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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車後，二人直奔訂好的房間。推開門時，隻聽得裏麵傳來一陣笑聲，這笑聲太熟悉了，昝雲飛人已經到了。

    讓吳蔚沒想到的是，跟昝雲飛在一起的，還有省政府秘書長曹克。

    昝雲飛看出二人的驚訝，笑道：“怎麽樣？嚇一跳吧？這麽大的官駕到，沒有淨水潑街黃土墊道，失敬了吧？一會兒多敬秘書長幾杯酒，就什麽都有了。”

    韓誌茂趕緊過來跟兩位老領導寒暄。三人是老搭檔，彼此相熟，自是親熱得狠，倒把吳蔚晾在了一邊兒。

    “小吳，你怎麽不吱聲了？什麽時候這麽深沉了？”昝雲飛跟吳蔚說話，向來無所顧忌。

    “我什麽時候都是很深沉的。昝書記忘了嗎？”吳蔚笑答。

    “哈哈——”三人同時笑了起來。

    昝雲飛道：“我可不敢忘。你小吳書記深沉到把兩位老哥都忘了，深沉到什麽事兒都自己一個人扛著。我說的對吧？韓書記。”

    韓誌茂笑，說道：“小吳的肩膀承重能力相當不錯，扛得住就扛，扛不住的話肯定會請你這個老領導幫忙的。再說了，這第一關不還有我呢嗎？好歹，我也算他的領導不是？”

    吳蔚汗顏，在座的這些人，對他來說都是大佬級別的。如果不是曹克和昝雲飛知道他的背景，他怎麽可能和省政府秘書長坐到一起吃這頓飯？曹克身擔重任，昝雲飛卻自由得多。

    “那是，那是……不管什麽時候，老領導總是老領導。”吳蔚隻好幹笑道。

    “最近去看首長了嗎？”昝雲飛輕聲問道。

    吳蔚見他並不避諱韓誌茂，心裏不由有些忌諱。——他不想再有人知道他和洛文海的關係。但從昝雲飛的表現看，韓誌茂應該是信得過的人。雖然早就聽說韓誌茂為曹、昝二人所看重，但吳蔚卻沒有體會到韓誌茂對他有什麽不一樣。該嚴格還是很嚴格，不該放手的一點也不放手。

    “去過了。最近身體不太好。”吳蔚也低聲說道。

    “我最近事兒多，一直抽不出時間來。我也得去看看老首長了！這一晃快半年過去了，也不知道整天忙些什麽。就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曹克接話道。

    “您的位置那麽重要，事情多那是肯定的。”吳蔚趕緊說道。

    韓誌茂雖然沒有搭話，卻也知道三人討論的對象是洛文海。作為地市一把手，曹克和昝雲飛與洛文海搭上關係，這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昝雲飛還是他的前秘書呢？隻有他跟洛文海距離較遠，搭不上話，索性隻聽不說。

    三人又說了一些閑話，菜上了幾個，曹克便招呼著吃飯。

    喝過了第一杯酒，曹克夾了一口菜放到嘴邊，突然問韓誌茂：“誌茂，我聽說你們現在正在查劉庚保？”

    韓誌茂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劉庚保作為縣長，跟曹克的關係自然也是不錯的，便道：“現在還沒查他。不過，已經有了線索。這個劉庚保，在敬之縣可是幹了不少齷齪事。”

    曹克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道：“幹了齷齪事，就得承擔責任。劉庚保在敬之任職多年，根深蒂固的。我聽說你們現在想對周三友采取措施？”

    吳蔚一愣，不由多看了一眼曹克。昝雲飛見此，便跟他問起東方青藍和洛洛的近況。

    “有些幹部，該保護還得保護。當然，我不是替劉庚保求情，你懂的。我對他的印象並不太好，那人太張揚，雖然對他的一些事情，我並不太清楚。但我還是覺得，查可以，查得狠也可以，必須得給他深刻的教訓。我們黨的原則，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所以該放一馬的時候，還是放一馬。”

    曹克的話說的非常明白了。韓誌茂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心裏卻是七上八下。暗道：難道，劉庚保找過曹克了？以他對曹克的了解，他不會輕易說出這話的。又或許，他有什麽把柄落到了劉庚保的手裏？受到了他的威脅？

    吳蔚雖然和昝雲飛說著話，但曹克說的，一字不落地全都聽到了耳朵裏。

    “秘書長，這事兒發生在敬之縣，我也有點想法，跟各位領導請示一下。”

    他這話一出口，把曹克說樂了，“小吳，你可太客氣了。這是非正式場合，有什麽話直接說好了。整得這麽正式，這是不讓人好好吃飯哪？”

    吳蔚麵色一窘，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秘書長、昝哥、韓書記，有些話我說的不對，請你們見諒。秘書長，不瞞您說，我剛去找過董書記，也是因為周三友的事兒。劉庚保找過我，讓我跟董書記講情，當時我是答應了的。之所以答應他，出於兩方麵的考慮。——你們都是我尊敬的老領導，也是我心目中的老大哥，我說到說不到的，原諒我啊。這第一方麵，我想探一下市委的底牌。董書記把底牌保護得不錯，我沒看到……”

    眾人都笑了起來，屋裏的氣氛輕鬆了一些，不似剛才那麽緊張。吳蔚也笑了，接著說道：“我雖然沒看到底牌，但我通過算牌，我覺得董書記對這個案件不會姑息。因為接待中心工作人員陶小桃墜樓的事情，已經是上訪重災區的敬之縣更是火上燒油……”

    “什麽墜樓？這個跟劉庚保的事情有什麽關係？”曹克不解，追問道。

    “是啊。這是自殺還是他殺？難道跟劉庚保、周三友有關係嗎？”昝雲飛也問道。

    “陶小桃墜樓是他殺還是自殺，公安部門已經有了結論，說是失足墜樓。但後來的種種證據表明，陶小桃死得非常蹊蹺……”

    接著，吳蔚便把陶小桃墜樓的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同時，把胡李靜說的那些事情，也全都說了出來。——韓誌茂就在這裏，有些話他可能沒有聽透，再聽一次，效果會更好。

    “如果沒有陶小桃的死，周三友的事情也不會敗露。因為陶小桃的姐姐陶小蘋一直認為妹妹是他殺的，根本不是失足墜樓。陶小蘋母女倆不停上訪，為陶小桃申冤，上麵雪片似的批辦件飛下來，我的壓力也很大。當時我並不知道裏麵的細情，一切以公安結論為準。為了還周三友一個清白，這才主動請市紀委幫忙調查。”

    “這一查不要緊，查出來不少問題。所以，我們想對周三友采取措施，不能讓他逍遙法外！”韓誌茂跟著說道。

    “我第二個方麵的考慮，是想要回答一個問題，如果市委領導不支持處理周三友，我該怎麽辦。”

    “你想怎麽辦？”昝雲飛問道。

    “我想，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情。不瞞幾位領導，我已經請省公安廳的朋友幫忙，對陶小桃墜樓案進行秘密偵察。我還得向韓書記請罪，事先沒有向您請示這件事情。當時我是這麽想的，事關重大，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如果範圍太大的話，難免有誰會走漏風聲，讓周三友把尾巴縮回去，這樣就更難抓到他了。”吳蔚說道。

    “什麽？你請省廳的人幫你查陶小桃之死了？”韓誌茂驚訝地問道。

    吳蔚點點頭，“這件事情，必須要有人去做。一直拖下去的話，陶小桃的家人不幹，對死去的陶小桃也不公平。如果不是周三友幹的，也能還他一個清白。一舉多得的事，我必須得去做。”

    韓誌茂不再說話，喝了一口水，暗道，真是小看了這個年輕人，居然私下裏安排了這麽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