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強扭的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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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兩人溫暖地依戀在一起時,一抹淡長的身影出現在竹舍後頭,一雙狹長的眸子凝向他們的背影,遲遲沒有離去。睍蓴璩曉

    落雲曦與君瀾風在池邊待了小半夜,直坐得腿發麻,落雲曦才起身,望著池邊的殘棋,笑道:“我們將棋下了,如何?”

    君瀾風伸手刮刮她的鼻尖:“都這麽晚了還下棋,回去睡覺。”

    落雲曦睨了棋盤一眼,說道,“白棋是杜晴煙的吧,她先走一著,但卻討不得好處,這棋必是黑棋贏。”

    君瀾風笑道:“聰明,她的棋藝比你差遠了,所以,這殘棋,不看也罷。轢”

    說著,他一手便攪亂了棋局,霸道地說道:“回去睡覺了!”

    我也該走了。”落雲曦看著月頭都到靠西側的天空去了,意興未盡地說道。

    走?”君瀾風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去哪?到我那去。趑”

    落雲曦翻了個白眼:“春柳還在你那,我自然先去你院子。”

    到得主院,春柳正焦急地站在院門前候著,見落雲曦回來,才鬆了口氣,上前說道:“小姐,不早了,趕緊回去。”

    君瀾風不悅道:“都這麽晚了還回什麽?明天早上再回去也來得及。”

    這可不行……”春柳的話還沒說完,君瀾風便將落雲曦拽進了房,“啪”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樣不行,外公明天就會發現。”落雲曦趕緊掙他的手。

    沒事,他若問起來,你便說去齊娉婷那裏了,我們幫了她那麽多次忙,讓她給你圓個謊總是行的吧。”君瀾風不以為然,硬是將落雲曦抱到床榻上,說道,“別動,去打盆熱水來洗了臉腳就睡。”

    落雲曦無奈,隻得依了他。

    君瀾風親自去打了熱水,兩人洗過後,便蒙起夜明珠,房內幽暗下來。

    落雲曦這會兒才感覺到有一絲困意,爬到床的內側,鑽進被窩,翻身向裏睡了。

    君瀾風臉色無比興奮,跟著爬上來,擠到她身旁,從後抱住她,笑著說道:“曦兒,真好,等你嫁過來,我們就可以天天一起躺在這張床上了。”

    落雲曦無語。

    君瀾風哪裏容她這麽安穩地睡著,支起身子,滿麵歡顏地向她索抱索吻,直鬧了大半個晚上,他才萬分滿足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落雲曦回府後,所幸顏國公並不知此事。

    一連五、六天,天夜都算得上平靜。太後自從出了顏容嬌一事後,便鹹少出現在眾人麵前。

    皇上縱然不喜太後,可她到底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就算做出這種事情,也改變不了事實。

    所以他不好處理,隻得這樣冷著僵著。

    皇上如此態度,顏家人更是沒辦法了。

    杜府門前張燈結彩,大紅色的喜綢一直掛著,但府門前卻冷清得緊,連那喜慶的紅也似乎黯淡了幾分。

    杜晴煙的事情到底是捅到和月皇帝耳裏去了。

    聞說此事,和月帝勃然大怒,寫信給月鈞華,告訴他:“從前,你說你不娶珍珠,要娶杜晴煙,朕可以依你。但現在,杜晴煙竟然在大婚之日將匕首帶到閨房,這完全是不將咱和月放在心上,她是詛咒我們和月嗎?速回,退婚!”

    對於皇室,最忌諱的莫過於不吉利了,難怪和月帝如此驚怒。

    月鈞華收到信時,心中也萬分震驚,杜晴煙允嫁得匆忙,他並沒來得及去接,所以他是得了天夜皇帝說杜晴煙生病的消息後,才趕向天夜。

    縱然快馬加鞭,也還需要一兩天抵達夜都。

    和月帝這封信便是叫他回來。

    月鈞華收了信後好生為難。

    眼前,劃過杜晴煙含笑的嬌顏。當初,他還是血鷹時,受了重傷,在穆安府養傷時,杜晴煙待他十分體貼,他一直難以忘記。

    這樣的杜晴煙,怎麽可能帶匕首刺殺人?而且刺殺的還是武藝高強的落雲曦!

    殿下,怎麽辦?”月鈞華身旁的一名大內侍衛詢問他的意見。

    都到這裏了,還回去嗎?”月鈞華掀開車簾。入目遠山盤旋,濃淡如畫,不同於和月北部一望無際的荒原,天夜位處江南,總是多山的。

    父皇聽到的是民間流言,而天夜皇帝傳來的話卻不是這樣,事實到底如何,必須得由我們親自去看了才知。”月鈞華做了決定,給和月帝回了封信,說是要去天夜調查清楚真相才回來,對隨行侍從和軍隊,他卻是將和月帝的信壓了下來,沒有通告,帶領迎親大部隊直奔夜都。

    到得天夜已是十二月底。

    原本,杜晴煙是在中旬出嫁,月底能到和月,正好趕上春節。現在計劃全打破了,月鈞華隻能在這邊過了春節再回去。

    他一抵達夜都,便給杜府送了信,要上|門拜訪。

    聽說華皇子到了,杜學士又驚又喜,雖然他將落雲曦的流言放了出去,但心裏卻一直擔憂和月高層能不能收到,當下匆匆趕到門前迎接。

    月鈞華連皇宮都沒來得及去,便來了杜府,進府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杜晴煙。

    杜晴煙傷勢未好,躺在床上,無法給他行禮,月鈞華揮揮手,很是隨意,叫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知道他是血鷹的杜晴煙打量著他,看著男人這張臉龐俊逸非凡,王者氣息油然而生,她心裏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嫁給他,興許是除了表哥外最好的選擇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月鈞華坐在床前,凝望著杜晴煙蒼白的臉頰,頗是心疼。

    杜晴煙低低說了:“落雲曦是我唯一的嫡姐妹,大婚那天,理應她給我拂塵,沒想到她卻刺殺我。”

    那匕首是你帶進房的?”月鈞華肯定地問道。

    杜晴煙猶疑片刻,點頭,說道:“起先是打這柄匕首來防身用的,沒想到,落雲曦看到它時竟起了歹念。和月那邊都知道了?”

    她之前是想將匕首都賴給落雲曦的,可沒想到老李鐵鋪的標誌出賣了她。

    可是,父親不是出去散播謠言了嗎?怎麽月鈞華會知道匕首是她帶進房的?

    沒事。”月鈞華其實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最終到嘴邊,隻化作兩個字。

    你隻管安心養傷。”他低聲安慰著,並沒有提到和月帝寫信要求他們退婚的事,沉吟會兒,說道,“等春節過了,你就嫁給我吧,我們一起回和月。”

    杜晴煙的傷早沒有致命危險,隻是需要靜養,他會為她提供一處安靜的環境。

    至於和月帝那邊,他決定先斬後奏。將杜晴煙娶回府了,拜過天地,入了洞房,就算他不情願,那也沒法子了。

    月鈞華看望過杜晴煙後,才入宮麵聖。

    皇帝十分隆重地招待他,並於當晚在皇宮舉行宴會。

    君瀾風卻缺席了。

    這天是十二月二十八,春節前兩天,一場大雪,鋪天蓋地湮沒了整個夜城。家家戶戶都沉浸在新春的喜悅中,顏府也是,四處貼春聯,掛福字,一片喜氣洋洋。

    這樣的場景,若是在一年前,是絕計不會有的,落雲曦的到來,實是顏府一等一的喜事。

    君瀾風不在宮裏,他正與落雲曦坐了一輛馬車從君家別莊回城。兩旁樹枝被白雪壓彎,不時有雪團撲簌簌落下,馬車的輪子軋在雪地裏,“咯吱咯吱”直響。不少鄉下人趕著牛車進城打年貨,新年味兒極是濃厚。

    車簾半卷,落雲曦將下巴擱在車窗沿上,眺望遠處的雪景。

    君瀾風嘴角揚著笑意,自背後將她整個兒融在自己的狐裘內,看著女子被風吹紅了的雙頰,他心疼地湊過臉,薄唇覆上去,輕輕淺吻,給予她熱度。

    兩人保持著這樣曖|昧的姿勢,突然間,車簾被一陣狂風舞起,一道身影夾著涼意闖了進來。

    瀾風!”一陣醇厚的笑聲毫無征兆地響起。

    下一刻,笑聲戛然而止。

    君瀾風回過頭,隻見馬車車梁上不知何時站上一名青年男子,身姿修長,五官方正俊朗,裹著深藍色狐皮襖子,頭戴一頂白氈帽,正張大著嘴,一臉震驚和尷尬地看著兩人。

    君瀾風不緊不慢地放開落雲曦,落雲曦沒有回頭,隻是低下臉,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也頗是不好意思。

    那人就站在車梁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馬車卻沒有因他而停,仍然緩速前行著。

    你回來了?”君瀾風淡淡問。

    那人這才被他的聲音驚醒,看了落雲曦的背影一眼,說道:“回頭見!”跳下馬車,便消失在雪地裏。

    落雲曦這才鬆了口氣,問道:“那人是誰?和你很熟嗎?”

    他……”君瀾風嘴角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還好吧,從小一起長大,無禮慣了。”

    他是哪個朝臣的兒子?”落雲曦又問。

    君瀾風抬起她的下巴,眉眼劃過不滿:“曦兒關心他做什麽?”

    落雲曦無語,隻是隨口一問,他不說,那就算了。

    君瀾風眼底閃爍著笑意。

    九煞先是駕車將落雲曦送到顏府,而後才載君瀾風回去。

    剛進顏府,顏管家便匆匆跑過來叫道:“小姐,國公爺在正廳,趕緊去,大老爺回來了。”

    大老爺?那不是她的大舅舅嗎?長年在軍中生活,一年隻回來一次。落雲曦腦海內浮出幾行字,加快腳步,連衣服也不換了,徑直朝正廳小跑去。

    路滑,慢著點兒!”管家跟在後頭叮囑,十分關切她的安全。

    跑到正廳的長廊上,轉彎時,她還是與對麵來人撞上了。

    落雲曦急急撤退三步,抬頭,看到與自己相撞的人時,“轟”的一聲,臉頰不由發熱。

    這正是剛才在馬車上看到的青年男子,他也正怔怔地盯著自己看。

    適才,落雲曦雖然沒有看到他的正麵,但卻用餘光瞥了好幾眼,很肯定。

    而青年男子也是一般,他也沒瞧著落雲曦的臉,隻記住了她那惹眼的白狐皮披風與插著珍貴白玉簪的飛鳳髻。

    你是……大姑母的女兒落雲曦。”青年無比確定地說道,眼光仍然沒有離開落雲曦那張幾乎是從顏容傾麵龐拓下來的容顏。

    你是大舅舅的兒子顏一凡。”落雲曦鎮定下來,叫出了他的身份。

    顏一凡先是一怔,而後笑了起來:“果然是姑姑的女兒,冰雪聰明。”

    落雲曦微微一笑,眼光投向顏一凡身後。

    呀,曦兒,來讓我瞧瞧。”一名胡須拉碴的中年男子滿臉激動地跑了過來,不由分說,抓住落雲曦的胳膊,仔細端詳,失聲喃喃,“容傾,容傾,是容傾回來了呢。”

    跟出來的顏國公與顏少卿都是沉默不語,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落雲曦行了一禮,笑盈盈叫道:“曦兒見過大舅舅。”

    衝著顏少都身旁的婦人問:“這是大舅母吧?”

    婦人身體強壯,看上去極是幹練,她笑著來扶:“曦兒起來,進屋聊。”

    落雲曦點頭,回頭瞟了一眼直勾勾打量自己的顏一凡,心中將君瀾風罵了一頓,明明知道是誰,居然敢賣她關子,哼,看她回頭不好好收拾他!

    看著落雲曦進屋,顏一凡腳步未動,仍然怔怔地站在外麵,腦海內回蕩著的便是剛才馬車上所見的一幕。

    君瀾風與杜晴煙退婚的事,顏少都一家自然知情,可君瀾風與落雲曦的事,他們便不知道了。由於身在邊境,軍紀又嚴,京城中的傳言自是傳不到那去。而顏一凡更多關注的是,一直被譽為廢物草包的落家三小姐竟然偽裝這麽多年,她實則是大姑母的女兒,身份無比高貴,所以,他一時根本不能接受君瀾風竟會與落雲曦在馬車上親吻這件事。

    怎麽會是這樣?怎麽會這樣呢?”他一麵想,一麵嘀咕。

    落雲曦生相漂亮,仔細想一想,似乎又是可能的。

    可同為男人,他太了解君瀾風了,從小就是冷心冷情,對杜晴煙,有的也隻是親情。在他身上,幾時能見到“愛情”兩個字?那是笑話吧?

    可君瀾風在馬車上的神情……他一定是看錯了!顏一凡做出結論,不去多想,跨進正廳。

    一家人在正廳內敘舊,其樂融融。

    有關顏容嬌與杜晴煙的事,大家也隻是點到為止。但對於杜晴煙的傷勢,大家還是很關心。一個時辰後,顏家人分坐了三輛馬車,去杜府看望杜晴煙。

    落雲曦沒有去,便帶了三姨娘去代府。

    代任剛送走一撥來府上玩的同僚,還沒回府,見她們倆回來,十分高興。

    尤其對落雲曦,他表現得極其恭敬,對她可說是言聽計從,倒弄得落雲曦十分不自在,與代文娟躲房內閑聊去了。

    代文娟與落雲曦熟了後,話也多了起來,拉著她笑:“父親感謝你也是應該的。這一兩年,他的仕途之路極其順利,與同僚間走動也多了起來,都是因為中山王明裏暗裏的照顧。”

    落雲曦撇撇嘴,心想,受那頭破狼照顧和她何幹?嘴上卻轉換話題:“你的婚事如何了?”

    代文娟與無腸的關係可謂是突飛猛進,就差談婚論嫁了。十月,代文娟舉辦及笄禮,無腸忙得腳不沾地,雖然沒有明說,但代家夫婦心裏頭也清楚得很了。

    對於無腸,他們還是很滿意的。

    而代任,年底就已經向那家商戶提出退婚,那商戶卻不同意,還說要年底將兩家人的親事給辦了。

    這事,無腸還不知情。

    代文娟聽她問,搖了搖頭,臉色微暗。

    他們也很無辜。”落雲曦輕輕一歎,“但強扭的瓜不甜,你既然已經心許了無腸,那就要堅持到底。這事,還是告訴無腸比較好,由他出麵,雖然事情直接了些,但總比拖著好。”

    封建社會包辦婚姻,她真是十分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