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無名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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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是師父的聲音?落雲曦朝遠處看去,就見一道又瘦又小的身影疾奔而來,不一會兒便到了跟前。睍蓴璩曉

    果然是師父九曲指,而他身後,毒夜緊追而來。

    她換了家常婦人的衣裳,一頭髒亂的長發洗得纖塵不染,挽成漂亮的發髻,臉上還略施薄粉,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落雲曦暗暗吐舌,目光不敢在她臉上多逗留,問九曲指道:“師父,不是說了不用送行嗎?櫟”

    九曲指雙手叉腰,目光狠狠瞪住她,凶巴巴地說道:“本大仙可不是來給你送行的!”

    落雲曦愕然:“那是幹什麽?”

    九曲指滿麵不愉地問:“師父年事已高,你在師父身邊盡過幾天孝?傅”

    沒承想他問的是這句話,落雲曦一時怔怔,回答不上來。

    她不是真正的落雲曦,但心裏頭早已經將九曲指當成真正的師父。

    因為他對自己的愛意與關懷,從來沒有少過半分。

    但自己在他身邊侍奉的日子,確實少得可憐,幾乎是沒有。但這也怪不得她一個人,師父不是長年在外行走嗎?

    九神醫,”君瀾風客客氣氣地開口說道,“如果您嫌曦兒孝心不夠,那隨我一起回天夜,我與曦兒兩人好好孝敬你。”

    九曲指是曦兒的師父,所以這番話,君瀾風說得十分誠懇,放下了所有姿態。

    他有預感,九曲指來此有些不妙。

    九曲指根本不買他的帳,駁回他的話:“天夜皇帝重病,朝廷人心不穩,眼看著又是一場兵荒馬亂,我老頭兒沒事去那裏幹嘛?曦兒,你就陪師父在和月住幾天,享受下月都風光吧!”

    落雲曦頗是為難,躊躇道:“可是,師父……”

    九曲指硬起脖梗,態度很是堅決:“如果這點都做不到,那你就別再叫我師父了!”

    說完他轉過了身子。

    落雲曦從來沒看過他這麽生氣過,一時拿無措的目光看向君瀾風。

    毒夜見九曲指不快,麵上也閃過了一絲怒意,但礙於九曲指之前有過吩咐,所以她強忍著不說話。

    君瀾風沉聲道:“九神醫,你放心,雖然天夜會很亂,但我能保護好曦兒。”

    他已經聽出了九曲指的弦外之音。

    這老頭子根本就是怕曦兒遇到危險……

    九曲指的後背一直僵著,聲音也微微變得有些苦澀:“你師兄的事我是管不到了,他的身份注定了他隻能做我的徒弟,而你呢,我一直當孫女一樣。罷了罷了,你現在是和月的公主,本大仙也管不著了。”

    他說完,拔腿往前走。

    這番話說得落雲曦心中極不好受,她一咬牙,上前拉住九曲指的衣衫,輕聲喚道:“師父……”

    九曲指頓住了腳步。

    透過纖細的指尖,落雲曦能感覺到他幹巴的身體也在顫栗,心中長歎一口氣。

    九曲指回過頭,問道:“在月都陪為師兩個月,如何?”

    看到他眼眸中深深的期待,落雲曦苦笑了笑。

    兩個月,那得多長!可她,真的不想離開君瀾風。

    一個月!就一個月!”九曲指一狠心,又將時間壓了壓。

    好。”回答他的,不是落雲曦,卻是君瀾風。

    男人目光沉定,眼眸深處劃過一抹堅定,眼光停在落雲曦臉上,薄唇勾起笑來,輕聲道:“曦兒,等我一個月。”

    他沒有再說太多。

    落雲曦心情極為鬱悶,滿是不舍,可話到嘴邊,隻能化成一聲低低的“嗯”。

    九神醫,照顧好曦兒。”君瀾風說完,轉身踏進馬車,撩開車簾,依戀的目光久久滯留在落雲曦身上。

    走!”他一聲令下,飛羽打起馬鞭,馬車如箭般遠去。

    一個月時間,君瀾風真的能夠平定內亂,穩定政局嗎?

    九曲指不敢確定,看著漸漸模糊的馬車,眼中閃爍著憂色。

    端木離是他的徒弟沒錯,但徒弟是皇室中人,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做師父的僅僅能從旁提點,但卻無法幹予。

    如果他真和君瀾風較上勁了,落雲曦會站在哪一邊?師兄妹難道就要翻臉成仇人嗎?

    四周一片靜默,隻聞夜風吹動梧桐枝葉沙沙作響。

    忽然間,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宮內一名太監快步跑了出來,看到他們,很是驚喜地上前叫道:“毒前輩,太好了,原來您在這兒,華皇子府的人到處在找您!”

    作為杜晴煙的師父,華皇子府成了毒夜在月都的落腳點之一。

    而此時華皇子府的人瘋找毒夜,為的隻怕就是月鈞華的傷勢了。

    皇上正準備前去華皇子府探病,前輩要同行嗎?”太監有禮地詢問。

    宮門處傳來馬蹄聲響,落雲曦抬頭看去,就見一群著裝嚴謹的禦林軍護衛著一輛馬車出宮。黑色的馬車上用金線繡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昂首吐焰,鋒芒畢露,縱然是光線昏暗,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太監連忙跪到道中央,大聲稟道:“皇上,毒夜前輩在這裏,還沒有去華皇子府。雲曦公主也在。”

    車簾立即被挑起,官寒疑惑的臉龐探了出來:“姐姐?”

    落雲曦上前與和月帝行禮,才將這段時間留在月都照料師父九曲指的事情說了。

    聽說成名已久的三國神醫九曲指也在此處,和月帝驚喜交加之下,挑開車簾,一步邁了下來。

    九曲指皺了皺眉頭,他平生最煩的就是麵見諸侯這些破事了。他雖是神醫,說白了隻是個草民,見官需要跪拜,但他卻最恨此類禮儀。

    和月帝倒是極為敬重他與毒夜,笑道:“虛禮不用行了,兩位前輩隨朕一起去華皇子府看看華兒的傷勢吧。曦兒,你也一起。”

    禦林軍又安排了一輛大馬車,兩輛馬車沿著官道朝華皇子府行去。

    待馬車經過一座石橋時,一道極快的身影卻從橋頭一所豪宅中衝了出來。

    禦林軍們神經一崩,迅速抽出刀仞攔在了駕前,生怕有人驚了駕。

    跑出來的卻是一名女子,披頭散發,衣衫淩亂,像是從狼窩虎穴逃命出來一般,後頭風卷殘雲地追出來一幫人。

    攔住她啊,你們這群傻子!”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後頭氣急敗壞地叫道。就在女子快要衝上大道時,禦駕前頭的兩名大內禦林軍打了個暗號,腳尖踮地,一同飛將出去,直落在女子身前,一人一臂,將女子提拎起來,正要審問,卻被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給驚到了。

    珍珠郡主?”

    兩名禦林軍不敢相信地反問一聲,手一鬆,人影齊齊後退。

    崔珍珠被他倆這一攔,速度降了下來,後麵的一大群人也追將上來。

    郡主,你沒事吧?”

    郡主,您可千萬別這樣跑出去,大人會生氣的!”

    崔丞相氣喘籲籲地趕了上來,他已經注意到了聖駕,不禁氣得猛瞪崔珍珠幾眼,這丫頭,是不是挑好時間跟他作對?

    他拖著崔珍珠向禦駕走來,在馬車前一丈處撲通一聲跪下,瑟瑟不安地喊道:“皇上請息怒!”

    怎麽回事?”見是崔丞相,皇上的聲音緩了下去。

    崔丞相歎了口氣,也隻得實話實說道:“小女知道華皇子重傷後,便纏著老臣,一定要去皇子府照顧華皇子。老臣竊以為這不合理法,拒絕了她,她便跟老臣鬧到現在。”

    皇上,請恩準!”崔珍珠哭泣著趴伏了下去。

    剛剛,她聽說了禦駕將從崔府門前經過,便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

    父親不允許她去皇子府,但隻要皇上答應了,父親也無法阻攔。

    落雲曦心頭微震,崔珍珠對月鈞華倒是真心切切。

    皇上明顯也怔了半晌,方才淺淺笑道:“珍珠有心了。她本是華兒的未婚妻,這個時候,還避忌什麽呢?讓她去吧!”

    崔珍珠聽得此話,滿麵欣喜,抬起的臉龐上還掛著淚珠。

    崔丞相眉頭一皺,隻是一瞬便撫平了,他笑道:“是,老臣這就帶她過去,皇上先行。”

    他一麵說,眼光一麵透過和月帝掀開的車簾,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待和月帝的馬車離開很遠後,崔丞相的臉色才沉了下來,怒目看著崔珍珠,冷聲道:“看到了嗎?皇上的馬車內坐著的是寒王!皇上與寒王同攆出行,寒王又不是個省油的燈,華皇子未必是他的對手。如果今天重岩崖那幕真是*,寒王就太可怕了!”

    崔珍珠也氣怒道:“我說了,我不會嫁官寒那小白臉,我喜歡的是月鈞華,哪怕他當不上皇帝!華哥哥得勢時,你們就喜歡他,寒王得勢了,你們也立刻就變了,變得可真快!”

    你再瞎說——”崔丞相氣憤地抬掌想要劈她,可還是極力忍住了。

    崔珍珠卻已經不理會他,轉身朝華皇子府奔去。

    在得到月鈞華“死亡”的消息時,她整個人有如被抽去了所有的靈魂。

    她不知道,自己對月鈞華的感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如果沒有了他,她這麽長久以來的堅持又有什麽意思呢?在月鈞華被救上來的刹那,她才明白,她所追求的根本不是姑姑所說的“位天下至尊”,而是看到他好好地活著,這就夠了。

    快點備車追上!”崔丞相恨鐵不成鋼地直跺腳。

    華皇子府,正殿。

    月鈞華所居住的華陽殿是整座府邸中最大最奢華的一所宮殿,雕梁畫棟的正殿燃起十二架宮燈,鋪灑一片光輝。

    毒夜正坐在床前,麵無表情地查看月鈞華的外傷,很快就報出了一串中藥名,叫下人去熬藥,外敷內服,一應俱全。

    殿門外,一名戴麵紗的女子焦燥不安地等待著。

    杜晴煙原是守在內殿的,但皇上一來,她就必須得回避。

    而此時,一道女子的身影衝出黑暗,踉蹌著直奔主殿。

    崔珍珠?杜晴煙認出了她,也知道這位正是月鈞華新近聯姻的未婚妻,一抹深深的忌妒與憤怒湧了上來。

    崔珍珠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推開|房門跑了進去,嘴裏叫道:“華哥哥,珍珠來看你了。”

    她一進去就撲倒在月鈞華床榻前,握住了他的手,眼光主疼地看著月鈞華昏睡中的麵龐,眸光充滿了憂色與緊張。

    和月帝見毒夜已經開了藥方,九曲指與落雲曦也沒說什麽,心終於放下了,笑道:“難為崔家女兒這麽有心,咱們走吧。”

    崔珍珠正在這時回頭看了落雲曦一眼。

    落雲曦知她有事,便說道:“皇上,我還是留在這裏吧,以免華皇子傷勢有變。”

    和月帝想想也是,點了點頭,吩咐身邊兩名大內高手留下護衛。

    官寒深深看了落雲曦一眼,用眼光示意她萬事小心,隨著和月帝離開。

    屋內的人走得隻剩下崔珍珠與落雲曦兩人。

    華哥哥的傷真的沒事?”崔珍珠壓根兒不放心。

    沒事,不過,你怕是要有事了。”落雲曦淡淡勾唇。

    為什麽?”崔珍珠驚疑不定,突然間,目光落在大門上,眼光瞪圓,“她敢現在動我?”“沒有什麽她不敢的事,隻要你威脅到了她。”落雲曦壓低了聲音。

    而就在這時,門被推了開來,杜晴煙一腳跨進主房,右手拉下了自己的麵紗,露出一張冷冰冰的小臉。

    沒有說話,她直接走向月鈞華,身後的幾名禦林軍緊跟著上前護衛,不離左右。

    華……”她輕聲喚了一句,左手撫上他的麵頰,很是親昵。

    崔珍珠氣得難以自控,喝道:“你規矩點!別碰到華哥哥的傷口!”

    我小心著呢,就算碰疼了他,華也不會怪我。”杜晴煙紅唇一揚,聲音染著幾分譏誚,似乎有意挑釁崔珍珠的尊嚴。

    要知道,崔珍珠現在可是月鈞華的正式未婚妻。

    夠了。”落雲曦打斷了崔珍珠還想說的話,冷聲道,“我可不是來聽你們鬥嘴的,珍珠郡主,毒夜交代的傷藥都開好了嗎?你去看一看,好了的話端過來,給華皇子換上。”

    剛回華皇子府,大夫給月鈞華開的普通的藥材,毒夜的靈藥方子要等熬好後才能用。

    想到等會兒自己要親手給月鈞華上藥,崔珍珠很是高興,腳步輕盈地行出房門。

    屋內的氣氛再次凝滯到了極點。“落雲曦,你想幫著崔珍珠來對付我?”杜晴煙忽然聲若冷冰地開口問道。

    她熟悉崔珍珠的脾氣,那個驕縱的郡主,除了畏懼個別人之外,對於其他人的話,從來不會聽從的,但即便落雲曦用了“命令”的語氣,她也沒有拒絕。

    崔珍珠與落雲曦隻怕已經結成統一戰線了。

    對付你?你還需要我和崔珍珠聯手對付?”落雲曦譏諷地笑出了聲,“你別忘了,崔珍珠以後嫁過來可是華皇子正妃,一手掌控皇子府後院,你一個無名無分私奔的小妾,隨便一句話就能被處理掉!?”

    這“正妃”和“無名無分”的鮮明對比令杜晴煙氣得臉色蒼白,麵色脹紅說道,“將來,華一定給我一個盛大的婚事!隻有我才能配得上她!你可別小看我,在天夜時,我是陰溝裏翻了船,才會栽在你手上!何況現在毒夜是我師父,我可不怕你!”

    哦,毒夜是你師父……”落雲曦似乎才想起這件事,點了點頭,右手從懷裏摸出一張宣紙,笑盈盈道,“我忘了告訴你,毒夜師母要我帶來一封信給你。嗯,信中要和你單方麵解除師徒關係,原因呢,則是你心狠手辣,不尊師愛友,團結師哥。”

    她說著,右手一彈,輕飄飄的宣紙便飛向杜晴煙。

    你胡說八道!師母怎麽會要趕我出門?”杜晴煙根本難以相信這個事實,一把攥住了宣紙,打開一看,心涼透了。

    (明天的仍是這個時候發,期末最後兩天了,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