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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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雲曦先是一臉驚訝,聽到後麵忍不住笑道:“你倒是霸道。睍蓴璩曉人家島上居民生活了那麽久,你一去,就將島變成自己的地盤!”

    君瀾風眸中劃過一抹精光,說道:“強權才是硬道理。原先開發孤島,隻是想從中獲利,並沒打算真去那邊生活。但在和月時,你說你父親和母親可能去了海島,倒讓我想起一件事。”

    什麽事?”落雲曦腰肢一挺,身子偏向他坐好,臉上表情變得沉重起來。

    風島上的漢人都是很早遷移過去的,有上百年光景了,當時做海運生意留下來的商人也不少,有六十幾個,在那邊通婚,生兒育女,等我們去島上時,島上連帶原著人,有五百多人。但那些商人因是遇到風浪才到得島上,並沒有回去的路。等我天夜的船隻去了後,製作了海上地圖,可以往返,他們很多人跟著回了龍廷大陸探望親人,回程的時候又帶去一大批。現在島上有兩千多人,而且和大陸有生意往來。”

    風島上有老漁人說過,在我們沒去時,島上是封閉的,從沒有外人來過。但十多年前,他出海打漁時,曾遇到過一對漢人夫婦,朝著西邊去了。煨”

    這一句才是重點。

    是我爹娘?”落雲曦的心因他的話提了起來。

    君瀾風點點頭:“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當時我沒想太多,在和月密室中看到那張地圖,我才有了懷疑,特地叫九煞寫信過去詢問,那名老漁人已經去世了,不過他家人說,約摸是在十五年前的樣子。紙”

    往西邊去了?西邊有什麽島?”落雲曦趕緊問。

    君瀾風鄭重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說道:“西邊是風暴之眼,那裏麵不能通船的,至少半月一次風暴,但十五天的時間,根本走不出風暴之眼,也躲不掉風暴。風島上原來的島民進去過幾次,都沒有再回來。”

    落雲曦一臉震驚,心漸漸涼了下去。

    君瀾風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不用擔心。當時那對漢人夫婦所乘坐的是一艘大船,十分穩固。而且老漁民也告訴了他們風暴之眼的厲害,他們還是過去了,我覺得他們應該有目的。”

    落雲曦點了點頭。

    如果真是她父母,那是去逃難的,看到漢人漁翁,也可以去風島避一避啊,何必要去闖風暴之眼呢?

    她相信月天和顏容傾不會笨到去尋死,自然有目的。

    君瀾風笑著拈起她的一綹墨發在手心把玩,輕聲道:“自從和月回來,我便給那邊下了命令,製作一艘穩固的大船,穿過風暴之眼去尋找那對漢人夫婦。不過,這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事。”

    落雲曦想到自己曾也有過海上經驗,這個時代的船隻再穩固,也必定比不上現代軍艦。她趕緊說道:“不急著立刻去,等這邊安定了,我要去親自打探。”

    正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外麵的聲音傳進來:“爺,到了。”

    好。”君瀾風並沒有急著下車,而是說道,“曦兒,在發現月天和顏容傾沒死時,我回來便做了這個決定。不要天夜萬裏江山,帶你去風島,住在島上,更方便尋找你的父母,這隻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落雲曦見他早早就為自己打算好了,一時深受感動,緊緊握住他的手,低聲道:“真的舍棄了這萬裏江山,你不後悔嗎?”

    雖然他說不喜這皇位,但一旦起了爭名奪利之心,想罷手,就這麽容易能罷手嗎?

    君瀾風抬起她的下巴,鳳眸中閃爍著點點星光,輕輕道:“當初想爭這皇位,是為了你,現在不爭,也是為了你。有什麽好後悔的?”

    落雲曦的心仿若被一樣柔軟的東西擊中,主動拉過他的手,將頭臉埋進他懷中,嘴角揚了起來。

    此生有他,無撼!

    下車吧。”君瀾風很滿足地在她頭上點了一下,抱住她的腰轉了個身,單手挑起車簾,叫道,“九煞,你去書房將風島的地圖找出來。”

    落雲曦掙脫他的懷抱,理了理鬢發,笑著嗔他一眼:“為何不早對我說?”

    君瀾風先躍下馬車,將她牽下來,嘴角掛著無辜的笑:“想臨時給你一個驚喜,現在給不成了。”

    我已經感到很驚喜了。”落雲曦的笑容燦爛了好幾分。

    *****

    次日,秦家的案子結了,宗人府將秦家放了出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秦家少夫人在獄內竟然通過人向外頭遞信,信是傳給中山王君瀾風的。

    誰也不知道信中寫了什麽,隻知道龍顏大怒。中山王也十分不悅,在朝堂上說道:“雖然曹將軍曾是本王的人,在本王手下卻是忠心耿耿,曹夫人此舉無疑是給其父臉上抹黑,本王絕不同流合汙!”

    皇帝立時發下話去,命秦家休掉曹倩,發放為奴籍,流放到邊境處買賣。

    眾朝臣私下裏不由對此事議論紛紛,猜測最靠譜的應該是曹倩想要通過其父的關係,與中山王作交易,意欲謀反。

    一個女流之輩,而且她背後肯定有人指使,但皇帝卻沒有過多追究秦家的罪,大家不僅不在意這件事,反倒讓不少人對端木奇的恩澤感恩戴德。

    這事便就揭過去了。

    但在有些人心裏,這事卻還沒完。

    齊娉婷午時後,便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約她在醉雲樓二樓第三間房相見。

    雖然信上隻有簡短的一句話,也沒有署名,但齊娉婷拿到信的瞬間,情緒還是受到了波動。

    這上麵的字跡,她太熟悉了。

    曾經,也是這樣遒勁有力的筆體給她抄過不少詩詞,傳達過不少愛意。

    她一早便聽說了秦家被放出來的消息,而且這幾天便要收拾好行李,回綿州老家。

    但秦家現在如何,與她已經沒有關係了。

    齊娉婷坐在院中石椅上,低著頭思索該不該去。

    畢竟,他們之間曾經擁有過那麽多美好的歲月。這一次秦鵬回綿州老家,秦家隻怕不複重用,京城離綿州山高水遠的,真是不知何時還會再見了。

    想著,她到底有些心動,想過去見一見。

    剛要起身,胃裏一酸,她本能地扼住喉嚨,忍住嘔吐的***。

    一名婆子飛快地跑了過來,將手中一件玫瑰紅薄絨長披風為她係上,明顯壓低的聲音中含著一線責備:“小姐,秋風最涼,您可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肚子裏孩子著想。”

    齊娉婷眉頭一皺,四下看了一看。

    婆子歎口氣道:“現在沒有小姐的吩咐,沒人敢靠近這個院子。可小姐想過了嗎?這事情將來總是瞞不住的。”

    齊娉婷麵上一暗,握住她蒼老的手,低喚一聲:“奶娘,多謝你了。”

    月奶娘揉了揉眼睛道:“小姐別說這話,你是我一手奶大的,說句不合規矩的話,就跟我自己孩子一樣。但這事,老奴還是勸小姐和夫人實說了吧。”

    齊娉婷回到齊府後,便發現自己有孕了。

    才三個多月,又穿著秋衫,並不明顯。

    她有意相瞞,所以除了這個貼身奶娘外,就連齊尚書夫婦也蒙在鼓裏,更別提官寒派來保護她的暗衛了,那些大男人離內院遠,更是不知情。

    月奶娘低頭看著齊娉婷的肚子,眸光中劃過不忍。

    如果不是小姐以下跪相求,她真的就要報給齊夫人了。

    可多瞞一天,她便多心慌一天。

    沒事,等大一些再說。奶娘,我知道你對婷兒最好了。這事但凡泄漏一個字,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必定保不住。”齊娉婷一咬牙,便要再次跪下來。

    月奶娘趕緊扶住她,輕歎一聲。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官寒的,但傳出去的話,都會以為是太子的。

    就算不是太子的,以防萬一,也絕沒有人會叫她將這個孩子留下來,包括最疼她的齊夫人,也必定會下狠心除掉這塊肉。

    所以,她不敢說。

    月奶娘也深知這個理,不忍心之餘,也隻能幫她藏著掖著。

    齊娉婷最終還是去了醉雲樓。

    二樓第三間包廂內,身材削瘦的男子坐在桌邊,華服掩不住他臉上的疲態,俊朗的五官如蒙上一層塵霧。

    齊娉婷進來後,掩上房門。

    她打量著眼前的秦鵬,男人下巴上生滿胡須,已然好多天沒有修剪了。

    婷兒。”秦鵬立時站了起來。

    什麽時候動身?”齊娉婷開門見山地問道。

    明天。”秦鵬如實回答,看著麵前的女子,雖然嫁給太子做過側妃,但臉頰卻越發地光滑潤白,養得比從前還要好了。

    哦,保重,明天我就不去送了。”齊娉婷淡淡說道。

    秦鵬從座位上躍起,行到她身邊,眸光深沉無比:“婷兒,你已經和太子府沒有關係了,難道你不嫁人了嗎?跟我回綿州好嗎?我們隱居起來,誰也找不到我們。”

    說著,他的眼中沁出幾絲期待。

    齊娉婷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夫人今天才被流放出去的,你居然沒有半點傷心嗎?”

    秦鵬一愣,沉聲道:“她已經不是我夫人了,我也從沒當過她是我夫人,隻是責任罷了。既然她要給我們秦家抹黑,我何必為她傷心?難道,你還放不下這件事?你知道的,我心中隻有你。”

    齊娉婷搖了搖頭道:“她其實也是想救你們。”

    秦鵬皺了眉頭,說道:“等她流放到邊境時,我會找人將她買下來,但讓我再娶她,那是不可能的。我對她本就無感情。婷兒,你跟我走吧,反正你也嫁不出去了。”

    齊娉婷退後了幾步,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疏離:“秦鵬,我來見你,隻是想與你道別。我們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你多加保重,我走了。”

    她轉身去拉房門。

    秦鵬的眼光一時間變得無比痛苦,飛身上來便要攔她。

    手還沒有挨到她的衣服,“刷刷刷刷”,冷兵器破空的聲音在眼前響起,如果他不撤回手,這隻手必是保不住了。

    秦鵬急退兩步,便瞧見房中多了四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露在麵罩外的眼睛冰冷若刀,直盯住他。

    別傷他。”齊娉婷回頭吩咐了一句,看了秦鵬一眼,麵無表情地離開了。

    是,小姐。”四名黑衣人仍然紋絲不動地站著。

    便是這一阻隔,秦鵬便錯失了良機,他隻以為這四人是齊府的暗衛,並沒多想。

    齊娉婷走遠了後,四名黑衣人對著秦鵬冷笑一聲,一人說道:“沒事別來招惹我們小姐,告訴你,她已經是有主的女人了。就你這熊樣,給咱們老大提鞋都不配!”

    有主的女人?”秦鵬呆住。

    可惜,沒有人再給他回答了。

    ****

    兩天後,顏國公帶著家人回到京城,第一件事便是進宮麵聖。

    落雲曦得知消息後,立即坐馬車去了國公府。

    國公府外,顏少都、顏少卿帶了一大家子人在外相迎。

    落雲曦一下馬車,所看見的便是一張張熟悉萬分的臉龐,站在最前頭的卻是代悅,圍著她的春柳等幾個小丫頭脖子都探長了。

    娘!”落雲曦一下馬車,根本沒聽到身旁君瀾風的叮囑,還沒站穩,便朝代悅飛奔而去。

    一臉胡茬的顏少都哈哈大笑道:“夜都,咱們又回來了!”

    不少得了消息的官員趕過來慶賀,顏少卿見站在門口不是事,出聲說道:“大家都進去吧。”

    到了前廳,顏少卿先去打發了那些官員,待回來時,遠遠便聽見廳內一派歡笑之聲。

    他英俊的臉龐上綻開一抹愉悅的笑意。

    這次回來的不止是顏家人,代任夫婦帶著代文娟也隨同一起。

    原是怕他們也被落雲曦的事牽連了,君瀾風當時安排代家人也跟著顏家一塊兒離開了京城。

    前廳內,大家拉著落雲曦問東問西,代悅一直站在旁邊垂淚,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落雲曦眼光一轉,便發現除了顏國公不在,顏一凡也沒有和他們一起。

    想到那次被他騙的事情,她不由在想,這小子是不是沒臉來見自己?

    一念轉過,外麵管家大聲報道:“國公爺回府了!”

    落雲曦立即收轉了心思,提裙奔跑了出去,遠遠便看見顏國公穿著一襲灰青色的大袍,龍行虎步地往這邊趕來。

    外公!”她一聲清脆的呼喚,如隻燕子般飛將過去。

    曦兒!”顏國公眸迸狂喜,哈哈大笑著跑來,一把接住她,顫聲說道,“我的好孫女,外公想你想瘋啦,終於能見到了!”

    外公,曦兒也想你,每日都盼著與你和舅舅、娘見麵呢!”落雲曦乖巧地說道。

    好孩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顏國公的眼角也不由一濕,他趕緊回頭對管家道,“快去準備午膳,將地下埋著的幾瓶好酒全挖出來,今天中午不醉不休!”

    他找了一下,才問道:“瀾風沒來嗎?”

    來了。”一道含笑的聲音自側廳傳來。

    君瀾風怕影響了他們合家團圓的氣氛,一直在側廳坐著,這會兒才行將過來,笑道:“國公爺,恭喜回來。”

    還叫國公爺嗎?”顏少卿打趣了一聲,“太見外了吧?”

    君瀾風瞥了落雲曦一眼,笑盈盈道:“我倒是想叫一聲外公來著。”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落雲曦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麽多人的取笑,臉頰騰地便紅了,目光忽然落到君瀾風身後躲著的人身上,大叫一聲:“顏一凡,你出來,給我解釋!”

    我錯了,曦兒。”顏一凡趕緊低頭出來,舉著雙手認錯。

    君瀾風笑著說道:“曦兒,看在我麵上,饒他則個。”

    落雲曦當然不是真的跟他追究,笑著吩咐春柳:“你們去將房間收拾一下,今兒起,我住家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