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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不再與慕容清懿多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益。深深地看了慕容清懿一眼, 離開了這裏。

    朧月瞪了慕容清懿一眼, 上前準備跟著旻秧一起離開。

    慕容清懿卻把朧月叫住了。

    朧月覺得有些話的確得跟慕容清懿說清楚, 就留了下來, 看看慕容清懿還要做什麽。

    慕容清懿悠然道：“你不覺得你的旻秧一意孤行，固執己見嗎？你也不管管她？”

    朧月：“她不是一意孤行, 固執己見。——她還有我。”

    “嗬！”朧月肉麻起來真是人畜不分, 慕容清懿這個孤家寡人單身狗無奈望天, 真想直接走人, “十年前, 你一開始的時候那樣對她，我以為你隻是利用她——沒想到，你對她是真愛啊！”

    “……”朧月聽了這話, 還有些得意。

    慕容清懿繼續道：“不過嘛，你果然被她魔怔得不輕，十年了, 腦子都沒有清醒過。”

    曾經花幟也這樣說過, 但朧月並不這麽認為。

    朧月道：“我一直都很清醒。見到旻秧之後，我更清醒了。”

    “嗬……可笑。”慕容清懿笑得諷刺, “有一句話你不知道嗎？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朧月墨黑的瞳眸盯著慕容清懿的雙眼，好像將慕容清懿裏裏外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也是局內人, 你以為你置身事外了？”

    “我……”慕容清懿氣急，一句話就被朧月點醒了。但這個話題她卻不想再爭論下去了，反正這個局也快結束了。

    慕容清懿換了個話題，道：“你們真的要去找尋那什麽玄靈島嗎？我覺得你們不找還好，一輩子得過且過，就這麽過去了，但要是找到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少經曆風浪不好嗎，為什麽一直要這麽折騰？你不怕哪天把旻秧折騰沒了嗎？”

    慕容清懿心底還是當旻秧是朋友的，旻秧已經受了很多苦難了，她不希望旻秧再去受苦受難了。

    朧月搖著頭：“不是這個道理。”

    慕容清懿：“那是什麽？”

    “旻秧找尋玄靈島，不是因為固執，死腦筋。並不是心裏麵有一根刺，她想方設法想要挑出來。她這人的確死腦筋，但同時性格也十分暴躁，不會花費大量的耐心在這種事情上的。”

    “……”

    “而是——旻秧找尋玄靈島，是在找尋自我。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她才能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裏。”

    慕容清懿皺眉：“……那難道你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嗎？你直接告訴她不就行了。”

    朧月歎了一口氣，她也很是為難：“最了解自己的人，始終是自己，我再怎麽樣，也隻是理解她。更何況，我也的的確確不知道玄靈島是個什麽東西。但她心裏是那麽在意玄靈島，經曆了轉世，不記得我了，都還記得玄靈島，那想必玄靈島對於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

    “所以，即使我現在是她最親近的人，我都不能阻攔她。因為，這是她心裏最渴望的。我應該支持她，少說廢話，伴她左右。”

    慕容清懿微怔，看了朧月好久，道：“你果然很清醒。”

    朧月最後看了慕容清懿一眼：“你也很清醒，但卻是在清醒地看著自己如何墮入深淵。”

    慕容清懿苦笑：“沒辦法，地獄在等我。”

    朧月向著遠方走去，追尋旻秧的腳步，頭也不回，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慕容清懿的耳朵裏：“許多人以為地獄是用來償還因果報應的，以為這跟還錢一樣，對等抵消即可，但是卻沒有注意到，還錢頂多加利息，償還因果報應卻是千倍萬倍甚至億倍，永世不得超生地在還。因為實際上——地獄是用來贖罪悔過的，目的不是為了叫你償還的。每個人都會有錯，都有罪過。不怕你犯錯，怕的是你不知悔改。”

    “……”

    “而你這樣的人，就算進了地獄也沒有用。因為你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你一點兒都沒有後悔。——真的，你也一直都很清醒。”

    “……”

    “地獄不歡迎你。魔界倒是很適合。”

    “……”慕容清懿握緊了拳頭，指尖氣得冒火。

    慕容清懿最後看了一眼宮殿裏相親相愛的慕容雅歌一家三口，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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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雅歌一直抱著雀翎，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一句話翻來覆去不停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一大一小皆是失心瘋，閑的蛋疼的傻子。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正子時到了。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月光星光的微光也沒有。

    ——第八日到了。

    倒計時，最後一天。

    洛嘉樹此時微笑著來到慕容雅歌麵前，給慕容雅歌行了個禮。

    慕容雅歌經洛嘉樹這麽一提醒，這才注意到已至子時，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她這個大人都瞌睡到不行，雀翎這個小孩子必定是受不了了。

    慕容雅歌對著雀翎道：“哎呦我今日見到雀兒太開心，都忘了時間了。”

    “時間怎麽啦？”夜行動物雀翎反而覺得這個時候是她一天裏最精神的時刻。

    慕容雅歌捏著雀翎的鼻子：“該睡覺啦，雀兒不瞌睡嗎？”

    “不呀！”雀翎誠實道，她是真的不瞌睡。

    這時洛嘉樹上前，道：“陛下，雀兒現在的確是不瞌睡。”

    “哦？”慕容雅歌一愣。

    洛嘉樹：“雀兒不像我們人類，她現在反而是最精神的。”

    ——雀兒不像我們人類。

    慕容雅歌一聽這話，表情略微僵硬。雀翎的重現人世，像是做夢一般，她一點兒都沒有覺得此刻的雀翎不是人。

    洛嘉樹對著雀翎道，道：“雀兒，該吃飯了。”

    “哦！”雀翎給了慕容雅歌一個傻笑，然後乖巧地從慕容雅歌的身上跳了下來，走到了洛嘉樹的身邊。

    慕容雅歌在旁邊看著洛嘉樹和雀翎，也是好奇。

    她現在在皇宮裏的身份特殊，人活著，卻堪比死了或者透明，從她出現在這裏的時候，鳳棲宮裏就沒有宮人服侍，那麽這大半夜的，洛嘉樹要喂雀翎什麽好吃的呢？

    在慕容雅歌的注視之下，洛嘉樹拿出了一把匕首，然後拉開了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腕。

    將帶血的繃帶拆開，之下是慘不忍睹的傷痕，每一道似乎都是切骨之深，同一方向遍布著好幾道深深的口子。傷口再深一些的話，說不定洛嘉樹的手就直接掉下來了。

    慕容雅歌捂著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似乎都能聞到洛嘉樹手腕上濃重的血腥氣息，不論隔著什麽都能傳來，這血腥味簡直深入靈魂。

    洛嘉樹另一隻手又是往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道，血液像是有生命、有意識一般，全部湧到了這裏，從洛嘉樹的傷口處流出，像是猩紅色的細線一般，緩緩流下綿延，都沒有斷過線。

    然後洛嘉樹令雀翎抬起頭，將血液全部倒入了雀翎的口中。

    整個過程時間很久，洛嘉樹給雀翎倒了很多的血液。有幾滴灑在了外麵，掉在了地麵上，瞬間就凝固成了紅棕色的血塊。

    喂完雀翎之後，洛嘉樹的臉色蒼白無比，比雀翎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是倒數第二次飼魔了，再來一次，洛嘉樹就要死了，所以麵相呈現出了一副大限將至的樣子。

    雀翎舔了舔唇，似乎意猶未盡。不知道是她此刻的唇舌沾著血，還是被喂了血以後就是這樣的血色，像是上了妝一般妖冶異常。

    慕容雅歌看著雀翎，有一瞬間看到雀翎的眼瞳都變成了血紅色，就好像雀翎身上隻有三種顏色，唇舌與眼瞳的紅、麵色與膚色的白、頭發與衣服的黑。這三種顏色令慕容雅歌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看了雀翎之後，在看周遭的一切，不管看什麽都是這三種顏色了。

    慕容雅歌艱難開口：“雀兒就吃這呀？……”

    “嗯。”洛嘉樹點頭，又纏好了自己的手腕。但慕容雅歌好像還能聞到血腥味一般。

    吃飽了的雀翎比剛才還要精神，纏著慕容雅歌不停說話。

    兩人一句接一句地說著，慕容雅歌卻好像一直在走神。幸好本身兩人的話語就沒有什麽含金量，一直說話隻是想更加親近對方罷了。

    慕容雅歌感覺洛嘉樹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但可能因為雀翎在場，有些話不方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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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的時候，雀翎才感覺到瞌睡，跟慕容雅歌打了聲招呼，又回到了血石之上。

    慕容雅歌一夜沒睡，也不瞌睡。

    洛嘉樹麵色慘白，眼下是濃重的黑眼圈，不知道是瞌睡的，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慕容雅歌問道：“雀兒每日都吸食你的血液嗎？”

    “對。”

    “用我的可以嗎？”

    沒想到慕容雅歌第二句話就是這句話，洛嘉樹也是感動不已。

    洛嘉樹直接跪在了慕容雅歌麵前，他虛弱無力，怕是跪下了就很難站起來了：“陛下，我隻需要您的十滴血液即可！”

    “十滴？”回想起昨夜洛嘉樹流了那麽多的血液，差不多有一斤，十滴血對一斤血，慕容雅歌很是詫異。

    “對！十滴，因為這是心頭血，需要陛下將心髒剖開！”

    “……”慕容雅歌心神一震。

    心頭血！隻需十滴，但一滴都可能會令她死！

    洛嘉樹死命地給慕容雅歌磕頭，撞得第一下就頭破血流，這下他反而不敢繼續磕頭了。這血可是流給雀翎喝的，斷不可現在就浪費了。

    慕容雅歌道：“隻需我的十滴心頭血就行了？雀兒就能一直活下去了？”

    “是的！過了今晚，雀兒會永遠活下去的！”

    “……”

    洛嘉樹抱著慕容雅歌的大腿：“今晚子時一到，陛下您的心頭血，還有我最後的血液，給了雀兒之後，雀兒會一直活下去的！陛下，我求你了！那是我們的雀兒啊！”

    慕容雅歌將洛嘉樹踢到了一邊，看著手上的血石，堅定道：“好！我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地獄不歡迎你。魔界倒是很適合。】

    又有歌可以唱了《魔界歡迎你》：魔界歡迎你~~~為你毀天滅地~~~讓我們都加油去作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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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一天的開始是子時，23點，我這裏選的是正子時，0點。算是比較符合現代人的心理觀念吧。

    一個正常人血液含量是體重的7.7%，洛嘉樹這麽文弱，血液一共九斤差不多吧，九日，一天一斤。（作者寫文每天都在考據什麽該細心的地方不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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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上次的救心丸還剩的嗎，下一章可能會用到。我……我先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