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騙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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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吸後, 她努力撫平心中焦躁,再次集中注意力,將四麵牆上的古怪符文,不厭其煩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整個人似乎適應了符文, 她不再昏昏欲睡,神色間越發清醒。

    如同觸動了某個臨界點, 四麵牆無風自動了起來。它們突然四散開來,玉石炸裂成粉,符文卻自動組合在了一塊兒。

    漫天遍地的符文四處遊走著,組合著, 黑暗中, 唯獨它們身上, 散發著點點光芒。

    光亮匯聚在一處, 謝容雙眸一痛,眼眶酸澀了起來。

    她卻顧不得這些, 隻一心凝望著那漸漸成型的符文。

    它們遊走的趨勢看似毫無軌跡, 卻讓人看的格外舒服。

    半刻鍾不到, 符文拚組出了一個矩形。她越看越覺著,這似乎像是一幅畫?

    果然,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下一刻, 視線受阻,那幅由符文組成的畫猛地一暗,巨大的吸力從中傳來!

    謝容無法反抗,隻能任由那股子莫名的力氣, 將自己吸進了畫中!

    一晃神的功夫,周圍的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刺目卻久違的陽光打落在她的周身,謝容眯了眯眼,慢慢將整個周圍,看了一遍!

    這分明是一幅山水畫吧?她走了幾步,似乎想要去觸碰那盛開在路邊的鮮花,是否是假象。

    花瓣摸上去涼涼的,嫩嫩的。最好用她洞府後麵的那口深井水好好洗一遍,放點油在鍋裏來回翻一遍,撒點鹽,也是道養顏的好菜啊!

    光是想著,謝容便食指大動!

    可惜,此處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花是真的,那周圍的一切,肯定也**不離十了。

    身後,卻在這時,傳來一聲巨響!嚇得她趕緊轉身去看,這一看,便呆愣當場。

    那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童子,穿著已經被汗水浸濕的白衫,嘴嘟的都能掛油瓶了。手上還是不同重複著一個動作。而他周圍百米的土地,都被炸的翻了起來。

    他似乎經常會忘記,犯錯,練到最後,小童子終於受不了失敗,哇的一聲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他哭的很傷心,卻在哭完之後,擦幹眼淚繼續站了起來。

    這一次,他麵上很是認真,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裏帶著不甘心。

    終於,他在無數次後,糾正了錯誤,成功結出了手印。

    結出手印的下一瞬,炸裂的終於不再是土地,而是前方半裏之外的池水!

    結出手印後,雖然累的恨不得馬上倒地,可小童子太過高興,渾然忘卻了疲憊,一蹦三尺高。

    高興過後,疲憊終於襲來,小童子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沉沉睡了過去。

    謝容看的一驚一乍的,在小童子露出開心笑容時,她也會為之歡欣。在小童子即將倒地時,她也想上前扶住。

    可腳下,被什麽束縛住一般,死活都動不了。這就無語了,她掙紮了兩下,還是動不了,便望著可愛的小童子,癡癡笑了起來。

    而小童子結印的同時,他的手勢,也被謝容不自覺的學了個十成十!

    畫麵就在此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童子身形已經消失,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個相貌英俊,意氣風發的白袍少年。

    這裏不再是山水之間,而是某一個地方的練武場。就她看來,這兒的模樣,與門派那個相互磨煉的場地,長得差不多。

    少年似乎與一個同門師兄叫上了板,兩人相互試探後,少年不耐煩的勾了勾唇,手中如翻花般迅速結出了手印,他往前一推!

    那個同門便被一股颶風,掀出了台!

    周遭,稱讚之聲不斷傳來,少年邪魅一笑,昂著頭十分驕傲的離開了這裏。

    謝容看的咂咂嘴,衝著這少年郎與那小童子麵容相似的份上,她倍生好感,還有些欣慰。

    畫麵再次一轉,這回出現的還是那個少年郎,卻不如之前那般誌得意滿。他穿著破舊的衣衫,一臉不忿的穿梭在人群中。

    看見不平之事,他義憤填膺的衝了上去,可一個眨眼,他曾經引以為傲的結印手速,敗在了對方之手。

    印還未結完一半,他周遭已被橫飛而來的萬劍,齊齊包圍。

    少年無法容忍自己的失敗,卻沒像小時,坐地大哭。他隻是紅著眼,看著善良的人,被壞人一一殺盡。

    第一次意識到了無奈,痛心疾首,他如果結印速度再快一點,這些無辜的人,就不會死了。他如果再強大一點,此時敗的,肯定是對方。

    少年不想束手就擒,他不甘心的紅著眼,看著那些劊子手,憤怒咆哮。

    無人會理他,少年被抓,沒死在對方的劍下,卻關進了水牢。

    其中遭受了什麽,謝容不敢去想。這一幕幕,亦真亦假,可這個少年最後的眼神,看在她心裏,久久不能淡去。

    第三次,再次回到了初見小童子的地方。隻不過,這次站的,不再是小童子,而是一個舉手投足間盡顯大氣,從容的青年男子。

    他的容貌,一如既往的俊俏。眉間,多了道狹長的傷疤,卻半點不影響他的氣質。

    那雙溫潤的眸中,不在盛氣淩人,更多的,是溫雅,以及看不到底的虛無。

    他整個人的氣勢,與少年模樣,早已大相徑庭。若不是容貌一樣,他們幾乎會被認成兩個人。

    褪去了少年獨有的青澀與單純,他風輕雲淡的結著印,用著謝容看不清的速度。

    青年成熟了許多,一舉一動,皆是深藏不露,暗斂鋒芒!

    看到這兒,謝容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幅畫從童子看到青年,差不多是人的前半生了。

    下一幕出現的,該不會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俊大叔吧?

    然而,並沒有。

    那是一個精神抖擻,卻滿頭華發的老人。他身形在歲月摧殘下,漸顯消瘦。卻無比端正的垂坐在懸崖陡壁之上,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如同永不倒下的大山,堅實可靠。

    他的身後,是萬丈深淵。山風吹起他花白的長發,身前,不遠處的大山深處,藏著一個門派。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山門,隻有攀登在最高的山崖上,才能看到它的隱約一角。

    他沒有任何動作,眸中滿是蒼涼與欣慰。

    回想昔日,他唇角帶笑,如少年時那般意氣風發,卻添了更多的從容自得。

    他隻是坐在那兒,便是能讓人思慮良久的一幕。

    短短半個時辰,她便見證了一個人短暫的一生。修道修道,不就是求的長生不老,修為高強,不會任人欺淩,能呼風喚雨,縱覽群山嗎?

    可這個人,他不為長生,不為青春永駐,同一個手印,不同的速度間,度過了不同的短暫人生。

    初見時童子的開懷大笑,再見時少年的豪情壯誌,到被潑冷水,自怨自艾。又見時青年的大氣從容,深藏不露。最後一麵,垂垂老矣的人兒,笑的一如初見時。

    這一切的一切,讓謝容感觸頗深。那個手印,更是牢牢的刻進了骨子裏。

    她想,這人,應當便是方世門的掌教吧!特別是那老翁最後看的地方,一定就是方世門所在之處。

    畫麵永遠定格在那老人回眸,露出的笑。背後是深淵,他卻絲毫不懼,更多的是不在意。或許,這便是真正的置生死之外吧!

    謝容從畫中回過神,她試著動一動僵硬的身子,沒想著這一動,便被那幅畫給吐了出去。

    這一瞬發生的太快,謝容瞪圓了眸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離那老翁越來越遠,直至回到初來時的黑暗中。

    那幅畫轟然一散,無數的符文化作了黑點,飛快的朝著謝容脖頸處移去。

    倉促間,謝容伸手去擋,結果那無數黑點落在了她手腕間,輕微的刺痛之後,謝容抬起手腕一看。

    一朵悠然盛開的黑色玉蓮,牢牢盤旋在她手腕間。黑蓮漸漸變的隻有糖豆般大小,才停止了變化。

    這下好了,人家二話都不說,自己飛了過來。不是可以抉擇的嗎?她就這麽背叛了師門?不是吧!!

    謝容使勁兒擦了擦那手腕間的黑蓮,結果還是無用功。

    眉心處癢了一下,就在她無比清醒的時候。親眼目睹著自己眉心間溜下一簇綠枝。

    它見謝容發現了自己,便親昵的蹭了蹭謝容的臉頰,在她還是一臉懵/逼/的時候,已經進化成綠枝的它,氣勢洶洶的去往了謝容手腕間。

    那兒,是黑蓮存在的地界兒。綠枝一到它麵前,便十分挑釁的在黑蓮旁邊瘋狂搖曳著,綠葉一顫一顫的,看的謝容都以為它得了羊癲瘋!

    黑蓮如它所願,被激怒了。它身形暴漲,小小的黑蓮現出實體,在綠枝麵前一下子顯得高大了起來。

    綠枝停頓了一下,繼而搖曳的更加瘋狂了!!!

    一枝一蓮,便這麽較起了勁兒。獨留謝容,一副雲遊天外的模樣!

    這番爭姿鬥豔中,黑蓮動了動優雅貴氣的花瓣,將綠枝壓得頭都抬不起來。

    綠枝落敗,匆匆退出了舞台。

    “勞煩二位,能不能高抬貴腳,從我身上,挪出去?”無法容忍一身長草長花的謝容,咬牙切齒道!

    作者有話要說:  爭寵的粗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