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輕的時候……當然, 現在皮爾斯也沒有老得太過分，隻是對比冬兵那張不曾變化過的容顏，衰老的痕跡還是十分明顯……那個時候皮爾斯還沒有爬到現在這樣的位置, 他也不是什麽負責暗殺一類工作的隊員，就跟現在一樣，他一直都是走在政治這條路上的, 隻是在九頭蛇裏也還沒有現在的地位。

    那個時期的亞曆山大·皮爾斯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但他擁有足夠的野心，這正是現在他走到這個位置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那幾十年裏成為了各國政要口耳相傳中如同鬼魂的神秘殺手。

    他第一次見到冬兵的時候, 就正是具有野心與天真的時期，還有一頭歐美人並不少見的金發, 以及藍色的眼睛。

    這個人就閉著眼躺在冷凍倉裏，蒼白、冰冷, 細碎的冰霜覆蓋上他的麵容, 從透明的窗口隻能看見那張極富魅力的臉和長卷的頭發，像是被困在冰雪與黑暗的藤蔓森林, 女巫跟惡龍是合謀者，令他沉睡於冰封, 又被禁錮，那麽看起來簡直像是在等待王子拯救的公主。

    可惜他的王子早就已經架著飛機掉進茫茫的北冰洋裏了。

    然後他們暫停冰封的魔咒，喚醒了這把讓人聯想到童話的人形兵器。

    他睜開的眼睛實在漂亮，即使蘇醒的空茫是占據了眼瞳的全部情緒, 那片冰涼的綠色反而因此顯得格外通透，假如他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類，那麽製造他的人一定是用了最精致的琉璃寶石與最透徹的冰打造了這雙眼睛。

    殺手慘白的皮膚如同僵硬的雕像，他看起來不像是具有鮮活生命的人，也不像死屍，作為武器他有著幾乎肉眼可見的強大，他周圍的氣場說明了一切，可也美麗得讓人輕易就聯想到那些陰暗詭譎又光怪陸離的非人傳說。

    逐漸恢複起血色的嘴唇仍然幹燥，資產下意識地舔過唇瓣，這似乎是一個沒人會去在意並且勒令改變的小習慣，卻足以窺見那個被改造以前的巴恩斯中士是何等的受人歡迎，他足夠迷人也足夠叫人神魂顛倒，多的是人為他著迷。

    但在作為武器的身份時，令人迷戀的要素就都換了另外一種，他冷漠強大又漂亮，是那種具有優美線條、又能開出炫目血花的黑色的槍，而他們是握著這把槍的人。

    攝人心魄這個詞大概足以概括對方給人的第一印象，即便時至今日也依然不曾變化過，它隻會在記憶中被更加不斷的美化，接著叫人不得不再次深陷其中。

    棕發的殺手將目光聚焦在了皮爾斯的身上，那雙滿是空洞的眼裏漸漸升起來了人性化的情緒，他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在場人都不會陌生的名字，“史蒂文？”

    多麽可笑，公主將惡龍認成了王子。年輕的九頭蛇這樣想，卻無法否認自己的倒影在對方眼裏取代茫然時膨脹起來的滿足感、虛榮心，還有幾乎要具現的野心。

    他有了一個好主意，而九頭蛇也全不介意他實施這個計劃。

    冬兵的腦子被那些機器給攪得一團亂，上一次的任務結束以後並沒有給他洗腦，這讓他記起來了一些事，也讓他記起了美國隊長，但他的腦子還是不清楚，他記得一些事也同時不記得一些事，就比如對史蒂文的記憶，注射血清後強壯起來的身形遠沒有注射血清以前的瘦弱在頭腦裏的牢固。

    皮爾斯沒有糾正資產的錯誤認知，他上報了上級，同時也闡述了自己的想法，他認為這會是一個不錯的嚐試，不再需要大費周章地洗腦保養這個兵器，美國隊長這個身份在冬兵的眼裏或許比洗腦詞更具有執行的效率。

    當然，皮爾斯本人認為這肯定對他自己有更多更大的利益好處，九頭蛇也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他們都認為這值得一試，大不了失敗以後就繼續洗腦冰凍。

    於是亞曆山大就將九頭蛇最重要的資產帶回了家。

    當那個冷酷的殺手坐在普通的沙發上，沒有麵罩，也沒有機械感，用那雙同樣柔軟的灰綠色眼睛看著他的時候，皮爾斯想：他才不會像那群科學怪人一樣用機器探進冬兵的腦袋裏，也不會再把他在空閑時候就凍進冷凍倉裏。

    他會像對一個人對待他，讓他成為最寶貴重要的公主，也會成為他最強大的武器。

    將資產進行私人化是一件讓人著迷的事，哪怕在繁忙之餘他還不得不去搜尋各種邊邊角角的美國隊長的信息，去模仿一個他根本沒有見過的人，他也同樣樂在其中，要獲得什麽，總要付出什麽，而在冬兵這件事上，回報遠遠比收益要多得多了。

    這是一開始的想法。

    他叫他巴基，若無其事地擁抱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他照顧他一切的不便，也對他下達命令，用一種摯友應當使用的語氣，像美國隊長該使用的態度一樣在冬兵麵前對待別人，像那個美國的精神形象一樣發表看似正義的演講，樹立心懷國家的形象，而這同樣為他帶來回報，人民、還有某些政治家，大多都吃這一套，而他也喜歡自己選擇的這幅形象。

    問題總是有的，但冬兵對美國隊長的信任總會讓他順利地蒙混過關。

    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起，皮爾斯開始感覺自己像一個賭徒。這很奇怪，因為他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就算冬兵開始起疑、發現什麽不對勁，甚至是完全發現自己的身份，即使失敗，也隻要再將對方扔到洗腦椅上就好了。

    可他就是覺得自己在進行一場賭博，輸了就失去一切的那種，尤其是當對方向他講述夜晚所經曆的噩夢開始。

    可能冒牌的永遠就跟那個人們眼中光輝的美國隊長不同，大概就沒法永遠長久地欺騙，冬兵終歸還是發現了不對勁，又或者隻是單純地想起了一切，總之他的公主與武器最後還是識破了惡龍的陰謀。

    他當然沒有輸掉一切，就跟最初所設想的那樣，他得到了足夠多的東西，唯一的失去也僅僅隻是私人的資產重新又變回了九頭蛇的資產而已。

    領導人總會更新換代，但資產不會。就好像現在他已經變老，而冬兵仍然年輕依舊，他永遠美麗而鋒銳。

    皮爾斯回想著剛才一閃而過的人影，走向了大樓的監控室。

    “埃裏克？”一走出大樓，冬兵就見到了不久以前才見過的同事，而對方也一眼就看見了他。

    “詹姆斯。”被叫了名字的人迎了上來，同戴著眼鏡的殺手一樣表情沒什麽變化，“你也是來看政府對上次事件的後續處理的嗎？”

    本來冬兵出門之前最後一個見的人就是埃裏克，被這麽快認出來也沒什麽好吃驚的，倒是對於對方口中所說的“上次事件的後續處理”有些意外，他並不知道有這麽一件事，不管是查爾斯還是漢克也都沒有告訴過他，而看對方身邊並沒有他們的身影，想必那兩個人也不知道這件事。

    於是他誠實地搖了搖頭。

    得到回答的埃裏克也沒有覺得意外，“查爾斯太信任政府了……或者說莫拉，而莫拉在cia的話語權並不高，肖之前的屠殺讓知道變種人的人類都對我們抱有極度的不信任感，你知道最近她來到學院的時候已經開始建議我們最好做好防禦準備了，所以我告訴查爾斯想來看看。”

    “大概那個時候你已經出來了。”蘭謝爾這麽說完最後一句話，看了看兩個人相反的方向。

    冬兵理解性地點了點頭，卻也並沒有要跟對方一起回自己剛出來的大樓的意思，“我準備回學院了。”

    這是一件並不小的事，甚至可以說事關兩個種族之間的問題，雖然他覺得實際上雙方大概都算是人類，但是事情從來不可能這麽簡單，對於這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士，尤其是這些人的能力強大到可以威脅一個軍隊、國家這樣的地步，政府沒道理會不重視，何況就算是同樣毫無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類之間，也一樣有爭鬥，他過去的人生完全見證了這一點。

    然而就目前來看，他可能會卷入這個事件，畢竟現在他也算是變種人，可是去看現在所謂的後續處理卻不是十分必要的，埃裏克原本就是一個人出來，現在也一樣可以一個人完成，反而如果他跟著一起去，卻非常有可能給對方帶來麻煩。

    他相信埃裏克偶爾在上課時的旁聽足夠記得在遇到真正危險時的信號提醒，而且埃裏克本身的能力也並不弱，因此冬兵並不真正擔心對方的安危。

    “詹姆斯。”埃裏克突然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殺手，他看了眼轉回來的人被衣物覆蓋的左臂，又很快將視線轉回到對方的臉上，“你對這些人類怎麽看？”

    冬兵凝視了對方一會兒，這段時間離他第二次邁開腳步並不長，他回道：“我相信查爾斯。”

    作者有話要說：　　啊……皮爾斯這個替身梗，終於寫到了

    一開始看他扇巴掌我還挺生氣，結果皮爾斯演員年輕時候的金發藍眼跟隊長的金發藍眼挺讓人腦洞大開的，然後就發現，打人扇巴掌也是挺娘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