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書房裏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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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瀾風冷冷盯向他,眸光如出鞘的劍,十分犀利,他冷沉沉地問:“她跟你什麽關係?”聲音出奇的嚴厲。鴀璨璩曉
端木奇被驚嚇住了,後退一步,磕磕巴巴地說道:“她,她是我朋友。”
君瀾風將眼光投向端木哲,這一回,聲音更是十分冷酷:“那六皇子呢?落雲曦跟你是什麽關係?”
端木哲麵目沉靜,並未因君瀾風冷肆的問話改變幾許,皺眉看向落雲曦,反問:“王爺,這個重要嗎?”
君瀾風也看向落雲曦,勾唇一笑,聲音卻毫無笑意:“自然不重要,本王差點忘了,六皇子要與天夜第一美人訂婚了,落雲曦,大約算是你的姨妹吧,所以,表示點這種關心也是應該的。梔”
端木哲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不由得心虛地望著落雲曦。
落雲曦嫣然一笑,小臉十分燦爛,並未半分不悅:“我與我大姐沒有感情,所以,大姐夫,你也不用來關心我,免得教大姐知道了,還誤會什麽呢!”
大姐夫……這個詞真是讓端木哲的臉完全黑了下去,當著中山王的麵,他不便表露什麽,隻能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中山王多多照顧落小姐了。十二弟,我們走。妖”
端木奇不舍地與落雲曦告別,上馬飛馳而去。
落雲曦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九煞也在此刻將馬車趕了過來。
上車吧。”君瀾風先躍上馬車,朝她伸手,落雲曦卻沒有去搭他的手,而是扶住車壁,輕靈地跳了上來。
君瀾風嘴角掩起一絲苦笑,不再說什麽,待兩人坐好,馬車平穩地朝城門的方向駛去。
落雲曦臥在車窗旁,隻覺簾縫處透進來的晨曦極為溫和,她閉上眼睛,在馬車極有節奏的顛簸聲中,迷迷糊糊地打起盹來。
君瀾風看得分明,眼角微揚,心想,這丫頭平日裏這個點還沒起床呢!
他悄悄移近,坐在她身旁,左臂架在車窗上,隔在她麵前,以防路麵不平時,落雲曦會摔跌下去。
就這樣一路進京。
城門處正是熱鬧,來來往往的商人絡繹不絕,落雲曦被吵醒,微眨眼睛,眼神迷茫中透著可愛,看了眼君瀾風,眸光眯起,又看向窗外來往人群。
曦兒,去哪?”君瀾風湊過腦袋,輕聲問。
隨便。”落雲曦懶懶吐出兩字,再度閉上眼。
隨便就好,君瀾風心頭微鬆,他還真不放心她亂跑呢!便吩咐九煞直接將馬車趕往中山王府。
王府的書房,寬敞明亮,中央落了一座黑色大理石沏成的書桌,冰涼的材質解了盛夏的酷熱,令看到的人都覺得渾身涼爽。
君瀾風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內,右手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麵上輕叩著,感受著石麵的冰涼,麵前,幾個老一輩的將軍正坐成一圈,討論邊關儲糧之事。
突然,大書房的屏風後,一聲輕微的嚶嚀聲響起,這幾位將軍都是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君瀾風已騰身站起,一言不發,快步進了屏風。
曦兒,醒了?”他走到床前,極低極低地問道。
嗯,我又睡了一覺?”落雲曦將一頭淩亂的秀發抓到耳後,小臉微紅地問。
是啊!”看著她的慵懶,君瀾風眉眼都是笑,將耳朵移到她耳邊,拖長音調道,“真懶啊,早上才醒的,吃了飯,又睡一覺,跟王府那隻大花貓一樣的作息時間,我每天看到它時,都挺著個肚皮在睡覺呢!”
君瀾風,你去死!”落雲曦聽他將自己跟貓相提並論,又好笑又無語,一腳重重踹向他的肚子。
君瀾風輕輕一笑,伸手去捏她的腿,落雲曦身子一扭,習慣性地做了個高難度的空翻,君瀾風的手也握了個空。
而落雲曦右腳上的繡花鞋,也因為這一劇烈的空翻脫飛出去,“啪”的一聲,重重打在屏風上,“嘩啦嘩啦!”木製屏風也受不住她的力道,幾聲脆響,幾節屏風依次倒在地上。
落雲曦發現做錯事了,趕緊爬起來,回頭一望,頓時呆住。
屏風另一頭,五個穿著朝服的男人應聲站起,個個麵露驚恐,張大嘴望著這邊。這幾人都是武將,雖然年紀已大,卻個個身材健碩,氣宇不凡,此時,也都有些失態。
他們看到中山王進去後許久沒出來,似乎聽到裏麵有說話的聲音,可是卻分辨不出來裏麵在說什麽,紛紛在想,這裏麵會是什麽人。
然而,此刻,他們看到了什麽?
山水屏風後是一張紫檀木的大床,裝飾精美,材質高檔,四周鑲嵌著各色寶石水晶,床頂,還懸了隻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床上坐著一個女子。
鵝黃衣衫,玉白長裙,顏色嬌嫩,而那女子一隻腳上褪了隻繡花鞋,正伸直了修長的美腿,而她的長相……沒人看清楚了。
屏風倒地的一刹那,君瀾風立刻反應過來,將那女子迅速撈進懷裏抱住,眾人,隻看到那一頭烏黑的墨發,青絲如雲,縷縷垂於床沿。
雖然隻是看到這一幕,眾老臣都有些麵熱難耐。
沒想到,中山王竟然會幹這種事情,將哪位姬妾藏在書房!
咦不對,中山王怎麽會有姬妾呢?這些老臣在一瞬間有些震驚,眼光一同掃過不遠處躺在地上的繡花鞋,互視一眼。
少年血氣方剛,是可以理解的!
很快,眾臣在心中下了定論。
書房內的氣氛極為怪異,落雲曦將頭埋在君瀾風懷裏,有些哭笑不得。
打死她也想不到,屏風外竟然坐著當朝的官員!那麽,這裏到底是哪?該不會是君瀾風議事的地方吧?該死的中山狼,居然不跟她說清楚,害她冒冒失失地做出這種事。
本來,她也不在意的,可是,人家中山王是有婦之夫啊!她還是避一點嫌吧!
君瀾風緊緊將這個罪魁禍首摟在懷裏,衝著幾位朝臣,嘴角勾起無奈和尷尬的笑容,曦兒這一腳夠狠!
外麵的暗衛破門而入,見到這一場景,也是愣住,而後從容上前,兩人扶屏風,一人拾起繡花鞋,放在床榻前,三人動作奇快,很快退了出去。屏風隔住外間的視現後,落雲曦才抬起臉,有些嗔怪地瞪了君瀾風一眼。
君瀾風不舍得放手也不成,攬過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道:“把鞋子穿好,我先將人打發走。”
說完他才起身,朝屏風外走去。
落雲曦略皺眉頭,真的是他議事的地方,怎麽自己在這裏睡覺呢?肯定是中山狼辦的好事,唉,這樣子,別人還以為他們倆關係多親密呢!
她有些歎氣,正要穿鞋,一低頭,愕然想起,她居然穿鞋睡覺!
趕緊往床上看去,潔白的錦被上果然有一抹塵土,落雲曦將那些塵土抹去,便聽到外間幾位官員說話的聲音。
王爺,我們什麽都沒看到。”
一個個老將軍嬉皮笑臉的直搖手,這一刻,年齡不是問題,輩份不是距離,男人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嘛!
看到他們想歪了的眼神,君瀾風心下卻是一喜,似乎,曦兒真成了他的女人一樣,麵上極為歡喜地說道:“今天的事情就談到這裏了,等本王請皇上過目後,再將結果告訴諸位。”
好好好,那不打擾王爺了。”
我們先行告辭了。”
王爺,您好好休息吧!”
幾位老將軍露出意味明了的眼神,含笑離去,平時個個緩行慢步,今兒走的比兔子還要快,一會兒功夫就沒了影。
君瀾風額頭黑線,回到書房,落雲曦已經將頭發鬆鬆挽起,站在書案前了。
這是書房。”落雲曦很是肯定地開口。
君瀾風沒有否認:“剛回府,本想在這裏辦公,便將你抱到裏間睡了,沒想到,這幾個老家夥還真會挑時間,聽說我回來了,立刻登門,催問邊關糧草的事。”
落雲曦點了點頭,沒再問怎麽來的中山王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的被褥有些髒,我去洗一洗。”
說著,她左手從身後探出來,抱著一團雪白的被褥,解釋道:“是鞋底的一些泥印。”
君瀾風立刻明白過來,衝外喚道:“來人,將被褥拿出去洗。”
落雲曦趕緊阻止他:“不用……”
君瀾風微微一笑,打斷她的話:“沒事,難道還要你自己洗?剛才抱你上床時,給你脫鞋子,一碰你就醒了,還推開了我,我怕吵你睡覺,就沒脫了,反正隻是些鞋印而已,洗洗就沒了。”
落雲曦看見一名伶俐的小廝跑進來,臉色漸漸脹紅,不再說話。
小廝將被褥接過,笑盈盈道:“爺,直接給您換新的。”
君瀾風皺眉:“不用了,洗一洗就行了。”
小廝有些驚奇地問道:“爺,您不是向來有潔癖嗎?”
叫你拿去洗就行了。”君瀾風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廝一個激靈,不敢再問,抱著被褥風一般逃了。
九煞正拿了幾包新茶葉過來,看到小廝抱著被褥出來,大為驚異地問道:“怎麽了?”
小廝見是他,笑道:“九煞大人,爺要我去給他洗被褥呢,真是奇怪,往日間,被褥若是髒了,爺都是直接換。”
九煞驚得天雷滾滾,搶過被褥,問道:“你說什麽?被褥髒了?”
天啊,睡個覺也能將被褥睡髒……爺不會和落小姐……他驚疑不定地將被褥展開,潔白的被子上有一道褐色的灰印,他暗想,該不會太激動了,連鞋子都忘記脫了吧?
當下將被褥還給小廝,扳起臉道:“爺讓你洗幹淨,你就洗幹淨便是,這可是紀念,怎麽能換?”
小廝不懂他說的什麽,隻知道應諾,然後退了下去。
九煞麵露詭異之笑,才拎著茶葉進房。
落雲曦有些怨惱,這被褥讓人拿去洗了,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誤會!隻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晚了。
九煞進來,將新茶葉拿給君瀾風過目,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落雲曦。
不出一天,這事傳得整個中山王府都知曉了,君瀾風聽到這個風聲的時候,已是晚間在書房挑燈披閱公文了。
這是中山王府的書房,由於落雲曦說喜歡熱鬧,不喜歡清靜,願意住在王府,所以君瀾風沒有回莊,準備這幾日都住在這裏。
對落雲曦來說,王府離落府近,又在京城,而莊園雖好,晚間卻格外清冷了些,對於一向喜歡熱鬧的她來說,還是不適合,何況,與君瀾風麵對著麵,本就狹小的莊園就顯得更小了,氣氛沉重得令她感到可怕。
君瀾風則一切隨她,雖然他喜歡清靜,可那是從前。現在,思念會折磨得他發瘋發狂,心也再靜不下來了。隻要有她的地方,便是最能令他安心的地方。
而此時,血鷹正披著濃重的露水自外間進來,黑色的夜行衣襯得他身材格外修長,俊臉難看,劈頭就是一句:“主子,***的滋味不錯吧?”
君瀾風手中的筆一頓,有些莫名其妙:“一回來就發什麽瘋?”
血鷹冷哼一聲,將手裏一封信重重放在桌上,說道:“嗬,我聽說,書房的被褥今天拿出去洗了,做為屬下,還是不得不奉勸主子一句,書房是辦公的地方,最好能和私事分開來。”
君瀾風先是不解,而後臉色慢慢泛上潮紅,聲音一冷:“滾!”
血鷹長吐一口氣:“屬下這就滾,不過,滾之前要說一聲,晴煙小姐的病好得很快,月中就要回京了!”
滾!”君瀾風右腕一動,桌上的硯台立刻飛了起來,“啪”的一聲,砸向血鷹的背,血鷹走勢極快,這一砸,雖然力道極重,卻也消去大半,墨汁翻了一地,玉石硯台碎成幾片。
君瀾風怒氣勃發的原因並非他後麵那句,而是想到落雲曦竟被他如此抵毀,那股怒恨便突然竄上頭頂,有想殺人的衝動。
九煞!”他厲吼喝一聲,連著書房在內的整個建築都抖了幾抖,九煞的身影落在書房門口。
九煞半跪於地,眼睛低垂得很厲害,努力盯著膝蓋旁的一粒玉硯碎片,直到君瀾風鐵青著臉問道:“洗被褥的事幾個人知道?”九煞很困難地回答道:“爺,怕是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君瀾風劍眉擰到一處,半晌,冷聲道:“讓他們將嘴閉緊點!誰敢在背後議論個半句,就叫他提著腦袋來見我!”
九煞急忙將腦袋縮到衣領內,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說!”
君瀾風這才放了心,就怕一言半語傳到落雲曦耳裏,令她難堪……
雖說中山王府沒有人再敢拿這事議論,但他們心中卻深深記下此事,遇到落雲曦時,個個恭敬禮貌,沒有人敢得罪一絲半縷。
這幾日,落雲曦在中山王府住著,險些都快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好吃好喝好玩,說樂不思蜀,真不假,比在落府還要自由,她索性不提回府的事,君瀾風也樂得不提,雖然落雲曦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可隻要一想到與她住在同一屋簷下,他的心,便是甜的。
梁貴妃的死因並沒公布,全了皇室的麵子,梁家不敢辦喪事,叫人在陽城暗地裏舉行了一場,隻怕被上麵的人知道,牽怒家族。
端木哲與落飛穎的婚事也終於定了下來,趁著這幾日有喜事,皇帝的注意力轉移開,梁宗甫開始了暗裏活動。
首先,他便帶著兒子兒媳提著重禮上中山王府來了。
朝廷風雲,轉瞬即變,在風急浪險的關頭,他更不知道這頂烏紗帽還能戴多久,現下能在皇帝麵前說上話的,非中山王莫屬了。
雖然李無顏是中山王的表姐,但從婚宴來看,中山王並不是很重視,也是,人家有多少表姐堂姐啊,當真顧得到那麽多嗎?這一趟,他是必定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