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守婦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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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君知道自己該向丁曉輝懺悔的,可是她實在沒心情,她每天都神思恍惚的度日,不是摔了杯子是砸了碗,要麽是燙了自己,要麽是把飯煮焦了。小說
她的腦子裏不停想著瑞康那痛苦掙紮,敲打自己的腦袋的那一幕,他是不是每天都如此痛苦是不是每天都需要依賴止痛針活下去他是不是失明了
她被這些問題折磨的生不如死,丁曉輝很沉默,並沒有打擾她這種幾乎癡狂的思慮,隻是靜靜的守候著她,或者說觀察著她。
他吃著她煮焦的飯,炒糊的菜,看著她停在空的筷子和盯著煤油燈出神的雙眸,卻一言不發。夫妻兩猶如生活在不同的時空裏一般。
她覺得自己快被內心的焦慮逼瘋了,終於,那天早,等丁曉輝一出門,她猛的解下身的圍裙,背起念安下山,直奔思鄉園而去。
然而,她依然進不去,思鄉園的大門總是關的緊緊的,偶爾出來一兩個下人,也總是很小心的開門關門,梅若君隻能在附近的樹林裏,找個隱蔽的地方坐著,想等嘉琪出來,自己跪下求她,求她讓自己進去看一眼。
從日升等到日落,她在那癡癡傻傻的等著,哪怕進不去,也覺得安心很多,因為他和自己僅一牆之隔,如果他有什麽情況,她可以很快知道,而不是在小木屋裏提心吊膽的胡思亂想。
一連幾天她這樣,跟班一般,待曉輝出門,她帶著食物,清水,雨傘,背著念安到思鄉園外的樹林裏坐著,緊盯著那扇大鐵門。
終於,等到了第五天,程嘉琪出來了,若君趕緊快步前攔住她。
嘉琪,求求你,讓我進去看他一眼,遠遠的看一眼,好不好我保證,我看過之後馬走。
程嘉琪驚訝的看著攔在自己麵前的梅若君,瞬間開始厭惡鄙視起眼前這個女人,她,一個有夫之婦,竟然明目張膽的向自己提出要接近自己丈夫的要求,真是荒謬荒唐,世怎麽會有那麽不要臉的女人
她想起梅若君的黑暗曆史,她從來都不是個貞潔的女人,不是麽她曾經在瑞安和瑞康兄弟兩搖擺,若說和瑞安的婚姻不是出自她的自願,而瑞安又有殘疾在身,尚情有可原,那麽,與丁曉輝的姻緣可是她自己點下的頭,而且丁曉輝健康漂亮,是絕對可以匹配她的良偶,她居然還如此不知足,貪心的想要得到瑞康。
自己當初怎麽會和她這樣的女人做朋友真是瞎了眼,而且自己的悲劇也是她一手譜寫的,不是麽如果不是因為她,可能自己早和瑞康如膠似漆,如魚得水了,自己活在她的陰影之下那麽多年,她毀了自己對友情,愛情,婚姻,生活的所有美好理解,摧毀了自己的自信,自尊,她讓自己從一個善良寬容的人變成了善妒冷漠的人,而她居然有臉要求接近自己的丈夫。她太囂張了,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不可能梅若君,請你不要忘了你是有夫之婦,你這樣的行徑已經大失婦德,令同為女性的我感到蒙羞。我們之間的友誼完了,如你和瑞康的過去,我勸你珍惜你已擁有的,不要太貪心。不然的話,我想你很快回失去一切的。到時後悔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好女人,可是嘉琪,求求你,讓我看他一眼吧。看不到他,我快要死了,讓我看他一眼,我走,絕不逗留好麽她猛的一抬頭,好像想起什麽事來:哦,你看,這是你之前給我的口罩,我帶來了,我可以戴口罩。好不好
她顫抖著急急忙忙的戴口罩,跪了下來,不停的朝程嘉琪磕頭。
可是她越是這樣,嘉琪越覺得她像蟑螂老鼠一般的令人厭惡,抬著頭,垂著眼皮看著她,冷冷說了句:真是不知羞恥便在傭人的攙扶下走了。
梅若君不知道自己在地跪坐了多久,看著那扇黑色的大門,緩緩的站了起來,悠悠的走到門前,舉起手來正要拍下,可是她還是猶豫了,園子裏還有嘉偉,還有周老爺,他們都不會讓自己見到瑞康,他們會和程嘉琪一樣,把自己趕走。
她很痛苦,痛苦的伏在門哭起來。
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去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問。
若君趕緊用手指拭去眼淚,轉頭一看,竟是宋遠洋風度翩翩的從他的專車走了下來。
怎麽在大門口哭呢
沒,沒什麽
跟我來吧。宋遠洋邊說,邊敲了敲大門。
啊,宋遠洋簡直像老天派來的天使一般及時出現了,若君眼燃起希望之火,他才是這思鄉園真正的主人,所有的周家人不過是寄宿在此,包括那些仆傭也都是他指派而來,他擁有這座園子的絕對話語權。
門開了,下人們殷勤備至的迎接著宋遠洋,若君趕緊把口罩戴。
你戴這個做什麽,怎麽給孩子也戴了他問。
宋先生,請你不要拆穿我的身份好麽我和周家,程家的積怨太深了,我隻想進去看看瑞康,我不想驚動任何人。
哦宋遠洋想了想,點點頭說:好吧,我說是我新買來的下人。
好好好,謝謝你,宋先生。
宋遠洋咧嘴一笑:不用謝,我是希望你能把周瑞康治愈,讓他早日康複,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談。
兩人走到後院,見到一個丫頭正端了一碗藥,要送到周瑞康的房裏去。
宋遠洋喊住她,問:周老爺子和程少爺,周太太呢
回老爺,程少爺一大早出門了,至今未回,太太出門買東西去了,周老爺子剛來看過校,回房去了。那丫頭回道。
好,你把藥交給她,我現在過去看看校。你下去吧。
若君小心翼翼的結果了丫頭手的藥碗,緊步跟著宋遠洋,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很雅致的房間裏。
宋遠洋推開了房門,房內很安靜,光線明亮卻不刺眼,紅木的家具,高貴氣派,青色床幔素雅清新,周瑞康呆坐在床,如一個木頭人,眼神朦朧渙散,根本找不到他的視線焦點在哪。
進去吧,放心,一時半會不會有人打攪你們的。
梅若君已經激動的說不出半個字,點點頭,端著藥碗,快步走到床邊。
瑞康瑞康她輕喚他,可是他紋絲不動,她好心疼,好心疼,把他的手放在臉,唇,吻了又吻。
先喝藥吧,不然藥涼了。她邊滴著淚,邊用勺子舀了一勺藥汁,喂到他嘴裏,瑞康倒也不反抗,張嘴喝,像一個機器人般,你往他嘴裏塞,他張嘴,很快把一碗藥都喝完了,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像孩子般的扁了下嘴。
她輕輕一笑:是不是覺得太苦了。
四下看了一下並沒有糖果之類的零食,便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塊梅花酥,塞進他嘴裏。
熟悉的甜蜜在他的口腔裏融化,將一切的苦澀都融化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在他的唇齒間緩緩的釋放,梅花酥,梅若君,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年的賞梅大會,他眼前似乎看到有很多人在詠梅園裏歡快的作詩談笑,啊,那是一個多麽美麗的冬日,那些青春的臉孔,那些美麗的詩詞,那些快樂的時光,他們作詩,唱歌,跳舞,玩笑,那是一個多麽迷人的冬日,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有梅花酥這麽一款特殊的點心。
他閉了眼睛,眼皮不停的在微微顫動著,過了一會,眼淚已經濡濕了他的睫毛,緩緩從眼角溢了出來,那些美好的日子,那些簡單的快樂,好像已經離他很遠很遠,戰場的殘酷血腥,讓他一直有種對人性絕望沮喪的情緒,他現在的世界裏隻有戰爭,廝殺,爭權奪利,槍聲,炮聲,鮮血,死屍,殘垣破瓦,他痛恨戰爭,痛恨一切醜陋的,陰暗的東西,他的心底一直都在追憶那些逝去的明媚陽光。
她心酸的拿出手帕,輕輕的擦拭掉他眼角的淚水,自己卻哭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
你是誰是若君麽他竟然突然開口說話了,他的神智是清楚的,可是他的眼前是模糊的,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光影,他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是,是我。她輕聲回答他。
他怔住了,不敢置信,他的梅花真的在他身邊麽真的麽不會是幻覺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幻覺和現實來來回回的穿梭,已經不相信自己的知覺了。
他愣了片刻,快速的舔了下嘴唇,說:你過來。坐近點,我的眼睛看不清了,我看不到你。他拉她湊近自己。
她忍不住摘下了口罩,坐近了些,想讓他看清自己的臉。
他伸手在空摸索著,看著他那雙漂亮無神,無法聚焦的雙眼,她心痛的無以複加,趕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淚水濡濕了他的掌心,他全身顫抖著捧起她的臉,修長略微粗糙的手指一一輕撫著她的五官,小巧的瓜子臉,長長的彎眉,細長的睫毛,小巧秀挺的鼻子,和那飽滿柔軟的嘴唇。
他坐直了身子,顫著聲音說:若君,若君,真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天啊,真的是你,你終於來看我了。他激動的邊哭邊笑,捧著她的臉頰,吻在她的唇。是的,是梅若君,她身散發著他魂縈夢牽的幽幽花香。
是的是的,是我,瑞康,天啊,我要怎麽辦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她也吻他,他倆像兩隻勞燕分飛再次重逢的愛情鳥一般,完全無法控製的親吻著對方。
他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擁入懷裏,想將一腔相思融在這個擁抱裏,卻發現若君身後多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嗯嗯啊一陣嬌嫩的嬰兒聲。
這是
是我們的兒子,念安。她激動的抹去了淚水,從身解下了背的小念安。
快讓我抱抱,天,我當爹了,我當爹了,嗬嗬,我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麽瑞康小心的,緊張的,激動的,憋著氣將軟乎乎的小念安抱入懷裏。
他的話讓若君有些疑惑,他的話怎麽都讓人覺得他是初為人父,可是他不是有定邦麽不過若君並沒有深究,她沉浸在與他重逢的喜悅,全世界她都不想管,她隻想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笑了,又哭了,他看不清孩子的麵容,隻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在那揮動著小手。
告訴我,他長的像誰多些
像你多些。尤其是笑起來。她微笑著說。
還好。
什麽還好
還好像我,像你一定很醜。他開起玩笑來,她輕輕拍了他一下,他一把將她也攬入懷裏,深深的親吻她的額頭,她也緊緊的攀住他的頸項。
若君,我的眼睛看不到了,你會嫌棄我麽
我病的快死的時候,你都不嫌棄我,我怎麽會嫌棄你瑞康,無論你會不會好,我都不會離開你。她發自內心的保證著,忘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此時此刻他們一家三口是她的世界。
他的嘴角揚起笑,將她擁緊些:為了你們,我也要好起來。我要看到你和孩子的樣子。
她依偎著在他的胸膛前,緊緊攀住他,生怕下一分下一秒要分離。
他一手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手抱著自己的孩子,覺得幸福無,過了一會,他有些愧疚難過的說:我把你繡給我的手帕弄丟了,怎麽找也找不到。你會不會生氣
她仰起頭來癡癡看他,才明白宋遠洋說他每天晚翻箱倒櫃要找的,竟然是自己當年繡給他的手帕。
她感動的,憐愛的吻他,將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沒關係,我今晚回去再給你繡一條,當初更美更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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