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隨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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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出自《論語·述而》,意思是說,如果富貴合乎於道就可以去追求,雖然是給人執鞭的下等差事,我也願意去做。如果富貴不合於道就不必去追求,那就還是按我的愛好去幹事。
沈康微笑著搖搖頭,道:“難為曾兄竟然能貴為鳳陽府院試案首,竟然連四書五經都如此曲解,我看,曾兄這案首,水分很大啊。”
曾光曦微微蹙眉,道:“這頭名是我考來的!”
沈康笑道:“這句話首先提到的是富貴與道的關係問題。強調的是首先要合乎於道,富貴就可以去追求,不合乎於道,富貴就不能去追求。那麽,他就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從此處可以看到,聖賢不反對做官,不反對發財,但必須符合於道,這是原則問題,先賢明白自己不會違背原則去追求富貴榮華。”
曾光曦揚揚眉毛,倏地一笑。
“那富貴榮華,又要如何議論呢?”
沈康笑道:“夫人之情,莫不樂富貴榮華,美服麗飾,鏗鏘眩耀,芬芳嘉味者也。”
沈康說:凡是人的性情,沒有不愛富貴榮華,穿著美麗服飾,戴著叮當作響而光彩奪目的配飾,享用香氣撲鼻的美食的。
曾光曦微微一笑,道:“沒有錯。”他微微一頓,接著道:“那如何從榮華富貴議論國策?”
沈康轉眸看向王麓操。
王麓操微笑著道:“榮華富貴,晝則思之,夜則夢焉,唯斯之務,無須臾不存於心,猶急水之歸下,下川之赴壑。”
王麓操說:榮華富貴,白天則想著這些,夜裏就會夢到這些,對這些的追求無一刻不放在心上,如同激流趨下,川河奔穀那樣急切。
沈康微笑,接著道:“不厚為之製度,則皆侯服王食,僭至尊,逾天製矣。”
不慎重的對人們製定法度,那都要像公侯那樣穿衣,像君王那樣吃飯,越分的享受天子待遇,違反了天的規定。
曾光曦不由得站起身來,一邊鼓掌,一邊道:“好!”
他接著道:“製定法度,必先明法度以閉民欲,崇堤防以禦水害,法度替而民散亂,堤防墮而水泛濫。”
王麓操笑道:“曾兄見識廣博,胸有乾坤,果然不愧是鳳陽府院試案首!”
蝶舞笑道:“我雖然略讀過幾日書,卻聽不明白,曾元晦究竟說了什麽?”
江柳愖道:“曾兄說,製定法度,一定要先用嚴明的法度來限製百姓的欲望,如同增高堤防來防禦水患,法度廢棄,那麽百姓就亂了套,就像堤防毀損那麽水便傾溢了。”
蝶舞點了點頭,道:“的確有道理,但這是治國之策,我還是不太明白。”
她微微一笑,並不覺得窘迫,接著道:“既然治國良策我不懂,那我便來為諸君獻上自己調製的熏香吧,也算不辜負了良辰美酒。”
王麓操笑道:“請。”
蝶舞朝著王麓操微微點頭,曾光曦瞬間又竄起火來,想要說些什麽,又覺得自己沒什麽立場說什麽,便按捺下來,喝了一口悶酒。
眾人短暫的離開席位,各自去到雅室中沐浴更衣,穿戴整齊,來到了賦花樓後院的八角亭當中。
這座八角亭以青瓦寶蓋為頂,八角懸掛著翠色玉鈴,四麵垂著半透明的白色帷幕,坐在其中,可以朦朧的瞧見庭院中盛開的簇簇花叢。
不知名的花朵為皎潔的月色添妝,偶有暖風席過,將帷幕吹得翩然而飛,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沈康側目看向亭子中,帷幕阻隔,隻能影影綽綽的瞧見大概輪廓。蝶舞素手執茶,放在身側的紙囊中,這邊王麓操正手執火夾往泥爐中添炭火,又以炭撾碎炭。
泥爐中火燒的更旺了,蝶舞將一盞紫砂雕梅花壺放置在火上,自水方中取了山泉水,緩緩的倒入水壺。似乎感受道某人的目光,循著目光看去,正瞧見王麓操投來的眼神。
饒是隔著帷幕,沈康還是感受到了,二人之間的曖昧。
江柳愖道:“他怎麽這麽快就來了?還在蝶舞姑娘身邊,投去那樣的眼神。”
瞧瞧,連江柳愖都感覺到了。
沈康抬眸四下看看,江柳愖問道:“你瞧什麽?”
沈康道:“曾兄,怎麽還沒來?”
江柳愖沒好氣的道:“別管他了,咱倆還是商量商量怎麽將王麓操的花花腸子捋直了吧。”
沈康道:“這...”他遲疑一瞬,道:“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的。”
江柳愖翻了個白眼,道:“你當我是愛護王麓操?”他翻了個白眼,接著道:“你忘了我與你說過什麽了?似我們這樣的高門子弟,是不會與民間女子結良緣的,如若有了肌膚之親,大抵都是收了房,納為小妾的,你想讓蝶舞姑娘成為王麓操的妾室麽?”
沈康搖搖頭,道:“不想,但不是王兄也可能是其他人呢,這事要她自己做主,咱們急有什麽用?”
蝶舞已然瞧見了江柳愖和沈康,抬眸笑道:“二位公子,既然來了,怎麽還不進來?”
沈康笑著,走上前去,道:“來了好一會兒,瞧著二位郎情妾意,沒敢打攪。”
“你說什麽渾話!”江柳愖追上前來,瞪了沈康一眼。
蝶舞略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道:“小女子不敢肖想,沈公子言重了。”
沈康暗自歎口氣,希望你不敢啊。
這時候,一個男聲從身後響起。
“你們來的好快!”
他的聲音清亮而富有磁性,眾人轉眸看去,大驚失色,紛紛呆愣著,麵麵相覷。
圍爐上的炭火燒的正旺,發出“啪啪啪啪”的響聲,不知不覺水已經沸騰起來,叫囂著冒出滾滾熱氣,熏得地麵蒙上一層水霧。
王麓操抬眸看了院子中的曾光曦一眼,心無旁騖的低下頭,將早炙幹的茶餅掰了一塊,投入沸水之中。
江柳愖走出小亭,瞪著眼睛問道:“你,你是,是曾元晦,曾兄?”
曾光曦微笑著道:“正是。”
隨著他說話,光滑的下巴微微動彈。棱角分明的臉仿佛鬼斧神工的雕像一般,配上這副略有些尷尬的神情,蝶舞詫異的道:“從今以後,每日好生梳洗束發!”
曾光曦笑了笑,走進小亭,盤膝坐在軟榻上,道:“麵上油脂乃天地所賜貴物,怎可輕易洗滌?至於束發...哈哈,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更該隨它而去。”(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