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從吾之好

字數:3884   加入書籤

A+A-




    關於此人還有一個典故,明初,朱元璋大釋開國武將兵權,酥笏牌的創始人樂韶鳳(?全椒縣人),時任兵部尚書,為保平安,創出酥笏牌,一來向朱元璋表忠心,二來又可全身而退,後朱元璋允其回鄉,得以善終。其後,酥笏牌一直經久不衰。

    而此人,正是鳳陽府人士。

    沈康笑問道:“樂先生,與樂韶鳳可有淵源?”

    江柳愖笑道:“難怪你不知道,似我們這些高門子弟,都要學著記各大家族的傳承,名諱與字號都得心中了然。”

    他頓了頓,道:“曾兄口中的樂先生,大概就是樂韶鳳的嫡係子孫。當年樂韶鳳在全椒病逝以後,後人再就少有名人了,不知,我猜測的對不對?”

    曾光曦點頭,道:“先生不問世事,很少下山,但卻學貫兩酉,博古通今,我能夠在院試取得這樣的名次,全要歸功於先生。”

    江柳愖問道:“你不是在府學讀書?”

    曾光曦道:“是。樂先生是愚兄我偶然遇到的,便拜了師,十日裏,總要去山上一次受教。”

    沈康笑道:“勞煩曾兄。”

    王麓操道:“隻恐我們擾了樂先生清靜。”

    曾光曦想了想,道:“明日我們去山上,我先稟報,若先生願意一見,再帶三位進去。”

    王麓操微笑著道:“多謝。”

    這趟遊學,本就是為了拜見名士,能夠有這樣的機會,他們都很珍惜。

    曾光曦大笑道:“拘束甚麽?明日事明日議,今日,暫且大醉一場吧!”

    說著,他甩了甩頭,淩亂的頭發更亂了,衣襟也鬆開一大片。

    蝶舞低呼一聲:“狂生,又來了!”

    江柳愖道:“你喝酒便喝酒脫什麽衣服啊,還有姑娘家在呢!”

    曾光曦笑道:“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褌衣,諸君何為入我褌中?”

    這句話出自竹林七賢中的劉伶之口,今日卻被曾光曦給用上了。

    沈康笑道:“既然以天地位棟宇,以屋室為褌衣,曾兄想要小解可就麻煩了。”

    對啊,就算你喝醉了,想要上廁所也得去茅房吧?

    既然以天地位棟宇,如何在棟宇中上廁所呢?

    曾光曦笑道:“我若醉倒,還管什麽屋裏屋外?自然解了衣褲就地方便啊。”

    “你啊!”蝶舞嬌嗔。

    曾光曦低低的笑了笑,道:“好酒好酒!再來一壺!”

    蝶舞...“沒有!!!”

    “蝶舞姑娘向來瀟灑落拓,今日怎麽小氣起來了?可是嫌棄這三位賢弟不夠俊俏啊?”

    蝶舞...“曾元晦!!!”

    曾光曦咧嘴一笑:“在。”

    蝶舞道:“你若不好生穿上衣裳,我今日就叫你真的無屋頂遮身。”

    曾光曦撇撇嘴,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蝶舞道:“我何曾需曾公子養過?若真讓曾公子養,小女子這賦花樓,早已餓殍滿地,屍骨如山了。”

    曾光曦撇撇嘴,道:“你這小女子,說話忒狠了吧,我即便再不經事,也不至於養不起你這三兩肉。”

    “哼哼。”蝶舞玉指捏杯,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

    曾光曦往日裏衣著不整已然習慣了,可今日,先是見到了王麓操,再是碰上了蝶舞這輕蔑的眼神,他本不在乎旁人的眼色,可今日,獨獨今日,他卻渾身的不自在了。

    他一努嘴,道:“我,我就這麽不可靠麽。”

    蝶舞輕哼一聲道:“你這男子太不懂得風趣、風情,也半點風度也沒有。”她轉眸瞧瞧王麓操,笑道:“王公子風度翩翩,才是惹女子喜愛的男子。”

    王麓操擺擺手道:“多謝蝶舞姑娘誇讚。”

    蝶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天色已晚,外頭華燈初上,蝶舞耳後的肌膚如此瑩白生輝,如墨的發絲披散在肩頭,與煙粉色的衣裙糅合成美妙溫婉的畫卷。

    曾光曦微微蹙眉,轉眸看向王麓操。

    他們是從汝寧府來的,客舍魚龍混雜,真正的貴門高族即便出門也不會在這樣的地方投宿,賦花樓雖然裝潢雅致,卻到底是酒樓,一般不會收客人過夜的。

    他問道:“你們三人在何處落腳?明日,我們如何相見?”

    江柳愖道:“中都守備王家,便是我們的落腳之處。”

    聽聞這一家門,曾光曦不禁唏噓,道:“果然出身不同,即便出門在外也不一樣,一般遊學的讀書人隻能風餐露宿,或是在客舍落腳,一間通鋪房間住滿了十幾條人,販夫走卒三教九流混雜,俗言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們這遊學,哼哼,與往日春遊也沒什麽區別,我看,你們玩夠了就盡早回家去吧,莫要勞民傷財,萬一有危險,累得家中老老少少傷心難過,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這人的仇富心理太嚴重了吧。

    如果說社會上存在仇富心理,那麽古往今來,這仇富可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這不,今兒沈康就遇上了。

    沈康笑笑,道:“曾兄若是仇視利用不正當手段非法暴富著,以及變富以後為富不仁者,惡行斑斑者,那麽還算得上是正麵的。但若是認為窮人理所當然的仇視一切富人和為官者,認為富有便必然與腐敗有關係,那便是偏執的仇富了。”

    從人性方麵來看,仇富的根源在於對錢財的強烈占有欲。

    仇富是仇富人,愛富是愛財富,不是愛富人。

    所以,仇富的本質是愛富,仇,隻是手段。

    曾光曦笑道:“讀書人常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可有多少人讀書就是為了求財呢?不是還有那麽一句話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對不對?自古以來多少人將殺富濟貧奉為英雄,又挖空心思想要成為富人?你說我仇富,我看,是你不坦誠。”

    沈康微笑,道:“無論你如何曲解,但,仇富,就是嫉妒。嫉妒會讓人失控。”

    曾光曦笑道:“孔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則從吾所好。”(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