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新舊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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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208年六月四日,長安城四座城門迎來了數十位陌生麵孔,有騎馬的有坐車的,更有不遠千裏徒步而來的,這一日除了呂品所在的南門比較冷清以外,其餘三門皆是熱鬧非凡,鴻國寺裏不少的侍郎禮官都立在城門外翹首以待,擺開陣勢喧賓奪主,可憐的三位守城將默默站立一旁,心中無奈苦歎,鴻國寺這幫欺軟怕硬的狗腿子。
鴻國寺作為大唐專門接待世家子弟或是年輕俊傑的禮部分支,平日裏很是冷清,可唯獨每年的六月六之前,會異常熱鬧,大唐十三州的世家子弟,不論是真正的年輕俊傑後起之秀,還是濫竽充數紈絝之輩,隻要身份夠高,都有資格住進鴻國寺,每到這幾日,鴻國寺裏當官的就要格外小心,誰知一不小心得罪的就是王侯之子,還是將相後人。但不論是那種,都不是這群最高不過五品官能得罪的起的。
小廟裏住進了大菩薩,一住還就是幾十位。
身為大菩薩裏最大的那幾位,嶽昊反而沒那個耐心跟同齡同輩同道的這些所謂俊傑打交道,一大早就領著素素進宮去麵聖了,到了凱旋門前,被那位天下公認的第一神將暫時保管斷劍殘魂,嶽昊心裏可是沒有半點不服氣,反而死皮賴臉的纏著這位不苟言笑的將軍,用他那僅僅四百餘策的詩書,向那位天下第一神將問出了許多問題。
“可是大唐第一神將軒轅大將軍?家父每每提到大將軍之名時,都恨不得立刻來長安與將軍共飲一番,還說將軍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名將,就我父親那眼高於頂的性格和脾氣,都對將軍推崇備至,可見將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神將,小子今天能夠見到將軍本人,實屬大幸啊。”嶽昊主動的將斷劍殘魂交給麵前身披金甲的將軍,滿臉笑容,馬屁不斷。
那身穿金甲的軒轅大將軍接過殘魂,不苟言笑的臉龐微微抽搐,打量一番麵前的黑衣少年後,又將目光移到了手中的斷劍之上,眉頭微皺,似乎是在思索什麽事情一般,半響後實在是受不了黑衣少年那熱切的目光,道:“小侯爺,進入此門一直向前,估摸著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到太和殿了。”
嶽昊聽聞這道逐客令便打了個哈哈,渾然不在意的笑道:“不著急不著急,現在天色還早,離早朝估計還有一個時辰,而且我還說不準能不能上朝,擱哪裏等不是等?”
軒轅大將軍將斷劍遞給身後一名專門保管兵器的甲士,回過頭來見黑衣少年還是那副沒皮沒臉的笑容,頓時有些頭疼,無奈道:“小侯爺難道不知道藩王嫡長子孫入宮麵聖可上早朝?”
嶽昊聞言眼珠子轉了轉,訕訕道:“出門的時候著急了,忘了問我爹這些規矩了。”
那身披金甲的將軍終究不是什麽好脾氣,冷哼一聲,擲地有聲道:“忠烈侯日理萬機忘了給小侯爺說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可鴻國寺那幫酸儒不是最講究一個禮字嗎?難不成他們也沒告訴小侯爺這些事情?若是如此還留他們何用?不需陛下降旨,我軒轅神策就先一矛挑翻整個鴻國寺!”
嶽昊一怔,隨即無奈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軒轅將軍言重了,是小子自己記性差,不關鴻國寺的事情。不過沒關係,好在內人記性好,我問問她就是了。”
見嶽昊吃癟,素素在一旁掩口嬌笑,卻不忘給那身穿金甲的大將軍行了個後輩之禮。
大將軍瞥過頭,側過身子,給嶽昊讓出了一條路,嶽昊再次苦笑,牽著素素的手就向前走去。
當嶽昊快要走過凱旋門時,軒轅神策麵無表情不動聲色,隻是微微呢喃一句,歎道:“你爹哪裏會對我推崇備至,咬牙切齒跳腳罵娘倒是不差。”
嶽昊豁然回頭,瞪大了眼睛仿佛見鬼一樣,臉上卻是一抹尷尬。
軒轅神策啞然失笑,看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隨即沒好氣的揮了揮手,示意黑衣少年趕緊滾蛋。
嶽昊訕訕一笑,不再多說,回過身看向凱旋門後那座巍峨的皇宮,雖說離的還很遠,但依舊能感受到這座隻有二百年曆史的宮殿的大氣不凡,金瓦琉璃,朱漆流轉,龍踞鳳舞,氣象萬千。少年微微眯眼,那磅礴渾厚的氣勢也讓少年心中澎湃萬分,這裏就是大唐的中心啊!也稱得上全天下的中心,從這裏發出的任何一條消息,事無大小,都值得全天下人來關注,可謂是王道與霸道兩者的巔峰!
嶽昊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他父親來這裏也不過數次,但嶽夜南是何等人物?又豈會被這雙道巔峰的氣勢給震住,而且嶽昊在離開嶽城之前,嶽夜南便說過,從這次之後,以後就由嶽昊來做進宮麵聖的事了,言下之意,就是說從此以後嶽昊這小侯爺,便要世襲罔替成為新的忠烈侯了!
少年想的這裏無奈的揉了揉臉龐,這個老家夥,還真是會偷懶。自己也要學學他,趕緊生出個兒子來,盼上個十來年也就可以輕鬆快活了。嶽昊沒由得失笑一聲,轉頭看見素素微笑的望向自己,少年臉上緩緩變得平靜,牽著素素的手輕聲笑道:“走吧,為夫去給你討個一品誥命夫人!”
凱旋門前,軒轅神策神色複雜的瞥了一眼那漸行漸遠的黑衣背影,那背影在他眼中微微模糊,似乎是與某個極為相熟的背影重疊在了一起,被稱為第一神將的金甲將軍怔在了原地,神色微微悵然,半響後才啞然失笑,微微搖頭,輕歎道:“江山老嘍。”
這一日早朝,聽政的太子殿下早已更加成熟穩重,為人處事波瀾不驚,儼然一副胸有溝壑萬千可填盡天下不平的大氣模樣,但當他看見了那七位不用跪拜的年輕人走入大殿,仿佛看見了當年那七位身披蟒袍的王侯,太子殿下情不自禁的神色微變,半響後無奈搖頭苦笑,可眸子中卻流露出一抹冷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不是這個理兒?
天底下實力與勢力都處於巔峰的那個男人高坐在龍椅之上,他麵色無悲無喜,待得百官跪拜之後,他才微微眯眼,打量著那七位無需跪拜的年輕人,這七位還沒有披上蟒袍的少年,確實很年輕啊。
唐帝陛下緩緩開口,隻道了平身兩個字,卻響徹整座皇宮!
作為宦官總管的姚姓太監立於聽政的太子身旁,當百官起身之後,他躬腰前行,從唐帝手中接過一道聖旨,然後緩緩站直身子,麵朝百官,竟中氣十足的朗朗讀來。
“涼州靖王李鴻風之子李辰星,授涼遼兩州兵馬總管副都督,封驃騎將軍,坐鎮遼州,非調令不得擅自領兵出遼!”
七位少年中有一人走出來謝恩領旨,步伐穩健,氣勢磅礴,剛剛及冠而已的少年,卻儼然已有大將之風。
百官望向這個以後在遼州即將說一不二的少年,心裏不由一陣唏噓,靖王李鴻風,是唐帝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是大唐唯一一位宗親王,這位王爺的戰功並不是多麽顯赫,但唐帝似乎是有某種愧疚在心裏,於是便將這位王爺的官位一提再提,封地更是擴大到了誇張的程度。
靖王李鴻風雄踞涼州,並統管遼州,如今這道聖旨下來,涼遼兩州徹底成了靖王父子的私人領地,雖說李辰星隻是兩州兵馬總管副都督,但身為大唐第四神將的大都督,何嚐不得看著靖王李鴻風的臉色行事,並不是所有神將都像呂品那樣,不通事故敢以下犯上。所以李辰星可算的上是一步登天,身加從三品武將官職,和大唐神將也不過是隻差一線而已。
更重要的是,李辰星他還很年輕,大殿之下的七位都很年輕,他們的前途,簡直讓百官看紅了眼啊。
“晉州逍遙王張可王之子張逸禪,授晉州司馬令,封文淵閣學士,隨時都可入學士府。”
被點到的是一位身穿一席白衣的少年,他發髻高高簪起,緩緩向前走出幾步,彎腰行了一記學士禮,卻並沒有領旨,反而是苦笑道:“陛下,家父不準我入仕啊。”
站立在其身後的幾位少年聞言大感疑惑,反而是朝堂之上的幾位老臣嘴角緩緩流露出了笑容。逍遙王張可王的名聲少年們自然聽過,甚至是說這天下無人不知,西晉有劍聖白守空,修為可入天下前五,一柄無念神劍無人敢小覷,一劍斬出便有毀天滅地之威能。而三十年前那一場唐晉大戰,由於劍聖個人實力太過強大,頂的上數十萬鐵騎,於是張可王便作為國手司徒源空最為重要的一顆棋子,孤身入劍閣,以身試無念!與劍聖盤膝對坐,以百家之特長,爭劍道之長短,這一場修為、信念、道法以及心性的拚鬥,足足維持了一十三日,而唐晉之間的戰爭,也在這一十三日中落下帷幕,國手司徒源空於一十三日內連落一十三子,打的西晉毫無還手之力,徹底奠定了大唐霸主的地位,壓得西晉三十年抬不起頭來。
這戰最大的功臣張可王重傷回長安,唐帝陛下出城十裏親自迎接,與其共駕一車,已官拜丞相的司徒源空親自擔任車夫為其駕車,整座長安城空無一人,皆出城於官道兩旁叩首相迎!
而西晉最強的劍聖白守空,卻是三年未踏出劍閣一步。
從此,大唐多出了一個身無半點官職,卻被萬民朝拜的逍遙王。
而這天下,也多出了一個無敵於世間瀟灑於天地的野王。
廟堂之上,他是逍遙王,江湖之上,他是野王,就如他的名字一樣!
張可王,他,可以稱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