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埋在心
字數:7585 加入書籤
翠柳拿著梳子和剪子,給若君將短發修了一下,但是雜亂的短發,無論怎麽修都沒有那瀑布般的長發好看的,若君沮喪的放下鏡子,不想再看自己的樣子了。小說
若君姐,沒事的,您別難過,頭發啊,多梳梳長出來了。翠柳安慰她。
若君搖搖頭,指了指桌子的帽子,翠柳拿了給她戴。
我看舒誌快來了,待會我回去做點好吃的,晚給你帶來,老吃這醫院的飯,哪裏有味道,我給您燉個雞湯。
一陣敲門聲,舒誌推門進來,身後跟著清麗秀美的許夢如,她手拿了一個水果籃和一束鮮花,笑容嬌俏的跟了進來。
姐,夢如一定要來看你。舒誌說。
若君細細的看著夢如的臉,她不記得這張好看的臉,夢如很漂亮,彎彎的眉毛和一雙閃亮的眼睛,還有她烏黑的長發,兩根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胸前,麵用粉藍色的絲帶係著兩個小蝴蝶結。
若君對她微笑,夢如坐到床邊,關切的問她的病情,她說的很慢,聲音很好聽,菱角般的小嘴開開合合的很好看,若君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烏亮的辮子,一臉的羨慕,又自卑的拉了下頭的帽子,蜷縮起來。
舒誌拉開夢如,自己坐下來,摘下帽子,露出光光的腦袋,說:姐,你看我多醜,我沒有頭發。說著拉著若君的手放在自己的頭。
若君看著他的臉,沒有頭發的舒誌雖然依然漂亮,但是看去總是有點怪,若君摸著他的光頭,又像孩子般的笑了,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輕柔的說:我保證,半年後,你會有很漂亮的頭發了。而且你還會走路,會說話。
她看著他的眼睛,心感到很安寧,很安定,她相信他,眨了下眼睛,微笑了,她的笑容,讓他癡醉心疼,微笑道:你放心,大夫剛才和我說了,明天我們開始做複健,你的腿骨已經愈合了,我向出版社請了幾天假,我陪你好不好
若君看著他的臉,眼前忽然浮現出碎片般的畫麵,在那個落葉紛飛的小樹林裏他拉著她翩翩起舞是他嗎她似乎看到他在樹林裏擁抱著自己,親吻自己,她眼神迷離的看著他,模模糊糊,他怎麽會親吻自己的他不是自己的弟弟嗎若君腦袋裏一片迷糊。
若君,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他的心突然提了起來,捧著她的臉,眼閃著光芒。
若君緊蹙著眉頭,搖晃著頭,她的頭暈乎乎的,隱隱作痛,心也是一片迷茫,自己怎麽會和自己的弟弟擁吻在一起的是自己記錯了,還是還是
她還沒想明白,一旁的許夢如已經疑竇叢生,拉起孟舒誌,前道:姐姐,我和舒誌商量了,明年春天結婚。邊說邊親昵的繞住了舒誌的手臂,頭微微的歪向他:所以啊,姐姐,您一定更要盡快恢複,參加我們的婚禮。我爹爹也想見見您呢。
轉頭又對舒誌說:你為什麽要請假呢我時間較寬裕,我可以來陪姐姐啊,你還是回去班吧。
不用,做複健需要有人扶著,攙著,你沒力氣的。他把自己的胳膊從她手裏抽了出來,有點生氣的說:我和你的事還沒定下,你亂說什麽。她現在這個樣子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
若君疑惑的看著他倆,她的確不明如在說什麽,但是她隱約間多少也明白了舒誌和夢如的關係,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在一旁的翠柳實在看不下去了,來說:好了好了,舒誌,你姐也累了,你先送許小姐出去吧。
舒誌拉著許夢如走了出去,一路沉著臉,許夢如也是一臉的不高興。
她是你親姐嗎她忍不住問。
不是,怎麽了
許夢如停住腳步,認真看他:怪不得你姓孟,她姓梅,你兩是姑表,還是姨表
都不是。我和她沒血緣關係。有問題嗎
你說什麽你兩完全沒有血緣關係許夢如像觸電般愣住了,她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問題,因為她壓根沒想過舒誌和若君之間還會有其他的可能。可是剛才,在病房裏,他兩對望著彼此的樣子,讓她敏感的少女心像被玫瑰花的刺刺到一般的疼了一下,酸了一下,麻了一下。
你要說什麽舒誌蹙著眉將她送到醫院門口。
她咬了下嘴唇,不高興的說:如果你倆不是親姐弟,沒有血緣關係,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
舒誌臉色更是難看,說道:從我九歲起,是她在照顧我,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親姐弟還要親,你懂什麽你是誰憑什麽讓我和若君保持距離他不想把話說的更難聽,畢竟是在大街,指了指街對麵的公交車站,冷漠的說:你自己回去吧,如果你接受不了若君姐,我們此結束。再見
說罷一抬手,轉身往醫院裏走,氣的許夢如在後麵又是流淚又是跺腳,卻無可奈何。
回到病房裏,若君已經睡著了,翠柳帶著埋怨的看著舒誌。
翠柳姐,您先回去吧,這裏有我。舒誌避開她審視的眼神。
翠柳搖搖頭說:我看你有空還是給若君姐多念念二少爺的信吧。讓她趕緊記起二少爺來,大家都能解脫了。
可是我一念她大喊大叫的
大喊大叫是因為她還沒想起來,等想起來了沒你什麽事了翠柳白了他一眼。
翠柳姐,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好,總之啊,我是希望若君姐能有個好歸宿。不要再受你們這些男人的折磨了。
舒誌還要說話,翠柳已經煩了,揮揮手說:好了好了,我先回去店裏幫忙,我看啊,還是把店關了算了,你以後也別來了,我在這裏照看較好。
為什麽
為什麽我看你的架勢是要和這位許小姐結婚的吧,你以後還有時間心思管若君姐嗎
怎麽沒有結婚後,若君姐還是我的姐姐啊,我答應過瑞康大哥會好好照顧若君姐和念安的。
翠柳看了他一眼,張開嘴又閉了起來,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
舒誌,你千萬不要走二少爺當年的老路。
舒誌抬起眼來看著翠柳,他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當年二少爺一會和徐小姐結婚,一會又和程小姐結婚,一而再再而三的傷了若君姐的心。難道你現在要繼續傷害她嗎她已經夠可憐的了。不是嗎翠柳看著病床,瘦弱憔悴蒼白病懨懨的若君,心裏很難過。
我知道,那是因為她愛瑞康大哥,可是,我在她心可有可無,隻不過是一個弟弟,我結不結婚,怎麽會傷害她呢或許我結婚,她會很高興。他苦澀的說著。
翠柳拍拍他的肩頭:你知道她愛的是誰好,你不要在給她惹麻煩了,二少爺拜托你照顧他們母子,你做的很好了,不過你倆畢竟不是親姐弟,而且你對她的心,我們都是知道的。所以還是保持點距離吧。我和陳姐姐商量一下,把店關了,我和陳姐輪流來照顧,你好好你的班,和許小姐好好發展,早點結婚,也好早點安定下來。
保持距離保持距離孟舒誌覺得自己頭都要炸了,為什麽要保持距離難道自己是毒蛇是禍害是的,自己是有一腔的熱情,可是她不愛他,有什麽用她看到周瑞康,拋下了自己,他倆愛的如此的熾烈,自己不過是單相思而已,有什麽好保持距離的
他沒有理會許夢如和翠柳的警告,依然每天來陪伴她。
因為現在的她依賴他,信任他,需要他,也不會躲避他,他可以陪伴她,和她親近,和她說話。
他陪她做著痛苦萬分的複健,教她重新發音,重新認字
念安下課了會跑到醫院裏來,也嚐試教若君說話。
娘,爹爹又給我寫信了,你看。念安手揮舞著一封信。
若君隻是緊緊抱著念安在床,雖然她不會說,也聽不太懂,但是她對念安的母子親情卻是那麽的強烈。
念安躺在母親的懷裏,念著瑞康從香港的來信,舒誌在一旁一邊削平果一邊關注著若君的反應,因為之前幾次隻要念到瑞康的信,有時候甚至是提到瑞康,若君都會頭疼欲裂,一會哭一會叫,反應非常劇烈。
但這一個月來,若君似乎恢複的較順利,能聽懂一些話,也能與人有些表情的交流,所以舒誌想讓念安再試試。
瑞康的信滿是思念和擔憂,滿紙深情,可是若君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念安身,隻是微笑著抱著他一會親他,一會抱他,念安將信念完了,若君也沒任何的反應。
念安困惑的看著舒誌,舒誌也很是怪,無法解釋。想當然,若君和瑞康之間曾經的刻骨銘心,山崩地裂的愛情,應該是深深烙印在若君記憶裏的,應該是最容易記起來的,不是嗎可是她怎麽會毫無反應好像根本沒聽到一樣。
孟舒誌將蘋果一切為二,一半給了念安,一半給了若君。
若君微笑著看他,輕輕的拉住他,將蘋果放到他的嘴邊,她的笑容依然有些呆滯,但是很明顯她是要他吃。
舅舅,娘是要你咬一口念安在一旁解釋。
舒誌尷尬的笑笑,著若君的手,咬了一口,若君這才高興的塞到自己的嘴裏,吃起來。
她看著他笑,雖然有點呆,有點傻,但是看得出她很開心。
但是舒誌和念安都不知道為什麽她那麽開心。
晚,舒誌騎著自行車迎著寒風,載著念安回小閣樓,念安坐在車後座一個人嘀咕:舅舅,娘好像忘了爹爹了。
不會的,你娘愛你爹至深,他們的故事啊,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她不會忘記你爹的。
娘什麽時候才能想起我們,什麽時候才會說話啊。
會的,你娘心裏清楚,她記得你,可能也記得我吧。舒誌笑笑。
舅舅,我總覺得,雖然娘現在不會說話,也聽不懂我們說話,但是,娘好像以前快樂了。你不覺得嗎
舒誌沉默不語,其實他心裏也有這種感覺,似乎若君經曆了太多太多的苦難,如今忘記了許多往事,反而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
下個星期,你娘可以出院了,我們呀一家團聚,好好慶祝一下。
好啊
那一年的春節前夕,若君總算是出院了,回到了小閣樓,她的腿腳雖然可以緩緩的走路,但是卻不能爬樓梯,於是下下都需要舒誌或者周福抱著。
舒誌也和許夢如和好了,這一年的春節在小店裏,陳太太,周福兩夫妻和兩個孩子,舒誌和夢如,若君和念安,這許多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火鍋。
吃完火鍋,舒誌抱著若君回房,輕輕踢開房門,將她抱進她的小屋,剛要將她放在床,不經意的一轉頭,卻看到她眼波盈盈的看著自己。
這種眼神,讓他的心裏莫名悸動,因為他很熟悉這種眼神,許夢如每次看著自己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神情。他心頭一慌,怕自己看錯了,想再確認一下,再看她時,她已經垂下睫毛。
孟舒誌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心想,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將若君輕輕的放在床,柔聲說:姐,您躺著,我先下去陪他們。
若君卻搖搖頭,拉了拉他,讓他坐在床邊,舒誌有些意外,看來若君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若君微笑著看他,指了指樓下,又在自己的臉龐,雙手捋了一下,然後豎起了大拇指。
舒誌猜著說:你說樓下,辮子哦,你是說夢如你說她很好
若君點點頭,繼續劃,指了指舒誌,然後用雙手的拇指對著扣了兩下,又豎起了大拇指。
你是說,我和夢如很配
若君笑著點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用手指在臉了一個笑容。
你是說你很高興他蹙起眉頭:你是說,你很高興我和夢如在一起是嗎
若君此時好像突然能夠理解所有的事了,她微笑著點頭。
舒誌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木然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高興好,我會盡快和夢如結婚。我想你會非常高興的。
她的臉飄過一絲哀愁,緩緩將臉轉向牆內。
他站起來想走,伸手碰到門把,一股不甘心湧心頭,他又轉身回來,坐到床邊,將若君扳了過來,他的眼睛裏似乎有火一般,牢牢的盯住她的眼睛,呡了下嘴唇,他問:姐,從小到大,都是你在教導我,那麽,你告訴我,如果我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我還能和夢如結婚嗎我該和她結婚嗎教我,告訴我。
他說的太快了,他的問題太深奧了,若君沒辦法理解,睜著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著他。
他看著她秀氣的麵容,略顯消瘦,蒼白的臉龐,那兩片淡粉色小巧的嘴唇,他胸有種欲。。。。望,強烈的想要親吻她,占有她的欲望,是的,她的容顏已經褪色,她臉也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許夢如她年輕漂亮的多,可是,他的心卻依然那樣執著的愛她。
但是他不能愛她,她也不愛他,況且自己答應過瑞康,隻是替他照顧他們母子,不會霸占她,他不能食言。
翠柳說的是對的,自己還是盡快結婚生子,死了這份心,或者等一切塵埃落定,自己也解脫了,可以真真正正的把若君當做自己的姐姐看待。
他歎了口氣,將她放在床,轉身匆匆忙忙的下樓去了。
4141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