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反目的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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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林大師從別的地方叫來一位年輕的僧人,叮囑他好好看著觀音殿,別讓賊給偷點了香去,自己則帶著何建勳從大雄寶殿後麵的小路上鳳凰山頂。

    鳳凰山又不高,很快便到了頂,那上麵的建築一目了然,除了那個不倫不類的金仙塔外,還有一座文昌閣,其實就是藏經樓,擺放了很多書籍和經文。古老一些的典籍早就在十年浩劫時被燒個精光,如今藏經樓裏擺放的都是後來收集來的書籍,有其他寺廟捐贈的,也有自家派人抄募的,這文昌閣裏常年有兩位和尚趴在桌子上抄抄寫寫,就是幹的這個活,順便兼職倉庫管理員。這樣的一個職位不是什麽和尚都能做,必須有一定文化知識還要寫一手好毛筆字。

    因為來得還早,鳳凰山頂上一個遊客也無,連金仙塔這進塔都要收門票的地方也無人看管,曾經收票的那位仁兄也不知道是還俗了還是睡到現在都沒起來。

    “師父,那塊石頭你沒藏山下去?”

    “下麵人多眼雜……路太遠石頭又重,我何必廢那力氣扛下去,再說一塊爛石頭,誰會要那東西。”他本想說下麵人多眼雜,容易落在有心人的眼裏,可轉念一想又不能這麽說,那豈非表麵那塊爛石頭還是有點用的。

    “真沒有人要嗎?”何建勳特意又問了一句。

    楓林大師堆著笑容的臉微微一沉,有點不高興的道:“你問這個幹嘛,不會是你想把這鎮龍石拿回去吧?”

    何建勳連忙搖頭道:“我要那東西幹嘛,隻是問一問罷了。”

    楓林大師道:“永慶寺若是擴建,這塊石頭可以拿來當奠基石,我想這就是它最大的用處。”

    二人到了文昌閣門口,那鏤花木門敞開著,從這裏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兩張大書桌,每一張桌子上都擺放著筆墨硯台,宣紙也都一卷卷的堆放在一旁,桌後各有兩位出家人坐著,看到楓林大師來了,其中一個年輕的僧人站起來向楓林大師合十為禮,問道:“楓林師叔,怎麽有空到這裏來?”

    楓林大師道:“我去文昌閣後麵的庫房察看點東西,鑰匙呢?”

    “在這裏。”那僧人從桌子下麵的抽屜裏取出一竄鑰匙,走過來遞給楓林大師。

    楓林大師接在手中,說道:“你們兩個要是信不過,就跟來看一下。”

    “師叔怎麽可能亂拿東西呢,不用跟著去了。”那僧人連連擺手。

    楓林大師點點頭,帶著何建勳穿過抄寫經書的書房,直奔文昌閣的後間。文昌閣的上層全都擺放著經書,隻有下層才放著一些不方便搬來搬去的重物,例如石枕、銅佛、銅鍾、香爐等等笨重之物,很多東西都是在寺裏舉行法會時,才會拿出來用一下,平時是堆在庫房不動的。

    經過一條走道,再拐一個彎,眼前就出現了一處殿門,上麵鐵將軍把門。楓林大師道:“這裏就是堆放雜物的地方,那塊石頭就被我扔這裏了,平時也難得有人來,可能除了我之外,都無人在意這裏多了塊大石頭。如果不是你小子非要看一眼,為師都懶得走這一趟。”

    何建勳感激的道:“師父最好了,等一會兒我也有一件喜事和師父說,你聽了一定高興。”何建勳想師父還不知道海會大師來了永慶寺的消息,他們多年不見,又是師兄弟,重逢必定喜悅無限。

    楓林大師道:“我能有什麽高興的事?”他開鎖推門,那緊閉的殿門吱呀呀的緩緩推開。

    這底層庫房雖然也有門窗,卻都用黃色幔布給遮住了,讓這裏麵顯得有些昏暗,但還不到看不清楚的程度,隻要多待一會兒,適應了裏麵的環境,就可以正常視物。

    何建勳看到裏麵花花綠綠的有很多經幡,甚至還有木頭箱子堆起來的法台,然後鍾鼓一類的打擊樂器散亂的堆在一旁,永慶寺裏一共才十來個出家人,就算人手兩件估計還有多的,真不知道收集了這麽多零碎有什麽用。在一堆疊起來的蒲團下方,隱隱有一截黑乎乎的東西露出一個角。楓林大師指著那東西道:“就是這裏了。”

    何建勳走進了一看,才發現那東西上麵被裹了一層黑布,又壓在多餘的蒲團下麵,要不是楓林大師特意指出來,誰知道這是鎮龍石啊。

    “幹嘛用黑布裹著啊,怕人看見?”何建勳用手隔著布摸了摸,感到裏麵涼颼颼硬邦邦的,的確是石頭不假,他伸手朝裏麵摸了摸,碰到一截生鏽的鏈條,便揪住鏈條朝外麵拉。嘩啦之聲一響,被黑布裹著的鎮龍石就這樣被何建勳給從蒲團下方拉了出來。

    楓林大師皺眉道:“輕一些,這石頭已經開始風化啦,磕碰掉一塊兒多可惜。”

    何建勳道:“我會小心的。石頭也看了,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猜我遇見誰了?”

    楓林大師道:“這個我哪裏知道了,能讓你開心的,不是美女就是美女,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何建勳笑道:“我有這麽色嗎,我剛才都說了這是喜事,而且是師父你的喜事,你可記得自己還有一位同門師弟?”

    楓林大師道:“德宏師弟?”

    何建勳搖頭道:“我不是指永慶寺裏的高僧,而是你以前在五台山上拜師時的師弟。師父,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演心大師是不是你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祖?”

    楓林大師平靜的臉上突然起了劇烈變化,那圓嘟嘟的臉上甚至一陣顫動,連額頭上的青筋都顯露了出來,他睜著雙眼喝道:“你聽誰說演心大師是我師父的,是誰告訴你的,我沒師弟,沒有師弟!”

    何建勳見他突然間翻臉,麵色陰沉的可怕,頓時被嚇了一大跳,不知師父為何一聽這幾句話就激動成這個樣子。可是事遇反常必有妖,楓林大師如今這個樣子就更說明了他和那位演心大師有關係。

    何建勳道:“可是有位海會大師卻口口聲聲說,就是師父你的師弟,我都叫他師叔啦。”

    楓林大師一掃和藹模樣,罵道:“海會!?這孽徒還有臉說是演心大師的弟子嗎,我沒有這樣的師弟,演心大師也沒有這樣的徒弟,你在什麽地方看到他的,你要叫他師叔當然可以,以後別再來找我,你馬上滾。”

    何建勳何時見過他如此疾言厲色,嚇得氣都不敢喘一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看起來這楓林大師和海會大師之間這師兄弟的情誼很成問題,難道他們兩個在年輕的時候,爭搶過同一個漂亮尼姑,結果人家跟了海會大師走了,剩下師父一個人躲在這永慶寺裏自療情傷,一直黯然至今?

    門外突然傳來一人的大笑聲:“哈哈哈,師兄,何必如此呢,多少年都過去了,你還是這樣火爆脾氣。”

    何建勳和楓林大師同時轉頭一看,就見海會大師身穿黃袍,另一手還拿了一串佛珠,在手指間不停的撥動著,一臉的悠閑笑意。

    “別叫我師兄,師門沒你這樣的徒弟。”楓林大師伸出手指頭一點海會喝道。

    “師兄,你也是出家人,我也是出家人,四海之內俱是一家,你我終究是同門師兄弟。”海會大師依舊麵帶笑意的回了一句。

    “我讓你別說,你還要說!”楓林大師把伸出的手掌一握,已變成了拳頭,然後邁開大步,壯碩的身軀如虎行生風,奔著海會大師衝了過去。看他那樣子,是想給海會大師一頓老拳。

    眼看著楓林大師即將衝到海會大師身前時,那海會大師身子往旁邊一閃,露出站在身後的數條人影,乃是一名瘦骨嶙嶙的老僧和幾名永慶寺僧人,正是本寺的主持及德弘大師等人。

    “阿彌陀佛,住手!”年老的主持顫巍巍的喝道。站在其身後的德弘大師也跟著叫道:“楓林,你想在佛門清淨地打人嗎?”

    無數雙眼睛看過來,讓楓林大師頓時停住。

    “楓林,有話好好說,海會大師不但是金山寺西席首座,更是我佛教會代表之一,身份尊貴,不得無禮。”

    人家老主持都親自來了,這個麵子不能不給,楓林大師收起拳頭,向著老僧道:“方丈,是楓林莽撞了。”

    海會大師並不因為剛才楓林大師要打他而生氣,依舊笑著道:“師兄,上次我來見你,你就避而不見,甚至還特意去了外麵考察,我可是等你到現在。大家同門所出,舊情還在,往日的恩怨大可一筆勾銷。而且十分之巧,我在路上還救了你的弟子,他可是正在被人家追殺啊,相信沒有我出手,你已經見不到他了。師侄,你說是不是啊?”

    這後一句話是向著何建勳說的,可是何建勳已經看傻了眼,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師父和師叔矛盾會這麽深,尖銳到要動拳頭的地步。何建勳喃喃道:“我……我……”

    楓林大師冷冷道:“他不是我徒弟,我佛門弟子出家之後才算是繼承傳承。”

    何建勳一聽此言,心中一涼:“不會師父連自己這個弟子都不認了吧,就因為管這位海會大師叫了句師叔,便生那麽大的氣?”

    海會大師道:“至少也算是你半個徒弟。你若真的不要,師弟代你收了。”海會大師向著何建勳招了招手,溫言道:“你可願意跟我?”

    如果按照海會大師在汽車上給他繪製的宏偉藍圖而言,跟著海會大師混,肯定比跟著楓林大師混要強得多,可是何建勳並非喜新厭舊的人,更不是有一點好處就馬上收買的人,他的底線還是有的,和楓林大師相處了這麽久,雖然覺得他有點滑頭,卻並非是個小人,而這位海會大師總給自己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到底是跟一位自己比較了解的人,還是跟一位自己都看不透的人,這種選擇還要說嗎?

    何建勳搖了搖頭

    海會大師有些失望的道:“本大師可是難得開尊口的,你確定已經仔細想過了?”

    何建勳道:“我想過了,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些。”

    楓林大師看向何建勳的目光總算和藹了些,他點頭道:“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方不誤歧途。”

    海會大師道:“隨你的便,機會已經給過,是你自己不珍惜。”他又轉頭對永慶寺的方丈說道:“老方丈,楓林師兄如今是你永慶寺的僧人,你帶他離開吧。”

    那老僧點了點頭,向著楓林大師道:“楓林,你跟我來。”

    楓林大師極不樂意,但是看到那老僧眼中流露的乞求之色,隻得長歎一聲,低著頭走了過去。一旁的德弘大師道:“楓林擅闖庫房,可是得了老方丈的準許嗎,如果方丈不知道,他便算是犯戒,理應處罰。”

    那老僧翻了翻眼道:“楓林是本主持給的權力,可以代查庫房。”一聽此言,德弘大師馬上閉嘴不說話了。

    在永慶寺主持的帶領下,這些僧人又跟著他從文昌閣裏出來,下鳳凰山回大雄寶殿。而海會大師並未跟著出去。

    何建勳跟著走出,經過海會大師身旁時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總是嘴角帶笑,一點都不給人以壓迫感,完全是個與人為善的高僧模樣,真不知道他和楓林大師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這才鬧到這種程度,連師門關係都不承認。

    海會大師並未攔他,目送著何建勳走遠。等此地隻剩下他一個人時,他嘴角的笑容一收,冷笑一聲道:“食古不化的家夥,難怪他要一輩子待在這種地方。”他邁開大步,走到適才何建勳察看鎮龍石的地方,彎腰伸手一摸那被黑布包裹的鎮龍石,邊摸邊點頭道:“不錯,的確是鎮龍石,沒想到這裏還保存了一塊,真是天助我也。”他把那外麵的黑布徹底解開,終於露出斑斑駁駁的石塊,連鏽跡斑斑的鐵鏈都還在上麵牽著。

    海會大師閉目凝神,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然後嘴裏念念有詞,伸手在那塊鎮龍石上連拍了數下,說也奇怪,被他拍打過後的鎮龍石,表麵一層青光一閃之後,居然開始縮小,原本比大腿還粗的一塊石碑轉眼之間就縮去一大半,隻剩下手臂粗細一截,跟一片玉圭差不多。海會大師輕輕一抖鐵鏈,那鎮龍石往上一跳,便落在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