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紅梅如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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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來提一首詩吧,我用柳體寫或者你喜歡瘦金啊對了,這幾天我對宋徽宗的瘦金體頗有心得他高興的研著磨,完全沒有注意到若君的不舒服。 vw
暈暈乎乎的梅若君此時哪裏有什麽詩情畫意,她隻覺得全身乏力。門開了,翠柳走了進來,一見到若君的臉色,驚呼起來:大少奶奶,你怎麽了趕緊去躺躺。
此時瑞安才緊張的放下筆墨,前查看。兩人將梅若君安置到床後,梅若君昏昏睡去。
大少爺,我看還是請大夫來看看。
需要嗎好好好,你快去請。
翠柳趕緊轉身跑了出去,找到周太太,將事情一說,周太太一臉冷漠,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輕蔑的說:又病了可真是病西施啊,這一年裏她病了幾回了去年在梅家一病,病的瑞康神魂顛倒,今年年初一病,病的的瑞康走火入魔,這回她又想做什麽難道又想把新婚的瑞康病的夫妻分離她休想讓她養著吧,這幾日不用她早晚請安,一日三餐也不用她伺候了。
可是,可是,太太,大少奶奶真的臉色不好,況且二少爺現在也不在北平,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
我說了不用周太太嚴厲的瞪了翠柳一眼,不再說話,抬著她那高貴的頭,轉身離去。翠柳身子一抖,畢竟她是主子,自己是下人,她不能自作主張做任何事。
直到夕陽西下,黃昏時分,若君才緩緩醒來,自己這些天的確太辛勞了,微微一側頭,床沿邊一張粉嫩的小臉,正用一對清澈明亮的眸子看著她,細軟的頭發梳著小辮子,紮著兩根紅色的頭繩。
若君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洵美眨著眼睛說。
若君摸了一下她的臉,笑說:沒有,姐姐隻是有點累。你做什麽蹲在那,多累啊,快點床來。
不行哥哥說我床,會打擾你睡覺,讓我在一旁蹲著。
若君噗嗤笑了:你那哥哥,怪主意一堆,別聽他的,來吧。說著拍了拍床。
洵美開心的脫了鞋子,爬床,鑽進被子,緊緊的抱住若君,將臉貼在若君的胸前:姐姐,你要快點好起來。洵美不要孤孤單單的。
若君捧起她的小臉,心疼的說:洵美不孤單,你有哥哥,還有若君姐姐,姐姐不會拋下你們的。
瑞康哥哥呢他為什麽不要我們了
若君眉頭輕蹙起來,歎了口氣說:瑞康哥哥是男人,他需要工作啊,而且他現在已經結婚了,你們有了嫂子了。所以愛洵美的人越來越多了。她展開眉頭微笑。
結婚是什麽洵美天真的問。
嗯像你爹和你娘,瑞安哥哥和我,爺爺和奶奶每個人長大了都要結婚
洵美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突然點點頭,大聲說:那我長大了和哥哥結婚
若君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搖頭道:不行,不行,你不可以和你的哥哥結婚,等你長大了,你要找一個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才可以結婚。
那瑞康哥哥找到他喜歡的人了咯
若君悶悶的點點頭。
結婚好玩麽為什麽要結婚
洵美的問題越來越刁鑽起來,讓若君都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這隻有結婚了,才能生小寶寶啊,才能生出像洵美一樣這麽可愛的孩子啊。
是麽那
還沒等洵美問完,房門被推開,舒誌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看到洵美正在床和若君說話,肩頭一鬆,歎了口氣,皺著眉,搖頭道:不是和你說了不要床吵姐姐嗎
哪有我剛才一直都是乖乖蹲在床邊的呢。是姐姐醒了後再讓我床的。洵美委屈的撅著小嘴。
若君坐起身來,攏了下微亂的頭發,笑著朝舒誌招招手,讓他也到自己身邊來。
舒誌走過來關切的問:姐姐,你覺得好些了麽我聽到翠柳和周太太,說要請醫生,但是周太太不肯。
若君苦澀的笑笑,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周太太對她的恨意,恐怕隻有死亡才能終結,她現在已經不太在意了,她恨也好,怒也好,她隻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把舒誌和洵美拉扯長大,也心滿意足了。
每每看到舒誌和洵美,她會覺得和瑞康之間還有一線微弱的紐帶,這種紐帶,多少給她帶來些許的安慰。
姐姐,我去書齋找瑞安哥哥,讓他去找大夫。
不用了,姐姐沒事,隻是累了休息一會。走,我們去花園走走。
若君起身,坐在梳妝台前梳頭,洵美在一旁幫她拿著小鏡子,舒誌伸手在頭花盒子裏翻動著,找了一朵大紅色的金絲邊絹花,遞給若君說:戴這個
這個太紅了,我還是戴素淡一些的。
不行,戴這個。舒誌堅持,從她手奪過那朵淺綠色的絹花,然後拿了那朵紅色絹花插到了她的發髻旁,大紅色把她的映襯的嬌豔欲滴,燦若桃李。
舒誌在桌子一陣亂搜亂找,拿起胭脂紙遞到她麵前,認真的,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說:用這個。
若君看著他小大人似的模樣,隻覺得好笑,接了過來,對著鏡子,優雅的將自己的兩片花瓣似的嘴唇放在了胭脂紙,輕輕的呡了一下。
舒誌看著她的嘴唇變的紅潤,很是開心,洵美放下鏡子,興奮羨慕的拍著小手: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好。若君將胭脂紙放在洵美的小小的嘴唇,洵美用力的一呡,卻因為太過用力,紅色的胭脂染了她小嘴一圈紅,惹的若君和舒誌忍俊不止。
哎呀呀,你看看你笨的,醜死了。舒誌哈哈大笑。
若君趕緊拿起手絹給她擦,三人正在嘻哈逗趣,突然房門被人推開,周太太滿麵寒霜的走了進來,瑞安和翠柳跟在後麵。
這是你說的,病的要請大夫的病人麽我倒是頭一回見到有如此歡天喜地的病人呢。周太太斜著眼對身後的瑞安和翠柳說。
翠柳低頭不說話,是她去了書齋找瑞安找周太太的,沒想到眼下的情景是如此的難以解釋。
瑞安看到若君有說有笑的倒是很高興,走到梳妝台前,激動的握住她的手:若君,你好了,你好了太好了。
若君微笑著點點頭:是的,我沒事了。可能隻是累了。
累你很累麽周家大少奶奶,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很累麽周太太踱步進來,嘴裏尖刻的說著,隨意的環視著採菊園裏的精致美好,明亮的窗戶,漆的鮮亮的暗紅窗欞,花梨木的桌椅,麵鋪著米白色的鉤花桌布,雕著百花富貴圖的衣櫃和雕著百子圖的床架,還有那一床柔軟舒適的絲絨錦被,再想起那寒酸破爛的小閣樓,梅若君她有什麽資格抱怨
若君低頭不語,瑞安站在一旁攬住她的肩頭,周太太走到床邊,一眼掃到了放在床頭櫃的繃架,拿了起來一看,她正在繡一個在周家十分敏感的字:康周太太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若君心頭驚跳,她一定是誤會了,她一定是認為自己在繡手帕給瑞康,她一定會拿這個來發作,果然周太太拿起繃架走到她麵前一把扔到她懷裏: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蒼白的拿著繃架,想要辯解,但是她要怎麽解釋難道要告訴周太太這是一個買家定製的手帕,那這樣一來不是要把她唯一掙錢的方式全都交代了嗎周太太一定會大發雷霆,會徹查到底,自己唯一的生計來源沒了不算,連翠柳也會受到牽連,不,她不能說,她咬住下唇,隱忍不語。
你已經把瑞康逼的離家出走,讓我們母子,父子不得想見,讓他們兄弟無顏相見,你還在這裏繡他的名字周太太眼睛裏燃起憤怒,其實這憤怒在她每一次見到梅若君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熊熊燃燒。
娘瑞安喝止母親,但是梅若君懷裏的那個繃架繡著的康字,讓他的心被巨石壓著一般,他不知道要如何替她辯解,畢竟梅若君和周瑞康之間的情愛在周家早不是秘密了,自己雖然很感恩,若君最終還是成為了自己名副其實的妻子,但是他還是奢望著她能對自己一心一意的。
他皺著眉低下頭去,周太太被兒子這麽一喝,克製了下怒氣,畢竟她不想瑞安受到更多的痛苦。但是她無法忍受這個女人繡瑞康的名字,她一把又把繃架從梅若君的懷裏奪了過去,拿起針線盒裏的剪刀,一剪刀剪了下去。
啊不要啊梅若君衝去想把繃架搶回來,那是她一天辛苦的工作啊,陳太太還等著她交貨的啊,但是周太太的剪刀還是紮穿了那塊可憐兮兮的手帕,隻聽到嗤的一聲,繃架間已經被剪爛,那個漂亮的康字被剪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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