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斯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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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謝容出了第五層, 任何質問,指責,都無人可訴。她找遍了整座金塔,從第一層翻到第四層, 包括大大小小的山洞,密林, 都沒有晉的身影。

    最終,她回到了第三層,成功找到了那座地下府邸。她一躍而下,將那兒翻了個底朝天, 還是沒有人。

    失落之際, 她忽然想起了晉在這兒說過的話。

    他時日無多, 他, 似乎很想找個人陪自己,喝喝茶, 聊聊天兒。

    謝容找到了晉曾經無比期望自己坐上去的茶幾, 那兒, 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也許,是他開的玩笑話呢?

    可她還是情不自禁的坐到了石凳上, 就是這個舉動,下一瞬茶幾亮了!

    它的上方,突然出現了一行字。

    “道友見諒,晉所做皆乃無奈之舉。”淡金色的大字慢慢隱去, 緊接著又浮上了另一行字。

    “方世門,便交與師妹手中了。天各一方,萬望師妹好自珍重,勿念,晉。”

    兩行簡單至極的字,其中包含著他多少無奈與辛酸。看完這段話,謝容便知,晉,她還未曾承認的師兄,已經離開了人世。

    他走過了極為短暫,卻又堪稱漫長的一段人生。謝容不知他是有多大的勇氣來見證,自己門派的興衰榮辱。

    可能,若是她未曾出現,晉還能沉迷過往,活得懵懂而單純。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到了最後,倒是看得謝容鼻頭一酸。

    方世門,與她手腕間的黑蓮,究竟又存在著什麽聯係呢?這個問題,無人能告知與她。

    隻能靠自己慢慢摸索,了解。最終這個無比沉重的擔子,落在了她並不寬厚的肩膀上。

    撐不撐得起來,尚是個未知數,謝容心裏想著。

    畢竟死者為大,對於這個人,她心裏談不上怨,每個人有每個人所珍視的東西,他隻不過在用自己的方式,拚死捍衛他的想法。

    謝容花了兩天時間,在秘境尋了個風水好點的地方,扛著茶幾和石凳,以及在那府邸中好不容易搜到的一本棋譜,葬在了那兒。

    人死如燈滅,他既無後,謝容便給他立了個衣冠塚。

    如果真有天道輪回,願你來世與友人,縱酒高歌,恣意人生!

    .......

    在秘境的第五個年頭,說是要足足浪夠十年的青龍,猝不及防的在某個早晨,砸在了謝容所住的峰頂上。

    青龍以為,依照自己對凡人的了解,她此時定然在瘋狂的修煉中。畢竟正常人來說,放著靈氣如此濃鬱之地,不來修煉,簡直就是暴遣天物。

    可老龍估錯了,洞府被它砸的乒乓響,裏麵卻沒半點活人的聲響。

    它開始懷疑,這姑娘會不會被自己主人,給弄沒了。

    就在這個當頭,已經采集完各種珍稀成熟的靈植靈果,滿載而歸的謝容,緩緩禦劍歸來。

    她其實隔老遠就瞅見這個龐然大物了,青龍是個活潑的,回來時簡直比出去還要激動。

    估計闊別五年,離開呆慣了的秘境,去外麵吃了點苦頭,尋了點樂子,才恍然大悟,還是自家龍窩盤著舒坦。

    不然,怎的五年就舍得回來了?

    青龍還在疑神疑鬼的時候,謝容出現了,它簡直高興的直接來了聲,震耳欲聾的龍吟!

    這一聲氣息龐然而綿長,讓原本熱鬧的秘境,瞬間息了聲。密林之中的飛鳥,早飛的不見蹤影了。

    謝容的耳朵差點被這二貨給整聾了,她收好劍,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嘲諷道:“老龍,你再嚎兩嗓子,這秘境也得給你震碎咯!”

    青龍聽得擺了擺尾,毫不在意道:“碎便碎,正好讓老子安靜待著,別提多舒坦了。”

    它見謝容全須全尾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想來,方世門的傳承,隻怕是敲定了。就是可惜了它那個耿直主子,估計連最後一絲元神,也散了個幹淨。

    “他幾時去的?你可給他立了衣冠塚?”老龍好歹跟了他有些年頭,為了尋個傳承人,連自己主子的終都沒送到!

    謝容知曉這一人一龍感情匪淺,便如實告知,道:“你離開的第一年,他便去了。衣冠塚就在東邊順數的第六座山頭上,你若是想看,便去看一眼吧!”

    老龍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卻未急著走。它爪子在身上撓了撓,一塊泛著青色光澤的龍麟,落在了謝容手中。

    “這是出入秘境的鑰匙,以後若是有事,可來求救。老子罩著你,這世上便沒幾個人能欺負你了。對了,你趕快出去吧,秘境之外,四年前住了個凡人,好像跟你一個姓,沒準是在等你的人。老子便不送了,有緣再見吧!”青龍交代完,直接離開了山頭,直奔晉墳墓所在之處。

    謝容被他一番言語給說蒙了,先是能提前離開這,高興,卻也有不舍。後又有同她一樣姓的凡人住在秘境周圍,沒準兒還真是她的親人!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謝容興奮的收拾了東西,便憑著龍麟,成功出了秘境。

    老龍飛到了晉所在的衣冠塚旁,突然捋了捋龍須,暗歎一聲道:“遭了,這姑娘貌似築基了,忘了告訴她出去會挨劈的呀!哎!已經走了,別怪老龍沒提醒,是你小姑娘太心急,走的那麽快幹嘛?”

    就因如此,被害慘了的謝容,前腳一臉笑容的出了秘境,後腳,天空一聲巨響,她的笑容,瞬間僵硬在了臉上!

    不知是巧合,還是衝著她來的。天色一下子變了,密密重重的劫雲,從四麵八方趕至謝容頭頂上方!

    碗粗的紫色劫雷,不同尋常雷電的恐怖氣勢,直接砸在了謝容身上。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謝容被劈了個裏焦外嫩,再來點孜然,撒點鹽巴,剛好入味。

    她被劈蒙了,自己明明築基了三四年,這劫雷又是打哪來的?

    有這麽劈人的嗎?碗口粗的雷啊!正常人給這麽劈一下,早就死翹翹了吧!

    謝容張嘴吐出了一口青煙和血,身上多了好幾道口子,撕裂般的疼從不同的地方傳來。

    “特麽的,太/操/蛋/了”她忍著疼罵完,身子一晃,便人事不省的倒在了地上。

    本以為暈過去,就不那麽疼了。可謝容完全沒想到,暈過去,意識還是清醒著的。

    體內靈氣被劫雷劈的瞬間紊亂,到處流竄。要不是她身強體橫,直接就是一堆烤肉了。

    可紫色的劫雷劈歸劈,殘存的劫雷卻順著傷口處,溜進了丹田。它一入丹田,就十分強橫無奈的扒在了那顆珠子上。

    劫雷還不滿足,自個兒在那米粒大的珠子上盤繞了好幾圈,才沒了動靜。

    謝容看的差點驚掉了下巴!!這特麽是劫雷啊!!沒有人告訴過她,劫雷會爬進人家丹田的呀?

    萬一不小心趁著她鬆懈,將丹田內攪個天翻地覆,她不是死翹翹了?

    可擔憂歸擔憂,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意識漸漸昏沉,沒多久,謝容便是連意識,都模糊了。

    日常來秘境周圍走一圈的謝清,今日裏照樣重複了之前的習慣。他來這兒差不多四年了,這四年,過得是什麽日子,隻有他自己能體會。

    家書一月一封的送,家裏人可能都死了心,勸他回去。

    可謝清脾氣倔,他就是不相信妹妹死了,他也不願相信。

    可時間不等人,他是謝家長子,最多,隻能再拖個兩年,便要回去繼承家業了。

    謝父沒了幺女,不能連長子也沒了。這些,謝清通通知道。

    他卻總在心裏存在著僥幸,萬一呢,在某一日,他會親眼目睹自己的妹妹,從秘境裏走出來呢。

    然而,一次次的絕望,一次次的期待,都被時間,消磨殆盡。

    今日裏,他發現了前方的異常。於是,謝清洗漱都沒來得及,便匆匆出了門。

    他一路細細尋去,這兒鮮少有人。就在他曾過了千遍的草叢旁,卻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形‘焦炭’,橫臥在那兒。

    謝清被駭了一大跳,看著那家夥一動不動,他甚至懷疑,那隻是塊類似人形的木頭。

    可他不甘心,甚至帶點期待的走上前去。

    鼓起勇氣,他伸出手去推搡了那人一下。心底,突然劃過一絲異樣!

    他直接將背朝天的人翻了過來,那層包裹在外麵的焦炭,瞬間/龜/裂。

    當那張蒼白的麵容出現在他麵前,謝清不敢置信的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是疼的,這不是夢,是真的!

    “容兒?容兒你怎麽了?你醒醒,小三兒,是哥哥呀!你快醒醒!”能感覺到妹妹的呼吸,謝清神色慌亂的搖了搖謝容,大喊出聲!

    可惜,早已經昏死過去的謝容,根本是叫不醒的。

    謝清卻是喜憂參半,他喊的嗓子都啞了,謝容仍無半點反應。

    最終,他背起了自己心心念念了許久的人,沉默著走回了住處。

    三日時間,眨眼而過。謝容至今未曾清醒,謝清從剛開始的狂喜,到如今的落落寡歡,真的隻花了幾日時間而已。

    他知道小姑娘貪嘴,愛吃肉。於是急急忙忙的去打獵,捉了兩條魚兒,紮紮實實燉了一鍋魚湯。

    魚湯涼了又熱,反反複複十餘次後,謝容,終於睜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兄妹團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