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皚第二天早晨是被許哥的電話給吵醒的。

    許哥聽起來心情十分不錯：“喂，揚揚，你幹嘛呢？”

    初皚遊走在睡醒的邊緣：“唔……”

    許哥：“小師弟的角色到手了啊！”

    初皚僅有的一點睡意瞬間被嚇沒了：“什麽？！”

    許哥：“哎呀，耳朵都快被你給嚷嚷聾了。小師弟到手啦，還有一事兒，你猜怎麽著？譚家卓要演你的大師兄！”

    初皚在床上愣了兩秒，回過神來：“……哦，那挺好。哥你沒騙我吧？”

    許哥：“……我騙你幹嘛？”

    許哥在圈裏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早就成了一條渾身滑溜溜的老泥鰍。今天他一大早接到消息，差點沒把下巴掉地上。

    這難道不是況揚上趕著要抱譚家卓的大腿，而是譚家卓上趕著要找況揚？！

    聽況揚這小子的反應，他事先絕對不知道這事兒。並且，如果大師兄不是譚家卓，這小子估計現在還跟自己唧唧歪歪地說不想演呢。現在呢，厚，換成譚家卓就“挺好”了，難不成他倆對對方都有好感？

    許哥眨了眨眼，壓下了自己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告訴自己說經紀人不是老媽子，隻要藝人的私生活不對星途產生負麵影響，他才懶得管。

    許哥：“你聽著啊，我往你郵箱裏麵發了份劇本，你一會兒就把它打出來好好看。劇組時間緊，下個禮拜就開機，這兩天就得把定妝照給弄出來。你拍照之前怎麽也得把劇本看一遍吧？所以動作快點，你現在下床了沒？”

    初皚掀開身上的被子，道：“已經開始做早飯啦。”

    掛了電話，初皚抱著自己的狐狸尾巴在床上滾了一圈，沒抑製住地嘿嘿笑了兩聲。

    譚家卓演大師兄，那自己何樂而不為？

    第二天，他和許哥一起來到了攝影棚，拍“小師弟”的定妝照。

    攝影棚很大，好幾個角色同時拍照。初皚也看到了這個劇組裏的男主和女主。

    演女主的演員是當下占據了不少流量的熱門小花，初皚並不認識她，隻是在各種雜誌以及鋪天蓋地的軟文裏見過她的臉，聽過她的名字。

    而演男主的演員，初皚是認識的。

    那個小鮮肉叫郭信，和他同是虹易娛樂的藝人。郭信大學畢業後參加了選秀節目，以“歌手”的身份出道，可最近幾年的工作重心卻主要是在演藝事業上。

    因為他的臉長得陽剛之中又透著點溫柔，在鏡頭前也表現地頗具男友力，郭信這些年也收獲了一大批懷有少女心的粉絲。他現在雖然算不上是虹易的一哥，卻也是炙手可熱。

    初皚跟郭信在公司裏打過幾次照麵，兩人隻是點頭之交。在他的記憶裏，好像連一句長一點的話都沒有說過。郭信看他的時候總有一種眼高於頂的架勢，好像自己是小弟一樣，得跟在他身後屁顛屁顛地端茶送水，於是他就也沒怎麽再理過他。

    而這次兩人又在同一個劇組相遇了，“小師弟”和男主在前期還有不少對手戲。初皚暗自盤算了一下，決定跟他好好地處一下關係。

    這樣的人不可深交，也從心底裏瞧不起那些不如他的小藝人。但兩人畢竟在同一公司，現在還在一個劇組，麵兒上怎麽也得說得過去，畢竟譚家卓也會看到啊。

    他看向郭信，正好郭信也回頭看到了他。兩人對視一眼，初皚笑了笑，郭信沒什麽表示，扭頭走了。

    本來想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許哥：“……”

    許哥：“切，牛逼什麽啊，誰還不是一路走上來的呀。”

    初皚：“……”

    他看郭信下一秒就換了一副表情，牛氣衝天的臉上多了一絲諂媚。遂順著郭信的目光看過去，譚家卓正好下車。

    初皚護崽子的心態一下就上來了。然而還沒等他幹點什麽，那邊劇組的工作人員就叫郭信趕緊過去補妝準備，因為女主的定妝照馬上就拍完了，該輪到他了。

    譚家卓關上車門後看見了初皚，衝他點了點頭。

    初皚也馬上就被叫過去換衣服化妝。二十分鍾之後，初皚身穿戲服，頭上戴著“小師弟”的發套，閉著眼睛讓化妝師擺弄他的臉。他感覺到旁邊的那個座位上譚家卓也坐下了，也在和自己做著同樣的事。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閉著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也沒有作弊用靈力去感應，僅僅憑著耳朵的聽力，他就可以確定，那一定是譚家卓。他甚至可以想象出譚家卓正在化妝的樣子。

    給他這樣的小角色化妝很快，不多時，初皚就睜開了眼睛，他扭頭看了一眼譚家卓，化妝師給這個英俊帥氣的人補好了最後一筆眉毛。兩人隨即站上了幕布，開始拍照。

    由於他倆在劇裏本來就是“一對兒”，角色番位又不靠前，導演就直接讓他們站在了一起，出雙人版的定妝照，沒有再拍單人的照片。

    他倆總共要拍兩組照片，第一組是兩人並肩而立對著鏡頭的，大師兄腰上別著一把劍，負手而立，小師弟手裏拿著一支毛筆，樣子機靈可愛。

    譚家卓問他：“你看過劇本了嗎？”

    初皚：“嗯，昨天看了一天呢。”

    譚家卓：“也寫了角色分析？”

    初皚樣子很乖地點點頭：“寫了。”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閃光燈不再閃了，攝影師抱著相機在看照片，便轉過頭來看著譚家卓，逗他：“你想看嗎？”

    你想看我寫的角色分析嗎？關於小師弟和大師兄之間感情的角色分析？

    譚家卓麵不改色，完全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麽。可他眼中的目光卻越來越深邃。初皚感覺自己好像聽到這人輕輕哼笑了一聲，除此之外，他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他轉念又反問了譚家卓：“那你呢，你也寫了角色分析嗎？”

    譚家卓飾演的大師兄是一個比較木訥的人，忠厚老實，卻也俠肝義膽。對小師弟的感情更是愛在心頭口難開，想要表現出來，還是挺考驗技術的。

    譚家卓：“當然。”

    攝影師衝著他們豎了豎大拇指，表示這一組拍地很不錯，開始進行下一組照片的拍攝。

    第二組照片是關於兩人之間互動的，大師兄拿著小師弟腰上掛的玉佩，低頭認真地看。小師弟也低頭看著大師兄的手，反正要力求讓照片體現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溫柔效果。

    譚家卓轉過身來，一隻手仍然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撈起了他腰上掛著的道具玉佩。

    初皚覺得這時候的譚家卓與之前見到的不一樣。之前的他有一種內斂的張揚，即使什麽都不做，也會讓人覺得能不招惹還是不去招惹的好。

    而現在就完完全全是個鄰家大哥哥。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玉佩，帶著點探尋與守護的感覺。

    初皚突然就把自己的動作給改了。

    他本來隻需要扮出一副乖乖的樣子，把雙手自然放在胸前，看著譚家卓的手就好。可是現在，他卻伸出了一隻手，撫摸上了譚家卓的臉。

    對方對此並無表示，攝影師也沒有提出異議，顯然是覺得讓演員自由發揮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

    然而相機的閃光燈閃了幾下之後，譚家卓也突然換了動作。

    他放下了手中的玉佩，把況揚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就這樣一直輕輕攥在手心裏。隨後，他的另一隻手撫摸上了況揚的臉龐。

    譚家卓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臉，目光溫柔而堅定，充滿愛意。初皚看著他的眼睛，簡直要懷疑譚家卓把況祁的記憶給找回來了。

    攝影師在這時喊了一聲“ok”。

    譚家卓的眼神動了動，把手放了下來，表情也恢複如常。

    兩人的動作從改動到完成，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即使不是在相機捕捉的那個點上，也沒有任何表演的味道。仿佛這一切本就應該如此。

    攝影師抱著相機翻前麵的照片，一邊翻還一邊忍不住跟許哥嘖嘖感歎：“譚老師不愧是科班出身，真是有水平啊！你家揚揚也不錯，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默契，是吧？”

    許哥：“哈哈是啊是啊，他倆還真是有默契啊！”

    隨後許哥木著臉，看著譚家卓幫況揚往上提了提有些鬆了的戲服腰帶。而況揚這小子，笑地跟朵花兒似的。

    譚家卓換了戲服，又去洗手間裏大致卸了一下臉上的妝，出來便看到了正在滿攝影棚找自己的況揚。

    況揚衝他嘿嘿笑了笑：“正找你呢，想問下你中午有沒有時間。”

    譚家卓剛想點頭，又聽見他說：“許哥說，希望中午能一起吃個飯。”

    譚家卓：“……”

    如果隻有況揚，他也就去了。但是現在加上了個許哥，跟個電燈泡似的。並且，他還真是不敢輕易受了許哥的這份感謝。畢竟他把自己也加進了劇組，他本來就是有私心的。

    譚家卓：“……中午約了客戶，太不巧了。”

    他看到況揚的眼睛暗了一下，隨後道：“哦。”

    譚家卓看了一眼況揚，道：“改天吧，我約你們。”

    這小家夥笑了笑，說了聲好的。

    隨後，譚家卓稍微彎下腰，湊進況揚，他感覺自己嘴角的弧度好像比平時要大一點，然後他聽到自己說：“我覺得吧，你臉上沒那麽濃的妝的時候更好看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不負責任的場景之一

    喝水：攻君，你到底在幹什麽啊？

    譚家卓：我要是知道還能來問你？

    不負責任的場景之二

    喝水：你真的寫了角色分析嗎？

    初皚：寫了啊。

    喝水：拿過來我看看。

    初皚：在家呢，不過我用手機照下來了。

    某作者拿過手機，發現裏麵打開的是備忘錄，隻有一行字：

    如果對方是譚家卓，那我本色出演就好。

    譚家卓：他寫了什麽？

    喝水：哦，他的字太亂了，看不懂。你要不直接讓他給你講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