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書人說過往,長相思憶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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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說書人說過往,長相思憶故人
清塵身穿普通僧衣,悄悄的靜坐無人留意的角落,看好友納蘭拓站在那三尺之台,向四下拜了拜,然後手拿驚堂木,猛然一擊,滿堂寂靜。
清塵笑著搖搖頭,這納蘭拓說起書來倒像模像樣的。
有水濺到清塵的臉上,清塵擦了一下臉,這才發現外麵傳來陣陣“滴答滴答”聲,清塵向外望去,原來下雨了,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雨打到油紙傘,然後反濺到清塵的臉上,清塵這才,從納蘭拓的說書聲中驚醒。他轉頭看看窗外,附近小攤已經收拾妥當,攤販都移到屋簷,看樣子,這雨已經下了一段時間了。
清塵向茶館四下看去,隻見眾人皆沉浸在書裏,如癡如迷,喝水的,端著杯子,卻記不起送到嘴邊;跑堂的小二,提著碩大的銅壺,站在走道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上麵;旁邊的人,似乎是等著小二續水,拿開杯蓋,放在一邊,手還沒有抽回,就那樣手放在杯蓋上;攤販有的乘躲雨之際,在茶館的屋簷下,也伸著耳朵靜靜的聽著,一半身子在簷內,一半身子在簷外,已經被雨澆濕了,清塵走過去,好心的提醒,卻遭眾人嫌棄,擺擺手讓他離開。
“今日咱們在接著前麵說的繼續說,我朝學子清晨的故事。”
“清晨是誰啊?那乃是一介貧窮書生,苦讀十年寒窗書,隻為一朝提名時。家人為了清晨能夠進京趕考,一舉高中皇榜,然後回家光耀門楣,那是東奔西走,四下籌措銀兩,就這樣,清晨拿著家人為其籌措的銀兩,來進京趕考了。”
“這進京趕考不要緊,要緊的是什麽?是銀子。當時我朝風氣不正,貪官受賄,這不正之風,帶來的禍害,大家怕是都記不得了,二十幾年前,科場舞弊案牽扯我朝眾多官員,就在舞弊案剛剛查清,外邦乘機攻打我朝,我朝派人出征,花了幾年功夫才使得邊境平靜,百姓才能安穩度日;清晨這故事就發生在舞弊案前夕,清晨來京之後,見眾學子都爭相打點官員,清晨見狀,心裏一下就失去分寸,這該怎麽辦呢?迫不得已,用剩餘的銀兩去打點,隻可惜啊,杯水車薪,沒用!銀兩全都沒了,還不到開考之日,這怎麽辦呢?清晨呢,就開始了讀書人一貫的作風,幹嘛呢?就是在路邊,擺上一個書寫攤子,為人寫字,謀求微薄錢兩,用來度日,隻盼等到科考之日,能高中頭榜,衣錦還鄉。。。”
清塵搖搖頭,看向納蘭拓,台上的納蘭拓,正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講自己的過往。
過往總是善長勾起人的回憶,即使已經是僧人的清塵也不例外。
清塵目光看向遠處,雨滴不停的跳躍,思緒也跳到那年赴京趕考的雨天,打開那不曾記得年代,塵封在記憶裏,已經布滿厚厚的灰塵的年代。
那年京試,落魄書生清晨身無分文,擺的書寫攤子無人問津,為了能夠得以生存,清晨隻好放下讀書人的顏麵,去廟中領免費的粥湯,填飽肚子。
世風不古呀,廟中香火鼎盛,無論是求財、求貴、求官、求子、求福之人那是絡繹不絕,這當中更是不乏達官貴人。
今日暴雨襲來,清晨頗狼狽的趕到廟裏,卻發現已經禁廟,清晨別無他法,隻得在外等候。
雨越下越大,清晨也是越來越餓,不得已,決定鋌而走險,翻牆而入,前去廟中灶房,看能否尋到一些吃食,來填補一下肚子。
清晨雙手遮頭,疾走在雨中,“長相思?”腳步一頓。在廟中吟詩的人不少,但是女子吟詩的人倒是從未出現過。
清晨改變腳步,決定順著聲音尋找這個女子,看一下是究竟是何樣女子,在廟中吟這傷感之詩?
隻見花池中,一身著素色羅衫女子,手執油紙傘,麵部戚戚然,目光空洞,嘴裏念著南唐·馮延巳的《長相思》:“紅滿枝,綠滿枝,宿雨厭厭睡起遲,閑庭花影移;憶歸期,數歸期,夢見雖多相見稀,相逢知幾時。”
清塵聽到這,不禁脫口而出:“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
清晨心中暗想:“這是念她的情郎,兩人必是不多見,要不怎會讀這詩?”
那女子似乎受驚,傘頃刻掉落在地,雨水刷刷的落到女子身上,從羅衫蹦到衣裙之上,在從衣裙蹦到青石板上,反彈出去。
女子麵帶懼色的看著清晨。
清晨暗道自己魯莽了,已經禁廟,若是女眷上香,不幹人等一律回避,而自己身著長衫,明顯不是廟內之人,絕對是擅闖的人,於是急忙施禮道歉:“姑娘,小生不是有心打擾,隻是聽聞姑娘念到南唐·馮延巳的《長相思》,與此時此景相配,小生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歐陽修的《長相思》,便脫口而出,有冒昧唐突之際,還請姑娘原諒。”
那女子置身雨中,不言語,隻是目光盯著清晨,雨幕越來越大,女子的青絲開始滴水,清晨見狀,急忙尋找衣袖,看是否有隨身攜帶的娟帕,能給這個女子遮擋一下,無奈衣袖空空,袖無一物。清晨突然記起,自己胸前還有書籍,是下雨之際,清晨怕被淋濕,用包袱包起,收到懷裏的,清晨立即解開包袱,抽取一本,遞上前去。
女子看清晨遞過書籍,不解清晨的意思。
清晨見雨下的越來越急,那女子心有防禦,不肯接書。心裏急了:“小姐,小生清晨,今年準備登科的學子,還請姑娘用此物遮擋一下雨水,免得被雨淋濕。”
女子見狀,更是不解。
清晨心想,許是男女授受不親的關係,不在言語,將手裏的書,往她麵前一放,轉身而走。
女子拾起油紙傘,撿起地上的書,目光隨著清晨離去的身影,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姐,老爺夫人等都上完香了,準備離去,我們回去吧。”
“奧,好。”女子應著,再次看向清晨離去的方向,奈何那學子已經走遠,消失不見,這書怕是無法償還。
女子看看手裏書籍《陸遊詩詞》,陸遊一大文豪,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法親赴戰場,親手殺敵,到最後還念念不忘為國盡忠。
“看樣子還是一個有誌之士。”女子心裏暗想,將書收好,轉身和丫鬟一同離去。
清晨覺得,這個女子是個恬靜而且待有詩意的女子,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個女子遇見他時,正經曆一場人生難以抉擇的選擇,同時也開始了二個人糾纏不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