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太華境時, 昀辰已經徹底昏迷, 謝歸心抱著小屁孩兒一路趕到太華境大殿，淩光則直接去將玉虛提出來。

    玉虛頂著一頭亂發，衣衫不整, 被淩光拉出來時還一臉不悅，等到得大殿, 看見站在一邊的謝歸心時, 頓時不滿, “你怎麽又和這人勾搭在一起了？”

    謝歸心：“……還望閣下救救我兒。”

    淩光這才注意到謝歸心懷中的昀辰，當即咦了一聲, 幾步前去，湊到謝歸心麵前, 抬手將昀辰身上的鬥篷掀開, 露出他已經燒的通紅的小臉和一臉纏繞的繃帶。

    “……他這眼睛被人挖了？”玉虛指著昀辰臉上兩個血洞，沉默半晌，唇角抽搐，“我就知道遲早有這麽一天。”

    謝歸心：“……”

    “來來來，把他抱到靈池中去, 先開悟。”玉虛轉身出了大殿，謝歸心連忙跟上。

    靈池位於太華境一處寒潭中, 底下是一條靈脈, 充足的靈力在其中蘊藉，化作靈泉，在其中修煉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靈池位於一個溶洞內, 溶洞外一座古亭，底下是潺潺流水，空中都浮著一層霧氣。濕冷的涼意透著骨傳來，寒涼無比。

    到得溶洞口，謝歸心走了一半卻被人攔住，紅衣的蔚華有如一團燃燒的火，抬手將謝歸心擋住，“將這小童交給我便可，閣下請在外麵侯著，靈池外人不得入內。”

    謝歸心看了眼懷中昏迷的昀辰，抬手將他放到蔚華懷裏，“麻煩道友了。”

    “嗯。”蔚華接過昀辰，轉身便走。

    謝歸心站在原地，看著昀辰被人抱走。喘了口氣。

    抱了這小兔崽子幾天，胳膊都快斷了，呼……現在總算是輕鬆了。

    “穆兄不必擔心，我師傅定能治好昀辰的眼睛。”淩光站在謝歸心身後硬邦邦的安慰，謝歸心轉身，抬手拍了一把淩光的肩膀，內心帶著終於拍到大師兄的欣喜，臉上一派鬱鬱之色，“多謝。”

    淩光不自在的後退數步，避過謝歸心的觸碰，“不必言謝。”

    謝歸心轉身，再望了望已經被玉虛弄走的昀辰，歎氣，一個人在涼亭內找了個位置窩著。

    “穆兄，給昀辰治好怕是還要等數天才行，你不如先去我殿中稍等片刻，這裏寒涼，不宜久坐。”

    謝歸心抬頭望了淩光一眼，點頭，“那邊勞煩你帶路了。”

    淩光：“請。”

    謝歸心跟在淩光身後，走了數餘步，半晌，轉身，回頭望了一眼靈池入口，謝歸心輕笑，“原來你還真是個瞎子。”

    “穆兄？”淩光喚他，謝歸心應和一聲，連忙跟上淩光步伐。

    昀辰平躺在靈池內，全身赤/裸，霧氣繚繞將他周身包裹，玉虛抬手，手指輕飄飄在昀辰眉心一點，一抹瑩白的光自昀辰額心緩緩暈開，凝成一朵半開的菡萏，玉虛挑眉，“果然是帝君的種，嘖嘖嘖……”

    玉虛雙手結印，抬手拍向昀辰額心，昀辰顫抖，仰頭嘶吼，卻發不出絲毫聲響，脖頸青筋暴起，眼眶一汩汩血水流出，在靈池中彌散出赤色的霧。

    與此同時，昀辰周身開始泛出瑩白的光，而靈池四周飄散的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的往昀辰體內湧去，昀辰在玉虛手下掙紮，全身每一寸皮膚都開始冒出赤紅的血來。

    玉虛看著大量折耗的靈泉，痛心的哀歎，“我一百年的靈泉量啊……真是個敗家子兒。”

    玉虛抬指，在指間劃出一道豁口，擠出一滴血按在昀辰眉心赤紅的圖騰上，刹那紅光大顯，一股龐大的靈力自昀辰體衝出，玉虛後退數步，抬手將那股靈力擋住，看著昀辰全身流失的血色被吸引，拽回，紛紛湧向他眉心的圖案，將瑩白染成通紅，凝成一朵赤紅的蓮。

    與此同時，天際雷雲翻滾，數道紫紅的雷電在雲層中起伏，轟鳴巨響，一道紫雷轟然紮下，山石倒塌，天地都仿佛在震動。

    桌子上的茶杯晃蕩數下，謝歸心同淩光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轉頭，望向天際，隻見數赤紅雷電在雲層間翻滾，遙遙欲落。

    “雷劫。”謝歸心蹙眉，“不過治個眼睛，怎麽會有雷劫？而且還是元嬰雷劫……喂！”

    謝歸心看著一溜煙兒衝向靈池的淩光，蹙眉，快速跟上去。

    頭頂雷聲炸響，玉虛一手捂住耳朵，另一隻手摸出兩個琉璃般通透的珠子，抬手往珠子上畫了兩道符，玉虛將珠子塞進昀辰空洞洞的眼眶裏，血肉糾纏將珠子包裹，昀辰像是失了知覺，半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眉心的紅蓮印宛如活物，幾乎掙破他的皮膚，自從中生長出來。

    又是一道雷鳴炸響，玉虛趕緊掐訣，“封！”大喝一聲，玉虛掌心猛的拍炸在昀辰眉心，生生將他眉心的圖騰拍下，一道白光閃過，溶洞頂轟然巨響，幾塊碎石從洞頂滾落，砸進靈池內，發出咚一聲輕響。昀辰腦袋一歪，整個人往水下沉去。

    玉虛連忙將昀辰撈起來，脫下外袍將他包起來，抱著昀辰往外走去。

    靈池外，淩光扔下飛劍，抬腳就要往洞裏衝，謝歸心慢吞吞更上來，看著空中劫雲在打了兩道雷後消停，烏黑的雲團消退，空中甚至出現了一輪太陽，明晃晃的光線落下，一切亮的刺眼。

    “渡劫也可以打斷？”謝歸心挑眉，看著前方的淩光停下腳步。隻見玉虛抱著昀辰，將小屁孩兒往謝歸心懷裏一塞，“給他安了雙眼珠子，不過現在還看不到什麽東西，你且帶著他修煉，等他什麽時候有靈力了，眼睛自然就看的到了。”

    謝歸心掀開昀辰身上包裹的外袍，看了眼昀辰蒼白的臉，默默伸手將昀辰的眼皮掀開，隻見一顆玉白的珠子，森白森白，鑲嵌在昀辰眼中。

    謝歸心：“……”沒有瞳孔看什麽鬼東西！

    “哦，對了。”玉虛忽然想起來一樣，扔給謝歸心一瓶子丹藥，“他開悟了，每日給他吃幾個丹藥，先將他眼中的珠子蘊養個三年兩載的，自然就能看見了。”

    謝歸心看了眼那仿佛隻有眼白的眼珠子，渾身抖了抖，他簡直不敢想象昀辰睜眼睛走路上的樣子……肯定會被人當妖怪打死。

    玉虛穿著中衣徑自走了，淩光鬆了口氣了。看著謝歸心懷中的昀辰，半晌，開口道，“穆兄，這幾日你先在落雁峰住下，等昀辰好些了再尋出路，如何？”

    謝歸心自然點頭。

    風月裏。

    軟羅紅帳，墨十八同人纏綿，正到酣處，房門忽然被人一把撞開，齊灼端著一盆水搖搖晃晃的衝進來，正撞上墨十八被人掐著腰上下起伏。

    齊灼：“……”

    墨十八：“……”

    哐當一聲，水盆掉在地上，齊灼轉身飛跑出去。墨十八被嚇了一跳，看著齊灼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挑眉，“小美人兒，那人是誰？”

    “一個小廝而已。”墨十八倚在男人懷裏，“怎麽，你感興趣？”

    “生的倒是不錯，看樣子倒像是個雛兒，不如你將他召來？爺有的是東西賞你。”

    墨十八抬眸，看了眼麵前的男人，俊郎，笑起來有股迷人的痞氣，更重要的是，情/場高手，很容易讓他滿足。

    不過，墨十八今日忽然就沒了興致。“爺，那小家夥可不賣身，你怕是打錯算盤了。”

    男人邪笑一聲，“不過一個小孩兒，弄到床上還不簡單？”

    墨十八斜眼瞥他，“你想要？”

    男人剛欲點頭，忽覺胸口一涼，渾身一顫，繼而不敢相信般緩緩低頭，隻見一雙白皙雙手沒入胸口，攥動，麵前的纖細少年眉眼含笑，“現在，大爺你還想要嗎？”

    男人張口，喉嚨中發出“嗬嗬”聲，墨十八伸手，狠狠一拽，掏出一顆心來，鮮血飆濺，染上他素白的身子。看著這顆任帶了細微跳動的心髒，墨十八挑眉，“無趣。”

    反手將心髒自閣樓的窗子扔出去，心髒噗通一聲落進水裏，一團陰影自水中湧動，將那顆心髒包裹，吞噬。

    墨十八擺了擺指尖的血，自男人的屍體上起身，走到屏風後洗澡。

    剛在身上批了件衣服，墨十八便聽得房門被人敲響的動靜。起身開門，便見齊灼一臉水漬，看著他一臉正經的文道，“十八，可否進一步說話？”

    齊灼說著就想往墨十八房裏擠。想起房間裏那具沒了心髒的屍體，墨十八連忙將齊灼攔住，“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要說什麽，我們去湖邊說。”

    “等等……”齊灼一把握住墨十八的手腕，“為什麽有股血腥味？”

    墨十八：“……”狗鼻子！

    墨十八一個踉蹌，撲倒在齊灼懷裏，虛弱道，“方才那客人喜歡玩些花樣，將我傷著了。那客人還在房間裏，你別進去了。”

    “……好。”齊灼一本正經的答應，然後拉起墨十八，幾步踏上樓閣欄杆，飛掠而起，躍向粼粼湖麵。

    “……十八，我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本來是要同你辭別的。不過……你要不要同我走？”齊灼蹙眉，“這裏不是什麽正經營生，你還小，可以有更好的去處。”

    還小的某幾百歲“少年”聞言，抬頭，楚楚可憐道，“我也不願在這風月裏呆，可是，我已入宗門，又如何走別的門派能容的下我？離開此處也不過如飄萍般在人間遊蕩罷了。”

    “那你可願跟我？”齊灼抱著墨十八停在岸邊，不遠處風月裏燈火輝煌。

    墨十八羞澀的低頭，“你這是要帶我私奔嗎？”

    齊灼：“……你想多了，我不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告訴你們，老謝和橙子的定情信物會是眼珠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