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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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弈棋

    這事在蘇州世家中傳的沸沸揚揚, 最終結果卻不了了之,顧家看在沈翹楚的麵子上沒有為難沈芙,也沒有跟朱家徹底撕破臉。畢竟身為吳郡四姓的兩家,一旦鬧翻,整個蘇州都會變天。不過顧家到底跟朱家斷了商業往來,朱家也因此傷了些許元氣。

    張氏和沈芙被沈令儀徹底禁足, 兩個人再不能參加官僚世家的各種集會, 而沈芙也毀了名聲,本來有意相看她的同級官僚夫人都將她移出了結親人選名單。

    因為沈芙抱的人是沈翹楚, 張氏和沈芙便自欺欺人地認定是沈翹楚壞了她們的好事, 隻是她們倆尚在禁足之中,有怨氣也沒處發。

    到了書院開學的日子, 沈翹楚順利升入甲班。他發現自己走到哪裏都有不熟的世家子弟在旁邊議論,沈翹楚倒是不太在意這事, 畢竟做錯事的人又不是自己,這些人的議論並不能影響沈翹楚的心性。

    顧脩之卻為此不平,還特地每天和沈翹楚一同用餐,碰到議論的人便斜睨過去, 他本就氣場高冷不苟言笑,加之家世顯赫,直看得那些議論的世家子發毛,幾次下來,便再沒有人說閑話了。

    月考過後,沈翹楚排在張秉生後麵, 得了甲班第二名,再次坐在張秉生的旁邊,這本是沈翹楚以前很期待的事,如今卻有些五味雜陳。

    張秉生卻依然如故,見到沈翹楚也依舊是彬彬有禮的微笑,如果不是之前文會上朱彥的發言和陸寧的提點,沈翹楚恐怕根本不會想到競爭案首名次這麵上來。

    沈翹楚心中並沒有緊張和壓迫感,既然自己也沒有那麽看重案首的名次,那麽隻要盡自己努力就好了,至於結果如何,也沒有那麽重要。

    他沒有那麽嚴逼自己,不同於周圍的師長朋友將自己看做神童,沈翹楚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不過是比別人多生了近三十年,這輩子有意識的早早努力學習,加上從小培養出來的照相記憶。或許自己在意識和視野方麵要過於古人,可是在天資、條件和努力方麵隻能說是跟大部分努力的世家子弟差不多。

    而且這州試一年一次,即使考不上,來年再考便是了。畢竟科舉這條漫長的攀登之路,上下求索摔跟頭再爬起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根據陸寧和顧脩之的經驗,沈翹楚如今的學識考取州試是完全沒問題的,如果沒有張秉生,考取案首也極有可能,隻是如今這般情況,卻不知道結果如何。

    拋卻這些,沈翹楚在甲班過的也算如魚得水,甲班的側重點在於培養詩、賦、策、論,以及更加高深的經義,每天第一節課自學回答問題,第二節課講新的課程,沈翹楚便還是照舊去上丙班的基礎課程。

    一般在平江書院念書的學生會在丙班學兩三年再繼續往上學習,也有像張秉生這樣入學三個月後分班考試直接到乙班的,隻是通常升到更高級別班級的學子不會再回之前班級學基礎課程。

    因為沈翹楚,陸鳳臣還特地研究了一番,將基礎課和通識課分開,因為十三經基礎課要想全部學完要三年,這三年中覺得自己通識課的學習進度已經超過低級別班級課程的學子,可以通過考試去高級別班級上通識課。

    也可以像沈翹楚這樣,在丙班上基礎課,再在高級別班級上進階課。

    策論經義算是沈翹楚的長項,可是詩賦就不行了,跟普通學子相比還算可以,可是比起張秉生、陸寧就還是有一定差距,為此陸寧還在平時課餘時間給沈翹補了補課。

    每次月考的試卷,張秉生和沈翹楚帖經墨義幾乎都是滿分,而策論經義是沈翹楚稍稍占優勢,可是詩賦方麵張秉生卻比沈翹楚更加出眾的多,因此每次都以低分差惜敗張秉生。

    這樣下來,甚至陸鳳臣都看不下去,特地在每天午休時間將沈翹楚叫過去教導一番。

    不同於陸寧那般以新古文為主的文賦,陸鳳臣則沿襲了陸家善屬文的傳統,四六駢文寫的是花團錦簇,幾乎可以媲美陸家先祖。

    每個人喜好不同,平時喜歡哪種文風自可以以此為主,但是科舉考試時還是要看當時科舉考試風氣,大楚雖然重實務,目前科舉卻還是流行富有文采的詩賦。

    主考官的喜好也非常重要,當年北宋歐陽修崇尚以文載道的古文,做科舉主考官的時候也以此取士,直接影響了北宋的一代文風。

    就連陸寧自己,在考州試的時候也是套用了之前陸鳳臣給批改過的優美駢文。

    所以至少要在需要寫華麗文章的時候能夠寫出來才行,沈翹楚心中盤算著,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寫出既優美又言之有物的文章,便可以順利通過州試了吧。

    ……

    這天的棋道課上,時隔兩年沈翹楚終於再次得以和張秉生對弈。

    這兩年沈翹楚幾乎要將市麵上能找到的棋譜都背了下來,隨著棋力的增長,棋友也慢慢從華容變成陸寧甚至陸鳳臣。

    張秉生依舊執白,這次不再是饒子棋,而是張秉生先行,大有考察沈翹楚之意。

    沈翹楚看著張秉生將白子放在星位上,心中出神,以前聽過有人終身執白,是因為覺得白子跟自己的肌膚顏色相近,比較賞心悅目,這張秉生該不會也是這麽想的吧?

    想著,沈翹楚忍不住自己失笑起來。

    “翹楚……翹楚?”

    回過神的沈翹楚大窘,連忙將黑子下在星位上。

    想不到雖然自己棋力大漲,跟張秉生對弈卻還是有窘迫感。

    之前跟華容對弈的時候,勝率幾乎已經到了百分之百,要讓華容兩子他才有贏麵。而與陸寧對弈的時候也逐漸勝大於負,最後陸寧不服氣,讓自己和陸鳳臣對弈,勝負才變成了五五開。

    張秉生再厲害,應該也不會厲害過陸鳳臣。

    沈翹楚輕吸一口氣,將氣沉在丹田。果然之前跟自己對弈時的張秉生完全沒有盡力,而如今兩年過去,張秉生棋力也在增長,變成了更加強大的對手。

    棋下到一半,張秉生突然笑道:“翹楚,你這兩年看了不少棋譜吧?”

    沈翹楚被人看破,便笑著回應:“這都能看出來,張兄不愧是國手之才。”

    張秉生在入平江書院之前,曾經偶然與一樹下老人弈棋,沒成想那老人正是賦閑在家曾經稱霸大楚棋壇二十年的翰林院棋待詔——國手顧師全。

    顧師全大讚張秉生有國手之才,還收他為記名弟子,張秉生的才名就此傳開。

    雖然這樣的傳說總有捏造附會之嫌,可是在沈翹楚看來,張秉生確實有這樣的潛力,他的棋力與陸鳳臣差不多,隻是陸鳳臣那個老狐狸下棋狡黠,多出其不意兵行險著,而張秉生則是麵上風平浪靜,實際下麵暗流洶湧,屬於那種不聲不響將人盡數吞下的類型。

    沈翹楚雖然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務求謹慎,棋子卻還是一點一點被張秉生蠶食殆盡。

    張秉生拈著白子,突然開口道:“翹楚,你雖然熟記棋譜,可是你卻從未按照棋譜下棋。”

    說著,他將白子落下:“這樣很危險,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

    隨著他落子,沈翹楚黑子的生機斷絕,輸贏已成定局。

    張秉生說話時的眼眸如同墨潭,幾乎要將沈翹楚卷進去,而張秉生從容低沉的聲音如同讖諱、夢魘一般,在沈翹楚耳畔不斷響起,直到棋道課結束,學子們散場,他仍坐在座位上回味著。

    張秉生說這話到底是什麽寓意呢?

    凜風吹過,沈翹楚打了一個哆嗦,不是他想多,而是像張秉生這樣的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意義的,從不會多費一句口舌。

    張秉生說自己雖然熟記棋譜,卻從未按照棋譜下棋。正如同自己雖然知道曆史,知道世家大族勢力,知道古代生活的規則,可是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真正當一個古代人。

    沈翹楚雖然知道世事如網,可是卻還期待著有一天能夠破網而出逍遙江湖。他心裏也有野望,希望能有一天改變這個世界,從縮小士庶差別、男女差別破除封建禮教到發展農商、富國強兵,讓更多的人過上有生存權、發展權的生活。

    他知道個人能力有限,卻還是希冀著能做些能力範圍內的事,從身邊做起,比如正在發展的雜交水稻和海上商隊。

    正如張秉生所說,這樣太危險了,自己披著古人的殼子,想的做的還是現代人的事,當有一天被人掀開殼子之後,迎接自己的便是滿盤皆輸萬劫不複。

    可是難道就因為這樣,就要放棄那些想法嗎?

    沈翹楚用力的搖搖頭,在羽翼未豐之前,他會更好的掩飾自己,而這些想法是支持他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的動力,怎能就這樣輕易放棄!

    張秉生說這樣的話,是在提點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到朱家甚至張家這樣世家的利益,讓自己小心嗎?

    作為與朱家天然姻親同盟的張秉生跟自己說這些,不怕橫生枝節?還是他隻是想要威脅自己?

    沈翹楚想起張秉生那墨色眼瞳,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自己和朱家的梁子已經結下,雖然一開始隻是小矛盾,可是如今幾次事端,朱家已經把自己當做眼中釘肉中刺。自己再避讓,也不會改變朱家想要除自己而後快的心,隻能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至少眼前在平江書院中是安全的,待考過州試便可以啟程去寧州拜師,寧州是丹陽郡郡治,是王謝的天下,能夠避開朱家的勢力。

    想到這,沈翹楚眼中光亮更甚,自己還是要努力學習,怎麽可以把世界讓給朱家人這樣的人呢!

    一旁等他多時的華容被沈翹楚的眼光嚇了一跳,連忙搖晃沈翹楚:“翹楚…翹楚……你怎麽了?”

    沈翹楚回過神,看到旁邊阿順、華容、十七關切的眼神,隻搖頭微笑道:“我沒事,我們去飯堂。”

    有著陸鳳臣的教導和盧重言來信的啟發,沈翹楚的詩賦竟真的一天一天好了起來。不過分數雖然在一點一點接近張秉生,卻始終沒有超過他。

    張秉生對待沈翹楚的態度絲毫未變,仿佛從未發生過那天的對話一般,兩個人也時常對弈,讓沈翹楚積累了一些與張秉生這般穩紮穩打深謀遠慮型棋手對弈的經驗。

    華容和十七都知道還有一年沈翹楚考取州試之後便要離開蘇州,便抓緊對沈翹楚傳授醫道和武學。

    如今華家能夠給記名弟子看的書籍沈翹楚都已經在華容教導下學過了,華容還偷偷將一些自己知道的隻傳華家嫡係的醫術醫理藥方傳給沈翹楚。

    內功和點穴之術沈翹楚已經基本掌握,十七便傳授沈翹楚一些對戰中的技巧和要點,甚至還涉獵了一些關於兵法方麵的知識。

    之前十七指導蹴鞠比賽的時候,沈翹楚就覺得他很有行兵打仗的才能,如今聽十七講解兵法謀略,沈翹楚才發現十七竟真的是這方麵的大才,自己與他一起生活兩年,卻完全沒注意到,實在是不應該。

    沈翹楚看著講解兵法時十七的英姿和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心中悄悄讚歎,此子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便忍不住調笑:“先生日後成為大將帶兵打仗的時候,可不要忘了我啊……”

    十七被說中了心思,臉上一紅,大力拍打沈翹楚後背,十七力氣巨大,隨手一拍便拍的沈翹楚一陣咳嗽。

    這兩年過去,書局所刊行的《小說月刊》已經一期不落地發行了兩年,不僅在蘇州城內頗受追捧,還發展到整個吳郡,隻是《小說月刊》不在別家書局銷售,周全還借著《小說月刊》的勢頭在吳郡各縣開了幾家分店。

    跟驃國那邊的翡翠生意越做越大,這翡翠也隨著世家子弟婦人的口耳相傳逐漸走出蘇州,不止杭州、寧州這些大城市,甚至北上傳到了洛陽甚至長安。雖然和驃國那邊的礦場簽訂了契約,架不住還有其他礦場,庾氏商行吃不下整個翡翠市場,便有其他勢力將北方的翡翠生意瓜分。

    隻是庾氏商行出售的翡翠依舊是行業中質量最好的,也有不少北方商人會從庾氏商行中進貨。

    之前靠賣翡翠掙到的錢建立的海上商隊如今已經頗具規模,已經在泉州設下分部,常年向東南亞方麵發展,也方便更好地進口翡翠。

    大楚並不跟驃國接壤,驃國雖然臨海,卻跟大楚隔著整個中南半島,如果海上航行需要繞很遠的路,因此驃國的翡翠商人會將礦石陸運送道泉州,再轉運到大楚境內。

    不過如果要是大宗礦石,陸運便比不上海運的效率,沈翹楚還想著在驃國自己包下一處礦脈,便著海上商隊去驃國看看。

    前往驃國要途徑東南亞的眾多國家,這些國家如今大多還處於半封建半奴隸製國家,人口生產力底下,加之中南半島遍布密林山脈,國家統治也比較鬆散,屬於小國寡民政治,因此戰鬥力也比較低,可以說帶著鋒利鐵器甚至火/槍大炮的海上商隊占據著絕對的主動權。

    沈翹楚跟周全講明白,因為商隊人少,跟當地人要避免衝突,可以用交易讓當地人得到實惠,自願接納外國商人。

    這兩年過去,商隊已經跟沿途的不少國家通商,還帶回不少當地的特產。

    聽說海上商隊已經能夠在爪哇國和蘇祿國通商,沈翹楚心中大為驚喜,這爪哇國便是地球現代的印度尼西亞,而蘇祿國便是菲律賓,兩國都盛產黃金和沉香等體積小價值高的特產。

    “待業務熟練之後,便在爪哇國和蘇祿國建立分部,可以試試給當地酋長、國王進貢,搞好關係,看看能不能買地。從大楚和兩國當地尋找能夠探礦脈的工人,尋找黃金礦脈。”

    沈翹楚事無巨細地吩咐著:“東南一代無主島嶼眾多,上島補給的時候可以勘探一下地形地貌,在輿圖上標出。對了,製圖的人也很重要,這些有手藝本事的人,都可以高價聘請。”

    周全連連點頭,又道:“之前在瓊州的商隊已經找到少爺所說的沉香了,那邊產量巨大。”說著,周全將手中木盒呈給沈翹楚。

    沈翹楚將木盒托起,仔細觀看其中的沉香,隻見碗口粗的塊狀其中富含油質,幾乎通體烏黑,是頂級的沉水料。

    沈翹楚忍不住心中讚歎:“很好,像這樣碗口大小以上的料,有多少囤多少,比碗口小的料都圈起來,作為庾氏沉香園,留待以後持續發展。”

    周全應下之後,沈翹楚接著補充:“東南各國包括爪哇國和蘇祿國也出產沉香,隻是與瓊州沉香長得略有不同,如果遇到大料,都可以收回來。不用擔心銷路,有我。”

    聽到沈翹楚這話,周全眼睛都亮了,想起之前文會賞花會時發生的事,周全對沈翹楚的話是深信不疑。

    “待沉香運回來,完整的大料雕成山子、擺件、筆筒,或者製成臂隔、木盒之類,細長料雕成珠串,碎屑撿大的入藥,剩下的碎末製成棒香、盤香,一粒渣都不要浪費。”

    周全雖然不明白沈翹楚為什麽會這麽節省,畢竟在海南發現的料足夠他庾氏商行賣好幾年的了,卻不知道在未來的地球現代,由於大料逐漸采完,沉香木生長緩慢,結香條件又苛刻,大料幾乎是極為少見,連油線完整連續飽滿的珠串都成了稀罕物。

    沈翹楚太能明白這種仿佛貼麵膜袋內的精華都要擠在臉上、抹在脖子上一滴也不想浪費的心情了。

    自從驃國翡翠風靡蘇州,不少世家看見對外通商的甜頭,也都開始盤算著組建自家的海上商隊,其中就包括顧家和陸家,這是沈翹楚喜聞樂見的事,畢竟他一開始的初衷便是帶動海上貿易,況且東南亞甚至整個世界那麽大,完全不是一個庾氏商行能夠吃得下的,大家一同發展一同致富,真是再好不過。

    又是一旬休沐,沈翹楚回到家中,突然發現沈府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他循著聲音向正堂走去,隻見大堂內上首坐著沈令儀,旁邊卻是兩個老人。

    沈翹楚大概猜出是誰,便走進大堂。

    沈令儀便道:“翹楚,見過你祖父、祖母。”

    沈翹楚也不含糊,跪在地上行禮道:“見過祖父,祖母。”

    說來奇怪,雖然聽說祖父母住在距離蘇州吳縣不遠的婁縣,卻從未見過沈令儀回去看望父母,也從未帶自己回去過。

    看著眼前的兩位老人雖然衣著樸素,棉布衣裳都洗的發白,人卻都是慈眉善目的。

    祖母頓時將沈翹楚扶起來,擁在懷中抹淚:“苦命的孩兒,阿婆想死你了。”

    祖父雖然形容內斂,卻也眼中閃爍。

    沈令儀跟沈翹楚不親,兩人幾乎就沒有什麽肢體接觸,沈翹楚小時候奶娘和嬤嬤還會抱著他,自從考取縣試案首入平江書院讀書之後,奶娘也再沒把他當小孩子抱過了。

    如今乍一入這溫暖柔軟的懷抱,沈翹楚竟覺得頗為不適應。

    他鼻頭一酸,也落下淚來。

    前世的他父母忙於工作,是跟爺爺奶奶一起長大的,如今來到這個世界八年多,才仿佛又重拾了當年的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  從每章新更的評論裏抽小天使送紅·包(明天20:20更新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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