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千音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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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州瓜城。

    呼呼啦啦從澤陽殺過來的軍隊不僅打懵了瓜城的南軍, 也讓埋伏在城郊, 準備帶騎隊夜襲瓜城的蕭九結結實實懵了頭。

    “是哪個?”蕭九咧嘴笑道, “是哪個腦袋殼子這麽好使,知道我要接閨女,特意過來替我掃大道?”

    隊伍抗的旗子亂,又是樓四軍又是澤陽的, 於是, 蕭九遣了旁邊小郎前去打探, 那小夥子很快就探聽完回來, 還把樓四軍的副將給帶了回來,副將一臉激動, 脫盔道:“樓四軍副將常廣, 見過主公!”

    蕭九戎馬半生, 身有百戰不敗的光環,又與郡主蕭宛結親, 是每個男兒心中的英雄。

    今日得見真顏,常廣嘴都樂抖了,蕭九哈哈一笑, 大讚一番後,問起他具體情況。

    常廣人實在,要說就從頭說, 從阿蘭到荷豐借兵開始,一五一十地講了。

    武將講話,要麽是跟金秋一樣, 添油加醋往誇張的吹,要麽就像常廣,眼睛亮閃閃的,欽羨之情盡顯臉上,卻是找不到什麽詞,隻能幹巴巴老老實實講事情。

    饒是如此,蕭九聽完也樂得不行。

    若不是這些年輕的小將們眼睛看著,他早不要這張老臉,跳下馬,把頭盔仍上天,大叫幾聲:“我閨女!哈!我閨女!”

    到最後,常廣講完,畢恭畢敬等待蕭九接話。

    蕭九大掌一拍,哈哈笑了兩聲,說道:“龍生龍,鳳生鳳,我生的女兒……”

    旁邊的士兵們普遍就兩種想法。

    一撥內心跟一句:主公怎麽能生出孩子,這是樂傻了。

    一撥默默接下句:會打洞……不不,這可真是大不敬。

    蕭九撫摸著下巴,眉開眼笑:“哈!我閨女!”

    “哈……啊?”常廣一臉問號。

    “阿蘭……”蕭九抬頭望天,琢磨著,“這誰給我閨女取的名字?暗門可有消息?”

    最後一句是問旁邊人,一年輕小郎將回道:“問過暗門,暗門上月有回,說萬族長已差人在南都打聽尋找。”

    “哦,是嗎?”蕭九道,“也好,我也正好去她那裏接我閨女。”

    提起這個,蕭九有些不滿。不過,很快,他就又想到了別的東西。

    “樓四軍……”他說,“不如這樣。”

    他轉頭吩咐道:“傳令下去,整編澤陽軍,樓四軍,以及崖州的樓三軍,改卿字旗,配麒麟底。”

    常廣嚇的黑臉都白了。

    麒麟底……這是大宛的天子尊啊!

    卿字旗?

    烈烈風聲過後。

    蕭九身後又一年輕郎將驅馬上前稟報:“主公,是暗門哨。”

    “講,有關什麽的?”

    “南都偽帝下令,讓南都京師軍統陸河調兵,前去追擊開春在龍泉宮刺殺他的帝王命,阿蘭。”

    常廣啊了一聲,道:“主公,怎麽辦?阿蘭姑娘身邊隻有蘇二公子和蓮華公子,這要是……”

    蕭九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猶自思索一會兒,問道:“王晉那老傻子,能知道我閨女行蹤?”

    常廣這個腦回路,現在才反應過來:“啊?!”

    阿蘭是誰來著?!

    不是吧?

    他簡直不敢相信!

    “不難探知。”那小郎將說道,“公主與蓮華公子同行,又是這個時間,幾乎都能猜到公主現下是往雲州去。若明來倒也無妨,但雲州是賀族重地,他們不敢造次,就怕他們在稷山布置暗箭,藏於暗處,趁封山典之機下殺手。”

    蕭九眼睛眯了起來,倒也不慌,思索片刻,他抬起手,身後的隊伍立刻排好,揚起馬鞭。

    “嗬,當我怕?”

    蕭九對常廣說道:“小子,抖擻精神,扛起我大宛公主的卿字旗,就這麽告訴他們,帝王命阿蘭,是我蕭九的女兒,是大宛的公主,她有名有姓,她叫……蕭蘭卿,她是我蕭九捧在腦袋頂上的人,就這麽說出去,讓那個老傻子聽聽,看他有沒有膽量把手伸到我大宛來,打我女兒的主意!”

    蕭九一鞭子下去,戰馬嘶鳴,他大笑道:“我女兒刺殺他,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完,帶兵揚塵而去,隊伍裏的士兵們皆是銀甲黑袍,身背長\\槍,浩浩蕩蕩又整齊劃一的離去時,連揚起的塵土都剛毅矯健無比。

    蕭九在前方呼喊道:“我大宛的兒郎們,我們此去稷山,是為了什麽?!”

    “保護公主!”

    聲震山河。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們!”馬鞭甩了震天響,蕭九暢快大笑道,“閨女!爹爹來了!”

    此時,餘樵城的將軍府中,一聲脆響,一個眉眼平和,相貌清秀的婦人失手打翻了茶杯。

    侍女忙擁上,手忙腳亂幫她擦身上的茶漬:“師夫人!可有燙到?”

    喚作師夫人的女人神情不似往常那般恬淡,此刻張開五指緊緊抓住一旁的年輕女人,癲狂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將軍他說什麽?”

    “姐姐這是怎麽了?”那年輕女人亦是崔一的妾室之一,本是來給這位失寵的半老女人炫耀將軍恩寵,卻見她一掃之前端莊文雅之態,發了瘋,尖長的指甲仿佛要陷入她肉中,這般失態,倒是有些乏味了。

    “哪句話你沒聽到,需要妹妹再與你說一遍?將軍如何叫我的名字,與我**?”

    那年輕女人左不過十六七的年紀,臉上稚氣未脫,卻偏要端出一副嫵媚成人樣。

    師夫人看在眼裏,不知是為誰歎息,她收回手,說道:“我是問……將軍昨夜與你說,宮裏刺殺皇上的宮女……是蕭九的女兒?”

    “可不是嘛。”那年輕女人舉著自己的手,反複看著殷紅的蔻丹,嬌笑一聲,翻眼道,“北朝女人可真可憐,就是個公主出身,也要往戰場上鑽,哪像我們那幾位公主,好生生的在府裏養花侍草,床上把夫君們伺候舒服了,就什麽也不愁,也不用曬傷了手……”

    師夫人卻全然沒聽到她後麵的話,隻在公主一詞上打轉,又問她:“將軍同你說,她叫阿蘭?”

    “是啊。”那年輕女人像是抓到了什麽聊興,哼笑一聲,又哎呀歎了口氣,說道,“蕭九也不嫌丟人,女兒長在青樓,又在乞丐堆裏泡著,聽說還給沈娘娘當了婢女,什麽下賤活兒都沾了,我要是聽說我女兒長在這種地方,恐怕非要殺了她正家風才是,反正這種將來也嫁不出去,哪個男人願意要……”

    師夫人竟是如雷擊中,呆愣愣坐著,喃喃道:“是她,是她。”

    那年輕女人說這些,其實也是在變著法子諷這位將軍早年前從外頭撈回來的師夫人,聽院裏的女人們說,師夫人跟著將軍之前,還生過孩子。

    那年輕女人說完,又道:“不對,她現在是公主,我聽將軍說,蕭九可是高興極了,把什麽什麽軍隊都給了她,想來也不管她丟不丟人,到了年紀,蕭九拿刀指個男人,還是有人娶這位便宜公主的,嗨……討厭,還是好命。”

    師夫人卻忽然像瘋了一樣,衝出內堂,朝府外跑去,侍女們七手八腳在內府的假山前攔下了,師夫人淒厲大叫,抬起頭,指向天:“這是命!!這是命啊!老天爺,我恨你!!”

    她嘶吼完,像是力氣耗盡,仰麵倒下,默默流淚,淒淒一笑,低聲道:“這是天意吧……我兒夭折……她卻還活著……她回去了……回去了……我當初又是何苦,又是何苦啊……”

    侍女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把她拉了回去,師夫人又哭又笑,回頭看了眼如囚籠般的將軍府,仰頭哈哈大笑,雙淚垂落,她忽然又止了笑聲,極快地恢複平靜,抬頭看向站在院前,絞著手帕看好戲的女人們,嘲諷一笑,道:“我懂了,郡主……我懂了,你的大宛終究會踏平南朝的籠子……”

    蕭宛說過,如若男人才算人,那麽我就要我土地上的女人,都像男人那般活。

    師夫人想起,那晚在餘樵城郊的神廟中,她問蕭宛:“夫人怎麽要足月了還到外頭來…”

    那時,蕭宛說:“師煙姑娘是嗎?我很喜歡和像你這樣的姑娘們說話。你看……南遼,像不像一個籠子?把女人都關在籠子裏慢慢死去,好一點的是金籠子,不好的就是巴掌大的鐵籠子,一輩子困於犄角旮旯,把男人侍候好了,就叫寵愛。姑娘們一輩子,也就巴望著寵愛……”

    “哎呀……”師夫人變了臉色,“夫人怎麽能說這種話。男人是要頂天的,咱們女人在家中盡到為妻的本分……”

    “如若……在你眼中,男人才可頂天立地,成就偉業……”蕭宛說,“那你眼中,身為女人的自己,就不算是人。若男人才算人,那麽我就要我土地上的女人,都像男人那般活……”

    “那該多累……”

    “不,你不知道做人有多快活……”蕭宛搖頭,“我想看看,當我們先行者的鐵蹄踏碎南遼的囚籠時,那些失了主的雀鳥們,會不會找回做人的姿態。師煙姑娘,我是在救命,人命。我冒險前來餘樵,亦是為了救命,不過我錯了……”

    她似又轉到了別的話上,說道:“我應該早些醒悟,那些陳舊腐爛的東西,憑平和的辦法是無法根除的,破……方能立。”

    她躺在稻草上,亂發髒衣,臉龐憔悴,眼睛卻無比明亮,她轉過頭,對旁邊抱著孩子來神廟避亂的年輕女人說道:“我會讓你看到,我會讓許許多多姑娘們看到,我如何活成一個人。”

    師煙懵懵懂懂,隻覺得這番話如鐵錘錘心,聽起來不好受,甚至有些厭煩,卻又讓她的心砰砰直跳。

    蕭宛說完,忽然呻\\吟一聲,師煙哎呀一聲,醒過神來,說道:“恐怕這是要生了,像是羊水破了。”

    蕭宛身邊隨行的年輕男子聽到後,神色慌張:“郡主!怎麽辦?何醫師不是說還有半個月,這才……”

    倒是蕭宛冷靜道:“傅遙別慌,想辦法到臨城找大夫。”

    年輕男子咬咬牙,板著師夫人的肩膀,說道:“郡主就拜托姑娘照顧了!”

    他從包裹中取出槍,奔出神廟。

    “你是郡主……”師煙問道,“那個昭陽的郡主嗎?”

    蕭宛蒼白著臉,點頭道:“是我。”

    師煙又問:“就是那個……你出生後,先帝說你若是男兒身,就把你立為太子的那個郡主?”

    蕭宛在陣痛中對她笑了笑:“是我。”

    “真是可惜……”

    “不可惜的。”蕭宛說,“該有的,我都有。”

    “您這胎要是個兒子……”師煙看著懷中剛剛足月,身體虛弱的兒子,低聲說道,“那就是世子了……郡主也是好命了。”

    回想起往事,現在的師夫人掩麵痛哭,泣不成聲。

    “我太傻了……天注定的事,又怎能容我欺騙……”

    八月初六,神休,宜狂歡達旦。

    雲出城郊有一片天然雲洞,洞中有千湖,溫暖濕潤。

    原以為,洞中無光,會是漆黑一片,然而阿蘭從步蓮華懷中抬起頭,才看到這千音洞別是一番風景。

    上有山隙,星光夜色灑下,洞內水畔,幽幽螢火,飛來飛去。

    步蓮華道:“今天是個好日子,這裏是個好地方。”

    他又道:“懷中是個好姑娘。湊齊了三好,吉兆。”

    阿蘭輕輕笑了起來,步蓮華把她放下來,撥開停在眼前的一排螢火,拉著阿蘭,走至水畔,抬手指向水中央,夜色下朦朧一團光的沙洲:“看到開紅花的樹了嗎?那就是鳳陽花。”

    “你會編花冠?”

    “當然。”步蓮華低低笑了起來,“不僅會,還能很好看。”

    他說罷,攔著阿蘭的腰,起身輕點水麵,施展輕功飛向水中央的沙洲。

    足尖點到水麵時,水紋蕩漾開來,竟是回蕩起悅耳的叮咚聲,高地不同,聲音空靈,像要奏出樂曲來。

    “原來這就是……千音洞。”阿蘭驚奇不已,“這裏會有人來嗎?”。

    “今日無人會來。”步蓮華說,“因為都在過彩衣節,這個時間,正是熱鬧,賽詩摘花選詩狀元。”

    他到達沙洲,將阿蘭放下,自己爬上樹,先是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念了福詞,這才折下花枝,紮起花冠。

    阿蘭問道:“你在念什麽?”

    “折花福詞。”步蓮華說。他折花,就如折壽,是損福德的。

    因而折了花,之後還要種上花,好在花種子步蓮華隨身帶著,遇到好地方會撒幾顆,幫忙鬆鬆土。

    “我也要念。”阿蘭揚起臉看著他,步蓮華笑了笑,俯身,伸出手把她拉上來,坐在自己懷中。

    他低聲在她耳邊念了福詞,阿蘭閉上眼,學著他剛剛的樣子,合上手,輕輕念了起來。

    鳳陽花是雲州才有的花,枝是紅褐色,葉嫩綠小巧,花火紅恣意。一枝鳳陽,葉少花多,編做花環卻異常好看。

    阿蘭一段福詞念完,睜開眼,頭上就多了個花環。

    阿蘭抬手摸著花環,轉頭見步蓮華微微笑著望著她,說道:“你也要。”

    步蓮華點點頭,帶著笑,又編了一個簡單的,阿蘭拿過來,給他戴上。

    阿蘭說:“好看。”

    “你也好看。”

    他抬起她的下巴,閉上眼,吮吻著她。

    阿蘭的手緊緊環著他,身下的樹枝輕搖,花瓣落在水中,蕩起的漣漪,譜作悅耳的曲調。

    螢火星星點點,飛來飛去,繞著他們。

    漫長的一吻結束,步蓮華拂去她唇角的水光,說道:“阿蘭,要我這樣的人嗎?”

    他低聲道:“或許我活不久,我命在天,不知何時歸……”

    “你能說點好的嗎?”阿蘭說道,“我不是帝王命嗎?我會努力,用我的命續你的壽命。哪怕要同天死我都願意。”

    “不許說這種話。”

    “那就為了我……”阿蘭說,“你答應我,一定要長壽,我命硬,我活百歲,你就與我同天死,如何?”

    “真若這樣,不劃算。”步蓮華笑道,“我比你年長,你不劃算,少活四年。”

    “就這麽定了。”阿蘭卻當真點了頭,又說道,“我其實……真的覺得,是在做夢。”

    “不是夢,是真的。”

    “不……”阿蘭抬起頭,看向他,竟是雙眼含淚,“你不明白。半年前,遇到你時,我還不想逃,你這樣的公子,哪裏都好,璀璨的就像天上的神仙,我連想都不敢想……但現在,你卻說喜歡我,還與我成婚。”

    阿蘭擦了未流出的淚,說道:“哪怕你現在說是假的,我都高興。”

    “不,阿蘭。”步蓮華輕輕拍著她,“是真的,你很好,你自己不知道……你真的很好,每一天,每一天你都讓我更喜歡,你就像顆明珠,我何其幸運,撿到了你,幫你擦去浮沉,看你綻放出越來越美麗的光彩……怎會不喜歡……”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終於……我可以和你名正言順的躺在一起……”

    “你會看低我嗎?”阿蘭問。

    步蓮華搖頭:“因為什麽,你才會這麽問?”

    “我天天躺在你身邊,其實有時候你並不需要我如此,但我就是想……我不挨著你睡,就會睡不安穩。你會因此看低我嗎?”

    “不……”步蓮華又想笑又想歎氣,“若因此看低你,那豈不是我也如此?好好的姑娘……我卻厚著臉皮偏要她與我睡一起。”

    阿蘭笑了起來。

    步蓮華抱著她,悠悠落地。

    阿蘭紅著臉,快步走到水邊,蹲下來,手揚起清澈的水,攪碎了一池平靜,連倒映在水麵的螢火,都如碎光銀粉一般散開。

    步蓮華慢慢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她,偏過頭,在她耳邊輕輕唱起了雲州謠。

    雲州話猶如在唇齒間纏綿,綿軟柔軟,溫柔的像眼前平靜和緩的水。

    “船行雲上,花開水間……”

    雲雲繞繞,霧茫茫,心飄起來,又和人一樣,躺在鬆軟的沙洲上。

    步蓮華的手指探入蘭芳,緩緩抽掉月光,撥開鳳陽花,露出瑩白如珍珠一樣的肌膚,唇齒交纏,吮吻著香澤,阿蘭輕吟一聲,微微張開眼睛,水光迷離。

    步蓮華的手輕攏著溫軟,微微發出歎息,低聲一笑,繼續挑弄著她的舌尖。

    “蘭澤芳香……”半晌分開,銀絲水色中,他輕輕說道,“阿蘭,你好香……”

    阿蘭已化作一汪春水,如同他剛剛哼唱的歌謠,在雲上悠蕩,浮浮沉沉,感受著快意與失神。

    係羅裙的流蘇被慢慢剝離,阿蘭垂下眼眸,喘息著看了一眼,低聲驚喘。

    步蓮華輕咬著她的耳珠,在她耳邊低聲輕笑。

    那片灼熱緩緩磨著,阿蘭輕輕顫栗,驚慌著也期盼著,將手臂環上他的脖頸,又拉近了距離。

    步蓮華的手指順著她的腰,滑向腿,他輕輕握住她的腿,讓她環住自己的腰身,步蓮華吻著她,輕聲說道:“要我進去嗎?”

    阿蘭哼嚀一聲,快要將自己燒成薄紙青煙,斷斷續續罵道:“廢……話……”

    聞言,步蓮華身子一沉,幾乎同時,阿蘭張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混……混蛋……”阿蘭眼角沁出淚光,與那紅暈一起,慢慢染在一起,“這……這麽難受的……為什麽都喜歡……”

    步蓮華亦是一頭薄汗,他輕輕扶著她的後背,讓她放鬆些,又將她眼角的淚水舔去,緩緩動了起來:“會好的……我慢一點……”

    唇齒交纏,耳鬢廝磨。

    待到星光更明時,這對兒洞房新夫婦才從辛勞與酸苦中嚐到愉悅與快感。

    剛剛說過的慢一點,如今變作了:“蓮華……蓮華……快一些……”

    然而到這時,步蓮華的背上早已被阿蘭抓的傷痕累累。

    “這也要……苦盡……甘來……”阿蘭哆哆嗦嗦說著,步蓮華隻是笑,他越這般低聲笑,阿蘭就越覺得如同春\\藥,更是繾綣纏綿。

    酥麻陣陣,阿蘭終是抑製不住,小聲呻\\吟起來,聲音歡愉。漸漸地,又大聲了些,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而每一次她的舌尖送出蓮華二字,都會更加猛烈,送她到雲端。

    阿蘭哭了起來,她的淚水被步蓮華輕輕吮去,又化作輕吻。

    “我得為你活得久一些……”步蓮華抱著她,肌膚相貼,猶如歎息般說道,“為你活得久一些……”

    “蓮華……”阿蘭手指遊走在他垂落的頭發中,輕輕啊了一聲,說道,“以後與你躺在一起……再也不用偷偷親你,也不用……備受煎熬……以後……”

    她輕喘著,笑道:“以後……若是心動……就能如此……”

    她偏過頭,用牙齒輕輕咬開係在他胳膊上的白綾,拿在手上,慢慢蒙上了他的眼睛。

    “蓮華公子……你可知道……你有多誘人……”

    “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步蓮華抓住她的手腕,扣於頭頂,阿蘭失神片刻,仰起脖子,曲成優美的弧線,失聲尖叫。

    螢火點點映水麵,水中暈開漣漪,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音,如夢如幻,美妙動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車還沒完,明天繼續,為了讓你們見到車頭,今天二更合一了。

    心疼蕭九23333333,九叔啊,你晚了呀晚了,你閨女已經被一個叫步蓮華的小狼崽給吃了!!

    車票就先不一一謝了,我又又又又打不開後台了,明天車到站一起謝~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