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貴妃歿,國師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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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杖落地,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衫,抬頭望去,“長安城”三個大字立於城樓之上,終於回來了,回到這曾經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地方。

    如今的長安城萬千繁華,熙熙攘攘,全無百姓流離失所、百業蕭條的荒涼樣子。

    他置身集市中,看著房屋不再是戰火燒過的痕跡,已經由青磚白瓦翻葺一新,人群吵鬧,為一點蠅頭小利而斤斤計較,他貪婪的沉浸在這份陌生又熟悉的景象,這種感覺,讓他心裏無比欣慰。

    眾人路過這裏,看著這個人僧人站立在街上,無緣無故的看著眾人傻笑,眾人看著他,竊竊私語:“這和尚是不是個傻子?”“這人有病吧?”“腦子是不是不正常?”。

    僧人聞聽眾人所言,並無惱怒,看樣子這裏的百姓已經安居樂業許久,雙手合十,頗感欣慰的說:“我佛慈悲。”

    “閃開,前麵的人速速閃開。”塵土肆虐揚起,人群迅速被撕裂,湧到街邊,隻見一群疾馬飛奔前來,馬兒在僧人麵前被人強製挾製住,馬前蹄騰空揚起,一聲長嘯,駐足在這個僧人麵前。

    馬上之人立馬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給僧人請安:“恭迎國師回朝,我乃禦駕前帶刀侍衛,前來迎接國師。”

    眾人喧嘩,原來這個僧人就是我朝德高望重的國師,因他年年駐守邊境,為民祈福,才讓戰火平亂,國之安康。

    僧人伸手施禮,:“有勞施主。”

    “砰。”隻聞得驚堂木驟然響起,這裏不曾設置案堂,何來驚堂木聲?

    僧人頭微微歪向一側,尋找聲音來源,原來自己在旁邊有一茶館,茶館滿座,隻見茶館坐台之上,有書案一張,旁邊站立一穿長衫的說書人,隻見他身著長衫,身隨嘴動,嘴中話語不停,身也跟著變換動作,台下眾人,皆是鼓掌喝彩,頻頻叫好。

    僧人望向說書人,無限感慨,隻見他還是那份坦然處世的樣子,隻不過終究抵擋不住歲月長河,還是在說書人的臉上,留下滄桑痕跡,即使這樣,相比自己,已經是善待了。

    清塵低頭苦笑,自己常年在邊境之地,飽受風沙之苦,已經全然老態,哪有他剛剛的身形如燕。

    “此段已結,曆代王朝皆有精忠報國之士,今年是登科之年,我就為大家說一段我朝學子忠心報國之事,此人名為‘清晨’,乃是一貧寒書生。。。”說書人給底下眾人報書名。

    “大膽,國師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身著黃衣的侍衛,立即進入茶館內,翻身上台,斥責說書之人。

    那說書之人微微一怔,不明所以,轉身看向侍衛來的方向,隻見人群中,有一瘦骨之人,腳蹬草鞋,身著僧衣,手拿禪杖,眼神明亮,意氣風發,說書人看此僧人,忽然仰頭哈哈大笑,眼角竟然都笑出淚水,眾侍衛麵麵相覷,不知這個說書人為何大笑,這是何等狀況?

    下麵國師雙手合十,嘴角帶笑:“善哉善哉,此‘清晨’非老衲‘清塵’。”

    國師開口,看樣子是鬧了烏龍,眾侍衛無奈,隻好訕訕然退下。

    領頭侍衛見此事無意,快走到清塵麵前,急匆匆的說:“國師,貴妃娘娘已經裝殮入棺,皇上等待多時,還請國師速速移步。”

    清塵雙手合十,向茶館說書人道別,說書人也拱手相送,做個請的姿勢。

    眾人麵麵相覷,不解國師和說書人的意思,隻得目送國師登上馬匹,隨眾侍衛前往皇宮方向。

    往日絡繹不絕的貴妃宮,今日卻是哭聲滿天,白綢萬裏。

    宮殿裏麵跪滿眾人,每人都是身穿素衣,手執白帕,擦拭淚水。死去的是一宮之主,整個院子皆用素布包裹,連樹枝也不能幸免、花花草草皆無他色,全部換成素色之花。

    清塵的目光隨著眾侍衛,緩緩踏入正室。

    正室之內,靈堂前方白燭徐徐燃起,白色與下麵的黃衣形成鮮明對比,那個人哭的格外痛心。

    “國師來了”。一個老公公腳步蹣跚的走到皇上麵前,向皇上稟報。

    坐在黃棺麵前的男子,起身看向門外。清塵站在門外,恭恭敬敬的雙手合十:“皇上。”

    皇上攙扶著那個老公公的手,:“國師,貴妃已經歸去,還請國師做一場法事,助她早登極樂。”

    清塵雙手再次合在胸前,平靜的說:“善哉善哉,皇上垂愛,貴妃必早登極樂。”

    貴妃之喪,轟動長安城,幾日過去,仍然有人討論不休。

    高山之處,綠樹相依,湖水環繞,做完法事的國師,奉皇上之命,在此地靜休。

    “清塵兄。”

    僧人清塵正佇立在湖邊,被一聲洪亮喊叫聲驚擾。

    隻見來人,正是那日茶館之中說書人,他身著長衫,手裏高舉一壇酒,灑脫的衝著自己喊:“我這有壺佳釀,你可敢飲用?”

    清塵緩步而來,伸手接過:“有何不敢?”

    來人看著清塵的豪爽,瞬間爽朗大笑。

    君子坦蕩蕩,知己逢酒少。

    “沒想到,昔日一別,你竟然和以前大不相同。”清塵看著好友豪爽的飲酒,心有感慨的說。

    “有何不同?隻不過是扔掉那份枷鎖,活的更加率真而已。”說書人笑著答話。

    清塵搖搖頭:“若是當今聖上看見你這樣子,怕是又要頭疼。”

    “他現在看著我這樣子才是十足的放心。”說書人倒一碗酒回應清塵。

    “誰能想到,曾經隻會玩樂的皇家之後,能在戰場屹立不倒,大破敵軍?而今卻又淡泊名利,安然自得的在茶館說書?”

    隱藏在旁的侍衛聞此言,差點從樹上墜落下去,心裏驚呼:“這就是那個一戰成梟雄、平複戰亂卻自請離開皇室的納蘭拓小王爺?”

    納蘭拓看看自己的粗布衣衫,:“這樣有何不好?我自從離開皇家,那才知道人生樂趣,我清貧之際得一賢惠之妻,兒女盡孝,我享兒孫之福,這是皇家享受不到的。”

    納蘭拓執起酒壺,“罷了,罷了,別想那些凡塵瑣事,免得辜負當日我們埋下的這壇桃花佳釀。”

    “清塵兄,我真想和你,攜手同行,浪跡天涯,隻可惜,今生無法相伴。”

    清塵搖頭:“我以為納蘭兄是豁達之人,沒想到卻被這些俗世困擾。”

    納蘭拓聽清塵這樣一說,更是不解:“清塵兄,何來此意?”

    清塵雙手合十:“納蘭兄,身為說書,講著友人之事,卻說今生無法相伴。”

    納蘭拓聞聽此言,和清塵相視一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