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對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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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府衙門傳話要公審此案,一眾學子與汝陽縣的老百姓紛紛來到了前堂,等候升堂。

    公堂之上,兩側樹“回避”“肅靜”兩塊大木牌。

    站立兩旁的衙差齊喊堂威道:“威!武!”

    這聲音肅穆而低沉,讓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沈康竟有些被這氣場壓製住的感覺。

    白知府頭戴烏紗,身著團繡緋色雲燕的團領官服,腰佩束帶,邁著大步來到公堂之上,朗然坐下。

    這時候,徐聰自門外被衙差帶進門來。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高喊道:“大人,學生有狀要告!”

    沈康,王麓操,連帶著堂後觀瞧的一眾學子都愣住了。

    怎麽會是他?

    轉念一想,這是徐聰要給伯父報仇啊!

    本該找上沈康的,可卻無從下手,隻能從王麓操身上找。

    沈康微微蹙眉,轉眸看向王麓操,苦笑道:“這次,是小弟連累王兄。”

    一見是他,王麓操反而安下心來,他笑了笑,看向徐聰,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徐聰怒目看向他,眼神瞟向沈康道:“有仇不報非君子。”

    隻聽見“啪”的一聲,驚堂木脆響傳來,白知府厲聲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三人同時抬眸看向白知府,徐聰拱手,高聲道:“學生徐聰,回大人話。太倉王氏落戶西平縣,竟在府中私設歇山頂房屋,私用逾製之梁,罪同謀反。”他指向沈康道:“此學子與王麓操乃是至交好友,明知此事,包庇不報,罪同王氏,請大人明鑒!”

    白啟常的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看著他們。

    白知府責問道:“王麓操,沈康,你二人有何話說?”

    王麓操微微頷首,回道:“王府並無逾製之梁,徐聰所言之謀反,更是為泄私憤的詆毀之言,並無根據,請大人明察。”

    沈康拱拱手,朝著白知府道:“學生沈康,有話要講。”

    白知府攤手道:“講。”

    沈康緩緩的,從容敘述道:“學生曾有幸得王兄邀請,去到王府做客。王家屬於太倉王氏一族,學生去到王府,隻見處處風雅謙和之風,實不負衣冠詩書傳家的風範。至於徐兄口中那逾製之梁,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轉眸看向徐聰,問道:“徐兄可曾去過王家?你口中那逾製之梁,是親眼所見還是耳聞?若是親眼所見,敢問,何時所見?若是僅憑耳聞便來此狀告王兄,那便是不經查實之言,是誣告!我大明太祖皇帝在世之時,定下了大明律例,徐兄可知,誣告他人,是要杖責八十,監禁三年的!而視其輕重,還可酌情重判!你誣告王兄家族意圖謀反,可是下半生都想在知府大牢中度過?”

    沈康說的緩慢,語氣卻一點點加重,他眸光如一道古井般平靜,不帶一絲威脅,隻是陳述事實。

    堂下的林軒之笑了笑,對一旁的同窗道:“思緒清明,鐵齒銅牙,這沈康的唇舌可真是了不得。”

    一旁的年輕人笑了笑,道:“據說昭諫公亦是自小便是一雙鐵齒銅牙,莫非此子如昭諫公,天生一張聖賢口?”

    “哈哈。”林軒之笑了笑,目光轉回公堂之上,心裏的緊張竟然蕩然無存了。

    徐聰憤恨的側眸看向沈康,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他拱手笑道:“大人,學生有人證!”卻是一句不提是親眼所見還是耳聞。

    白知府轉眸看向師爺,似是詢問。

    師爺略微想了想,上前趴在他耳邊道:“此前徐聰並未提起證人。”

    白知府點了點頭,看向徐聰,道:“何人可以為你作證?”

    徐聰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道:“便是知府府上三公子,白啟常。”

    此言一出,驚便四座。

    江柳愖側眸看向白啟常,狐疑道:“白兄?他在說甚?”

    白啟常嘴唇微顫,隻聽堂下徐聰字字清晰的道:“白啟常曾做客王府,親眼見證王氏逾製之梁,並親口將此事告知學生,此外,青州江柳愖也同是包庇謀反之人,請大人傳那幾人上堂對峙。”

    他這是想要將他們都拉下水啊!

    沈康忽然眸光一凜,問道:“徐兄,信口開河可是要有證據的,玄一道長多行不義必自斃,實在是罪有應得。你如此誣告同窗,便不要名聲前程了?”

    沈康在方才的一瞬間都想明白了,無論這件事是否是從白啟常口中傳出來的,今日這般局麵都不是徐聰能設計出來的。

    他想到了四大書院大比,想到了鄭東門,想到了邱誌存,並快速的將這一切串連在一起。

    鄭東門嫉妒浩然先生,牽連到了先生門下弟子。他想要讓邱誌存借四大書院大比脫穎而出,利用徐聰,利用這件逾製的案子,為邱誌存掃清道路。更重要的,是讓浩然先生名聲掃地。

    沈康對於古代建築知之甚少,實在是不知道王家的建築究竟犯了什麽忌諱,可聽徐聰言之鑿鑿,又真的有些擔心。

    若是真的,他該怎麽辦?

    白知府聽聞徐聰的話,眸色越來越深。這個徐聰,報案之時隻說王麓操與沈康犯下大罪,故意不提白啟常和江柳愖,而今到了大堂之上卻開始攀扯起來,令他騎虎難下,實在可惡。

    他管轄境內發生謀反大案,那是要影響政績的,何況親生兒子也牽涉其中呢!

    江柳愖幾步從後堂走出來,對著白知府一拱手,然後撩袍跪地,揚聲道:“白知府,學生江柳愖也曾去過王家做客,若是王家有逾製之處,所見之人皆是同罪,請大人治學生的罪吧。”

    這話說的幹脆,也是帶了些孩子氣的怒意。

    白知府哪能如此輕易的給江柳愖判罪?他微微蹙眉,喊道:“傳人證,白啟常!”語調已然帶了怒意。

    白啟常還沒想好要如何言說,王家的房梁的確逾製,若他此刻改口說沒有,待官府查證,他也會被牽扯。若是承認?他日後又如何麵對流言蜚語?

    徐聰連他也想害!

    白啟常被衙差帶出人群來,他咬著牙看向王麓操,似是在詢問一般。

    王麓操卻是笑了笑,什麽暗示也沒給他。

    隻一瞬間的功夫,白啟常轉過頭,雙膝跪地:“學生白啟常,叩見知府大人。”

    禮貌又疏遠的口氣,讓人產生幻覺,是否堂下堂上這對父子,隻是同姓的陌生人?

    白知府卻是習慣一般,問道:“白啟常,本府問你,你是否在王家見過逾製之梁?並將此事告知徐聰?”

    白啟常似乎能聽見自己心髒的跳動聲,他猶豫著,猶豫著。

    後堂的王陸安、孫周、宋淵等人紛紛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能夠果斷的否認此事。

    江柳愖轉眸看向他:“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