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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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比試

    聽到華容承認每月會做沈翹楚給他的題目, 學子們一片嘩然,看向沈翹楚和華容的眼神都由猶疑變為赤/裸的鄙視。

    沈翹楚嚴聲道:“朱彥,你這是在偷換概念,我每月給華容的題目並不是當月月考題目,隻是曆年考試題目的總結,怎麽能算作弊?”

    朱彥拍了拍手:“好啊, 你自己承認了, 你曆年考試題目從哪裏得的?”

    “從陸寧那裏借的,這事書院的教員們和山長都知道。”

    朱彥被噎住了一下, 臉紅脖子粗道:“誰知道那些試題中是不是夾著當月月考題?!”

    “我隻是三月末向陸寧借了曆年考試試卷, 之後都是每次考試之後總結的,和陸寧再沒有關於月考試卷方麵的交流, 從哪裏獲得每月出題一次的月考試卷?你說這話,是不是在質疑陸寧、教員和山長?”

    沈翹楚說完, 周圍的學子們臉紅一陣白一陣,眼神再次改變。

    平時沈翹楚算是好脾氣的,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重話,如今突然顯露嚴厲的一麵, 頓時唬住了不少人。

    畢竟自張秉生走了之後,沈翹楚就是丙班第一,平時也願意給同學解答問題,無論對待寒生還是世家子弟都溫和有禮不卑不亢,有不少寒生都把他當做目標,世家子弟也因為陸家和顧家對他尚算禮遇。

    看著周遭學子的變化, 沈翹楚算是明白,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還不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非常容易被扇動,不過這事他占理,自然也絲毫不懼。

    “那……那你總結曆年題目,不算作弊也算投機取巧!”朱彥開始結巴起來。

    沈翹楚蹙眉:“那麽按照你的說法,學子們總結曆年州試、郡試、會試的題目,尋找重點,是不是也算是投機取巧?那麽大家以後都不能研習試題了?”

    這話觸到了在場每一位學子的利益,如果研習試題被扣上投機取巧的帽子,日後每個學子都沒辦法名正言順的通過這個方法提高成績,對學子們的影響極大。

    當場便有學子嚷嚷道:“朱彥,你不要胡攪蠻纏了!”

    “就是啊,人家沈翹楚本身就學習好,幫助朋友總結重點,還要被你潑髒水。”

    ……

    朱彥本身就是一個直腸子,哪裏受得了這樣千夫所指,當即拍了桌子:“我就是不服!華容,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我不信如果沒有沈翹楚給你總結題目劃範圍,你能比我考得好。”

    華容絲毫不懼:“比就比,誰怕誰?”

    沈翹楚接著道:“就請山長和教員們出題,如果華容贏了,朱彥就要當眾為你之前汙人名聲道歉!”

    朱彥支吾了半晌,要他向寒生道歉,真是比死還要難受,在周圍學子起哄下,他狠聲道:“那如果我贏了,你和華容就是作弊,就要滾出平江書院!”

    沈翹楚看了看華容,見華容一臉堅定,心中決定相信華容,便向華容點了點頭。

    華容道:“如果我們輸了就要退學,而你輸了卻隻是道歉,這不太公平吧?橫豎你都沒有損失什麽,不如,如果你輸了,除了道歉你也要從平江書院退學,反正你朱大少也不稀罕這平江書院。”

    朱彥眼睛已經紅了,便道:“退學便退學!”

    說著,朱彥和華容擊掌立誓,雙雙去尋山長陸鳳臣。

    陸鳳臣聽了雙方的敘述,搖頭歎了口氣:“書院每月考試,旨在查漏補缺,檢驗學子們的學習成果,並不是給你們用來攀比爭強好勝的,不過沈翹楚借閱曆年試卷這事我知道,他所借試卷都是庫中曆年試卷,與當月月考試卷不在一個地方,月考試卷斷沒有泄露可能。”

    朱彥聽到陸鳳臣這麽說,明顯是在維護沈翹楚,心中頗有不服,可是他不敢再陸鳳臣麵前顯露,隻道:“學生與華容已經擊掌立誓,決心要一決高下,還請山長和教員們為我們出題。”

    陸鳳臣應允,當即屏退學生們,在屋中出起題來,他才思敏捷胸有成竹,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將題目出好,一式兩份分給朱彥和華容。

    二人就在丙班教館中當眾答題,圍觀的學子雖然屏住呼吸不出聲,卻也確確實實給兩個考生帶來了壓力。

    華容每次考前都會做沈翹楚為他總結的試卷,同時還要做曆年平江書院月考的試卷,甚至沈翹楚還會親自押題給他做,大大小小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卷子,為了讓他習慣考試和科舉的氛圍,每次做卷子沈翹楚還特地讓他坐在庭院中的小桌子旁做題,由十七看著,搞得像模像樣。

    雖然眼前被眾多學子圍觀,華容心中稍微有點緊張,但是一旦打開試卷,他就立馬投入到試題當中。

    朱彥也是有備而來,自從他經常被教員點名與華容相提並論之後,他就在暗自努力學習,可是終究無法像華容那樣前進那麽多,心中多有不甘。這回為了揪出華容,他還特地臨陣磨槍了一個晚上。

    隻是朱彥在考試方麵的經驗沒有華容多,剛才又被沈翹楚和華容搶白了幾回,胸臆激蕩,此時被學子們圍觀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雖然對於自己的學識很有信心,可是答題到底不如華容流暢。

    朱彥的餘光看到華容筆耕不輟,刷刷刷很快便將帖經部分完成,心中不免產生了危機感,再看看試卷,拿著筆的手開始顫抖。

    他忍不住走神,如果自己沒有比過華容,要向華容、沈翹楚兩個寒生道歉,那麽自己以後在平江書院學習再也抬不起頭來,也沒有什麽意思,還不如直接請先生在家學習,不過是挨父親一頓罵而已,反正有祖母和母親攔著,自己也不會遭罪。

    朱彥想著,搖搖頭,這還沒考完試自己就先怯了,實在是不該,便拍了拍腦袋繼續答題。

    陸鳳臣的試卷出的很有水平,其中差不多一半題目來自於這幾個月所學的《三禮》,剩下的題目出自朱彥和華容作為老生去年所學的十三經中除了《三禮》和《春秋三傳》部分之外的書目。

    除了百條帖經和墨義,還有詩、賦、論各一篇,題目都不算是簡單。

    華容這幾個月學習《三禮》每天嚴格按照沈翹楚要求的預習複習,學的極為紮實,這《三禮》部分的題目基本都可以答出,加上每月積累的其他部分題目,試卷倒也完成的七七八八。

    詩賦兩項華容最近都大有提高,論還差一些,也勉勉強強的完成了。

    待考試時間結束,華容的答卷幾乎比朱彥的答卷多一倍內容。

    朱彥看著華容的試卷,心中已經清楚自己恐怕比不過華容,無力的癱在坐位上。

    陸鳳臣當場閱卷,宣布結果,華容的成績比朱彥的成績高出一大截,跟平時月考的成績差不多。

    朱彥聽聞,麵如死灰,幾乎要摔倒,多虧後麵跟班托著身體,才沒有暈倒在地上。

    陸鳳上前臣拍了拍朱彥和華容的肩膀:“最近華容的進步著實很大,大家都要向華容學習。至於你二人的打賭……朱彥向華容和沈翹楚誠懇道歉便可,至於退學就大可不必。”

    華容看向沈翹楚,沈翹楚輕輕點頭,華容便沒有說話,默許了陸鳳臣的說法。

    這也是沈翹楚意料之中,畢竟吳郡四姓早已成為利益共同體,陸鳳臣不可能為了這種事就讓朱彥退學,和朱家撕破臉。

    誰料朱彥將試卷撕毀摜到地上,猛踩兩腳:“我才不會向寒生道歉!退學就退學!”

    說著指了指華容和沈翹楚:“你們給我等著!”

    朱彥說完就跑出丙班教館,帶著自己的書童徑自跑下陽山回家去了。

    華容和沈翹楚以及陸鳳臣麵麵相覷,三人麵上皆是無奈,倒是有圍觀的不少寒生感到自己同華容沈翹楚一並受到侮辱,心生憤慨,卻不敢大聲罵朱彥,隻三五成群地議論著。

    更有不少寒生向沈翹楚請教總結試卷之事。

    陸鳳臣看到這情況,清了清嗓子:“明天我會書庫那邊將六年內的試卷整理出來,歡迎同學們借閱。”

    這才解了沈翹楚之圍。

    待上午課程結束,沈翹楚帶著華容到陸鳳臣處,向他表示感謝。

    陸鳳臣微微一笑,桃花眼眯起:“有什麽可感謝的,你們隻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贏了朱彥而已。不過,此事恐怕不會這樣簡單作罷,華容和翹楚最近行事都要小心。”

    其實沈翹楚不太明白陸鳳臣的意思,在他看來,朱彥和朱家完全沒有什麽必要在自己和華容身上浪費時間。

    想想此時朱彥也才**歲,從小被人寵的跋扈,不過是個沒長大的熊孩子而已。

    不過既然陸鳳臣已經這麽說了,他也便心中繃緊了弦,免得發生什麽事之後變得被動。

    華容把今天的事告訴十七,十七麵色微寒:“放心,最近我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們的。”

    之後的幾天早上,十七指導沈翹楚練遊身掌更加嚴格了,沈翹楚已經可以將遊身掌的身法和掌法完整地施展出來,配合著內功心法,隻覺得上下山時仿佛憑虛禦空一般,倒真有點輕功的意思。

    這幾天沒有動靜,沈翹楚和華容也微微鬆了口氣,估計這朱彥隻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已。

    沒想到這天晚上,沈翹楚正在睡覺,迷迷糊糊聽到院中有打鬥之聲,沈翹楚想起之前陸鳳臣的囑咐,突然餘光瞥見床前有一個人影,便一個側身翻滾下床,避開了來人的攻擊。

    月光之下,沈翹楚看到來人身體高大,恐怕是成年人。

    他雖然練了幾年功夫,可是力氣和身高與成人有先天差別,導致沈翹楚不敢和來人硬碰硬,隻施展遊身掌一邊退一邊向院中跑去。

    沈翹楚心係屋中的阿順,不過人是衝著自己來的,見到自己從大床上翻滾下來,應該不會注意到旁邊羅漢床臥榻上睡著的阿順,自己屋中隻有這一個刺客,隻要把他吸引走了,阿順就應該是安全的。

    來到院中,沈翹楚看到十七已經和兩個大漢戰做一團。

    三個大漢聚在一起,互相對視一眼,分三個方向包抄十七和沈翹楚,十七和沈翹楚背靠背,倒也沒有留下破綻。

    來人的手上均拿著利器,在月光下反射著明晃晃的光芒。十七劍已出鞘,一人纏住兩個大漢,而沈翹楚手中並無兵刃,隻好展開遊身掌與剩餘一人周旋。

    沈翹楚的實戰經驗到底不足,身體相對成人又吃虧,很快便落了下風,十七用餘光掃過,提點道:“青龍探爪。”

    這是遊身掌中的一式,三人聽不懂,均是一愣,沈翹楚會意,向前平出一掌,剛好躲過來人的攻勢。

    十七見有效果接著到:“八仙過海。”

    三人知道十七是在給沈翹楚支招,可是他們沒有練過遊身掌,名詞能聽懂,卻沒辦法預料招數,沈翹楚越打越順頻頻得手,竟將對麵那人的利刃打落。

    眼看著三人落了下風,一擊不成就想走,這時華容從屋中衝出來,大聲道:“屏息!”

    話音未落,一包黃色粉末撒在與十七對戰二人的臉上。

    趁這功夫,十七迅速點了二人穴道,並轉身將沈翹楚對麵那人製住。

    將三人團團捆住之後,隔壁的學子聽見聲音也趕了過來,沈翹楚便差剛剛醒來的阿順去請山長。

    負責護院的教騎馬的尹教員和教射箭的花教員也跟著陸鳳臣一同趕了過來。

    這還是平江書院建立百年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三個刺客無論怎樣審訊都不肯供出自己受何人指使,不過大家都能猜得出來幕後之人是誰。

    沈翹楚看著院中躺在地上的利器,心中想:這三人隻說是來給華容和自己一點教訓,並不是想傷人性命,不過到底是怎樣也沒辦法證偽。要知道大楚對於參加科舉考試的人有嚴格規定,不能有身體殘疾,麵部不能破相。

    他們所謂的“一點教訓”,就可能毀了自己和華容的一生。

    其心不可謂不歹毒。

    沈翹楚始終覺得朱彥不像是有這種心思的人,做此決定的恐怕是朱家主事人。

    華容和自己的都是寒生,自己雖然空有一個知州爹,卻完全沒有什麽用,朱彥之前調查自己的時候,恐怕也聽到了自己不受沈令儀喜歡的傳聞,即使自己出了什麽事,沈令儀為了自己的仕途也不會去向吳郡大族朱家討說法。

    如果不是十七武功高強,那麽自己和華容,就隻能吃啞巴虧。

    其實眼前將三人送至縣衙也是一樣,哪怕知道自己是知州之子,縣令也會在世家與上風之中搖擺,最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和華容都隻是童生身份,不似秀才,平民意圖傷平民未果,最多也不過是判處流放,而這中間可以施為的地方很多,最終這三人就可能逃脫懲罰。

    沈翹楚想起前一段時間跟華容學習醫道的時候,看到書中有關於吐真藥的記載,便悄悄附在華容耳邊說了一番。

    地球現代也有吐真藥,是一種被用於治療恐怖症的鎮靜劑,而且令人說真話的效用也不是百分之百。沈翹楚初學藥理,猜測書上記載的這種吐真藥恐怕也是一種作用於神經的鎮靜迷幻劑。

    華容手中剛好有能做出這藥的材料,此時距離天亮將三人送官還有一段時間,華容便去著手製藥了。

    其實沈翹楚倒沒有真的想要借此機會能給朱家什麽教訓,畢竟世家就是世家,但是如果能讓這主事人稍微惡心一下,沈翹楚就心中起碼覺得平衡了一些。

    至於這三人之後會有怎樣境遇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他不是什麽聖母,沒辦法別人都已經抱以最深的惡意欺上門來還能替對方著想,他現在人微勢小沒辦法給朱家迎頭痛擊,卻也想用自己的方法討回一城。

    天快亮的時候,華容終於將吐真藥配製好,在陸鳳臣打算著人將三人送到縣衙之前,悄悄將藥粉撒在三人衣領上。

    沈翹楚冷聲問道:“最後問你們一遍,到底是誰指使你們來的,意欲何為?”

    三人發現自己的嘴仿佛不受控製一般,一同答道:“是朱家家主——”

    然後接著分別敘述道:“朱家主讓我們來將華容和沈翹楚修理一頓,如果能打殘廢或者破相最好,哪怕失手打死了也沒事,朱家主說日後即使見官也會保著我們……”

    圍觀的學子紛紛倒吸一口氣,還生活在象牙塔裏的他們對於這樣過於赤/裸的真相感到震驚。

    陸鳳臣的表情陰晴不定,令人將他們扭送至官府。

    書上寫著這吐真藥能維持三個時辰,隻希望縣令能夠快些審訊。

    作為苦主的沈翹楚和華容也要一同到縣衙,陸鳳臣跟他們倆坐一輛車,連連安撫他們。

    “這事你們就不要管了,在縣衙將事情陳述一下就回書院繼續上課,有我擔著,以後朱家不會再向你們出手了。”

    沈翹楚早已經跟華容講清楚前因後果,華容此時隻是順從的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到了縣衙,沈翹楚還是覺得自己吃虧了,如今的自己還未考取州試,沒有秀才功名,見到縣令還是要跪,心中稍微有點不爽。

    他和華容還未開口,陸鳳臣就已經將事情完全敘述了一遍,包括送官前三刺客供認的事情。

    陸鳳臣在蘇州乃至吳郡的影響力比朱家主更甚,因此縣令絲毫沒有怠慢,反而十分兢兢業業,縣令聽完陸鳳臣的陳述,溫和地問向沈翹楚和華容:“兩位學子,是這樣嗎?”

    見華容和沈翹楚點頭,縣令便著手審訊三位刺客,三人身上藥效還在,跟之前供認的說辭一樣,縣令便讓三刺客畫押,收監待辦。

    陸鳳臣派人將沈翹楚和華容送回書院,自己則受縣令邀請一同用餐。

    華容和沈翹楚自回到書院繼續學習,仿佛這個插曲不存在一般,卻不知道外麵已經滿城風雨。

    那天審訊刺客的時候有百姓在縣衙外圍觀,便將刺客們的供詞傳播出去,一傳十十傳百,整個蘇州都傳遍朱家主是一個道貌岸然心狠手辣之人,而他的兒子朱彥則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

    因為民意濤濤,縣令便將三位刺客判處流放到瓊州。

    朱家主吃了啞巴虧,恨三刺客將自己供認出來,也沒有出手施為,三人便真的被押送到瓊州。

    正恨著,朱家主卻收到到陸鳳臣的手信,讓他不要再向平江書院的學子出手,否則事情不會再像這次一樣解決。不希望綿延數百年的朱陸兩家的情誼就此斷絕。

    朱家主心中雖氣,卻也不敢與陸家硬碰硬,畢竟陸家後麵還站著一個顧家。而且因為那沈翹楚是顧家主弟子的緣故,顧家近期已經開始與朱家疏遠,讓他家產業損失了不少生意。

    他握緊拳頭,眼中一片陰暗,陸鳳臣隻說讓他不要向平江書院學子出手,那麽有一天他們不再是平江書院學子的時候,便可以了吧……

    ……

    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沈翹楚正向十七討教:“你那天用的是不是點穴之法?”

    十七有些閃躲。

    “能不能教我?”

    “不能。”

    “可是如果下次再遇到這樣的危險,你不在身邊怎麽辦,拜托……”

    提到這次的事,十七終於被說動。

    “那你不許告訴別人師承何處。”

    沈翹楚連連鞠躬:“這個自然。”

    他心中偷笑,十七說了“師承何處”,是不是心中開始認同自己是他的弟子了?

    實際上十七所教的點穴,與沈翹楚認知中的如“葵花點穴手”一般的點穴有很大不同。

    這點穴之術並不能真的讓人定在原地,而是通過大力截打在穴位上,導致這個穴位和相應身體部分血流不通暢,而導致的行動不便,如果穴位找的準,功力較深,便能夠做到讓人動彈不得的效果。

    而解穴也不是點在同一位置,而是通過揉捏拍打時氣血恢複通暢,從而達到解穴的效果。

    學習點穴首先要學習人體穴位,這是華容的老本行,兩個人便一同教沈翹楚,有時還需要在十七身上找穴位,倒也樂趣多多。

    水稻花期已過,所有佃農們在百畝田地中挨排尋找,也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雄蕊不育株,這些植株便自然地生長為尋常稻穀。

    佃農和張管事都挺失望的,沈翹楚倒算是心中最平靜的,要知道袁隆平培育出第一批雜交水稻也用了十一年,而且之後的四十多年依舊在不斷改良。

    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一年沒有找到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他囑咐周全去田地鼓勵慰問張管事和佃農們,讓他們再接再厲不要因為眼前的失利影響幹勁。

    這邊庾氏書局的小說月刊已經搞了出來,銷售業績尚可,畢竟這是第一次出現在書局中的新興刊物。沈翹楚沒有期待第一期就轟動蘇州走向吳郡什麽的,隻要能收回成本即可。

    因為采用銅活字印刷,如果不算前期銅活字的成本,單本小說月刊的成本也不過是紙、油墨和人工而已。

    周全還給沈翹楚帶來幾塊石頭,說是從驃國販來的,說著,他還拿出幾個瑩綠的小掛件。

    沈翹楚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翡翠。

    曆史上翡翠從明朝傳入地球華夏,這個驃國也就是現代的緬甸,翡翠在清朝以前價格一直比不過和田玉,因為乾隆喜歡翡翠才開始廣為人知,而慈禧對翡翠的熱愛更是將翡翠的熱度炒到了更高。

    因為大楚與萬國通商,導致蝴蝶翅膀扇到了翡翠身上。

    “昔者君子比德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慎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垂之如墜,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見於山川,地也。圭璋特達,德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

    而翡翠實際上與古代一般意義的玉有著本質上的差別,從地質學上來看,和田玉由角閃石族中透閃石、陽起石類質同象係列礦物所組成。而翡翠則是硬玉礦物為主的輝石類礦物組成的纖維狀集合體。

    可以說,在翡翠剛傳入中國時並不受士人所愛就是因為它並不符合士人眼中有五德、六德、九德、十一德的玉。

    沈翹楚大概也可以預見,如果不是有影響力的人佩戴翡翠,那麽翡翠在大楚的銷售前途恐怕也是一樣艱難。

    不過正因為如今翡翠沒有市場,自家商行收購翡翠便能掌握主動權,並且可以壟斷日後的翡翠市場。

    “周叔,我知道這是翡翠。”

    周全一臉不可置信,這可是才進入大楚沒多久的東西,少爺竟然也能知道,難道真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沈翹楚將那幾枚小掛件放在手中把玩:“可以跟賣翡翠的驃國人講好,我們收購他們全部的高檔翡翠原料,而且全部石頭都要切開之後看成色再收購。”

    自己如今占據著買方市場,完全沒必要賭石,以驃國的生產水平,如今的庾氏商行即使收購個把翡翠礦脈都沒有問題。

    “收購的時候,主要收購雜質少,質地透,個頭大,顏色純的原料。”估摸著現在還沒有什麽玻璃地祖母綠之類的專業名詞,沈翹楚便將自己的標準說的簡單明了。

    “有無色接近透明的料,也可以收。”冰種翡翠在地球華夏清朝時價格很低無人問津,估計在如今的驃國也是如此,可以趁機囤積一筆。

    周全連連點頭,看向沈翹楚的眼神奉若神明。

    “先攢一波原料,等到攢夠的料足夠售賣幾年的時候,再投入市場,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麽賣。所有大料都不要切割成小塊,可以雕刻大的擺件,中等料都要至少能掏鐲子才行,鐲心可以製成玉佩。具體怎麽雕刻就看珠寶閣的工人了,除了配飾、擺件也可以製作一些日常用品,有精品都送到我這裏。”

    沈翹楚知道庾氏商行經營著珠寶閣時,自己也曾想過開發一些新紋樣什麽的,可是看過那些工人的手藝之後,沈翹楚決定還是算了,自己想的題材那些人家早就雕刻過了,還是交給術業專攻的人比較好。

    如今因為翡翠,沈翹楚終於可以在珠寶閣經營上有所施為,心情不禁大好。

    時隔數月,盧重言的信終於到了,沈翹楚拆開看了看日期,是一個月前發出的,他心裏苦澀,距離遠果然通信多有不便,沈翹楚開始懷念短信郵件實時就能送到的現代了。

    算了算時間,盧重言之前那幾個月應該是正在趕往洛陽的路上,不方便寄信,這剛到達京城,就給沈翹楚寫了信,過了一個月才到達書院。

    打開一看,除了盧重言在趕路途中的見聞,還有包括他回京之後整治盧府的過程,情節跌宕起伏,看的沈翹楚幾次撫掌大笑幾次拍案驚奇。

    盧重言還在心中提到,他已故的大哥留下一個三歲多的女兒,天資聰穎,比起沈翹楚也不遑多讓,如今正在讀《毛詩》。

    沈翹楚稍稍心虛,盧重言眼中自己一直是天縱奇才,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兩世為人勤勉早熟而已。

    卻不知道盧先生的侄女到底是怎樣的天資,能比得上盧先生心中腦補的自己?

    沈翹楚沉思了一會兒,將這幾個月書院發生的事挑有趣的寫了寫,還將陸寧、顧脩之、華容寫了進去,他沒有寫跟十七學習內家功夫的事,畢竟他已經答應過十七不告訴別人。

    斟酌了詞句,沈翹楚也將最近朱彥的事端簡單帶過,不過卻是以事情圓滿解決結尾,免得盧先生隔著千裏還要替自己擔心。

    一來一回自己的信要一個月寄到洛陽,而即使先生立即回信,自己也要兩個月才能收到了。

    就在沈翹楚翹首期盼盧重言信件的時候,時光匆匆而過。

    轉眼他入平江書院學習已經有一年時間。

    沈翹楚的學識早就達到進入乙班學習的程度,陸鳳臣便說什麽也不讓他繼續在丙班學習了。沈翹楚在乙班試學了幾天,感覺自己可以趕上乙班的進度,便答應進入乙班學習。

    隻是乙班的課程已經不是單純的十三經,而是一些引申的儒家典籍和十三經的各類注疏以及詩賦論的課程,沈翹楚和陸鳳臣商量好,自己每天第一節課在丙班學《春秋》,第二節課在乙班學習其他課程。

    而張秉生已經在二月份的分班考試中考到了甲班。

    沈翹楚雖然稍有遺憾,但是畢竟他的大部分精力還是在學習上,很快便適應在乙班的課程。

    每年二月的最後一旬是休沐日,像他們這樣的老生都有十天的假期,其時春光正好,正是他們這樣的文人士子賞花集會的大好日子。

    周全那邊已經攢了不少好料,沈翹楚去庫裏走了一遭,調選一些最頂級的玻璃地翡翠交給工匠,按照沈翹楚的想法打造出幾套翡翠飾品。

    在休沐之前,沈翹楚便將翠色翡翠送與陸鳳臣和陸寧,將幾近透明的冰種翡翠送與顧脩之和顧先生,將朱紅色的翡送給華容,並囑咐他們二月二十二日休沐文會的時候帶著去賞花。

    到了文會那天,幾人一亮相,就吸引了人群注意,文會不隻是文人士子集會,在對岸還有不少世家貴婦帶著女兒們賞花,這也算是每年心照不宣的相親會了。

    從晉唐之時便流傳下來習俗,熱烈的小娘子們會將花朵甚至荷包絹帕扔到他們心儀的郎君身上,大楚民風稍斂,顧脩之華容身上也還是被扔了不少花朵絹帕。

    沈翹楚特意選擇的顏色和式樣果然很適合眾人,他甚至能夠聽到兩旁有人在議論。

    “那個翠色簪子看著特別,不知道是哪裏得來的?”

    “是啊,之前沒有見過這樣的材質。”

    “那透明簪子質地如同冰雪,也很是不同。”

    連對麵的世家貴婦小姐們也都眼神灼灼地盯著眾人頭頂,沈翹楚便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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