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從此多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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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煙兒的笑真如春風一般,動人心魄之中又使人心意平和,一顰一蹙之間帶著渾然天成的媚意,卻又不顯得絲毫做作,如一縷微風撫過湖麵,帶起陣陣漣漪,輕扣心弦。

    她一笑之下,眾人如癡如醉,可偏偏那少年不解風情,不懂美人心。

    “不聽。”葉塵凡倚著欄杆笑吟吟的看向樓下,他手中的酒杯微微搖晃,杯中之酒蕩漾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柳煙兒怔怔的看著樓上的少年,不可思議,難以置信,自己第一次被人拒絕了?

    還拒絕的如此幹脆,如此傷人。

    “你是何人?”樓下的劉公子麵色陰沉,心中憤怒無比,雙目緊緊盯著樓上帶著笑意的葉塵凡。

    葉塵凡舉杯飲酒,心中微歎,也不知是自己沒有體會到,還是長安人把天道院正統看的太高了?

    真以為拉自己下水,就能解決問題了?

    葉塵凡微微一笑,看向劉公子,這位也是個心思靈敏的妙人,豈會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人?

    “我隻是這酒樓的一個普通客人。”葉塵凡唇角微翹,臉上笑意不減。

    普通?客人?

    劉公子瞥了一眼四周,那些臉色錯愕目光呆滯喘不出一聲大氣的人,才是普通人!

    而客人,是指看熱鬧的人嗎?

    劉公子沉默許久,輕輕的看了一眼同樣沉默不言的柳煙兒,隻見她輕咬紅唇,神色複雜,臉色卻頗為委屈。

    劉公子心中低歎,臉色卻依舊陰沉,他看向二樓那個少年,猶豫半響後,終於雙手抱拳,衝葉塵凡道:“在下武侯院劉慶,請兄台指教!”

    葉塵凡微微一怔,隨後麵色發苦,惱怒般的歎道:“你這是何必呢?與我無關為何都要拉我下水?難不成你以為揍我一頓就算是給她出氣了?”

    劉慶聞言,微微搖了搖頭,道:“我自然知道與你無關,隻是心中好奇,到底是怎麽樣的人能讓她入眼。”

    葉塵凡無奈,攤了攤手道:“大概是因為我上次來這裏的時候,身邊有個許勝吧。”

    “許勝?”劉慶瞳孔猛然一縮,緩緩轉過頭看向柳煙兒,停頓半響,才苦澀的開口問道:“你當真厭惡我到這個程度嗎?”

    柳煙兒聞言一窒,片刻後才緩緩一笑,輕聲道:“奴家不過這酒樓一個唱曲賣藝的下賤之人罷了,哪裏敢對劉公子不敬。”

    “下賤之人?”

    劉慶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幾分悲涼,幾分憤慨,這笑聲直讓葉塵凡搖頭叫慘。

    劉慶豁然止笑,眼神淩厲的看向柳煙兒,冷笑道:“好一個下賤之人!”

    柳煙兒被劉慶那淩厲的目光震住了魂兒,一時呆滯不知所措。向來對她討好順從的劉慶,仿佛突然換了一個人似得,那滿身的煞氣,簡直壓抑的柳煙兒喘不過氣來。

    柳煙兒這才想起,劉慶不隻是整日逗鳥聽曲兒的官家紈絝子弟,更是武侯院年輕一輩的出彩人物。

    自己對他,確實是太過於放肆了。

    劉慶見柳煙兒小臉煞白,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瞬間就被戾氣所代替,他怒笑道:“本公子今天就要看看,這天下第一酒樓的下賤之人,到底有何本事!”

    說著,劉慶帶著一身煞氣緩緩向柳煙兒逼近,周圍的客人早都跑到角落,卻不曾離開,仿佛如看戲一般開始了駐足觀望。

    柳煙兒和劉慶之間的距離不足五米,並且還在慢慢減少,兩三個奴仆想上前勸解一下劉慶,卻被劉慶一巴掌扇飛,癱倒在地,生死不知。

    反觀柳煙兒此時卻是平靜了下來,她再次瞥了一眼二樓那個笑吟吟的少年,如個看客一般。她唇角微諷,也不知是嘲人還是嘲己,她黛眉猛凝,秀氣如詩,銳氣如劍,她眸子如水,此刻卻平靜如死潭,她微微仰頭,仿佛帶著倔強般的不甘,她看著來人微微一笑,傾世容顏卻話悲涼。

    她道:“一曲琴瑟訴此生,奈何杯酒笑塵凡。”

    “飲酒唱曲兒就是你的本事嗎?”劉慶的步子頓了片刻,繼而冷笑道:“你該死!”

    柳煙兒輕輕瞥了他一眼,淡笑道:“你不懂我,為何還要強求?該死的人,是你才對。”

    “笑話!”劉慶大怒著繼續逼近柳煙兒,陰沉的聲音從他唇間發出,他怒道:“我不懂你?那許勝就懂你?那白麵小子就懂你?”

    說著,他並指如劍,直直指向倚欄而笑的葉塵凡。

    柳煙兒聞言瞥了葉塵凡一眼,然後笑道:“許勝畢竟是有了家室的人,討論他毫無意義,至於他?懂不懂我有什麽關係,至少模樣就比你強上百倍。”

    柳煙兒笑著,腰肢招展搖曳,麵容媚態百生,放浪形骸,好不歡快。

    劉慶大怒,高聲罵了句賤人,加快腳步,竟舉掌向柳煙兒劈來!

    柳煙兒不過弱女子一名,而劉慶卻是武侯院年輕一輩修為出眾的幾人之一,他這含怒而出的一掌,若是落實,柳煙兒必定落個香消玉殞的下場。

    柳煙兒看著那氣勢洶洶的一掌向自己劈來,卻無半分懼意,隻不過眸子卻黯然了幾分,神情蕭瑟了幾分,麵色落寞了幾分而已……

    但是,她唇角那一絲笑意,卻越來越盛,從春風暖岸般的微笑,變成了酣暢淋漓的譏笑。

    笑著,為自己送別。

    “何必呢?”

    一聲輕歎,一陣微風,那個笑吟吟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

    “為何救我?”柳煙兒紅著眼睛,咬著嘴唇,眸子之中滿是倔強和委屈。

    那少年撓了撓後腦勺,頗為無奈的一番苦笑,卻是問道:“為何要死?”

    是啊,為何要死?

    本在樓上看熱鬧的葉塵凡,在看見柳煙兒那抹笑容後,就不得不出手了。

    因為他見過那種笑容,在莫悲魂的臉上,一種徹底解脫的笑容,一種灑脫快意的笑容。最重要的是,這抹笑容像極了一個人……

    所以他知道柳煙兒這是在真的尋死,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清楚柳煙兒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但他卻有點開始喜歡這個女子了。

    這點喜歡,可能是源於那個笑容吧。

    所以葉塵凡救了她,一隻手便牢牢的抓住了劉慶舉起的手掌,比力氣,劉慶十掌也不及許勝一刀。

    “我該死!”柳煙兒抬頭,看著那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少年,少年臉上的笑容,讓她眼中的委屈愈來愈盛。

    “說什麽傻話呢?”葉塵凡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道:“去,給我彈一曲,我來收拾這個混蛋。”

    柳煙兒感受著頭頂那隻溫暖的大手,看著少年溫暖的笑容,眼中的委屈終於壓抑不住,化作兩股清淚流了下來。

    兩行淚水淌過的臉龐上,洋溢出一個絕美而又滿足的笑容,猶如寒風中的傲梅,淒美而又驚豔!

    柳煙兒點了點頭,笑著,就走向一把古琴,帶著淚水,輕奏了起來。

    這時,葉塵凡才回頭看向劉慶,劉慶的臉上已褪去了憤怒的神色,剩下的隻是一片認真。

    輕輕抖臂,劉慶便抽回了自己的手掌,看著頗為驚訝的葉塵凡,他冷冷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葉塵凡還在納悶,這劉慶明明有還手之力,為何還要被自己抓著手掌,讓自己裝了那麽長時間的逼?

    但劉慶此話一出口,葉塵凡就明白了,原來劉慶這廝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而已。沒搞清楚自己身份之前,他自然不敢造次,也隻能對柳煙兒這個弱女子下手了。

    或許劉慶與柳煙兒之間有許多故事,淒美也好,狗血也罷,但這都與葉塵凡無關。

    說實在的,就算劉慶剛才真的一掌劈死了柳煙兒,其實與葉塵凡也根本沒有關係。葉塵凡本可以不用出手的,要怪隻能怪那個決絕的笑容勾起了葉塵凡那苦澀的回憶……

    雪兒,你如今,可過得好……

    葉塵凡苦笑著搖了搖頭,多愁善感還真特娘的不是什麽好習慣!

    瞥了一眼劉慶,葉塵凡笑著問道:“你很怕許勝嗎?”

    劉慶一怔,隨即大怒,道:“我為何要怕他?”

    葉塵凡繼續問道:“不怕的話你敢罵許蠻子嗎?”

    劉慶再次一怔,更加的惱怒了,心想這都是什麽屁話,許蠻子那是說罵就罵……等等,許蠻子?

    劉慶瞳孔微縮,緊緊盯著葉塵凡,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啊?”葉塵凡微微一笑,十分靦腆的道:“我叫葉塵凡,是許勝的師弟。”

    葉塵凡?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那裏聽過。

    許勝的師弟?難不成是前幾天才成為天道院正統的第九人?

    劉慶一愣,片刻後他的臉色陰沉無比,他死死盯著葉塵凡,咬牙切齒道:“你是在耍我嗎?”

    許勝的師弟,罵起許勝自然沒有什麽壓力,難不成還要把這當初克敵製勝的招式不成?

    葉塵凡聞言笑了起來,漏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無比歡快。隻聽他笑道:“自然不是耍你,你也不要怕,我師兄不在這裏,天道院估計也沒有其他人在這裏。”

    “你找死!”劉慶惱怒萬分,就算幾大學院不和,但明麵上還是要留幾分顏麵的,哪有葉塵凡如此打臉如此把人往死得罪的?

    簡直是過分!狂妄!不可理喻!

    劉慶怒視著葉塵凡,真有一口要吃了葉塵凡的架勢。

    “別那樣瞪我,很危險的。”葉塵凡依舊笑著,一雙璀璨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露出一個人畜無害般的笑容。

    伴著柳煙兒如泣如訴悠揚宛轉的琴聲,葉塵凡那平淡卻又如律令一般的聲音緩緩響起,擲地如雷,震撼眾人。

    “你記住,天道院裏你要怕的人,從此多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