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金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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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了孩子們讀書後, 蘇北湘才後知後覺到阿蘭有多聰明。

    熙光最是機靈, 一日卻也隻認不到五十個字, 微雨吃力些,每天磕磕絆絆能記下三十幾個字,且第二日還要再熟悉。

    明昭……不用提。蘇北湘之前擔憂她天生癡傻,帶她去找傅青看過, 傅青卻說明昭並非癡兒, 隻是比常人反應慢一些。

    反應慢一些的明昭, 說話都困難, 更不用說識字了。

    因而,算下來, 蘇北湘每日花在明昭身上的精力更多, 但收效甚微, 明昭語不成句,跟哥哥姐姐們學了幾天之後, 蘇北湘問她學了什麽,明昭什麽都答不上來,最後隻高高興興喊一句:“二爹!”

    不指望她了, 蘇北湘哀歎一聲,隨她去了。

    到蘇宅看望蘇鶴時,蘇北湘提起此事, 問蘇鶴:“我兒時讀書根本不吃力,怎麽到他們時,都這般困難?”

    蘇鶴笑嗬嗬道:“那是你。我真心實意說, 確實是我祖上積德,小子你天賦異稟,學什麽東西都快,你大哥之前,嘿,那笨的……”

    蘇北湘糾結道:“爹,我大哥一天能認多少字?”

    蘇鶴道:“這我怎麽知道!都忘了,你大哥不是讀書的料,也不是經商的料,桌前坐不到半個時辰就跟你娘出去野了,他就是天生要打仗的狼崽子……”

    “爹,那我呢?我當初一天認多少字?”

    蘇鶴驕傲道:“謙兒你小子哪裏有認字的時候,那家夥……跟生來就識字一樣,抓起本子就能讀,當年步狐狸看見你小小一個娃娃就能哇哇讀策論,舌頭還不打磕絆,他回頭就把步奕給揍了,嫌棄他兒子不用功,哈哈哈哈……”

    蘇北湘想起阿蘭當初識字的情況,又問:“一天能認百來字,算多嗎?”

    “那要看什麽情況,一百來個字,對於你養的那些孩子來說,算很多了。”蘇鶴以為他嫌棄那些孩子學得慢,緩聲講道,“謙兒啊,別對你那些孩子們要求太嚴格,你小時候學得快,那是因為你三歲起就有人幫你開蒙,可那些孩子不是,他們從小過得什麽日子?現在讀書認字,慢點很正常,你記得之前傅青養的那個小藥童嗎?”

    “……茯苓?怎麽了?”

    “噯,看來你沒印象了。”蘇鶴說,“那孩子情況和你現在養的幾個差不多。”

    蘇鶴壓低聲音,指了指昭陽宮方向,說道:“跟公主殿下之前是一個出身,是個乞兒,患了痢疾在路邊等死,傅青順手救了。那孩子第一次拿書時,書頁從哪頭翻都不知道,書都拿倒了……謙兒,你想想,對那些沒見過書,沒習過字的人來說,起初學得慢,很正常。”

    蘇北湘養了孩子,有了對比之後,心裏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可能真的欠阿蘭一個道歉。

    他左右晃悠起來,露出一副掙紮糾結的表情。

    蘇鶴問道:“怎麽,尿急你就去,憋著亂晃做什麽!”

    “爹……”蘇北湘說,“你有認識的畫師……畫水裏遊的,比如魚蝦……龜鱉之類的東西,畫的好看點的嗎?”

    “畫師?你問這個做什麽?”蘇鶴說道,“我記得步奕不是擅長丹青嗎?你要畫什麽找他就好,我這邊認識的都是大俗之人,拿手的都是給你祖母祝壽畫那種碩大無比大壽桃什麽的,你應該用不到。”

    蘇北湘瞬間沉默。

    不要,他才不要去找步蓮華給他畫王八,誰知道步蓮華那種壞心之人,會不會趁機在他腦門上畫個栩栩如生引萬人矚目的王八。

    堅決不能!

    蘇北湘回到住處,見蘇明昭站在家門口等他,看到他回來,歡天喜地跑來,大聲叫了二爹,牽著他手使勁往廚房跑。

    這個姑娘,沒心沒肺,天天一副笑臉,除了睡就是惦記吃了。

    蘇北湘問她要吃什麽,明昭隻嗬嗬樂,他報一個菜名,她就點一點頭,口水都要淌下來了。

    過了年,蘇北湘就要執官印到洛州去辦差,尚在家這幾日,蘇北湘對他的這些孩子們,算是有求必應。

    明昭喜歡吃,他就給做。

    他做飯的時候是明昭最乖的時候,偶爾還會給他幫工,根本不用他吩咐什麽,她能看出二爹做飯時都需要什麽,蘇北湘抬一下勺子,她就能遞來碗。總而言之,在等飯吃這件事上,傻明昭比樓玉都要伶俐,而且還不會說傻話讓他生氣。

    蘇北湘高高興興給明昭蒸了小點心,在她吃點心時,蘇北湘說:“明昭,二爹過完年要出去辦差,你要想吃什麽了,就跟家裏的人要,哥哥姐姐讀書時,你也跟著去,不要貪玩,他們回家你也跟著回來,餓了就跟人說,知道了嗎?”

    明昭一聽他要走,點心也不吃了,抱住他胳膊嗚嗚哭,連聲叫著二爹。

    蘇北湘問:“不舍得二爹嗎?”

    明昭使勁點點頭,蘇北湘說:“二爹很快就回來。”

    明昭著急,急了好久,終於蹦出來兩個字:“也去!”

    她說出新詞,蘇北湘可謂是萬分驚喜,摸了摸她腦袋,高興道:“不行的,二爹去和壞人們要錢,你跟去太危險,好好在家待著。要有誰在二爹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給你委屈受了,你就告訴哥哥姐姐,去東宅找你祖父,知道了嗎?”

    明昭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哭泣時也不吵,頭歪在他胳膊上,巴巴掉著眼淚。

    這段日子,蘇北湘照顧著他的這些孩子,總會想起阿蘭。

    當人鼓起勇氣直麵以前一直逃避的事情時,才能夠真心的推己及人,換個角度想。

    除了有向阿蘭道歉的衝動外,蘇北湘也是到這時,才漸漸佩服起阿蘭來。自己之前的確是被厭惡蒙了眼睛,沒能看出她的出眾之處,或是看到了也未在意。

    現在好了,將來要頂在腦門上的王八,應該是徹底沒理由拿掉了。

    樓沁病倒這件事,傅青並沒有外傳。老人家歲數也大了,按照傅青所說,七十歲,是時日無多了,加之樓沁又是戎馬一生的老將軍,身上舊傷多,再加上今年天冷,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年,回想起曾經熱熱鬧鬧的家,那些早已逝去的親人,不免會有心傷。

    這麽想來,樓沁此次發病昏厥,也屬正常,傅青對蕭九說:“意料之中,主公該做準備了。”

    蕭九悲傷不能自已,望著床上呼哧呼哧喘氣的幹瘦老人,扶牆忍淚。

    哪知老人家雖在病中,卻還能聽到屋內的動靜,掙紮著清醒過來,見蕭九和公主都在,斷斷續續道:“殿下啊……切記……一統不能心慈手軟……打下南都……後,莫要念……情……提防、提防……西邊狼……”

    阿蘭坐過去,拉住他的手,輕聲說道:“祖父現在說這些做什麽,一統之戰,還要請教祖父,您可要快些好起來,不然我可不聽你的。”

    樓沁的肺像個破風箱,劇烈起伏著,笑起來嘶嘶響著。

    “老臣……老臣信任公主……定能完成……我朝夙願……”

    “亞父!”蕭九走來,紅著眼圈說道,“亞父,傅青說了,不是大病,沒事的……”

    “我……知道的……”樓沁斷斷續續笑道,“老將還能……再挺一陣子……不給主公添亂……”

    蕭九無言,重重歎息一聲。

    樓沁病重這些日子,蕭九會在晚上到傅府去照看,他忙起來,就顧不上其他事了。

    然而,阿蘭還記得撤旗一事,於是在議政之時,和二位丞相談了此事。

    阿蘭要撤掉原澤陽軍的麒麟旗,收回大宛公主軍這一稱號,並把原澤陽軍兵士分散開來,化整為零。但撤旗收番遣散兵士,並非易事。

    一來,這是蕭九親口給的,是殊榮,且是在他們完勝瓜城戰役之後給的,是他們打贏瓜城之後的獎賞。打贏瓜城一戰是既定的事實,何況他們之後在戰場上也無敗仗,因而,怎可無緣無故收回這些獎賞?

    二來,這支公主軍駐紮在洛州西的西關口,在南遼戰場形勢不明了之時,西關口是重要之地,可防南軍年後收縮北邊戰場兵力,轉向西麵攻打洪州,轉移戰略重點。

    位置如此重要,撤旗遣散之後,大宛暫時沒有合適的軍隊補上缺口。戰場變動不是件小事,人員的變動,會牽連到整個地區,並影響到周邊的局勢與布兵情況。

    阿蘭對著地圖默默想了一個下午,也想不到合適的辦法徹底解決此事。

    但撤旗刻不容緩,她一想到他們要頂著她的名號立下赫赫軍功就無比反胃。

    她也知自己之前也疏忽了。當時是她未能把這事做到底,沒能做好善後,而且她到了雲州之後,處理完穆魚兒她們的歸宿問題就鬆了口氣,徹底忘掉了瓜城的澤陽軍。

    時間已過去這麽久,這支軍隊在被她忘記的這段時期,又打下了三座城,戰功沒少立。

    現在好了,澤陽軍成了懸在她心上的一把刀。

    阿蘭陰著臉,盯著地圖,心中推來演去,最終一聲歎息。

    “撤去公主軍名號。”阿蘭說,“換掉主將……讓南邊的江六軍換校尉過去暫代替主將,整軍待命。”

    步實篤眼皮都懶得抬,隻說:“殿下三思。”

    “三思了。”阿蘭說,“就說大宛立儲之後,沒有公主,隻有儲君,公主軍的名號不能用了,讓他們換掉,其次,江六軍換校尉過去統領之後,他們就暫歸江六軍,麒麟旗就可趁機撤去,共用江家軍旗幟。此後立下的戰功也歸江六軍,軍職升降按江六軍的來,就說是給他們磨煉的機會。”

    步實篤這下無話,看向晁凱歌。

    晁相輕輕咳嗽了一聲,回道:“臣以為,即便如此,在洛州前線做軍隊變動,也有不妥之處,殿下……”

    “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辦法。”阿蘭說,“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他們從一群山匪流氓搖身一變成為正規軍隊,以整個軍隊的名義立下戰功。”

    阿蘭手指尖敲著地圖,問道:“江六軍現在可有合適的校尉,能替換主將,鎮守西關口?我需要一個……能鎮住那群混蛋無賴的鐵血之人,江六軍可有?”

    晁相思索片刻,說道:“有,江寧。”

    年前被撤職的江寧。

    阿蘭眼中亮光乍現,沉吟片刻,停下了敲擊,“好,下中軍之令,讓他到洛西去。”

    她說:“澤陽軍原本就不是正牌軍,朝廷下達調令,換去以前的江六軍大將給他們整軍,也在情理之中,如此一來,事情暫妥了。”

    步蓮華在偏殿旁鬆好的土中種下牡丹種子,蹲在那裏紮暖棚護花種,剛聽到背後的腳步聲,還未來得急問候,一件帶著溫度的大氅搭在了他後背上,阿蘭的聲音響了起來:“別著涼,玩呢?”

    步蓮華係好紅綾,站起身,裹緊大氅,笑道:“哪裏是在玩。我這是在種花攢福壽,以後好陪著陛下萬萬歲。”

    “步蓮華,我是儲君,對不對?”

    “不錯。”

    阿蘭又問:“將來的一國之主,是不是?”

    步蓮華輕輕笑了起來:“我猜,公主殿下是遇到了什麽難事,拿主意時被人反駁了,或是辦的不情不願,所以才讓你有此一問。”

    阿蘭驚了一驚。

    有時,步蓮華通透的讓她害怕。

    “基本就是這麽個意思吧。”默了一陣,阿蘭說道,“我爹在時,往往也是我說完了,我爹說就照這個意思辦,他們才不再問,直接領命去做。我爹要不在,他們便問西問東,還讓我三思再三思,拖拖拉拉,百般找理由,就是不願去做。你說,我這個儲君,和我爹那個主公,誰說的算?”

    步蓮華語氣平靜的回答:“理應是您。”

    “但他們卻都要看我爹的意思。”阿蘭說,“我爹若不在,不拍板,他們就不會直接做。步蓮華,你實話告訴我,你認為,他們是不信任我的能力,還是說……他們還是在意我的出身,認為我這個儲君不夠格?”

    步蓮華沉默了許久,說道:“他們怎麽想,我不知道。但殿下現在,卻是極度的不自信。”

    阿蘭換了種問法:“步蓮華,你覺得,我這個儲君,如何?”

    “很好。”

    “你實話說,不想聽你閉著眼誇。”阿蘭失落道,“我是真的好,還是你在恭維我?”

    步蓮華摘了紅綾:“我睜開眼睛說,也是兩個字,很好。殿下的這個儲君,做的很好。”

    阿蘭卻輕輕搖頭。

    “我在擔心一件事。”阿蘭背著手,眯著眼睛望著遠方,眼神飄遠,說道,“如若我不是市井乞丐,而是自小就是長在昭陽宮的儲君,那麽,我做到今天這種程度,會不會隻是勉強夠格?你評價我時,是因考慮到我之前是乞丐出身,一年時間做到如今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因而才說我很好嗎?步蓮華,你誠實告訴我。”

    步蓮華微訝。

    他的這個表情被阿蘭看到,阿蘭失望道:“你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看來是後者了……”

    “不……”步蓮華認真說道,“我之所以會驚訝,是因我未想到,你還會這麽想。阿蘭,原來,你一直都不輕鬆……竟然認真到了這種地步。”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步蓮華才能看到從前的她。

    近一年來,阿蘭身上的變化可謂是天翻地覆,有時,步蓮華看著她,會覺得欣慰又陌生,然而,今天聽到她問出這樣的問題,步蓮華忽然鬆了口氣。

    她還是她,有一些東西沒有改變。

    比如她在長期危險的生活環境中養成的一種習慣,一種為了避開將來會出現的危機,無時無刻不在審視著自己,關注著他人的反應,趁早磨煉自己,反省自己,以求做得更好,規避危險的習慣。

    與君王而言,這是個好習慣。

    天命帶給她的,不僅僅是如今的命運正軌,還有她在苛刻的環境中,為了生存,不斷養成的,已融入骨血的習慣,那些習慣,恰恰是成長為明君所必須的。

    步蓮華真摯又鄭重地對她說:“阿蘭,你絕對會是最好的君主。”

    阿蘭對澤陽軍的安排,蕭九知道後並無異議。

    不僅如此,在晁凱歌在發急令之前問他的決斷時,蕭九還說:“晁律啊,以後不必問我了,她是咱大宛的儲君,不是長不大的孩子,以後她可是要撐起十三州的,要是每次發令前你們都要問我的意思,她這個儲君當的還有什麽意義?豈不是笑話?”

    晁相領會要義,一禮應道:“臣記下了。”

    年後立春。

    身為儲君,阿蘭要到京郊的田地裏,甩響第一聲鞭子,驅趕耕牛耕種,之後,百姓們才開始陸續在回春的大地中種下春粟。

    這種儀式叫作春耕禮,寓意今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立春前一晚,阿蘭拿著步蓮華的回雪銀鞭,在華清殿練了半晚的甩鞭。

    步蓮華已經睡了一覺醒來,聽她還在練,笑道:“殿下歇息吧,你再甩下去,明早宮人就要悄悄給我遞上消腫愈傷的藥膏了。”

    阿蘭慢悠悠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紅著臉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起來。

    她笑的太賊,步蓮華直覺到不好,剛要卷毯子貼牆邊裝死,就被阿蘭抱住。

    在他手裏乖的像孫子一樣的回雪鞭,現在張牙舞爪欺壓起主人了。

    銀鞭繞上步蓮華的手腕,阿蘭道:“朝你甩鞭子我肯定舍不得,不過,你之前天熱時把鞭子纏在手臂上,睡覺前慢慢抽掉……那個動作真的很……我一直惦記著呢。”

    阿蘭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笑著趴上來,按住他被鞭子纏繞在一起的手腕,興奮說道:“那些時日,每次最喜歡看你把纏在手上的鞭子抽掉,最後到手腕那裏,妥妥帖帖抽走……”

    “阿蘭。”步蓮華皺眉,“小心色令智昏。”

    “之前不是說好了嗎?”阿蘭舔開他的唇,吻了吻,樂嗬嗬道,“白日裏當個明君,晚上就做個昏君……”

    這是她之前有一陣子累得半死時,步蓮華出的損主意。

    白天夜裏都做明君很累,還是白天做明君,晚上盡情放鬆,當個昏君,勞逸結合才劃算。

    於是,阿蘭如今理直氣壯地勞逸結合了。

    立春那天,經過一夜練習,並且充分得到休息的‘明君’,神采奕奕出現在田地中,瀟灑揮舞起鞭子,在半空中抽響了春耕的第一鞭。

    這個儀式,可謂完成的漂亮。

    立春之後,蘇北湘也領了官印出發離京。

    臨走時,到乾元殿與主公和儲君辭行。

    他有兩個月沒見儲君阿蘭,這次見了,準備好道歉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他進乾元殿時,阿蘭正在與蕭九說通河堤壩一事,她整個人是放鬆的,氣定神閑,遊刃有餘,見他來,也是公事公辦,笑著讓他不必多禮,坐下回話。

    蘇北湘認為,現在的阿蘭,已經不需要,也不屑於他的道歉了。

    蘇北湘說完大概的情況和他此次去洛州要做的事,阿蘭提了幾個建議之後,又道:“北湘,你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她從腰間垂掛的金絲香囊中,倒出了兩粒金燦燦的東西。

    阿蘭把那兩粒黃金給旁邊的宮人,讓她給蘇北湘送去,自己悠悠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笑著說:“知道你今天來,早就準備好了,拿著吧。”

    兩粒金燦燦的小東西倒進蘇北湘手心時,他才看出來,那是兩顆小金王八。

    “用你之前給我的金珠打的。”阿蘭笑道,“收好,送你了。”

    蘇北湘剛剛進殿時的感慨,以及之前對阿蘭的體諒和歉意,現在全被這兩顆小金王八衝散了。

    “……有病。”蘇北湘不敢說出聲,但心裏卻如此罵了。

    阿蘭幽幽一笑,道:“果然,蘇北湘還是蘇北湘,當了爹也還是這副臭臉,嘖。”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網故障了,家裏還來了個新房客,折騰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