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斬神方為刀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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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十三州,最遼闊的當屬西北方的涼州,是不可多得的天然牧場,一望無際的草原,養活了大唐百萬戰馬,不論是北方幽州三十萬幽冥鬼騎,還是西方定州二十萬大漠鐵騎,甚至是憑水師而無敵於天下的東方徐州,都將涼州這片巨大的草原視為珍寶,若是天柱山另一側的蠻子有意進攻這自家的後花園,三位坐鎮於邊疆的侯爺甚至可以放下手頭的軍事,千裏奔襲也要把這草原保住,在這件事情上,幾位互相不順眼的侯爺可是出奇的意見一致啊。

    唯獨南方陵州的安樂侯,他並不在意涼州那片草原,幽涼北地生養的戰馬,到了天南山以南,還不如條野狗好使喚。說白了也就是兩地氣候相差太大,戰馬都不能極好的適應。

    但這對於安樂侯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隻因為陵州是大唐最富裕的一個州,而且地理位置極好,天南山以南,除了半個楚州被山脈擠到東邊,整個南方都是陵州的領地,何愁種不出一片草原來?

    自給自足,天南山上喂養的戰馬,何曾少過三十萬?更何況還有那麽大的一個陵州,那所謂的踏燕**,數量到底有多少,估計也隻有安樂侯一人清楚。

    坐擁大唐整個南方,幾乎是大唐的四分之一江山,安樂侯之勢何其之大,甚至都被有心人稱作皇帝第二。

    禦史台長史曾聯合多位大學士共同上奏彈劾安樂侯,所列罪名一十三狀,皆是殺頭誅九族的死罪,皇帝陛下看完奏折後一言不發,於朝堂之上將奏折摔在長史大人的臉上,雙袖一揮冷哼一聲便退了朝。

    可憐長史大人一大把年紀,跪在朝堂之上竟是老淚縱橫,撿起那本列出一十三死罪的奏折,死死抱在懷中,仰天長歎何其蕭瑟。

    當朝丞相看在眼裏隻是冷笑,這一聲冷笑驚醒了長史大人,他恍然大悟,一頭撞死在了大殿之上的白玉龍柱之上,鮮血染紅了那懷中的奏折,臨死之前,長史大人隻是呢喃了一句,忠臣當死諫!

    已經回了禦書房的皇帝陛下聽聞這個消息頓時大發雷霆,怒不可遏的降下一道聖旨,將長史大人一門二十三口皆發配幽州,永生不得入仕。

    而遠在陵州的安樂侯聽聞這個消息後隻是冷笑道:“既然皇帝陛下都開始演戲了,那做臣子的自然要配合著把戲演全套。”於是發出密令,派出數十名死士一路追殺長史大人的家眷。而他自己,卻是寫下一道請罪奏折,千裏加急送入皇宮。

    拖了大概一個月,旨意才下發到陵州,罰了安樂侯五年的俸祿,作為他家三公子強占民居的懲罰,聖旨的最後,皇帝陛下還頗為親切的安慰了一番安樂侯,讓他莫要多想。

    安樂侯看著手中的聖旨笑意不斷,足足一個月時間才查出他家老三做的混賬事,看來天聽院那幫家夥根本沒有在陵州站住腳啊。

    一個當朝二品大員的長史大人,一腔熱血一具忠骨卻隻換來安樂侯五年的俸祿,這一道聖旨,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也不知蒙了多少人的眼。

    這件事之後,陵州安樂侯的二皇帝之稱,坐的更勞了。

    而如今剛剛大婚的安樂侯長子,陵州小侯爺祝鯉便帶著妻子來到了長安,陣仗架勢如何,隻看讓兩位四品武將開路就一清二楚了。

    可偏偏與他同來的還有那嶽城的小侯爺,嶽城出來的人本就是那火爆的脾氣,那阿諛奉承的一套更本就做不來,說話做事都是直來直去,就像祝鯉眼前這個牽著一個小丫頭的少年一樣,話如刀一般直!

    “你想殺我?”葉塵凡神情很是認真,對於從戰場上活下來的兒郎來說,若是對方要殺自己,那麽隻能對他亮刀了。

    祝鯉微微眯眼,隨即卻又皺了皺眉頭,輕輕的瞥了身旁妻子一眼,歎了一聲,鬆開了那隻僵硬微顫的玉手,同樣很是認真的看向葉塵凡,半響後突然咧嘴一笑,道:“現在有些想了。”

    身旁女子聞言豁然轉頭,雙眼死死盯住祝鯉,那傾城般的臉上卻掛著幾分淒涼。

    祝鯉深吸了口氣,平靜道:“更想了。”

    那女子慘然一笑,百媚盡哀,死死抿住嘴唇,說不出一個字來。

    “祝鯉!”葉塵凡同樣抿住了嘴唇,眼中卻生了一團火焰,他默默鬆開了夢嬌,向前踏出一步,唇角微動,壓抑至極的顫出了幾個冰冷字眼,“你大可來試試!”

    祝鯉聞言,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動手了。

    這位小侯爺是個出了名的懶人,甚至連多餘的廢話他都懶的說。

    一指點出,直戳葉塵凡胸膛!

    祝鯉天資極好,是開了六百一十一處靈穴的絕世天才,而且他自幼就有名師指導,性子雖然懶了一些,卻架不住他學什麽都快的這份天賦。修行不必多說,家中秘籍丹藥應有盡有,再加上他那遠超常人的天資,修為早已突破歸元,把同齡人都不知落了多少條街,更何況是葉塵凡這種重頭再來的可憐人。

    而在武道修為這一途上,他刀槍棍棒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小時候家裏的演武場就如菜市場一般熱鬧,但凡是陵州內身懷絕學的能人異士基本都進入過安樂侯府給這位小侯爺傳授上三兩招,而這位學什麽都快的小侯爺還真有幾分餓死師傅的嫌疑,常常能舉一反三,讓那些能人異士教無可教,不得不遺憾的抱著銀子離開安樂侯府。

    雖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祝鯉最為常用的還是這從神將俞長青那來學來的指法,不為別的,隻因為他太懶,能用一個根手指製敵就絕不會再伸出第二根。

    這一指叫做斷江。

    大唐第六神將俞長青本就不是讀書人,早年間不過一山村匹夫而已,這一指是他數十年前於碧江之上擊殺兩百水鬼而所得,一指出,千丈江河斷流,掀起百丈巨浪,遮天蔽日攜雲裹雷,硬生生將潛入河中的兩百水鬼撕的粉碎,無一全屍!

    既然能截斷江河,那就叫做斷江,至於說是要起個文藝優雅點的名字,神將俞長青隻是看著那血紅的江水冷笑不止。

    而此時這一指斷江出自小侯爺祝鯉之手,指向葉塵凡的胸口,這要斷的,不是滾滾東去的江水,而是滾燙的赤血!

    葉塵凡麵對這一指斷江,竟一時被那指尖的氣勢封鎖不得動彈。說起來這是第二次和歸元境的高手對戰,第一次是在那洗墨穀和韓百川對刀,那時韓百川沒有動用修為,葉塵凡並不覺得有多大壓力,至於韓百川未出手的第三刀,葉塵凡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刀上所帶有的殺意!那一刀不出則已,一出必定見血!

    而今天對戰祝鯉,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與歸元境的高手戰鬥,頓時便覺得仿佛整片天地都壓在了自己身上,就連喘氣都變得無比艱難,更別說還手了。

    葉塵凡心中驚駭無比,他曾經到達過納靈境,對於納靈境的戰鬥方式他倒是懂一些,無非就是比絕招拚靈氣,而納靈境之前的開荒境,卻是隻能拚不要命。

    這也就是為何說隻有突破納靈境後,才算得上真正的修者,因為納靈境之後,體內才會將武者本有的丹田轉變成氣海,才能用出諸多的招式,生生不息連綿不絕,這才算的上修者。

    而至於歸元境,葉塵凡沒有達到過,自然不會有過感受,但一直給他喂招的師兄許勝,可不就是實打實的歸元境嗎?兩個月的練刀修行下來,葉塵凡對於歸元境也算是有了些了解,無非就是一個勢字!

    以勢壓人,洶湧如猛獸出籠不可擋!

    可葉塵凡卻偏偏不信這個邪,他咬緊牙關,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猶如臨死的猛獸做出最後一次反擊一般,瘋狂且無所顧忌!

    體內那殘破的丹田瘋狂運轉,甚至就連腦海中那被莫悲魂以劍意開辟的靈魂空間都微微顫動,頓時一股清流轉遍全身,身體為之一輕,那股仿佛被天地壓迫的感覺一掃而空,猶如破土而出的野草一般,隨風狂舞,盡情的放肆著自己的歡快。

    “出刀無神,收刀有鬼,是為鬼神!”葉塵凡靈光一閃,刹那間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所謂勢之一字,還是由心而生。

    孔東離曾用一記名為鬼神的空手刀斬暈了天道院數十人,告訴了他們什麽叫做殺意。葉塵凡並不在那數十人之中,所以他沒有切身感受到那記空手刀的厲害之處,而且天道院的師兄們也不是無聊之人,自然不會主動和葉塵凡說起這丟人難堪之事。

    葉塵凡一直都以為是孔東離修為蓋世,用靈氣凝結出刀意,從而以靈氣震暈了那數十名師兄先生,如今想來卻是自己大錯特錯了,先不說師兄們會不會被靈氣震暈,光是這手法就很是無趣,不符合孔東離張狂顯擺的作風。

    什麽叫做殺意?

    這麽明顯一句準備說教的問答,怎麽可能用靈氣來欺負人?葉塵凡微微一歎,如今才想明白也真是夠笨的,當日孔東離手中的長刀並非單純的靈氣,而是攜裹著極為濃厚的殺意,正是這滔天殺意,最終才震暈了大師兄等人。

    勢由心生這話是沒錯的,而心中的表達則需要用意來體現,所謂邏輯就是這樣說的吧。

    葉塵凡眸子愈發明亮,直到那一指斷江已經炸開了葉塵凡胸口的衣襟,葉塵凡這才恍然驚醒。他雙手虛握,麵色嚴肅認真,眼中帶上了濃厚的殺意,僅有的四處靈穴瞬間爆發,全身上下積攢了兩個月的靈氣洶湧而來,頓時一柄漆黑之中泛著血紅的長刀虛影出現在他的雙手之中。

    葉塵凡雙手下劈,舌綻春蕾,一怒而殺人之勢,無可阻擋!

    鬼神!斬神方為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