一個瓷白玉瓶,遞給了葉塵凡。
葉塵凡毫不客氣的接過,對於以後要挨揍無數的葉塵凡來說,這東西比金子都值錢!
可就這名字,是不是起的有點隨意啊?
白先生見葉塵凡臉色古怪,頓時便知道他在想什麽,搖了搖頭笑道:“本來叫做紫金丹,你師兄許勝吃了許久,吃出感情了,就非要叫小藥丸。”
吃了許久?還吃出感情了?
葉塵凡臉色一怔,隨後便捧腹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感情是許勝受過的罪,現在輪到自己了。
許勝還好,下麵還有個小師弟用來報複,受罪的時候總有個盼頭,可現在自己盼誰啊?
如此一想,葉塵凡頓時有了些許淒涼之感。
再次向白先生行禮道謝後,葉塵凡便離開了此處。白先生是個溫和典雅的儒生,可自己卻不是這個風格,不然拜在他門下,想來應該是蠻不錯的。
昏迷三天的葉塵凡,在此期間隻吃了一肚子丹藥,卻是滴水未進,離開白先生的屋子之後,肚子就不停的叫了起來。
心中哀歎,也不知夢嬌這丫頭跑到哪裏去了,平日裏說是跟著何院長修行,可三天兩頭就往天道院外跑,要不是院長讓樂玄跟著,葉塵凡還真擔心把小丫頭給丟了。
葉塵凡揉了揉肚子,然後抬頭看了看天色,剛過中午,大灶那邊的人估計早就散了,自己現在過去,也吃不上什麽熱乎的了。
重傷初愈,怎麽說也得吃頓好的補補身子,咱小葉公子也不是個缺錢的主。
當葉塵凡第二次走到那天下第一酒樓前時,卻是停頓住了腳步,嘴角微微一撇,略微有些無奈,特麽的,竟然把這條路給記熟了。
雖說這次是孤身一人前來,但咱小葉公子也不是吃不起這酒樓的飯菜,畢竟整個嶽城也就供他一個人讀書,銀子這東西還能少得了?
笑著,葉塵凡便走進了酒樓準備瀟灑一番。
剛進酒樓,一位妙不可言的姑娘就迎了上來,巧目帶笑,溫聲細語道:“奴家看公子麵生的很,可是頭一次來?”
葉塵凡心中訝然,上次自己跟著許勝前來怎麽沒碰到此等姑娘?一定是因為許勝長相不堪入目,嚇壞了人家。
葉塵凡笑著微微點頭,然後抬頭打量了番二樓的欄杆,他可不想再突然冒出個司徒烽。
見二樓無異,葉塵凡才看向身旁這位妙人兒,身材豐腴,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汪如水般的眸子,更是有著勾人心魄的魅力。
葉塵凡笑道:“確實是第一次來,聽聞大名,便想見識一番。”
女子掩口笑道:“哪來什麽大名,小店全是仰仗各位抬愛罷了。”
葉塵凡聞言暗暗心驚,他不是蠢人,所以微微一想就能明白,試問一名普通夥計敢如此說話嗎?
還小店?這店要是小的話,那長安還真沒幾家大店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臉上略帶幾分歉意道:“您瞧奴家這沒眼力勁的,竟然把公子堵在了門口,真是該死。”
葉塵凡不以為意的笑著,然後跟著女子上了二樓的雅座,安排好葉塵凡坐下,那女子竟然在一旁彈起了古琴。
葉塵凡壓根不懂音律,但畢竟聽了一個多月的簫聲,偶爾換一下口味還是蠻不錯的。
一曲完畢,酒菜也已經上了桌,葉塵凡微笑道:“我一人喝酒怪悶,不如你也坐下,就權當是陪我聊天解悶好了。”
上次人雖多,但他卻不是主人,而這一次,他大概依舊不是主人。
那女子黛眉微微上挑,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道:“恭敬不如從命。”
葉塵凡哈哈一笑,給她倒滿了一杯,想看看這女子的酒量比之司徒烽幾人又如何?
女子也不做作,端起便是一飲而盡,竟比一般男子還豪爽幾分,葉塵凡愈發覺得她是個妙人,比司徒烽幾人更妙。
酒過三巡,二人聊的興起,仿佛如知己難尋一般,竟有幾分惺惺之感。
“柳大家呢?本少爺要聽柳大家彈琴,叫她出來!”
這時,從樓下傳來的一聲高呼打斷了二人的聊天,葉塵凡頗為古怪的看了一眼對麵的女子,眸子中有著略帶深意的笑容。
對麵女子似乎是被葉塵凡看穿了心事一般,麵色微微一僵,隨後卻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接著竟然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而那樓下的聲音居然愈演愈烈,還傳來了摔砸物品的聲音。
“劉公子啊,小人真的沒有騙你,柳大家她今日有事,要不然您改日再……”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接著聽到那劉公子惡狠狠的聲音,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敢讓我改日?小爺我現在就要聽柳大家彈曲兒,別自找不痛快!”
樓上的葉塵凡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他輕笑道:“都動起手了,你不下去看看嗎?柳大家?”
那女子幽怨的瞪了葉塵凡一眼,媚態簡直勾神奪魄,可葉塵凡卻依舊笑吟吟的無動於衷。
女子無奈,低歎一聲便站起身來,走到了那欄杆處,卻是回頭瞥了葉塵凡一眼,臉上神采莫名,三分嗔怒七分無奈,難不成他和許勝一樣,又是一個柳下惠?
柳大家頓了片刻,臉上換上笑容,邊下樓邊笑道:“原來是劉公子大駕光臨,奴家未能遠迎,在這裏給您賠個不是。”
那劉公子在見到從二樓下來的柳大家後,一臉怒色瞬間變成了喜色,連忙應聲道:“不打緊,不打緊。”
柳大家聞言輕笑,輕輕瞥了一眼被劉公子一巴掌扇翻在地的下人,便慢慢收起了笑容,輕聲道:“莫不是奴家惹了劉公子?”
劉公子聞言連忙搖頭,道:“哪裏的話,柳大家如天上般的人兒,怎麽可能與我這等匹夫計較?”
柳大家聞言一噎,半響說不出話來,最後輕哼了一聲作罷,隻能讓人把那下人帶下去療傷了。
二樓的葉塵凡倚欄觀看,見此不由嘖嘖稱奇,這劉公子行事魯莽,卻也有這等心思,一句話就讓柳大家沒辦法計較他先前的舉動,實在妙哉。
這長安的人,還真都是比別人多個心眼兒啊!葉塵凡不由歎到。
劉公子揮了揮手,立馬就有人拉過來一把椅子和一把上好的古琴,似乎就真如他所言,來這裏就是來聽曲兒的。
柳大家微皺黛眉,想要拒絕,但劉公子卻隻是笑吟吟的看著她,於是她眉皺的更深了。
“煙兒,不要皺眉,我不喜歡!”劉公子依舊笑著,但他的語氣卻強硬了幾分。
柳煙兒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然後愁下眉梢,換上了笑意,如春風暖江岸一般,滋潤舒服。
她抬頭看向二樓那個少年,輕笑道:“請君為我側耳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