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加斯科因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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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現實總是讓人難以接受,它從不按我們的意願發展,並且還總愛像惡作劇一樣給予我們驚嚇。

    現在諾亞就是這個感覺。他是個外鄉人,在亞南舉目無親,並且有幸在剛到亞南時就見證了這座城市的另一麵,在經曆了生死危之後還被告知無法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甚至有人想讓他主動去接近危險。

    他發誓就算是最荒唐的作家都想象不出這種情節。

    隆東給他留下了空間讓他靜一靜,而他現在隻能枯坐在地上毫無辦法,孤單無助。

    好不容易收住了情緒,諾亞決定先走著看吧,現在能幫助他的也隻有隆東了。至於當獵人這件事……想都不要想。

    諾亞踉蹌著走回了病房,內心暗自埋怨隆東下太重了。

    “請問是諾亞先生嗎?”有人敲了敲房門。

    “誰?”諾亞十分警惕甚至到了敏感的程度,現在的他對亞南人沒有一分一毫的好感,甚至接近了仇視的態度。這也決定了他對陌生人的態度不會有一絲友善。

    來人似乎並不在乎諾亞的敵視,輕聲笑了一下,“隆東認為我能夠為你提供些許幫助,所以我來看看你。”

    “請你離開,我沒有任何需要人幫助的地方。”諾亞語氣非常強硬,任何人聽到這不近人情的話語都會心生火氣。

    “嗬,不要緊張,年輕人。”來人的語氣還是很溫和“我和你一樣,是個外鄉人。”

    這句話讓諾亞一怔,這時他才抬起頭來看向來人。那個人帶著一頂圓頂的禮帽,眼睛被繃帶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卻讓諾亞感到親切,那是外界教會神父的製服,隻是似乎進行了些許改良,但這並不影響它給獨處異鄉的諾亞帶來感動。

    “您是,一位神父?”

    “是的,曾經是。”神父取下了帽子,“你可以稱呼我為加斯科因,讓我帶你認識下亞南吧。”———————————————————————————————————————

    諾亞和加斯科因神父走出了教堂。

    明明才過了一天,但諾亞卻感覺他與外界已經間隔了數個世紀。空氣彌漫著焚燒屍體的焦臭味,天空是昏黃的,根本看不到太陽。亞南的一切是如此令人壓抑。

    “我在十多年前就來到亞南了。”加斯科因神父說道。他雖然眼睛被蒙住了,行動舉止卻仍然如常人一般。“那時的我在剛到亞南時大概也和你現在一樣吧,當然那時亞南也不是現在這麽封閉。”神父充滿了感慨。

    諾亞依然沉默。神父卻並不在意,而是繼續訴說。“我也是為了求醫來到這裏的,在治好病後我認識了薇歐拉。命運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薇歐拉讓我留在了亞南。她現在是我的妻子,我們有兩個可愛的女兒。”

    “對不起,加斯科因神父,我不認為你現在說這些對我的處境有什麽幫助。”諾亞生硬地打斷了神父。

    “好吧,看來你現在並不想聽這些。”神父無奈地聳了聳肩“那麽,我能邀請你去我家做客嗎,或許你想換個居住環境,那個病房實在不太適合住人。”

    諾亞接受了神父的邀請,身無長物的他直接跟著加斯科因離開了。

    神父的家並不在教會鎮上,而是在教會下方的亞南心,諾亞跟著神父走過了一條很長的向下的階梯。整個亞南是建在一座山上的,最底部是禁忌森林,連接著外界,由禁忌森林可以到達教會鎮,而亞南心又在教會鎮的下方,這些是亞南最主要的幾個組成部分,而據說歐頓小教堂還可以抵達教會鎮的上層。

    獵殺之夜結束後一些鎮民正在大街上收拾殘局,到處是一片荒蕪的景象。

    “獵殺之夜,很頻繁嗎?”諾亞突然提問。

    “嗯,並不算頻繁,以往的話也就每年一次。”加斯科因回答,“但是,最近有些古怪,昨天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二次了,離去年最後一個獵殺之夜也才過去了四個月而已。”說到這裏,神父顯得憂心忡忡。

    “那,您也是個獵人?”

    “當然。”加斯科因笑了笑,“我需要保護我的家人,有什麽方式能比自己親自獵殺更能保障家人安全呢?”

    諾亞默然不語。對諾亞來說,加斯科因已經在亞南安家十幾年了,誰知道他對外界還有多少記憶,現在的神父已經是個亞南人了,所以諾亞對他不冷不熱的。

    “我的家那一片有許多外鄉人,也都是已經在亞南定居了十幾年的,他們之也有作為普通人生活著的情況,如果你不想成為獵人,你可以試著學他們生活。”

    “謔,我家到了。”神父走到房子前敲了敲門,“薇歐拉,我回來了。”

    一個金發女人走了出來,親熱地擁抱了神父,道“哦,加紮,歡迎回家。你後麵這位是?”

    “他是我的一位小朋友。薇歐拉,去準備一間客房吧,他會和我們一起生活幾天的。”

    “您好,夫人。您可以叫我諾亞。”諾亞彬彬有禮地道。

    “哦,好孩子,進來吧,希望你能在我們家過得開心。”薇歐拉笑盈盈地將諾亞迎進了屋內。

    “爸爸!爸爸!”兩個小女孩衝進了神父懷裏。神父一把抱起了兩個女孩,一臉慈祥,“哦,我可愛的羅琳和薇兒,有沒有想爸爸?”

    “嘿,加斯科因,你終於回來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一個爽朗的聲音也在叫神父,那是個一身黃色裝扮的獵人。

    神父放下了女兒,滿麵笑容,也去給了那個人一個有力的擁抱“亨裏克,老夥計,你又來我這蹭飯了!我早晚要收你飯錢。”

    “哈,這可不由你說了算!薇歐拉和兩個小公主可是很歡迎我呢。”亨裏克捶了下加斯科因胸口。

    “來,諾亞,我給你介紹下。”和眾人寒暄完了的神父拉過諾亞。諾亞麵對這麽多人顯得很拘謹,熱鬧溫馨的氣氛讓他暫時忘卻了內心的苦悶。

    “羅琳,薇兒,叫諾亞哥哥。”兩個小女孩很乖巧地走到諾亞麵前,輕聲細氣地道“諾亞哥哥好。”

    諾亞忙腳亂,臉上浮現尷尬的神色“這個,不好意思,來得匆忙,我沒有準備見麵禮……”

    羅琳很乖,說“沒事的哥哥,不需要什麽禮物。”薇兒就顯得古靈精怪“那你下次一定要補上哦!”大眼睛眨啊眨的,可愛極了。

    諾亞被逗笑了,蹲下來揉了揉薇兒的腦袋,說“好的,我下次一定記得給你們帶禮物。”

    接下來是亨裏克,諾亞發現這是個壯實的老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臉頰還有條刀疤。

    “你好,年輕人。”老獵人舉杯向諾亞示意,表達了明顯的善意。諾亞麵對長者時顯得很靦腆。

    “好了,孩子們,開飯了。”這時薇歐拉開始呼喚大家就餐了。

    餐桌上其樂融融,神父和老獵人互相開著玩笑,兩個小公主爭搶著想吃的東西,薇歐拉笑著看著他們。諾亞看著眼前的場景,這幾天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接下來的幾天是諾亞人生最幸福的時光,他人生大部分時間在病痛和父母愁苦的表情度過,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他忽然明白了神父留在亞南的原因,一定是神父發現了自己的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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