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難以置信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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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遠洋的汽車緩緩開在倫敦郊外幽靜的小道,梅若君對這個他鄉異國充滿了新,但是她現在沒心情細細品味這裏的異國風情,也沒有心思欣賞這裏美麗的風光。小說

    她緊張的攥著拳頭,腦海裏不停的想著,待會和瑞康重逢的場麵,各種可能,各種情形,一想到要見到瑞康,她的心狂跳。

    車子緩緩停在兩扇巨大的鐵門前,司機按了下喇叭,沒一會兒,大鐵門打開了,宋遠洋回頭說道:若君,你快看這麵的字。

    若君探出頭去,朝大門方的拱形鐵架,竟然用黃銅鑲寫了兩個大大國字梅苑。

    莊園裏滿是鬱鬱蔥蔥的大樹,花異草和被修剪成各種幾何圖形的植物,整齊,規整,高雅,又富有美感,車子緩緩向前駛了七八分鍾,開到一個圓形的大花壇繞了半個圈,花壇央是一個巨大的噴水池,水池間是一座三層的花型噴泉,水珠反射著太陽光,晶瑩剔透,猶如飛濺的珍珠般四散開來,噴灑在四周,美不勝收。

    若君從來都喜歡美麗的事物,不禁有些看呆了。車子繞過花壇,來到一幢氣勢輝宏,美輪美奐的大房子前。車子停了下來,立刻來了兩個仆人恭敬的打開車門。

    真沒想到,瑞康現在富成這樣。嘉琪說。

    宋遠洋笑道:那是我的投資眼光獨到。

    得了得了,知道你了不起了,哎,改天可要幫我家誌宏也謀劃一下。嘉琪微微一笑。

    喲,你家梁誌宏是個實幹家,我可不敢隨便亂出主意。

    眾人下了車,嘉琪歎惜道:這個周瑞康也真是,功成名,家財萬貫,卻一點也看不破,有那麽大的家業有什麽用也不知道自己保養保養。

    是啊我也實在沒辦法了。他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我都不知道他腦袋裏在想些什麽。宋遠洋不停搖頭。帶著他們樓。

    他呀,情癡之人,你我這樣的俗人是看不懂的。隻有仙女才懂。嘉琪自嘲了一番,回頭拉起若君的手說道:若君,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梅若君環顧了一下那寬敞亮堂,富麗堂皇的大廳,自覺自己卑微。

    考慮什麽她低聲問。

    這嘉琪沒有講下去,她一想到瑞康幾個月後可能會離開人世,心一陣悲戚,也說不出什麽其他的話來了,擺擺手,說:算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來到二樓,海倫從套房裏走了出來,用食指放在唇,噓了一聲。

    怎麽了

    他睡著了。我看你們還是等等再進去吧。海倫說。

    宋遠洋和程嘉琪都點點頭。隻有若君搖搖頭:不,我要進去陪他。你們讓我和他單獨待會。

    眾人想了想彼此交換了下眼色,點點頭下樓去了。

    站在那扇精美的木框鑲彩色玻璃的房門前,她依然有些做夢的感覺,是的,每次和瑞康在一起,是夢的開始,她連連深呼吸了三次,才有勇氣擰開門把。

    她終於走進了他的臥室,他的臥室其實是一個套房,外麵是一個精致的起居室,英式真皮沙發,茶幾,小酒吧,留聲機,還有一張漂亮的弧形辦公桌,一旁是兩個大大的書櫃,放滿了各種書籍,典雅高貴,沉穩氣派。

    若君輕輕的擰開瑞康臥室的門。臥室裏一片幽暗,厚質窗簾拉著,將窗外的陽光隔離的開來,隻有窗簾邊縫裏,透著窗外的光,若君在門口站了一會,才適應了屋子裏的昏暗,走到床邊的一張沙發椅裏坐了下來。

    黑暗,她看不清他的臉,隻看到一個輪廓,是他,她心的朱砂痣,永遠也抹不去的烙印,他睡的很沉,呼吸均勻卻很渾濁,她很想打開燈好好看看他,可是她又想讓他好好休息。

    她將他露在外麵的手臂,輕輕的放進了被子裏,將手放進他的手心裏,輕輕的握住他的。

    將近兩個月的路程,她也很累,在幽暗的環境裏,也忍不住打起瞌睡來,於是將頭枕在自己的小臂,沉沉睡去。直到他的一陣急促催心的咳嗽聲,將兩人同時從睡夢驚醒,若君趕緊揉了揉眼睛,緊緊握住他的手問道:瑞康,你怎麽樣瑞康

    他一凜,這個在他夢出現千百回的聲音,怎麽會如此的真實,如此的親近,難道還是夢境嗎

    你,你是他在黑暗虛弱的問。

    我是若君,梅若君。她在黑暗柔情的答。

    他一陣沉默,因為她的回答令他窒息,他無法辨別自己聽到的話是真的還是在做夢,抑或自己已經死了,因為周圍是那樣的黑,是不是剛才自己睡了一覺,已經睡死過去,所以自己是在另一個世界和若君對話

    瑞康,是我,真的是我,我從沈陽一直坐火車,坐汽車,做輪船,又坐汽車,走了兩個月才來到你的身邊。

    不這不可能他又咳起來,氣息完全混亂了,不停的扯著氣:你你一定是宋遠洋請來的請來的演員是嗎你是他請來的演員,他讓你來冒充若君,想讓我回去醫院,不,我不回去醫院,我要親手照顧我的玫瑰花和梅林,等若君來了,她一定會很高興,很喜歡的。你是冒充的,你快走,快走他甩開她的手,急迫而氣憤的說。

    我是真的若君,真的,不是演員,我不知道這個房間裏的燈在哪,你可以打開燈,看看我啊。

    他安靜了幾秒,突然吼起來:不,我不要看到你,你不是若君,若君她結婚了,她嫁給了別人,她有了她的歸宿,她不要我了,她不會來的。他混亂的,痛苦的說:你快走,走。

    走,快走,哪怕你是真的,你也快走我不要看到你,不要他激動的哽咽說著,

    她著急的摸索著四周,想要找到一個光源,好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雙手,緊緊的握在手心裏,用極為顫抖的聲音,在黑暗激動的說:不要開燈,你現在站起來,趕快離開這,回去,聽到沒有,回去

    你不要我她神智昏聵的哭著問,她想過一百種重逢的場麵,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黑暗趕自己走。

    他再次沉默了幾秒,堅決的說:是的,我不要你我也不要看到你快走離開這他用力的推開她的雙手。

    瑞康她無法抑製胸的悲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我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不想看到你,也不能看到你,如果你是假的,我會再一次的失望,如果你是真的,我會再一次的痛苦,回去吧,去過你要的生活他邊咳邊說著。

    她傷心的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伸手要轉開門把。眼角窗邊的透進來的陽光,心一橫:我趕了兩個月的路,萬裏迢迢來找你,算你不想見我,我也得見你一麵。等我看到你,我走說著她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簾。

    難得一見的燦爛陽光瞬間將臥室徹底的照亮,他抬起手擋了一下刺眼的亮光,良久,等到眼睛適應了屋子裏的光線,他清楚的,明白的看到了她。她站在窗前,穿著一身優雅精致的白色繡著梅花的旗袍,凹凸有致的身材依然是那樣的迷人,陽光將她的人影整個籠罩起來。

    她的側麵,想一個剪影般印在窗前,輕疏的劉海,長長的睫毛,秀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還有那微翹的下巴。

    她緩緩轉過身來。她看到了他,蒼白的,憔悴的,瘦弱的,穿著一件寬鬆的真絲睡衣,斜坐那張大床央,顯得是那樣的孤單落寞。

    天,她以為他過的很好,她以為他每天過著富裕奢侈的生活,錦衣玉食,仆傭簇擁,高朋滿座,算感情略有缺失,至少他應該是快樂的。可是她錯了,他過著地獄般的日子,他的心無時無刻不再地獄之火煎熬著。

    他的眼睛不再有當日的神采,他不再優雅高貴,他不再瀟灑俊逸,他的眼布滿紅絲,眼眶深深的下陷,原本健美性感的體魄,也變得瘦弱單薄。

    他倆那樣的凝望著彼此,她的心碎了,他的心也碎了。

    瑞康瑞康瑞康她快步走到床前,撲進他的懷裏:天啊,你怎麽會病的那麽重

    他愣在那,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他的梅花真的從遙遠的沈陽來到了英國他的梅花真的回到了他的身邊他的梅花真的在自己的懷裏

    他依然有些懷疑這是宋遠洋請來的演員,他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把她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天,她的容貌竟然一點都沒有變,還像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她一樣。那樣的美麗脫塵,秀麗嫵媚,他的眼淚頓時溢出眼眶。

    顫著嘴唇說: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這個傻瓜。

    他吸了口氣,又連連咳的一陣,說道:你這個傻瓜,為什麽要不遠萬裏的來看我這個要死的人剛才我讓你走,為什麽不走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再也走不掉了,再也走不掉了。他一把緊緊擁住她。

    不,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說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如果你死了,那這個塵世間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不準你死掉,我不會讓你死掉,如果你死了,我跟你去。她決絕的說。

    他輕輕捏著她的下巴,痛苦的看著她,一顆眼淚滴進她的眼:我知道,可是我鬥不過命運

    我不信。瑞康,告訴我,你還愛我嗎你還要我嗎她伸手撫摸著他消瘦的臉頰。

    你是在問一個最傻,最蠢的問題。當然我愛你,我要你。他痛苦而激動的回她。

    那為我活下去。我來了,你說過你要帶我看玫瑰花,看梅花林的,我要你天天帶我看。她把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我親自來照顧你,好不好

    他看著她的眼睛,突然感覺身有了一股力量,把她拉了床,像孩子找到母親般的點點頭,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良久,兩人稍稍解了些相思之苦,她輕輕的將他按下床去,為他蓋被子,自己坐在他身邊,微笑著,輕輕的摸著他的臉頰說:從今天起,你要聽我的話,好不好

    好。我聽你話。他癡癡的看著她,微笑著,緊緊拉著她的手,怕她會瞬間消失。

    你要多多休息,開開心心,要配合醫生的治療。她溫柔的要求著他。

    瑞康笑了:好,我什麽都聽你的。

    我會親自照料你的飲食起居。給你做好吃的,告訴我,你想吃什麽她輕柔的問他。

    你做什麽都好吃,那年冬天你給我做的薑湯我還一直記得。他深情的看著她。

    一句話把他倆都待會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夜,周家的廚房裏往事已逝但卻清晰的猶如昨日才剛發生,兩人相視而笑,不用言語再多說什麽了。

    若君在臥室轉了一圈,指了指窗邊說:我可以在這裏搭一張小床。待會你幫我吩咐他們一下好嗎

    瑞康笑說:難道這張床不夠大嗎話一出口,突然間,兩人都想起若君已婚的事實,氣氛一下子跌沉下去,兩人的心都在揪痛。

    瑞康一下從雲端跌入深淵,剛才乍一重逢,兩人都忘記了現實裏的種種,他們一起回到了過去,可是,如今的她現在是孟舒誌的妻子,自己怎麽可以讓她來陪伴自己況且,過去的早已過去。

    他的理智回到了腦海裏,他知道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眼前的梅若君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深愛自己的梅若君了。

    他往床後靠了靠,深深的著她翩然若蝶的身姿,輕咳了兩聲低聲說:對不起,我剛才是太意外了,高興的昏了頭,是我說錯話了。你別介意。她搖搖頭,沉默不語。

    他一陣急促的咳嗽,她趕緊前給他順利順胸口,他輕輕拉下她的手,搖搖頭,深看她一眼,他沉著嗓音說:我想你還是回去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來,但是我知道你是不願意來的。你不用擔心我,我那麽多年一個人,早習慣了。

    她愣住了,他再一次趕她走。不等她開口說話啊,他突然拉了一下床邊的鈴,女仆走了進啦,瑞康吩咐讓宋遠洋和程嘉琪進來。

    不一會兒,宋遠洋,程嘉琪進來了,大家都很怪屋子裏的氣氛。

    瑞康抬頭看了看宋遠洋和程嘉琪,淡淡道:遠洋,嘉琪,謝謝你們為我做了那麽多。我有你們這樣的朋友已不枉此生。如果可以,我想最後拜托你們一件事。瑞康憐愛的看了看坐在床沿,垂著頭的若君,淡淡笑道:我想麻煩你們送孟太太回去她丈夫孩子身邊。

    什麽宋遠洋和程嘉琪麵麵相覷,大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你兩團聚,你們這是怎麽了

    對啊,難道重逢的場麵不應該是淚流滿麵,激動人心的嗎嘉琪也很不解。

    瑞康一陣急咳,擺擺手,皺著眉,他的胸口隱隱作痛,很難受,緩解了一下,他歎了口氣說:你們怎麽可以讓別人的妻子來陪伴我太荒謬了。雖然我感激你們。但是這樣不行。讓她回去吧。

    宋遠洋睜大眼,剛要開口,瑞康和堅決的抬起手來擺了擺:別說了遠洋,都是年人了,很多事,大家心裏明白行了,我沒有力氣。你們帶她走吧。我不送了。

    無論宋遠洋和程嘉琪說什麽,瑞康隻是堅持讓若君離開,而梅若君隻是沉默不語,最終宋遠洋沒有辦法,隻能開車載著若君和嘉琪回到自己的家裏,安頓下來。

    這是他們的再次重逢,誰也沒想到這次重逢的場麵竟然會如此的尷尬詭異。

    我還以為會有跡,原來跡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的。宋遠洋手裏拿著煙鬥,不停的在客廳裏來回踱步。

    若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曾經愛的驚天動地的,好不容易團聚了,怎麽會這樣嘉琪說。梅若君依然不說話。

    哎,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們到底再搞什麽鬼宋遠洋猛的吸了兩口煙:愛情需要勇氣作為支持的,如果你倆相愛,為什麽不勇敢的去愛呢我真是不懂

    嘉琪拉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哎,若君現在已經結婚了,你讓她去愛誰啊。別胡說八道。

    嘉琪拉起若君的手說:若君,算你和瑞康此生沒有夫妻之分,那也是朋友啊。為什麽不能把愛情轉化為友情呢你要知道,友情愛情要長久穩定。

    梅若君聽著他們一人一語,心煩亂的踱步到窗邊,天氣又變得陰沉沉的了。

    宋遠洋急道:那現在怎麽辦若君,你真的要回去沈陽嗎

    她看著天的陰雲,輕輕說:我不走。我要照顧他。

    可是他都下了逐客令了。嘉琪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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