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逼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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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英心中也亂跳如麻,指尖都滾燙起來。九煞對她是不是那個意思?如果不是,他怎麽會做出這樣不合理法的舉動?

    心內慌亂,她還是正了臉色,打斷丁雯的話:“別說了,我的手受傷了,九煞剛才在消毒呢!”

    說著,她將受傷的手指拿出來給丁雯看。

    兩人都習武,自然知道,唾液是消毒最好的東西。

    丁雯心中可不信,男女授受不親,何況是九煞那冷冰冰的人,會用這樣的方式消毒?不過見姐姐不承認,她也就沒再追問熨。

    而從房中出去的九煞,一個飛身躍上屋頂,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臉頰還熱著,丁英那漂亮的害羞樣始終不能從眼前揮之而去。

    更糟糕的是,他嘴中到現在還殘留著那指尖的柔軟,含在舌尖,真舒服,不知道如果再吮一吮,又會是什麽滋味。越想他越覺得自己想得太離譜了,連忙搖了搖頭,迫使自己在冷風中清醒下來。

    主殿中,落雲曦與君瀾風坐在浴桶兩端,互潑熱水,玩得不亦樂乎姐。

    別過來!”落雲曦警告蠢蠢欲動的君瀾風,“這可是大白天,浴桶又小,你可別亂來!”

    曦兒!”看著那掩沒在水中的白玉雕琢的曲線玲瓏,君瀾風哪裏抑得住身上的火,抓了那兩條修長的腿,眼中直噴火,恨不得化身為狼,直撲過來。

    看著男人眼中騰騰的火焰,欲求不滿的模樣跟剛才在月牙殿截然相反。落雲曦哪敢再在浴桶內呆下去,趕緊起身,帶著一身水漬爬出來,拿了一旁浴巾匆匆去擦,正將曲線勾勒的潔白後背露給了君瀾風。

    撲”的一聲水花四濺,落雲曦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一隻大手已攬上腰肢,火熱的胸膛自後頭貼上來,君瀾風低著臉,自後吻住她白嫩的耳根,喘著氣,眼中閃爍著精光,低喃道:“就這個姿勢……”

    太誘|惑了,太完美了!

    落雲曦無語,卻又不舍得拒絕他,隻得由了他。

    而官寒此時,親眼看著月牙殿在眼中化為一片灰跡,那些鐵板沒有了支撐力,也轟然倒塌,被幾十名禦林軍抬了出去。

    一名禁軍統領飛速奔來,叫道:“寒王,陛下請您過去!”

    官寒眸光微眯,點了點頭。

    半柱香時分後,一聲馬蹄在皇宮內院響起,官寒連衣服也沒換,拉過禦林軍遞來的高頭禦馬,翻身上了馬背,一拉馬韁繩,右手持著聖旨,夾緊馬腹,飛奔出去。

    在內宮縱馬馳行,這絕對是和月國隻有寒王才會有的至高無上權力。

    聽到馬蹄聲,守宮門的軍士早已知曉是誰人來了,提前退至一旁,恭敬地目送官寒馳出,同時,候在宮門外的一百鐵騎跟隨在後,直奔月都某處。

    昔日不可一世的華皇子府,被鐵騎團團包圍,官寒一人一馬,立於府門前,少年五官俊美異常,相較於當年的月天皇子,卻是平添幾分成熟內斂,幾度風霜,他昂然挺胸,展開聖旨,高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月鈞華圖謀不軌,謀殺朕與百官,其心歹毒,雖萬死難以泄恨!凡月鈞華同黨,皆下天牢,日後公審!欽此!”

    讀完,他雙手一攏,合起聖旨,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喝道:“來人,給我抓!”

    無數精壯的禦林軍破門而入,見人就抓,一時間華皇子府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惹得十裏八巷的人都緊緊關了門躲在家中,生怕一不小心便惹禍上身。

    官寒高臥馬背,再次打開聖旨,細細看過,眼底盡是自在必得的光芒。

    聖旨說得含糊,月鈞華同黨,那麽,哪些人能成為“同黨”呢?這可就要好好琢磨下了。

    不多時,華皇子府所有家人和下人一一被拖將出來,禦林軍們在府中肆意橫衝直撞,搜房查箱,不漏過一人。

    你們敢抓我,快放手!”崔珍珠怒目圓睜,大聲喝罵身旁的軍士,“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華皇子妃,崔丞相的女兒,當今皇後的侄女!”

    一旁的禦林軍哈哈一笑,一腳踢在她腰間,臉色冷沉:“華皇子做下如此滔天大罪,就算你是大羅金仙,也難逃一死!”

    月牙殿那一幕,他可是親眼目睹。

    崔珍珠踉踉蹌蹌行到府門外,抬頭便看見一身冷氣坐於馬背的官寒。

    官寒淡淡掃過她的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角度,說道:“皇嫂,真是得罪了!”

    話是這麽說,但他的眼中卻不見任何慚愧之色,反倒帶著幾分譏諷。

    崔珍珠還想說什麽,身後卻驀地被推來一人,沒有站穩,身子往前一衝,便狼狽地撲倒在地。

    她低頭一看,目光立時眯了起來,這人不是杜晴煙是誰!

    自她嫁進華皇子府,杜晴煙因為那日大婚上的表現,早已失寵,月鈞華根本連看也懶得看她一眼。

    而她,掌控了府中大權,更是故意短其衣食,給她臉色,雖然不敢對她動手,但杜晴煙身心受挫,過得一天比一天差。

    當然,這少不了落雲曦給她下的沸火丸之毒,每陣毒發時她都水深火熱,幾乎要肝腸寸斷而死。

    看著憔悴柔弱的杜晴煙,崔珍珠眼中劃過無比的仇恨,一腳朝她臉麵踢去:“杜晴煙,都是你這個禍水,是你害的!你把我們害這麽慘!”

    雖然這件事與杜晴煙毫無關係,可崔珍珠卻把所有的害怕和痛恨發泄到了她身上。

    杜晴煙剛欲爬起來的身子再一次跌倒在地,一轉頭,一縷鮮血自嘴角蜿蜒而下。

    她想爬開,崔珍珠卻又是一腳踢向她,惡狠狠地罵道:“賤|人,廢物!枉你還是天夜世家小姐,現在活得比狗還不如!我們華皇子府,可是連你這條狗也不想養!”

    一旁的禦林軍準備插手,但官寒卻比了個手勢,令他們站著沒有動。

    杜晴煙?看著那瘦削得不成樣的髒亂女子,官寒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驅馬上前,碩大的馬蹄重重的,沒有任何憐惜地踩在杜晴煙的手臂上。

    啊!”杜晴煙痛得慘呼一聲,身子打了個滾,臂上立刻現出血痕。“杜晴煙!”官寒冷聲喊道。

    崔珍珠見狀,退到一旁。

    杜晴煙又驚又懼地看向官寒。

    官寒眼中的肅殺之色卻令她嚇得心中一個膽顫。

    杜晴煙是華皇子府的家眷嗎?”官寒轉頭,明知故問地詢問身邊的一名禦林軍。

    回寒王,不是。”禦林軍飛快地回答道。

    她是我們府上的一條狗!家眷,她配嗎?”崔珍珠也鄙夷地回答道。

    杜晴煙卻爬起來,顫聲說道:“對對,我不是,不是華皇子府的家眷,請不要抓我!”

    看這陣勢,她就知道華皇子完了。

    崔珍珠一怔,眉眼間湧出巨大的怒意。

    雖然心中惶恐害怕擔心之極,可她更不想讓杜晴煙逃過一劫,正想說什麽,官寒已經翻身下馬,陰冷一笑道:“不是,最好!”

    說完,右手電出,一條不知何時握在手心的馬鞭立刻揮出,崩直的鞭身刷一下打在杜晴煙臉頰上,他運用了全部內力,這一鞭又狠又重,竟是將杜晴煙的身子掀出三尺遠。

    所有人被這變故驚到了,場麵瞬間安靜下來,便是皇子府那些哭哭啼啼的下人也止住了抽咽。

    啪啪啪啪!”官寒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杜晴煙臉上身上,慘呼之聲響徹天際,卻沒有一個人插手。

    杜晴煙,不說顏容嬌是不是你母親,單憑你對我姐姐做出的事情,我就饒不了你!不記得本王姐姐是誰了吧,和月國的雲曦公主,天夜的中山王妃,也是你能比的!”官寒直將杜晴煙抽成一個血人,才意猶未盡地說道,“我不會打死你,我的三千軍士還等著女人去慰籍呢,我想,你應該非常願意獻身吧?”

    本已不再動彈的杜晴煙腦中轟然一響,震驚地抬起頭,滿是血的臉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驚懼地盯住官寒。

    雖然她落魄在華皇子府,身份卻還十分清白,官寒話中的意思,竟是要她去做官妓嗎?

    你敢……”杜晴煙嚇得失聲。

    我為什麽不敢?”官寒譏笑一聲,“當年,落飛穎兄妹的遭遇你聽說過了吧?我現在想想,還是便宜了他倆。”

    提到落飛穎,杜晴煙猛然想到那件可怕的事,渾身肌肉止不住地抽搐起來,尖叫道:“不,不,你不要碰我,落雲曦她怎麽敢這樣對我,我要去見君瀾風!”

    她知道眼前的寒王是落雲曦的弟弟,一定是落雲曦指使他來陷害自己的!

    官寒的眼色突然間變得陰冷無比,踏著官靴上前,一腳踩中她的臉,怒聲道:“別侮辱了我姐姐!我姐姐現在可是中山王妃,君瀾風對她寵愛無比,哪有閑工夫來見你這種賤|人!”

    他以鞭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這雙水靈靈的眼眸可真會勾人呢,如果沒有了它,你還能見到我姐夫嗎?來人,剜了她的眼睛!”

    他說著放開腳,退後幾步,可不想親自動手。

    杜晴煙被這句話嚇得魂飛天外,眼前,一名禦林軍拔出長劍,毫不留情地揮下。

    啊!”血色驚天,華皇子府一幹家仆早已驚呆,本能地捂住臉不敢看。

    我的眼睛!”杜晴煙眼前一片模糊,想哭,卻感覺眼眶幹澀無比。

    驚恐、絕望、憤恨……無數種情緒翻湧而上,她成了廢人,完完全全的廢人!

    讓我死吧!”她抬頭,狠心地往地麵撞去,衣領一緊,卻被人提了起來。

    官寒冰冷至酷的聲音響起:“想死?那我的三千軍士怎麽辦?將她帶去軍營,記得,別讓她死了,否則,掉的就是你們的腦袋!”

    是!”禦林軍立刻應道,提著杜晴煙上馬絕塵而去。

    那嗚咽聲、淒呼聲,久久不散,獨留一地鮮血。

    華皇子府所有人都被這血腥的場麵嚇到了,意識到接下來自己也可能遭遇這樣的命運,崔珍珠也滿麵駭然地跪了下去,放聲大哭起來。

    姐姐應該不會怪我吧?”官寒自言自語了一句,不再看這些人,交代了身邊的禦林軍幾句,飛身上馬朝皇宮方向急馳而去。

    月鈞華以謀逆之名,抄斬全家,三日後於菜市口問斬。

    滿朝文武因為都差點死在他手上,所以都拍手稱歡,朝中權勢一邊倒,全部傾向了官寒。

    沒辦法,和月帝後宮也不知怎麽了,除了太子外,這麽多年再無所出,連月鈞華,也是宮外送進來的私生子。

    寒王的權勢,一時到了頂峰。

    趁此機會,官寒除去所有華皇子黨,大權在握,對和月帝進行了逼宮。

    夜色籠罩了整座和月皇宮,寂靜而蕭索,似乎還沒有從華皇子事件中沉靜下來。

    君瀾風負手站在內宮垂花門側,眯起鳳眸,在濃烈的暗色中眺望向和月帝所居的宮殿。

    落雲曦在一旁站立,臉帶憂色。

    她心中清楚這一回來和月是為了什麽。君瀾風是有備而來,安排了她大舅舅和二舅舅帶著八萬兵馬潛進和月境內,便是為了幫她弟弟,也是他們的親侄子,來奪這和月江山。

    當初說好了,天夜事一定,他便會來幫她了結和月之事。

    他說了,就一定做得到。

    和月帝壓根兒不會想到,他迎來的東床女婿,其實是為他的江山而來。

    原先想過種種對付月鈞華的計劃,到和月當天,就全部作廢。誰也沒預料到,月鈞華會選在那天動手。

    也許,他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所以當機立斷,先下手為強。

    隻是,驚慌的他又怎麽會逃得過早就灑好的天羅地網?最終,為他人作了嫁衣,反倒省了君瀾風不少力氣。

    雖然一切都謀算好了,可落雲曦仍然懸著一顆心,盯著有燈燭的那頭,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是她的弟弟啊,她的親弟弟,如果有一點閃失,她又怎能接受?

    不要怕。”君瀾風攬著她腰的手握緊了,低聲安慰著她,回過身,冷沉地說道,“我們出去!”

    皇宮後門,雪練正搖頭晃尾地候著,君瀾風帶著落雲曦一前一後地坐上馬背,疾馳在夜色中,直抵宮門。他的人,十萬軍馬,從天夜帶來的虎狼之師,與顏少都的八萬軍馬在路上會合,此時,十八萬軍馬已遍布月都。

    這十萬將士立誓跟隨他去風島,誓死相隨,絕不離開,一路追來和月,心無動搖,君瀾風隻好將他們帶上。

    將軍!”一匹馬迎了上來,馬背上的年輕男子正是十萬軍馬的副將邵雷,也是君瀾風的左膀右臂,不亞於血狼暗衛統領的存在。

    他身後,黑壓壓的人馬列隊而立,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可見軍紀之嚴。

    以後,叫王爺吧。”君瀾風糾正了他。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將軍的頭銜,但卻仍是天夜的中山王。

    是!”邵雷應命,將一路進城的事情報給君瀾風知曉。

    君瀾風點點頭,讚道:“做得好。”

    而此時,宮中已聽得呼聲大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隱隱看得紅光衝天。

    落雲曦的身體微微崩緊,君瀾風輕輕拍了下她交握在身前的雙手,以示安撫,什麽話也沒說。

    官寒帶著他所有的勢力在宮中,無後顧之憂,絕對不會出問題。

    空氣變得緊張起來,隱隱約約的呐喊廝殺聲沿著空氣的波動傳來,這個黑夜,也變得不安寧起來。

    然,宮門外的將士們,仍然不發出一絲聲息,連馬嘶聲也沒有。

    所有人馬靜靜立在暗處,仿佛融入黑暗的雕塑,可那股沉冷的肅殺氣息,卻足足籠罩天地。不動則已,如若動起來,那必是滔天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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