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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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的新人們本來還覺得王翰林危言聳聽, 畢竟他們是朝廷親授的進士,李灃又是狀元, 即便大家都聽過錦衣衛的凶名, 可李灃也不過寫的東西稍微有點犯忌諱,大家還以為李灃最多被降職或者罷官而已。

    而且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大家除了談論下,還是該怎麽樣幹活就怎麽樣幹活。

    可事態很快超出了眾人的想象,第二天天早晨,錦衣衛就又一次出現在翰林院,然後帶走了和李灃交好的幾個庶吉士。

    眾人打聽之下, 才知道李灃受刑不過,開始攀咬同僚, 翰林院眾人頓時人人自危。

    “砰”一個庶吉士直接把杯子摔到張成麵前, 一把揪起張成, 說:“你幹的好事!”

    “王嶽,你別血口噴人,這事壓根就不是我幹的, 我就算看不慣李灃,也不會去錦衣衛那告他,別人不知道錦衣衛是幹什麽, 我們這些世家能不知道麽!”張成氣的說道。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幹的,可誰叫你嘴賤,你要不說,李灃怎麽會出事, 李灃出了事不要緊,可他現在在錦衣衛的手裏,怎麽可能不攀咬我們。”

    王嶽氣的簡直想殺他的心都有了,王嶽和張成同為世家子,兩人關係還不錯,可王嶽真沒想到張成會這麽蠢,什麽能說,可扯上太/祖的事能說麽,誰都知道錦衣衛的眼線無處不在,居然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嘴不把門,自己遭殃不打緊,還要連累別人。

    剩下的幾個幸存的庶吉士也圍過來,開始譴責張成,他們都是世家子,雖然平日交好,可真遇到事,還是保自己最重要。

    林清看著李灃一夥都被抓進錦衣衛的詔獄,而張成一夥在忙著鬧內杠,頓時也有些擔心,畢竟他和他們也是同科,要是李灃真的亂咬,誰也不能保證他就能幸免。

    林清轉頭,看到今天從進屋後就一直臉色不好的王翰林,忙過去,小聲問道:“王老,您看這事會怎樣?”

    王翰林抬頭看著林清,有氣無力的說:“你是擔心自己也會被牽扯進入吧?”

    林清忙點點頭,說:“晚輩和李灃是同年進士,確實有些擔心。不知李灃的事會不會繼續下去?”

    王翰林卻沒有回答林清的問題,突然問:“你是尚書大人的弟子?”

    翰林院歸屬禮部,在翰林院不提部的尚書大人隻能是沈茹,林清微微點頭,說:“晚輩駑鈍,在院試中的座師恰好是尚書大人,幸被收為弟子。”

    王翰林想了一下,從旁邊櫃子裏拿出一本書,說:“前些日子尚書大人想借一本《禮記》,你送去吧!”

    林清頓時明白,王翰林這是讓他去沈茹那避難,忙接過《禮記》,行了一禮,說:“多謝王老。”

    “去吧去吧,沈茹那個家夥應該可以護的住你。”王翰林擺擺手說。

    林清一聽,覺得這事好像比他想的還要大,忙對王翰林說:“王老,那您?要不您和我一起去吧。”王翰林雖然不是他們一夥的,可王翰林是他們這一批人的教習。他們這些人出了事,王翰林難保不擔責。

    王翰林看著林清擔心的目光,兩日來一直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摸摸林清的頭說:“你這孩子,倒是實誠,難怪沈茹會收你作弟子,放心,老夫沒事,那錦衣衛雖然厲害,可還不會動我。”

    林清看王翰林說的很是自信,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打算等會到了沈茹那說一下,畢竟自從他進了翰林院,在書庫當值後,王翰林對他一直都很照顧的。

    林清拿著書匆匆趕到禮部,找到沈茹。

    “你來了,我還正打算讓人去叫你過來。”沈茹關上門說。

    “你知道翰林院的事了?”林清問道。

    “翰林院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上,發生這麽大的事,我要不知道,我這禮部尚書也該換人了。不光我知道,禮部和翰林院的官員都知道。”沈茹說。

    “那為什麽一個去書庫過問的都沒有?”林清問道。

    “誰去過問,憑白惹一身騷麽?”沈茹說道。

    林清這才知道,為什麽兩天來,以前經常來書庫找書的那些編修,學士和掌院,這兩天一個都沒見。

    原來都在自己屋裏躲著呢!

    “那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抓進詔獄?”林清不敢置信的說。

    沈茹看著林清,歎了一口氣,說:“你都進了翰林院兩年了,不會還沒學會官場上的自掃門前雪吧!”

    林清徒然坐在椅子上,他知道沈茹說的是對的,對於和自己無關的人和事,官場上一直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官場上好管閑事的人,一般是活不久的。

    林清想了想,就算他,也說不出讓沈茹去救李灃的話,畢竟李灃和沈茹非親非故,沈茹沒必要為李灃去求人。

    林清又想起王翰林,忙說:“那書庫的王翰林,會不會被牽扯?”

    沈茹聽了,說:“你說的是書庫的王老?”

    林清忙點點頭,說:“王老一直很照顧我,所以我有些擔心。”

    “那老頑童居然會喜歡你,”沈茹聽了笑著說:“放心,那老家夥你不用擔心,翰林院誰出事他都不會出事。”

    “王老很厲害?”林清沒想到一直在書庫看書的王翰林,居然好像也有大故事。

    “那老頭是兩朝老臣,當初先帝在世的時候,有一次想要修個宮殿,他當時是隨侍的翰林學士,負責起草詔書,先帝就讓他起草修宮殿詔令,發給內閣,他覺得當時新朝初立,如果大修土木會浪費錢財,堅決不肯起草詔書,還頂撞先帝,氣的先帝讓近侍把他拉下去。

    結果他當時也年輕氣盛,看內侍要拉他下去,直接一頭撞在了宮殿的柱子上,還大聲吆喝說‘願以身死祭社稷!’

    先帝看到撞的頭破血流的他,直接嚇壞了,趕忙讓禦醫給他診治,才保住他的性命,從此再也不敢提修宮殿的事了,而那家夥也一撞成名,連先帝都不敢惹他,何況錦衣衛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他。”

    林清聽了咋舌,想不到古代真有以死相諫的,他居然還見到真人。果然不怕死的人,連皇帝都沒辦法。

    “不過也是因為他這一撞,先帝本來一直很器重他的,也不再敢用他,就讓他回翰林院了,後來他就到了書庫。”沈茹說道。

    林清歎了一口氣,所以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喜歡耿直的大臣。

    不過聽了沈茹說的,林清知道王翰林真的不會有事,也就放下心來。

    沈茹對林清說:“這件事隻怕還完不了,你還是在我這先避避風頭。”

    林清點點頭,又問道:“那李灃他們會怎麽樣?”

    沈茹搖搖頭說:“不好說,這就要看聖上和錦衣衛的態度了,畢竟事關先帝,誰也不敢等閑視之。”

    果然,沒過兩天,張成那一夥也進了詔獄,林清聽了,頓時也慌了。

    沈茹看著林清有些發白的臉,說:“沒事,我和那些人打過招呼了,他們不會來抓你的。”

    “你認識錦衣衛?”林清忙問道。

    “錦衣衛指揮使是聖上奶娘的兒子,也就是奶兄,當初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是聖上的貼身侍衛,我當初在太子府做詹士,和他還算有些交情,不過這交情也隻有我不出事的時候好使,要是聖上看我不順眼,他第一個就能來抓我。”沈茹笑著說。

    林清聽了,這才稍放下心來。

    沈茹對林清說:“你別看張成這些人也進去了,他們和李灃那些人不一樣,李灃那些人是寒門子弟,無論人脈財力都不行,進了詔獄隻怕就出不來了,而張成這些人,進入雖然也會脫層皮,可他們的父兄都身在高位,背後又有家族,肯定沒事,不過是吃些苦頭而已。”

    “也就說他們很快就會出來?”林清問道。

    沈茹點點頭,說:“這事鬧的這樣,也差不多了,錦衣衛也該收手了,要是再大,後麵就牽扯多了,錦衣衛也會吃不消。”

    林清又在沈茹這呆了幾天,就聽到張成幾個人被放出來了,這次事也出結果了,而結果,也讓林清頭一次對官場不寒而戰。

    張成一夥人,因為議論先帝,被革職,李灃那一夥人,除了李灃,都被剝奪功名,而李灃,因為誹謗先帝,在詔獄中畏罪自殺。

    “畏罪自殺?”林清聽完了傳來的消息,就有些站不住了。

    “大概是受刑不過吧,詔獄裏凡是受刑不過的,最後傳出來,都是畏罪自殺。”沈茹淡淡的說。

    林清聽了,突然感覺一股寒意直入心頭,打了個寒戰。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二更會很晚,早睡的先睡吧,明天早晨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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