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白芷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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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風大,街道上百姓寥寥無幾,馬車駛在青石板路上,達達的馬蹄聲格外清晰。睍蓴璩曉

    不一會兒到了中山王府,落雲曦與春柳下車,叫車夫將馬車駕回去,不用等她們。兩人並沒走正門,而是繞到側牆處,打算翻牆進去。

    落雲曦目測了下圍牆高度,腳尖一點,縱身躍上牆頭,反手揮出雪錦,係在雪錦腰上,將她帶上來,便這樣,一路到了君瀾風所住的院子。

    遙遙可見院子裏亮著燈火,走近了,隻見兩道黑影站在院門一旁。

    春柳眼尖,隔得老遠便認出其中一個,輕聲說道:“小姐,是白芷。轢”

    嗯,看到了。”落雲曦自然也是看了見,眉頭不由輕蹙起來,這麽晚,白芷想要幹什麽?

    目光下移,落到白芷左手提著的食盒上方。

    隻見她麻利地打開盒蓋,從裏麵捧出一盤蝶形酥來,笑著對那侍衛說了幾句,侍衛檢查了一番,將糕點端進了主房麴。

    落雲曦命春柳趴在大樹的枝葉間藏好,自己放輕腳步,踱到這邊院牆上來。

    豈料,君瀾風所住之地護衛十分嚴密,她以為自己已經很隱蔽了,然而,還是被人發現了。

    誰?”九煞厲聲問道,一雙清冷警剔的眸子望過來。

    他隱藏在黑暗裏,本人猶如君瀾風的一雙眼睛。

    落雲曦現出身來。

    見到是她,九煞不由一怔,臉上表情轉為喜色,正想開口,落雲曦搖起食指,示意他別作聲。

    這時,君瀾風的聲音傳來:“九煞,怎麽了?”

    九煞看了眼落雲曦,低頭衝窗欞笑道:“沒什麽。”

    他默不作聲地後退一步,將屋頂上的路讓給落雲曦。

    心中則為王爺捏了一把汗。王爺啊王爺,落小姐會輕功也不是什麽好事,若往後時不時來窺探一下你,你還能有什麽秘密?

    好香!”君瀾風驚訝地說道,菱形花窗的窗紙上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黑影起身,接過侍衛手中的圓碟。

    咦?這是什麽糕點?廚房做的嗎?”

    那名侍衛不敢隱瞞,如實稟道:“是白芷姑娘送過來的。”

    她?她不是在洗衣房嗎?”君瀾風訝異地一挑眉。

    王府並沒什麽適合她的好差事,君瀾風便安排她去管理洗衣房,做管事,自是要輕鬆許多。

    侍衛笑道:“白芷姑娘晚上沒事,聽說王爺夜裏總要挑燈辦公辦到很晚,所以才親自做了這蝶形酥給您送來。”

    說著,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咱們院裏都是男人,粗心大意的,到底不如女孩子心細。”

    君瀾風“嗯”了一聲,蝶形酥色澤金黃,油光閃爍,極是誘人,他拈起一塊嚐了,點頭讚道:“味道不錯。”

    侍衛很高興,建議道:“王爺,不如將白芷調到我們院來吧,王爺身邊正缺一個服侍的。”

    落雲曦聽了這話,臉色立即便沉了下去。

    這白芷,果然沒什麽好心眼!

    大半夜的給君瀾風送糕點,居心不良,還有可能買通了這名侍衛替她說話。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侍衛的真心話,不過,她又怎麽可能讓別的女人進君瀾風的房呢?這時代本來就是男尊女卑,說是丫環,進了房後,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本王身邊用不慣侍女。”君瀾風淡淡說道,“叫她回去吧,將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侍衛隻得點頭,退了出來,帶上房門,一回頭,猛然瞧見院子裏站著一名女子,他嚇一跳。

    定睛一看,這女子卻不是白芷,而是落雲曦,中山王府無人不認識落雲曦。

    落小姐,你怎麽來了?”他不無震驚地問道,很是意外,本能地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暗衛們都沒有出聲啊。

    窗欞“吱呀”一聲開了,探出君瀾風驚喜交加的臉龐。

    曦兒!”

    真的看到落雲曦站在院子裏,君瀾風衝到門前,打開了房門,迎了出來。

    你怎麽會來?快進來。”

    男人眉眼溢滿笑容,可見是無限歡喜了,拉住落雲曦便要她進房。

    侍衛瞪著兩人牽著的手,心中暗歎,王爺對落小姐當真是與眾不同啊!一般人,可是連他的身都近不了。

    落雲曦獨身站在院裏,她已經叫九煞接了春柳下來,安排她去偏房等候。

    她似笑非笑地說道:“我來看看你,沒想到就有人給你送夜宵來了,我也正好餓了,不知道白芷願不願意我吃她做的糕點呢?”

    這時,白芷站在院門處,看到從屋頂上躍下來的落雲曦也正心驚。

    聽了她這話,君瀾風嘴角輕抽,說道:“你想吃便吃是了,還用問麽?”

    剛聽你說,想要白芷過來服侍你們家王爺?”落雲曦轉頭問那侍衛。

    她笑盈盈的,看上去一副無害的樣子。

    侍衛心中微沉,判斷不出她的語氣。轉念一想,王爺屋裏本來就少個女人,有個丫環給他打點下也不是什麽大事。

    他當即說道:“白芷心細,服侍王爺必能比我們周到。”

    落雲曦皮笑肉不笑,心中輕哼一聲,開口道:“瀾風他不喜歡女人在近旁,你不知道嗎?”

    侍衛笑嘻嘻道:“王爺以前是這樣,後來與落小姐也走得很近……”

    君瀾風聽著這侍衛說話,心底也是十分不舒服,見他還要這樣說下去,而落雲曦眼裏已經迸出冷意了,他趕緊插口道:“行了,將她帶下去吧,別那麽多嘴!”

    落雲曦心中早就一片冷笑了。

    白芷麽?不管她打的是什麽主意,自己都不會叫她得逞!

    從前隻在書上看過,妻子為了拉攏丈夫,會將自己的侍女送過去討好,但那大多是婚後之事。杜晴煙,她是不是這個心思呢?

    想到此,落雲曦便是一陣惡心。

    她冷聲說道:“白芷可是中山王妃在意的人,自然不能委屈了她……”

    那名侍衛聽得她說出“中山王妃”四字,嚇得猛然一抬頭,眼睛瞪得極大,震驚地看向落雲曦,腦門子上流下冷汗。

    落小姐難道不知道,“中山王妃”四字是中山王府最大的忌諱嗎?

    落小姐!”他忍不住出聲,聲音都在顫抖。

    嗯?你想說什麽?”落雲曦看著他此刻的模樣,不覺有些疑惑。

    侍衛咽了口口水,看向君瀾風。

    隻見自家主子一臉雲淡風輕,眸光深沉,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淡淡瞥了自己一眼,說道:“主子說話,你也能打岔?”

    侍衛慌忙低下頭,給了自己一掌:“屬下錯了!”

    心情則已不能用“震驚”兩字來形容了!

    王爺竟然寵溺落小姐到這種地步,簡直不敢想象。

    落雲曦眉眼中的疑惑淡去,她沒有想太多,說道:“中山王府不是有許多外莊嗎?我看將白芷放到莊上去做個管事,可比在府裏好得多。”

    君瀾風眼睛一亮,點頭:“依你說的。”

    他衝侍衛道:“你去辦。”

    侍衛一愣後,還是沒忍住,低聲說道:“爺,外莊事多,白芷太年輕了,直接做管事,怕人不服。”

    你說得對。”落雲曦點頭,“如果你和她一起去,相信不會有人說話了。”

    侍衛大驚,抬起頭,張嘴結舌。

    落雲曦微微笑道:“你陪她去吧,等她熟悉了再回來。”

    回來?最好是永遠別回來了!有你這樣想著給君瀾風塞女人的家夥在他身邊,她真是一點也不放心!

    侍衛猶不相信地指指自己:“我?”

    對於落雲曦的話他還不怎麽放在心上,便看向君瀾風。

    君瀾風一臉肅然道:“就這樣,你送她過去,熟悉幾個月再說。”

    侍衛這會兒是真的心慌了,可他知道,王爺決定的事情,做為奴才,是不能反駁的!

    他望著落雲曦眼角帶笑地拉君瀾風進房,心沉到了穀底,這會兒才能真正體會到落雲曦在王爺心中的份量,他還是將她給得罪了。

    白芷慌得叫道:“王爺,奴婢不想去外莊!”

    剛走到房門口的落雲曦聞言,轉頭問道:“你不想去外莊?”

    白芷吸口氣道:“是的,奴婢不想去,還有,留奴婢在哪兒,還是王爺能決定!王爺,求您將奴婢留在王府!奴婢打小就沒離開過內城,對外頭人生地不熟的。”

    落雲曦麵現薄怒,她這話是直接針對自己嗎?留她在哪兒,自己說不上話?君瀾風想留她就留她?

    尼瑪,她就要讓白芷知道,她讓她去東,君瀾風絕不敢叫她去西!

    沒有離開過內城,那更要鍛煉了。我看,待在京城還不行,最好是找個偏遠的城鎮,你過去多待幾年也就老成了。”落雲曦冷冷說道。

    侍衛驚呼一聲,惡狠狠瞪向白芷,恨不得將她的嘴給撕了!

    你的不知道落小姐現在說一句話就是“聖旨”啊,你的還在那胡說八道!老子要陪你去受苦啊!

    白芷臉色慘白,卻還望著君瀾風。

    君瀾風的聲音毫無一絲溫度:“曦兒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你去河西州吧。”

    王爺!”白芷絕望地後退一步。

    君瀾風卻已攬著落雲曦進了房,關上房門。

    打發了白芷,落雲曦心情很好,走到桌邊,揀起一塊蝶形酥,咬了下去,外脆內香,味道很好。

    隻是,想到這是白芷做的,她便毫無食欲了,隨手扔在碟裏道:“難吃死了,扔了!”

    君瀾風失笑,心裏也明白她有些不高興,過去環住她的腰,低下臉,頭頂的夜明珠照在落雲曦的額頭上,肌膚白膩動人。

    他吻了上去,低低道:“白芷是我娘身邊芳容的女兒,我才帶她回來。”

    落雲曦撇嘴道:“她是杜晴煙的爪牙,這次匕首事件她也是參與者,我能喜歡她才怪!”

    嗯,所以,任你處置了。”君瀾風笑著,唇不滿足地從她的額頭移下,吻住她的紅唇,長舌熟練地直攻腹地,吸吮著那令人陶醉的甘飴。

    碾壓轉磨,男人吃得津津有味,低喃道:“好……甜,還是曦兒好吃。”

    而後,又將落雲曦抱到腿上坐了,兩人一起沉入寬大鬆軟的太師椅內,無限親密。

    落雲曦靜靜感受著他的氣息,很是心安。

    半晌,君瀾風才輕笑一聲,摟著她道:“看來,今晚什麽事都做不了了。”

    落雲曦掃了一眼他桌上攤著的不少公文,懶懶趴在他胸前道:“要不我回去?”

    別!”君瀾風將她抱得更緊了,和她臉頰對臉頰地蹭了幾下,“不要,不舍得你離開。”

    落雲曦“咯咯”嬌笑起來,眼珠輕轉,說道:“你帶我去參觀你們王府吧,還有些地方我沒去過。”

    王府占地麵積很大,她學禮儀時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卻也沒有逛完。

    君瀾風哪裏知道她心裏在打什麽主意,見她有興致,便笑道:“好。”

    兩從出了房,從君瀾風的院落開始,在偌大的府中閑走。

    落雲曦記性好,很多走過的路她都記得,這次再走一遍,腦海內理得更加順了。

    經過一個三岔路口時,她指著沉浸在幽暗的一條路說道:“我們去那邊看看。”

    君瀾風抬頭看了一眼,麵色微變,低聲道:“那裏沒什麽好玩的。”

    落雲曦將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心裏恍然,那一定是中山王府禁地的所在處,杜晴煙能去,她自然也能去。

    當下笑眯眯地拉住君瀾風的衣袖叫道:“不依不依不依,我就要去。”

    隻一句話,便將君瀾風的心給說軟了,捏捏她的臉頰輕歎:“走吧。”

    一路過去,兩旁的雜草越來越深,直至後頭,已有一人多高,可見長年沒有修剪過,這裏,必是禁地,才沒有人來。

    再往前,便是一排竹舍,修建得十分簡單,竹舍前有一方小小的大理石池,池水清澈明亮,倒映在懸在半空的月牙,十分美麗。

    池旁擺了一桌兩椅,桌上,擱了一盤未下完的圍棋。

    落雲曦轉頭四顧,這裏就是禁地了嗎?難道,這也就是君瀾風的母親在中山王府所住的地方?

    她走過去,觀看了一下殘棋,問道:“這是誰和誰下棋呢?”

    君瀾風頓了一下,有些語塞,說不出來。

    落雲曦心裏已經明白了,坐到池旁,看著湖中月光,笑道:“月圓星明,在這池水之旁,對弈一局,可真是一件浪漫的事。”

    君瀾風知道瞞不過她,走過來,坐到她身邊,低聲解釋:“往常,也隻有杜晴煙會惦念著我娘,也就她和我一起到這來走走,母妃忌日,我們都睡不著,便在這下棋,沒隻是那樣的日子,誰又有心思布局呢?棋便一直擱那了。”

    落雲曦聽著有些心酸,轉頭,撲到他懷裏,輕聲道:“對不起,我引起你的傷心事了。”

    她隻是心裏不舒服,可是,到底還是觸動君瀾風的傷情了。

    但她也想讓他明白,從今以後,隻有她,隻有她落雲曦能陪著他,和他承擔傷心之事。

    落雲曦的投懷送抱,叫君瀾風心頭無比舒暢,反手摟住她,語音也輕快起來:“不傷心了,曦兒,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他說著,將她的秀發擄到一邊,胡亂地在她臉上親吻著,低歎:“為什麽不早些遇到你……”

    月光拉長兩人的影子,池水輕漾,長發吹開,真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落雲曦勾住他的脖頸,掛在他懷裏,不語。

    君瀾風心情極佳,對於過去那些事情,竟在片刻間看得淡了,主動與她說起當年的事來。

    無非就是杜蘭芷與皇帝退婚,顏容傾卻又叫她過去替自己成婚,被皇帝發現,轉賜給了老中山王。

    老中山王喜歡顏容傾,皇帝是知道的,所以才這麽做了。

    兩人相擁相依,低低交談,呼出來的熱氣打在彼此臉上,感覺不到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