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驚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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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從坤寧宮出來已經晌午了, 一幫女人坐在一起正事兒當裏總要夾持兩句閑言碎語, 典熙早膳用得急,這會兒典熙的獨肚子就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寧貴嬪同她從坤寧門裏出來,太陽光烈的刺眼, 她撐起了個小棚在眉間,就聽寧貴嬪問道:“怎麽?早膳沒用好嗎?我才剛隔著個舒妃都聽得你的肚子叫了。”
典熙頗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回宮總是找不準時辰,今兒似乎起的晚了些。”
寧貴嬪也知道她一時半會兒適應不過來宮裏的作息, 也倒不勉強她:“多呆些時日的就好了, 總是要一些時日的。”同她一起走出坤寧門,小張德順早就已經候在門外了,再怎麽說也親生母親, 典熙雖然品階高出她許多, 但還是先把寧貴嬪送上了攆轎,寧貴嬪拉住她的手,低著頭同她說話:“午膳到建福宮來用罷,今兒你皇兄到太學裏去了,估摸著午後才能回來,宮裏就咱娘倆, 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張羅。”
典熙仰著小臉笑道:“母親做的我都愛吃。”說著呀了一聲,調侃道:“著母親母親的叫了許多年,以後可能要改口叫母妃了, 現在習慣習慣,以後才不會讓別人鬧出笑話。”
寧貴嬪道:“還打趣你母親,不管叫什麽, 都是你娘親,以後咱娘倆離的近了,過去幾年的虧空就都補回來。”
寧貴嬪總點擊著把她去護國寺的幾年補回來,心尋思著以後女兒家嫁人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可她轉念一想,才記起她已經同墨扶有了婚約,每次看見典熙純淨的笑靨她都覺得特別刺痛,怕她以後會怪罪她這個做母親的,不過隻要皇帝健在,墨扶是萬不敢光明正大的娶典熙為妻,所以這以後的路都還是未知數,誰能保準不出一點差錯呢。
“我曉得的,午後的時候我過去。”典熙說著就福了福:“母親慢走。”
瞧著太監們把寧貴嬪抬走了,典熙也上了自己的攆轎,寧貴嬪要去乾清宮請安,頭日裏墨扶同她講起讓她表舅接下山西府布政司使一職,所以現下母親與皇兄都活絡開了,離宮這麽些年,典熙覺得自己對宮裏的許多都不是很熟悉,這裏風雲莫測,宮裏的一些人一些事,她都不甚了解,要打聽的還有很多,不過他們在宮裏除了墨扶以外,沒有任何同盟。
回到重華宮,冬葵連忙便張羅茶點去了,小公主沒飽食可是天大的事兒,開國以來還尚未聽說過哪個公主挨餓的。
典熙正坐在重華宮的西次間裏用著禦膳鬆子百合酥,間外突然聽見青果道了一聲:“見過墨掌印。”
“免了。”隨即就是墨扶匆匆的腳步聲,幾乎是疾步進來的:“都出去,我同你們公主有要事商量。”
典熙一臉茫然的看著墨扶把人都攆了出去,忙站起身問道:“怎麽這般急匆匆趕來?”她還未從從矮榻上起身,墨扶已經把她抱在了懷裏,鐵鉗似的手臂,讓她第一次曉得原來男人的力氣可以這樣大。
典熙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輕撫著他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在他的流雲披風上生出微微的熱,趴在他的耳畔柔聲問道:“怎麽了?”
墨扶沉醉在她的懷抱裏,許久才從她的脖頸見把臉抬起來,“今兒就要出城了,本來都出了外皇城,怎地心裏都放不下你,所以連忙趕過來瞧一眼再走。”
墨扶的眸光深邃,明鏡的眼睛裏都是她,這柔情似水的聲氣兒哪裏是震驚朝野的東廠廠公,典熙捧住他的臉頰問道:“怎麽這麽快就要離開,才相聚沒多久。”
“早去早回,這一別要一個月,不知心裏是怎樣的想。”說著他就在她飽滿的唇上輕啄了一口:“昨兒夜裏都沒好眠,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典熙心裏雀躍的像隻撲騰的鳥兒,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即寬厚又可以依靠,簡直天下找不出再能比得上他的人了:“我原來在書上瞧見說,若是夜裏不得好眠,說明有人在想你。”她說著,便爬在他的耳邊說,“昨兒夜裏我在想你呢。”
墨扶哀怨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些,如今叱吒朝堂的九千歲竟然像孩子一樣在她這裏討歡喜,討得開心才有笑模樣:“知道想我就好,我寧願日日輾轉,隻要是你想我。”
“竟說些胡話。”典熙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我原來隻曉得太監說得一嘴奉承話,沒想到情話說起來也是一溜一溜的。”典熙笑道:“快些去罷,早去早回。”
“殿下是在趕臣走嗎?”墨扶複又哀怨道。
典熙哭笑不得:“怎麽敢呢?要不您帶我前去的了,我還沒離開過京城呢,雖然洗衣做飯我不擅長,但縫縫補補還是上手的。”
墨扶為她攏了攏細碎的發苗:“等以後穩定了,我帶你走遍大江南北,想去哪就去哪兒,我們可以去雲南府,去山東府,沒銀子花就上官家錢莊去賒賬,玩累了就回你的封地。”墨扶望著她道。
這倒是典熙向往的以後,讓人迫不及待願意為之打拚的將來,她心裏欣喜,知道他的盤算裏有她,這樣兩人擰成一股繩,總不見得以後會差到哪兒去:“我知道了,你快去罷,否則天黑之前到不了驛站了。”雖然她一直趕他走,可天曉得她多希望他能留下來,每天都背著人偷偷見麵,又不能呆得太久,簡直就像杯水車薪,誰也救不了她心中的火。
墨扶戀戀不舍的走了,一去就是個把月,可是真夠人想一通的了,但是現下每走對一步,就離他們的小日子更近了一點,早日把毓祐扶持上皇位,才是正道。
墨扶離開以後,冬葵手裏拿著《重華宮婢冊》進來,想必是猜到了什麽,一連幾次兩人獨處,不興旁的人在跟前伺候,饒是個太監也到底是個男人,冬葵一句話也沒講,但是典熙知道這事兒橫豎都是要讓貼身的人知道的,她抿了抿嘴,不曉得應該如何開口:“這宮裏的新婢子都是由你帶的,如今你年歲不大就要升為掌事姑姑,必定是我最信任的人。”
冬葵低垂著頭:“奴婢剛進宮就跟了公主,公主待奴婢不薄,是難得的好主子。”
“才剛......”說起她與墨扶之間的種種,雖說是兩情相悅,但背後有著牽扯不清的利益在,幾年以前若說是情,她並不覺得當時的墨扶愛她多少,多說是很寵她,像妹妹一樣疼愛,可能隻是因為她是七皇子的親妹妹,現下他扶持她皇兄,以後他靠她保命,不過漸漸的,他們兩顆心越靠越近,似乎也不在是單純的利用關係。
“奴婢什麽也沒瞧見。”冬葵道。
冬葵原來在尚儀局的時候學會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進了宮嘴巴嚴實最緊要的,宮人們一天活兒完了之後,總喜歡坐在一起七嘮八嘮的說些閑言碎語,她與墨扶的事兒是頂嚴密的事兒,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曉得的。
“上次你同我講,閹人與人的不同,我都記得,但這事兒沒人逼過我,是我心甘情願的。”典熙同她說道。
冬葵神色複雜的看了典熙一眼:“公主......”
“可能你們瞧他心狠手辣,名聲也不是很好,但我心裏得意他,無論他是誰,是什麽樣的人,我都信他有他的難處,你們跟著我,我保司禮監不動你們一分,其他的自己緊著點做事,有我的封邑在,就不會讓你們餓著。”典熙絮叨了一堆,也不曉得冬葵聽沒聽明白,身邊的人靠的住,她才能睡的安穩,否則養虎為患,他們的計劃很可能功虧一簣的。
可是於冬葵來講,雖然一開始瞧出了些眉目,但又有些拿不準,畢竟那可是太監,太監的心裏有幾個是正常的,這是剛嚐到情滋味,覺得萬般皆佳,但以後呢,是愛而不得的空虛,公主受得了,但墨掌印怕會瞧不開這殘廢的身子,不定生出怎樣的陰暗麵來。
“公主說的奴婢都曉得,奴婢隻是像著公主,擔心公主以後。”
“我自己的事情自有考量,你們隻要安心跟著我就可以了。”總是說起來這事兒典熙都不好意思了,也不願多說些什麽,事情交待清楚了就是清楚了,其他的那都是她與墨扶的事兒。
正說話間,劉保從門外進來道:“公主,皇後娘娘來了。”
典熙頗有些意外,略略直起了身子,才請過安怎麽就到她這兒來,瞧著不像來嘮家常的架勢,“現下人在哪裏?”
“在崇敬殿裏。”劉保回答道。
冬葵看向典熙,皇後來者不善,怕就是瞧準了墨扶這功夫不在的空當,典熙說:“墨掌印才剛走,她就過來了,總覺得母後有備而來,畢竟早上剛見過,若是稱病不見明顯是不願見她,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劉保說:“公主莫怕,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也不會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把公主怎麽樣,多多逞逞嘴皮上功夫了。”
典熙心事重重,隻是淡淡道:“先去瞧瞧,隨機應變罷。”
作者有話要說: 墨扶走了,你們猜皇後要幹什麽,前文有些鋪墊,猜對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