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獄中的天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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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塊牌子落在了林錦花的手中,那是她從對方身上掏出來,隻看了看便向何建勳丟去,說道:“這個你或許用得到。”

    何建勳接住一看,和他從蔣洪那裏拿到的牌子差不多,不過蔣洪所給的那一塊已經被楓林大師帶走了,如今再多一塊也不知道有什麽用。那位姓劉的家夥此刻比較淒慘,他不但兩條手被折斷,還被林錦花用繩子牽著一條腿,倒掛在了門梁上,如此做的原因自然是想讓他乖乖說話。林錦花的出手無情讓人毫不懷疑她真的會取人性命,就算對付的這家夥是個壞蛋,何建勳還是看得心驚肉跳,這女人狠起來下手真毒。

    我拿了這東西也沒有用啊。”何建勳晃了晃手中的牌子道。

    林錦花道:“我已經從這家夥的口中知道了要去的地方,而那地方外麵的人去進不去的,你可以借用他的牌子混進去。”

    何建勳奇道:“我幹嘛要到那地方去?”

    你不是答應過我,要陪我找到那些孩子的嗎?這麽快就想反悔。”林錦花一邊說著話,一邊收了繩子,掛在門框上的人撲通一聲掉落下來,發出幾聲呻吟,這屋裏除了那劉姓那男子外,剩下的便是那些被打暈的手下,這些人躺了一地,林錦花眼神冰冷的掃視而過,又向著何建勳揮了揮手,示意其離遠一些。

    何建勳退了幾步後見,林錦花還是向其揮手,索性退到了門外,回頭問道:“你要幹嘛?”

    當然是清掃一下垃圾。”林錦花說完,裏麵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一股狂風從屋裏麵衝了出來,她原本苗條的身影迅速變大,居然再次施展起了她那白矖圖騰的力量。咚咚咚的連續撞擊聲發出,那是她在捶打牆壁的聲音。白矖變化之後的林錦花力量非常驚人,對付即將要拆除的老房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沒一會兒,裏麵便碎屑紛飛,幾根支撐著整幢樓的柱子已搖搖欲墜。

    又是一陣巨響,這總共有六層樓高的老舊居民樓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碎裂之聲後,裂縫如蛇爬一樣蔓延開來,眼見著就要塌了。何建勳頓時明白了林錦花說要清掃一下垃圾是什麽意思。

    在這幢樓倒塌之前,林錦花從裏麵奔了出來,且已恢複了人身,或許是用力過猛了的緣故,麵色有些發白。她到了何建勳身旁,倒背著手看著眼前的大樓倒塌。在轟隆隆的悶響聲中,這幢樓房如積木搭建的假房子一樣四分五裂。而在最底層的那些個人,包括了那位姓劉的無神會執事,也全都埋在了最底下。一般的血肉之軀在如此的重壓下,肯定化成肉醬了,若說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活命的,恐怕隻有那個姓劉的。誰知林錦花輕飄飄說了一句:“我用刀把那家夥背後的紋身給劃破了,他肯定活不了。”

    紋身一毀,就如當初的蔣洪一樣,徹底的成了個凡人。

    一下子數條人命就這麽沒了,明知這些人都該死,何建勳還是有點害怕。這可是殺人,他經曆了那麽多事,都沒有殺過人命,沒想到今天晚上陪著林錦花出來逛一圈,就雙手粘了鮮血。

    樓房的倒塌聲並沒有引來周圍的人群觀望,作為一個即將被拆除的地方而言,倒掉一幢樓再正常不過了,反倒把已經離開的馬濤和那三人孩子引了過來。其中一開始被折斷了手而疼暈過去的男孩亦在其中,他不知道何時醒了,和馬濤他們一起過來看一看。他的手用兩根棍子給夾著,再用布帶纏繞了好多圈,最後吊在了脖子上。能這樣處理骨折的也隻有經驗豐富一點的馬濤才能做到,如果保養的好一些,應該不會留有太大的後患,尤其孩子的骨頭嫩,可塑性強,既然可以把之變得十分畸形,就也可以及時回複原樣。

    馬濤和三個孩子一看剛才聳立的樓沒了,而外麵隻有林錦花和何建勳兩個人,馬上便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尤其是那個馬濤,更是心中慶幸萬分,假如自己還是跟著那些人在一起,他們的下場便是自己的下場,必定也殞命在了倒塌的樓底下。同時他也用萬分敬畏的眼神看著何建勳和林錦花,他搞不明白這幢樓怎麽會那麽巧,說塌就塌了,而他們卻一點事都沒有。難道這把樓房弄坍塌的便是他們兩個?

    這要多大的力氣才可以做到!?

    何建勳看到馬濤和三個孩子都過來了,尤其是那個斷了手的孩子,便問道:“你醒了?手臂怎麽樣?”

    那個斷手臂的孩子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沒有事。”

    那就好,你的手臂不用擔心,我可以有辦法保證讓你恢複如初。”何建勳心想敖靈蓉連猰貐尊者那不知道瞎了多少年的眼睛都可以讓其恢複光明,更何況是一個孩子的手臂。

    不用叔叔費心,我可以自己養好的。”那個孩子的口氣還很倔強,並不領情何建勳的好意。何建勳聽他叫自己叔叔,心想自己什麽時候那麽老了,也就比他大個七八歲而已,就長了一輩,自己來認弟弟時,他還把身邊的女孩子推出來說是我弟弟呢,那時候還是同輩,一轉眼就成叔叔了。

    在林錦花的眼中,那些孩子就是小輩,所以見這孩子叫何建勳叔叔,反而點了點頭,說道:“有自強之心這很不錯,而且我聽說原本要斷手的不是你,而是她。”她指的自然是那個小女孩。“現在有這份仗義之心,並不代表將來也會有,你以後的手好了,翅膀硬了,會不會覺得其他人對你而言都是負擔,想著有一日離開他們,隻管自己過得很好呢?“

    那男孩不知道林錦花為什麽會這麽問,這樣的問題或許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疇,他選擇救那個小女孩最簡單的原因是她可憐,需要幫助,而作為她唯一的朋友,他也隻能夠這麽做,甚至在被折斷手臂的那一刻他還後悔過,哭泣過,沒有想到這會帶來如此巨大的痛苦。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想後悔也沒用,而現在眼前出現的這位大姐姐卻用很嚴肅的口吻來和他探討連他自己都未知的事。

    這個問題應該去問馬濤還差不多,居然去問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何建勳心想若自己在這個年紀恐怕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吧。林錦花的看他說不上來,臉色略微有些失望,她希望看到一個能夠在逆境之中自我成長的人,而眼前的這個孩子似乎還差了一點點,隻能希望以後他的內心深處良知不失,並把困難當做曆練,逐漸成長起來。

    林錦花又接著道:“我們馬上就要走了,你們最好另外尋一個地方住,這裏的事就當做誰也不知道。若真有人問起來,便說覺得這裏的房子不穩當,怕要倒了,所以搬出去住。”

    馬濤忙答應道:“是,是,我們不會瞎說的。”

    這裏有一張卡,上麵有點錢,你可以去取,若是覺得不夠,我還可以朝這上麵再打一點。你可別以為我會一直養你們到老,三年後我不會朝這張卡打一毛錢,一切都看你們自己如何去努力。”林錦花把手一丟,一張銀行卡旋轉著飛向了馬濤,馬濤連忙伸手去抓,太過激動了,第一次還沒有抓到,連抓了好幾把才把那卡拿到手裏。

    靠旁人的善心活下去也是本事,沒什麽好丟臉的,但若一直靠旁人的施舍而乞求就這麽得過且過一輩子,才是恥辱。”

    馬濤和跟在他身後的三人連連的點頭。

    林錦花向何建勳道:“走吧,我的目的達到了,回家睡覺。”

    這就走了?”何建勳愕然道。

    難道你想跟著我現在就去那個地方嗎,總歸要準備一下的,我怕風險太大,把你的小命扔在了裏麵,到時候靈蓉妹子要怪我,趁著她身體不好就拐著你亂走亂跑四處惹禍。”林錦花拉著何建勳向著馬濤等人搖了搖手,隨後便想回自己停在外麵的車子上去。

    何建勳回頭看了看那三個孩子,其餘兩個男孩倒還罷了,原本冒充說是自己弟弟的小女孩卻雙眼有些泛紅。眼中晶光閃閃的看著自己,居然一臉的舍不得樣子。何建勳低聲對林錦花道:“那個小女孩留在這裏不大好吧,你看我們是不是把她帶走呢?”

    林錦花冷笑道:“你不會是看人家年紀雖然小一點,但遲早會長成個大美人,就動了什麽齷齪念頭吧。”

    怎麽可能呢,我就是可憐人家。”

    該可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救不來的,你就算把她帶到你家裏去,也不見得有什麽好的前途和結果,還是讓她在逆境之中生存吧。我沒你那麽好心,仁心泛濫成災,隻會產生更多的廢物。”林錦花一點兒都不可憐那小女孩的遭遇,甚至覺得她能夠逃過一劫,保住了自己的手臂已經是一種恩賜。何建勳被她硬拉著越走越遠,他隻能向著對方搖了搖手,而那小女孩也十分難舍的搖了搖手,便徹底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可能她內心深處是希望有人來可憐其遭遇的,如果能被何建勳和林錦花帶走,她一定會走的很開心,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弱小和可憐能夠打動何建勳這樣的凡人,在林錦花的眼中,沒有任何用處。

    林錦花的車子還停在外麵的街頭,此刻是深夜,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就算車子違章停放,也沒有城管來貼罰單。上車之後何建勳還有些心有餘悸,他問林錦花道:“那樓下壓死了好幾個人,會不會找到我們頭上來?”

    林錦花冷笑道:“你傻啊,聰明人才不會去追究這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要知道有那麽一群無家可歸的人躲在危房裏,然後引起了一場事故,不小心死了幾個人,有這樣一篇新聞報道出來,給公眾解釋一下就夠了。那些平頭百姓並不需要真相,需要的是一個解釋得過去的理由。”

    何建勳被她這洞悉人世的話說得啞口無言。汽車開動之後,開始離開縣城返回小鎮,路兩旁的霓虹燈和無數廣告牌讓這城市依舊顯得五光十色和多姿多彩,可惜這些物質文明如此脆弱,靠肉眼可見的價值並不能證明這個世界發展的有多好,在了解了這個世界的真相的何建勳麵前,這一切都和鏡花水月差不多,隻要隱藏在這背後的力量願意,隨時都可以把這表麵的浮華碾碎。

    到家已是深夜,在臨出門時,林錦花已經和何母告過假了,理由是出來散散心看看醫生,體檢一下身體恢複的如何。

    這個理由沒法讓何母不答應,而且讓何建勳跟著去也是合情合理的,相反敖靈蓉就不適合跟著去了,人家因為打胎而檢查身體,她去湊什麽熱鬧。況且敖靈蓉的身體並沒有恢複完好。

    在那天晚上拿回三皇鼎之後,敖靈蓉便不停的靠著這隻寶鼎恢複元氣,但這種恢複並不可能馬上見效,這是個逐漸成長的過程。且在此期間,生怕寶鼎引起的異象太過驚人,還得控製著來吸收其靈氣,讓寶鼎中那些無數靈氣所化的小魚盡量的少一些,光芒也黯淡一些,才能不引起人注意。

    第一天過後,敖靈蓉勉強能夠在何母麵前裝著無事的樣子,但身體虛弱的什麽都做不了,第二天後,才能夠行動自由一些,一直到第三天,她的臉色總算恢複了紅潤。

    寶鼎再次被敖靈蓉給藏了起來,因為一時找不到隱藏的地方,索性被她利用自己掌握的辦法縮小成拳頭大小的一隻小鼎,放在了她的床下麵。這樣當然不是很保險,但在敖靈蓉想著要不要換一個地方隱藏時,一個失蹤了幾天後再次出現的人打斷了她的想法,敖妍娜,那天晚上把何建勳帶走的南瀆龍女竟然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