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那王爺願不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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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三個人同時向蝦子看去,隻見他臉色蒼白,腿腳亂顫,一些液體順著腿流了出來,腥臭更濃了。2

    落雲曦當即變色,君瀾風已喝道:“帶下去!”

    兩名黑衣暗衛悄然無聲地現出身形,一人抓了蝦子的一個臂膀,迅速離去。

    春柳又氣又恨,心疼地直跺腳:“這人太,太過分了!居然在小姐房裏……小姐,王爺,你們先出去,這裏我來收拾,小姐正好不住這邊,奴婢將毯子拿去洗。”

    落雲曦快步出房,在古代,她已經很久沒做過事了,對春柳的依賴性越來越強榧。

    君瀾風掏了張青絲方帕,捂住嘴,蹙眉道:“換什麽換,扔掉,我再拿條新的過來。”

    說完,他大步行了出去。

    春柳嘴角輕抽,心想,這個男人身份那麽尊貴,沒吃過苦,不知道生活的難處呀!她默默地將地毯卷了起來,出門時,君瀾風與落雲曦正站在樹下說話壚。

    這人我來處理就好,沒什麽大事。”想到落飛穎竟然想毀落雲曦的清白,君瀾風的眸光便止不住暴怒。

    落雲曦沒有反駁,事情交給他,她放心。

    君瀾風辦事速度奇快,一麵令暗衛送來新毯子和一床嶄新的大紅繡花被褥,一麵完全封死了這件事。

    隨落飛穎過來的,其中就有穀丞相的夫人。不說別人,單說她匆匆坐了馬車回府,心中卻一直在想在落府看到的事情,滿是震驚。

    落雲曦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現裏後,與從前大不一樣了。

    她也目睹了落雲曦是怎麽與太後、皇帝條理清晰地對話,怎麽振振有詞地與梁貴妃辯理,怎麽鎮定從容地打敗落飛穎,又是怎麽不動聲色地暗箭傷人,這一切,根本不是一名廢物能做出來的。

    而她沒想到,落雲曦竟然還會偷會情郎!

    她可是雲英未嫁,甚至於年紀還沒到十五啊!

    感歎著,她下了馬車,進了丞相府,問了聲穀丞相的去向,便回向自己的主院。

    快要到主院時,突然一道身影從眼前晃過,五、六名暗衛拔劍問道:“什麽人?”

    一名身穿黑衣、相貌平凡的年輕男人目無表情地站在不遠處,手中高抬一枚令牌,縱然隔得遠,這些人也認出那是中山王的腰牌。

    四大世家的腰牌各有特色,君家是一頭血紅的野狼,他們家祖上曾建立過血狼軍隊,腰牌便成了君家的標誌,暗衛也襲承了“血狼”的名稱。杜家是祥雲,顏家是月牙玉,秦家是一頭雄鷹。

    暗衛一舉血狼腰牌,穀夫人身旁的幾人立刻不敢亂動了,卻還是十分警惕,並沒放下武器,圍在穀夫人周圍。

    暗衛也不介意,冷聲說道:“穀夫人,王爺命我來,隻為轉告你一句,今天在落府看到的事情全部忘掉,隻要有人碎嘴,立刻就能查出來!而與我家王爺作對的人,通常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他說完,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穀夫人一臉驚愕,他說的,必是落雲曦的事情了。

    夫人,這人好生無禮!”同為暗衛,受不了剛才那人的囂張,一人忍不住抱怨。

    穀夫人眸光微動,說道:“罷了,你們退下吧。”

    原本有打算將這事告訴穀丞相的,可她沒想到,中山王會插手這事,而她不小心成了知情人員!謹慎地想了想,她剩下要做的就是裝聾作啞,當作從沒發生過一樣了。

    其他幾名夫人小姐回去後也遇到了類似事件,故而,此事很快就被雪藏了。

    落雲曦於當晚搬到了對麵偏房。她並非不想解釋這件事,可這種事情,解釋不清的,反倒越描越黑。

    次日,落雲曦直睡到將近午時才起來,梳洗後,早午膳一起用了,吃得有些撐,又睡久了,便讓春柳陪著在府裏散步。

    到得飛雪閣附近時,落雲曦並沒繞道,她反倒想知道落飛穎在做什麽。豈料剛走近,飛雪閣內便傳來一聲驚呼:“大小姐不見了!”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落雲曦眼色一沉,立刻抓住春柳,舞開雪錦,纏到大樹頂端,竄到樹頂躲了起來。

    不是她怕事,而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本能行為。2

    昨天的事情,飛雪閣內應該都知情,這會兒落飛穎不見了,她卻正好出現在飛雪閣四周,若有人生搬硬套,將兩件事聯係到一起,自己免不了沾腥上身。

    剛蹲好,飛雪閣便衝出好幾個丫環婆子。

    大小姐去哪了?怎麽你們一個都沒跟在她身邊?”紫娟聲音中含著一線恐懼。

    她平常對落飛穎幾乎是不離身,偶爾會派個小丫頭服侍著,可今兒,落飛穎在房內午睡,等她進去叫醒時,被子淩亂地團在地上,床上已經沒人了。

    整個飛雪閣的下人,卻是一個沒少,誰也不知道大小姐去哪了,故而,大家這才懷疑起來。

    一群人找了半個多時辰,連落飛穎的一片衣角都沒看到,他們這才趕緊去向落敬文稟告,一開始不敢去說,隻怕受責罰,又存著希望,大小姐是有急事,悄悄離開。這會兒見落飛穎真的找不到了,嚇壞了,別無他法。

    中山王府。

    豪華瑰麗的主院,屋舍連綿,附近看不見一個人影,可王府內,還沒有人敢無眼色地闖到這裏來。

    四周,布滿了精銳的暗衛群,犀利的眸光如暗處的狼,隻要有外人一靠近,便會成為被緊盯的對象。

    落飛穎隻覺後腦勺一陣一陣的鈍痛,意識剛剛回來,她便伸手去揉後腦勺,試圖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金星亂冒,她低弱地喃道:“紫娟……”

    回答她的,僅有一聲男子的冷笑。

    落飛穎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搖了搖腦袋,努力地坐起來,待看到自己所在的陌生環境,呼吸頓時一緊。

    睜大鳳眸,環顧四望,燈火朦朧,四周除了牆壁,便是很多鐵架子,似乎是廢棄的,像是一間雜物室。

    大腦“嗡”地一聲,她站起來,嚇得想哭了,叫道:“有人嗎?有人嗎?”聲音嘶啞充血。

    一道高大的身影自一排鐵架子後繞出來,腳步聲在寂靜的地下室內十分刺耳,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在落飛穎身後十步處停住。落飛穎急回頭,防護似地抱住雙肩,落入眼簾的是君瀾風沒在昏黃燈火中的臉龐,五官模糊,卻可見臉角輪廓分明。

    她的心不由一鬆,可手心還是有些發虛,緊緊握住,問道:“中山王,我怎麽會在這裏?”

    君瀾風負著手,沉聲道:“落大小姐,本王請你來,隻是想谘詢你一件事。”

    落飛穎聽了他這話,心更定了一些,略略鬆開拳頭,嘴角勾起一抹勉強的笑:“王爺有什麽要求,盡管說便是。”

    她的身份,到底不同於一般千金,將是六皇子正妃,中山王不會拿她怎麽樣,這一點,落飛穎有數。

    落雲曦得罪過你嗎?你為何要處處與她作對?”君瀾風淡漠開口,出口的問題卻令落飛穎驚住。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說話。

    君瀾風也不開口。

    死寂的沉默後,落飛穎說道:“我與三妹不是同母所生,她是庶女,我倆打小就不親近,也許有人會認為我虐待庶妹,可事實上,我與她並不怎麽見麵,這種誤會我也不想澄清。”

    君瀾風長笑一聲,笑聲卻有些冷厲:“大小姐說得可真好,可惜,本王最恨女人撒謊!我想,大小姐是從沒吃過虧吧?”

    他轉身,輕淡地叫道:“九煞,進來。”

    九煞應聲而來,見主子對自己打了個眼色,立刻會意,抽出手中的匕首,行到落飛穎麵前,將匕首的尖鋒對準她的臉頰,一臉冰霜冷意:“大小姐,車夫的事是怎麽回事?蝦子的事又是怎麽回事?一千兩銀子,你該不會不記得了吧?還是說,你當我們主子是任你玩耍的傻子?”

    落飛穎看著他冷酷的臉,眼前刀光亂晃,心尖不由得一陣透涼。

    是啊,她麵對的可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中山王!在他手下,不知道死過多少人了吧?正心驚膽顫地想,九煞哼了一聲:“如果不介意天夜第一美人變天夜第一醜女的話,老實說了吧。”

    落飛穎呼吸急促,滯了片刻後,君瀾風冷聲道:“下手!”

    慢著!”落飛穎的心立刻跳上喉嚨眼,大聲叫道,她的手腳雖然沒有被縛,可她知道,想從這兩人眼皮子底下逃走,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落飛穎見刀子沒有劃過來,長鬆一口氣,低聲道:“這事確實是我做的,我恨她上元節給了我羞辱,才會這麽做。”

    君瀾風抿唇,鳳眸劃過殺意:“落雲曦,她是你碰不得的人。”

    為什麽?”落飛穎不敢相信地問,這話,竟然從中山王嘴裏吐出來,難道隻因為他曾代太後管教過落雲曦幾天嗎?

    可就算如此,生性薄涼的中山王也不可能會管這些事啊!

    君瀾風不答,隻是說:“如果下次,你再有這樣的行為,本王也不殺你,隻不過,天夜再無第一美人,夜都的上層圈中再無落家大小姐!六皇子的王妃麽,更不會姓落!”

    落飛穎聽得既驚且怕,中山王深居簡出,在皇帝麵前隨便一句話,便能毀了一個家族,他說出來的話,她又怎麽可能不當真?

    喉頭咽了幾口唾沫,她艱難地開口:“一切聽王爺的。”

    君瀾風揚起下巴,掃了她一眼:“但願你說到做到,本王可不想日後在哪所青樓遇到你。”

    這句話,更是將落飛穎氣得快要吐血,可她隻得忍受著。

    九煞,送她離開。”

    王爺,我能不能問一下,你與我三妹是什麽關係?”

    你感興趣?”君瀾風眼色冷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落飛穎咬了咬唇,心中一萬個不甘心。

    她與這位中山王不熟,隻在曾經的幾次宴會上遠遠瞧過,很少正麵相碰。在她眼裏,中山王是個高高在上的神級人物,性格有些冷,聽說身邊連名女侍都沒有,這樣的男人,粗枝大葉,心思不會在女人身上,所以,她並沒像其他女子那樣花癡。

    可君瀾風對她引以為傲的相貌與身材,竟然一直無視,極不甘心的情緒浮了上來。

    令這種情緒越來越強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對杜晴煙的恨意。

    恨?是的,她怎麽會不恨杜晴煙呢?當年那樣殘忍地奪去她的光芒,現如今,雖然病得不成人形,高貴的出身卻注定淩駕於她的頭頂!

    杜晴煙和她的未婚夫,這個天夜朝最神秘的男人,他們倆憑什麽就那麽高高在上?

    從君瀾風身邊經過時,她悄悄弓起腳背,踩住自己的長裙,驚呼一聲,身子立刻往前撲去。

    啪!”她狼狽地摔在石磚地上,腿骨和腳踝傳來劇痛,像是快要裂開。

    閃到一旁的君瀾風譏諷地彎起唇:“大小姐,走路可要長點眼睛,不小心摔殘了,六皇子可不會要你。”

    落飛穎心中淒苦,咬著牙,揉捏摔疼的地方,眼眶凝著淚,可憐兮兮,聲音柔弱道:“王爺,我起不來了。”

    帶著淚意的聲音有著不著痕跡的魅惑。

    君瀾風劍眉高挑,鳳眸倏地沉了下去,麵色突然就變了,無動於衷的表情一閃而過的怒火,瞬間斂得幹幹淨淨,朝九煞看了一眼,九煞低頭,退到室外。

    君瀾風朝落飛穎走了幾步,伸出右手,涼薄的唇彎起一抹詭異:“要本王扶你起來?”

    落飛穎見他態度變得這麽快,也萬分驚訝,一聲不作,見男人的手藏在衣袖裏,便隔衣扶住他的手腕,努力站起來,立腳處,如被針紮了似的發麻。

    君瀾風的鳳眸被一片陰暗遮擋住,他低下聲音,道:“大小姐,要本王抱你出去嗎?”

    落飛穎的臉“刷”一下就紅了,聲音越加迷人:“王爺說笑了。”

    是嗎?可本王看你很想讓本王抱出去。”君瀾風似笑非笑。

    王爺……”落飛穎一聲嬌嗔,低下來的眼睫,微微上挑,她就知道,任何人都擋不住自己的美色,見向來嚴肅的中山王也會說這樣的話,此地又無外人,便大著膽子問,“那王爺願不願意呢?”

    本王願意……”“王爺!”落飛穎的心都快醉了,她從沒想到過,這個想象中隻會在戰場殺人、冷漠得令人發指的男人竟會對她有意思,說不出的成就感襲過來,她腳尖一軟,便倒向君瀾風的懷抱。

    然而,還沒觸到他的衣角,就被一陣疾風推了出去,未反應過來,後背重重撞在牆臂上,眼冒金星,身體無力地倒地,口吐一口鮮血。

    君瀾風的聲音驀然變得冷厲嫌棄:“除非瞎了眼!”

    落飛穎擦了擦唇角,身心俱寒,看向男人。

    君瀾風滿眼都是厭惡:“本王除非瞎了眼才願意!似你這等無|恥膚淺的女人,死了幹淨!”

    他再也忍不住,拿帕子捂了嘴,匆匆離去,似乎在嘔。

    落飛穎手腳僵硬,張大嘴巴,淚水再一次衝了上來,怎麽回事?自己竟然被嫌棄到這個地步了!

    想到剛才男人故意說出令她誤解的話,落飛穎又羞又惱,更為這男人居然在自己這樣的舉止下都沒有任何改變而感到氣憤難受!

    九煞站在室外,見主子臉色蒼白地出來,趕緊上前,歎道:“爺……”

    君瀾風眸中劃過恨意,喃喃道:“女人就是這樣勾|引男人嗎?本王見識到了,真是低賤!她居然如此低賤嗎?”

    說著,他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拳頭更是死命一樣地攥緊,手背青筋畢露!

    九煞見狀,心中也跟著難過,低勸道:“王爺,屬下得帶落大小姐走了,落府肯定在四處尋她。”

    他自然知道,王爺口中的“她”,指的不是落飛穎,所以他不好發表意見。

    九煞進去後,見到落飛穎氣便不打一處來,一掌悶暈她,照老樣子,將她送回落府。在他們走後,君瀾風見陽光甚好,獨步到主院中自帶的一處天然溫泉泡了個澡,洗去令他作嘔的氣息,才裹了襖巾回院,饒是如此,想到剛才的事,心頭仍然有些不舒服。

    主院內,傳來輕聲交談,他一愣,聽到九煞的聲音:“外麵冷,裏麵坐著多舒服!”

    接著便是一道熟悉無比的脆聲:“我逛一逛。”

    曦兒!”君瀾風驚喜地奔了過去,穿過長廊便看見披著雪狐巾的落雲曦站在簷下。

    她穿了淺杏色褙子,墨藍長裙,梳了兩條小辮拖在肩頭,嘴角掛著淡而溫和的笑,如一抹清澈的泉水,徑直流入君瀾風的心,適才的不快瞬間便拋到了九宵雲外。

    曦兒。”他直奔到她麵前,一臉高興,“你怎麽會來?”

    她還是頭一回主動來自己府上。

    九煞識趣地退出,院內隻剩兩人,落雲曦笑道:“我隻是想問問,你拿落飛穎怎麽了?”

    你知道是我?”君瀾風雖然驚訝,卻不感到意外。

    九煞送她回去,我看見了。”如果不是這一點,她不可能想得到。

    沒什麽,隻是警告了她幾點。”君瀾風簡潔地答道。

    落雲曦鬆了口氣,看到暈厥的落飛穎地被九煞帶回來,她有些坐立不安,便過來問一問。

    如果君瀾風是因為她下的手,她也得心中有個數。

    進屋來。”君瀾風打開|房門,拉她進來。

    不了,我走了。”落雲曦拒絕了,轉頭向府門外行去。

    君瀾風怔了片刻,神態不舍,說出來的話卻十分賭氣:“你來就是問我落飛穎的事情?除了她,就不能跟我說些別的了?”

    我來,就是問這事的。”落雲曦心想,她不是沒話說,而是怕話說得太投機了。態度,便有些生硬。

    你就這麽無情?”君瀾風低了聲音,急促地問。

    落雲曦頓了下,無情?這個情指的是什麽“情”?便淡淡道:“王爺如此照顧我,我十分感激,承王爺的情,隻要王爺有令,我一定隨叫隨到,希望能給您盡綿薄之力。”

    君瀾風愕然之後,怒意一點點從眼中騰起:“行,落雲曦,你就這樣想?感激?承情?”

    落雲曦抿抿唇道:“其實,我當你作朋友,可是,朋友之間……”

    我不要你這個朋友!”君瀾風捂住心房,那裏鈍鈍的痛。

    剛剛因落飛穎想起些陳年往事,心緒本就淩亂,被落雲曦的話一刺|激,所有的痛楚都湧了上來,焦燥憤怒地在她麵前不停地來回踱步。

    我……”落雲曦見他暴走,張口結舌。

    (這幾天更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