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斬掉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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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便將周圍的侍衛引來了,看見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鳳尾蕉被折掉一大根枝葉,他們都害怕起來,衝上來去抓落雲曦。殘璨睵曉

    落雲曦不躲不閃,揚起雪錦,手腕一揮,在身前旋開,擋開一眾人,搖搖頭,看著那盆鳳尾蕉歎道:“好好一盆稀有植物,就被你們毀了,杜靈啊杜靈,為了陷害我,這種手段都能使出。”

    她認識鳳尾蕉,在看到它的時候,頭腦內浮起相應記憶,鳳尾蕉,是天夜所沒有的植物,相當珍貴。

    而從杜靈與諸下人的反應來看,這盆鳳尾蕉,必是顏府或者杜府內的珍品。

    一名侍衛搶上前,想要先將落雲曦麵前的蕉葉揀去,落雲曦美眸一沉,雪錦揮開,單手將蕉葉拈起,握住它的根部柩。

    這可是證據,她的唇瓣勾起笑容。

    杜靈大叫:“快抓他!他摘了外公的鳳尾蕉!你們若不想受連累,趕緊將他抓起來!”

    她叫喊著,紅了的眼睛充斥著複仇的快意料。

    那位叫檀香的侍女咬著牙,眉尖蹙起一抹痛苦,她低頭,想要無聲無息地離開這裏。

    落雲曦單手一指,喝道:“你們看衛不力,鳳尾蕉被破壞,在場的人,誰也脫不了幹係!”

    她的聲音又響又脆,擲地有聲,從容自信的表情如同做主子的一般,絲毫不似一名跟班的小藥童。

    這些侍衛都是一驚。

    落雲曦抬高聲音清喝:“要想脫去責任,就要抓住真凶,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做案嫌疑!保護現場,不要走掉一個人,否則,出了事情你們誰也擔不起!”

    這一回,她的喝聲更是嚴厲無比,方向直指著檀香欲逃走的方位。

    這些侍衛一想到鳳尾蕉被毀的嚴重後果,誰也想不到那多,迅速攔住檀香,喝道:“誰也不許走!”

    杜靈大怒:“誰叫你們聽他的了!他隻是個奴才!”

    這些侍衛鎮靜下來,都覺得落雲曦的話有理,不管是不是她做下的事,這裏的人也將成為人證,絕不能無緣無故地離開!

    落雲曦見杜靈氣的臉色通紅,調皮一笑,說道:“杜小姐,現在查出毀壞鳳尾蕉的真凶最重要,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否則,難免會讓人懷疑到你身上去啊!”

    杜靈這一回連鼻子都氣歪了,敢情她成外人了?

    除了後來的這群府中侍衛,在這裏的人,大家誰看的不清楚,那鳳尾蕉明明是檀香折斷嫁禍落雲曦的!

    好!”杜靈沉聲道,“查就查,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是你摘的!”

    轉過臉,她便去訓那些侍衛:“我是杜家小姐,你們連我的話也不相信嗎?我說是他摘的,你們為什麽不抓他!”

    這些侍衛也很尷尬,不是他們不想抓落雲曦,而是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啊!

    為今之計,等顏國公親自來處理才是上策。

    而他們,十分有可能會因為護衛不力受到處罰,所以,這裏的每一個人,他們都不會放出去!

    檀香有些著急,握緊小手,卻不敢亂動彈。

    顏國公聞說消息後,幾乎是飛奔而來,眾人剛剛安靜下來,便看見奔過來的老者,他有著一副白飄飄的美髯,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眼眸精神煜煜。

    他飛快朝鳳尾蕉的花盆撲去,抱住花盆,一雙濃眉倏地立起,五官頓時猙獰起來,額頭青筋畢露,十分可怖。

    誰弄的!”他回過頭,厲聲大喝,蒼老的聲音底氣十足,震的大地都搖了三搖。

    嘩啦啦”四周跪倒一片,大家臉色蒼白,都被這位老者嚇到了。

    她,是她!”杜靈強自站立,顫抖著聲音,一手指向橋上悠然自得的落雲曦。

    此刻,女子作童子打扮,樣貌精致無雙,身材雖然瘦弱,可是一臉光彩照人,讓人難以移開眼神。

    落雲曦上上下下打量這位精神抖擻的老爺子,此刻他正在發飆中,一張老臉泛上紫色,雙瞳劇增,樣子委實可怕了些,而那雙睜大的眸子,正惡狠狠盯住她的手。

    修長潔白的手指捏著鳳尾蕉寬大葉片的底部,根根銀針般的葉子在陽光下圓潤飽滿,還透著被摘下時的潤綠。

    後趕上來的君瀾風看到這一幕,暗叫一聲不好,腳尖一踮,身子如鷹飛起,直撲橋頭,同時,端木離眸光一沉,輕飄飄落在顏國公身前。

    君瀾風站在落雲曦身前,有意無意地擋住顏國公凶狠的視線,沉聲說道:“這中間怕是有什麽誤會。”

    顏國公一怔,眸光漸冷:“他是?”

    他是老頭子的小徒兒。”九曲指的聲音在顏國公身後響起,他有些擔憂地看了這裏一眼,問道,“曦兒,這是怎麽回事?”

    落雲曦淺淺一笑,臉頰兩側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笑意蕩漾著燦爛的陽光,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的聲音,如她人一般優美:“久聞顏國公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別跟老夫廢話!”顏國公現在正在氣頭上,威嚴地喝止她。

    落雲曦神情淡淡,並沒將他的暴怒放在心上,依舊維持著高貴的笑容:“國公大人,眼見未必是實,耳聽並非是虛,您該不會以為是我摘了您的鳳尾蕉吧?”

    說著,她輕輕轉動著手裏的蕉葉。

    顏國公強忍怒氣,卻也沒有先前那樣莽撞,說道:“老夫府上,還從沒有人敢碰這盆鳳尾蕉,而這蕉葉正在你手上,你有什麽話說?”

    落雲曦伸出手,微微一撥君瀾風,君瀾風回過頭,鳳眸一片幽暗,凝望著她,掩飾不住的擔心,他並不想她就這樣去顏國公麵前,顏國公可正在怒氣興頭上。

    落雲曦輕搖頭:“沒事。”

    九曲指有些生氣道:“顏老頭兒,我家徒兒的品性我知道,她才不會稀罕你這盆雞毛蕉呢!”

    落雲曦聽師父將鳳尾說成雞毛,忍不住撲哧一笑。

    端木離嘴角也有了笑意,說道:“是啊,我師弟說了沒有摘,那是肯定沒摘的了。”

    他轉過俊美的臉龐,望著落雲曦,神色很是安定。

    落雲曦緩緩步來,在顏國公麵前三尺的地方停住,指著他懷裏的鳳尾蕉問道:“國公爺,依您說,這根鳳尾蕉是用什麽用具弄斷的呢?”顏國公低頭看了眼懷裏的鳳尾蕉,待看到如犬牙般參差的斷口,心一陣疼痛,恨恨道:“斷口處如此不平整,自然是用手折的,不是用刀劍。”

    是啊,用手。”落雲曦伸出自己的十指,平放在他眼前。

    她輕聲道來:“鳳尾蕉是稀有蕉木,它最大的特點就是莖部兩側生有齒狀刺,極易紮手,這斷口處如此不平,顯然是有人急匆匆扯了下來,不可能不傷到手的。可你看,我的手,有一絲半點被刺傷到的痕跡嗎?”

    果然,日頭傾瀉,玉指如蔥,指節雪白豐嫩,沒有任何淺痕。

    顏國公將信將疑,看著她將鳳尾蕉握在手裏的模樣,皺眉道:“這也不能說明,也許,用了什麽東西包住手了呢?”

    落雲曦垂睫,心中暗罵,老狐狸,果然會想,如水流動的眼光在四周掃過一圈,快聲道:“請在場的每個人將手舉出來。”

    再睨向顏國公:“這樣可以了嗎?事發時,我與杜靈小姐所帶的人都在,每個人,都有被懷疑的可能。”

    顏國公不再說話,冷眸瞧向她們:“將手拿出來!”

    杜靈早在落雲曦從容不迫地與顏國公說出那番解釋時,心便“突”地一跳,提到了喉嚨口,渾身寒涼。

    她很快就能感覺到,身旁的檀香在顫抖,不停地顫抖。

    怎麽辦?怎麽辦?她一麵將自己的柔荑伸出去,一麵飛快想著解決辦法。可惜,大腦如塗了漿糊,看到顏國公就如老鼠見了貓,哪還想得出辦法?

    所有人都伸出了手,唯有檀香依舊將雙手背在身後。

    還有一人呢!”落雲曦鳳眸緊緊盯住檀香,眸光一片清冷。

    顏國公所有的注意力也放到了檀香臉上,疑心大起,聲音一沉:“還不拿出來!”

    檀香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拔腿就跑,這麽多侍衛,她又怎麽跑得掉呢?

    落雲曦搖頭,歎著氣,說道:“剛還覺得你聰明伶俐呢,這會兒就這麽蠢笨了,逃跑?真傻。我太高看你了。”

    聽了落雲曦的話,顏國公一聲厲喝,他身邊多出兩名暗衛,閃身過去,從侍衛手裏奪過檀香,往顏國公麵前一扔,抓住她的手,舉了起來。

    嘶——”這會兒,連剛才親眼看著檀香采摘鳳尾蕉的下人們,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檀香右手食指與拇指指肚上被刺穿兩個小洞,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幹涸,但血跡仍沒有擦淨。

    從未碰過鳳尾蕉的他們,怎麽會想到,這蕉葉莖部的齒狀刺竟然如此厲害呢?

    啪!”顏國公盛怒之下,一個巴掌抽了過去,一腳將檀香踢翻在地,“為什麽!”

    他知道檀香是杜靈身邊的大丫環,質問的眼光立刻射向她。

    杜靈“撲通”跪下,肩部劇烈聳動,想要解釋,落雲曦卻搶在她麵前開口:“老爺子,杜小姐的額頭受到撞擊,雖然不是我做的,卻是由我而起,想必她丫環懷恨在心,為她報仇,想出這麽個栽贓陷害的辦法。”

    她這番話說得極其漂亮,字裏行間沒有責怪杜靈半分,將責任全推給了檀香。

    落雲曦的鳳眸閃爍著精光,她是外人,如果一開口就怪罪杜靈,不管是不是杜靈的錯,顏國公必定會對她留個很壞的印象。

    怎麽說,人家才是親戚呢!

    果然,聽了這話,顏國公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小書童相當沉定,並非那種受了冤枉便亂潑髒水的人,好感頓生。

    他轉頭看向杜靈,杜靈這會兒也沒招了,連連點頭:“是啊,檀香做錯了事情,是我這個當主子的沒有教好,但念在她一心護主,請外公原諒她的錯誤!”

    說完,她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磕的極重,有血液從白紗布裏滲出,將雪白的紗布染紅。

    顏國公冷哼一聲:“原諒?她為你報不平我不管,可她竟敢打本國公鳳尾蕉的主意!明知道這盆蕉老夫愛如珍寶,不顧老夫的喜怒,如此狠毒的陷害他人,這等奴才,要她何用?”

    最後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迸出來的。

    落雲曦知道,檀香這雙手定是保不住了,她並不想多言,既然有勇氣擄老虎須,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

    可惜了杜靈……

    果然,顏國公大喝一聲:“來人,將這個奴才的雙手給本國公斬去!攆出府,終生不得進顏府!”

    啊!”檀香嚇得驚叫一聲,暈厥過去。

    落雲曦抬眼看向四周,杜靈帶來的下人們一個個如驚弓之鳥,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杜靈也瞠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檀香被暗衛抬了下去。

    君瀾風、端木離眸光冰冷,無人有同情之意。

    落雲曦這才低聲說道:“老爺子,檀香做下此事,受到懲罰是應該的,隻是,杜小姐與其他下人明明看見事情過程,卻仍然冤枉我,讓這些侍衛來抓我,在您責怪我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我想知道,顏府和杜府兩大世家,竟然就是這樣聯合起來,隨便汙蔑外人的嗎?”

    杜靈嗎?她並不想放過她呀,怎麽辦呢?隻好再添油加醋一番了。

    何況,她說的是事實,她不說的話,顏國公事後一問,這些侍衛也鐵定要將杜靈抓她的事供出來。

    顏國公眸光冷沉,嫌惡地盯向杜靈。

    其實不消落雲曦說這話,他也有疑心了。

    沒有杜靈的允許,檀香敢私自上來摘鳳尾蕉嗎?他沒想到的是,在看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杜靈還能瞎著眼睛賴到落雲曦身上,此女刁也!

    外公,我錯了,我錯了!”杜靈嚇得大哭起來,“當時,我隻想著檀香錯誤已經犯下了,想著給她脫罪,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對一個下人這麽好的!”

    說起來,杜靈也不是笨蛋,這種開罪的方法還是會的,如此一說,隻會讓人覺得她對奴才太好了。

    顏國公卻是吃鹽比她吃飯還要多的人,心裏如明鏡般清楚著呢,鼻子裏冷哼一聲,道:“你趁早回杜府吧!整這些妖娥子,要你在這陪煙兒,真是多此一舉!”杜靈聞言,抹抹淚水:“是,是,我明天便動身回京,多謝外公。”

    顏國公很是不悅,眉頭橫起:“下去吧!”

    落雲曦嘴角微微一揚,她知道,杜靈是杜大學士的庶女,她與顏府其實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但庶女一般會認嫡母家中親人,就像榮家,其實也是她的舅家一樣。

    顏國公雖然不喜她,卻也不好越了杜家去管教杜靈,想必,他往後是再也不想見到杜靈的了。

    杜靈領著一行下人退去,侍衛們在驚懼過後,也恢複了隊形,繼續奔向自己的值守崗位。

    橋下,顏國公側頭看向落雲曦,由衷讚了一句:“神醫的這個徒弟倒是聰明得緊。”

    換了別人,被如此陷害,隻怕早就哭天喊地的叫冤了,哪會如此一層一層為自己脫罪,幹淨利落。

    九曲指神氣地躍過來:“這當然了,也不看看她師父是誰!”

    端木離也萬分自豪,心情變得極好,笑嘻嘻道:“看師父何用,要看她師兄是誰才對!”

    如此聰明伶俐的師妹,是他的意外,也是他的驚喜。

    他凝望向落雲曦,眼神複雜,在他知道師妹如此得他心時,卻隻有這一根寶參,怎麽做都是不對,所以這一路上,心情格外壓抑。

    顏國公臉上並無笑容,雖然看到了落雲曦的與眾不同,但現在,更令他掛心的是他的鳳尾蕉。

    他心疼地蹲下來,將花盆放在地上,手指輕輕撥弄枝葉,認真打量著斷口處,眼底湧上憐惜與憤怒,咒罵道:“斬了她的手,還真是便宜她了!”

    大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