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48、兄弟,天堂裏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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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嗎啡的作用過去以後,疼痛感撕心裂肺,銳不可擋換了別人,大概都已經昏迷過去。大騰此時聚齊全部精神力量,把疼痛感投射到自己想象的另外一具身體上,這個想象出來的軀體必須栩栩如生,難耐的疼痛讓他全身抽搐,但他卻不是大騰本身。

    他憑借著純粹的意誌力,再約翰內斯堡的大街小巷之間穿行,身後那台跟上來的越野車始終沒有超過自己,但還是一直在後麵跟著,自己隻要一個分神,便會被對方追上。

    然後,他回憶起土狼跟他說過有事情的時候該去到哪個地方,在那裏他隻要大喊大叫土狼的名字,就會有人出來幫忙他發現其實自己已經經過了那個地方,他現在的腦子開始迷糊,失血的原因讓他頭暈並且降低了他的思維。

    不能再在市內狂奔,除了三三倆倆出現的汽車跟燈光會影響自己瘋狂駕駛之外,等一會兒警察就會出來了,這不僅是對方的麻煩,也是自己的說穿了自己也不能麵對著警察的怒火還有衝鋒槍、機關槍。

    然後他又想起了土狼說的另外一個落腳點城外的貧民窟,那裏的居民對外來的人都視為敵人,但是土狼在那邊卻結交了一堆知己好友,但是他突然忘記了對方的名字,不過不在乎了,先出去再說。

    他看著前方沒有駛過來的車輛,便如法炮製的再來了一次漂移,朝後方出城的方向駛去,然後放下車窗,再關掉遠光燈,右手將放在腿上的槍拿起來架在左手臂上,他看見那輛越野車跟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左手扭開遠光燈,趁著兩台車擦肩而過的機會,對著對方開了三槍。

    然後,他透過後視鏡看見那輛越野車一個急刹車就停在了原地。

    他鬆了一口氣:應該打中了。

    可不到兩秒鍾,越野車又在原地調頭追了上來。大騰歎了一口氣,把油門踩到低,飛速向城外開去。而那輛越野車像是一個被惹怒了的男人,竟然轟鳴著越追越近,接著便看見駕駛副座一側開始有微弱的火光冒出那是對方開槍射擊。大騰可以清晰的聽見子彈射在車身上的鐺鐺聲。

    他不管不顧的繼續猛踩油門,時速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190邁,大騰原本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變得清醒起來,他放慢油門,等待著對方的汽車離自己大概三個車位的時候,猛地將車駛向右側然後一個急刹車,越野車從他的車邊衝了過去,大騰跟在越野車的後方拿槍還擊。

    接下來他有點傻眼,他將彈匣裏的子彈全部射進了對方的車胎裏,可是越野車隻是晃了晃便又正常行駛起來,他知道車胎肯定是使用液體燃料使粘性物質的防彈胎,那麽,自己隻能借助這台蘭博基尼了。

    頭又開始發昏,眼前的景象越來越看不清楚。

    他晃晃頭,再次狂轟油門,從越野車駕駛室一側超車過去,這邊相對安全,駕駛員開槍的精準度肯定不夠。

    果然,他迅速又將越野車甩在身後十幾個車位。

    他覺得自己有點瞌睡了,眼前的路麵開始模糊,右肩的傷口處開始感覺不到疼痛,那是自己感覺不到自己右肩膀的存在了。

    他眼前閃過無數幅畫麵,畫麵中全是人的臉孔,父母的、劉海的,大頭的,金剛的,還有一張臉全是血汙,好像是狸貓的,又好像是土狼,他覺得有一個人的臉他想不起來了,他狠命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然後眼前的路麵又開始清晰起來。

    那張臉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對了,這是海麗的臉,那時候的金發很短,皮膚白得耀眼,笑容也很耀眼

    他又開始迷糊起來。

    突然,他覺得自己的車往左邊一斜,然後耳邊才傳來被撞擊的聲音,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越野車已經靠近了自己,他可以看見副駕駛座上的一張亞裔男性的臉孔,臉上戴著一副眼鏡,他甚至可以看到對方熾熱的眼神。

    他試著抬了抬自己的右臂,試第二次的時候竟然抬了起來,然後他將沒了子彈的手槍再次駕在了左臂上,果然,他看見那名男性迅速的俯下身子,將腦袋躲了起來。

    他哈哈一笑,艸,沒子彈也一樣嚇死你

    他右腳用力地踩在油門上,又將越野車拋在了身後。

    然後打起精神看看道路兩旁,原來自己已經駛上了一條爛泥路上,右側是一條河流,左側零零散散的開始看見了棚屋,棚屋外邊掛著一些破破爛爛的衣服,在車燈的照耀下像是一麵麵旗幟。

    汽車咆哮著駛過一座破舊的橋梁,突然一艘停在河床邊沿的摩托艇映入眼簾,有點陳舊,可是上麵卻有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男人躺在甲板上,大概離自己200米左右。大騰大喜過望,精神一振,便扭轉方向盤朝河灘方向開去,可是即刻發現,自己的車胎陷進了爛泥裏麵,轟動油門隻能帶起一片片泥水,車子卻不能前進絲毫。

    大騰停止折騰,熄掉車燈,左手抓起副駕駛座上的背包再推開車門,再狠狠的在自己腿上的傷口一按,再往手上的傷口一按,原本止住鮮血的傷口又血霧噴出。

    疼痛感讓自己清醒過來,他抓起包裹背在背上,一瘸一拐的衝向河床,跳進冰冷的河水,依稀中他看見身後的越野車越來越近,他將整個身體跟腦袋全部進入水中,拚命的朝摩托艇遊去,腦袋裏在不斷的咒罵,自己什麽時候給追的像條野狗一般落水而逃?

    他感覺到自己到了摩托艇的旁邊,便從水裏抬起頭來,左手扣住船舷奮力翻爬上去翻到甲板上,甲板上的男子迷糊中便被他一掌打暈,然後他摸到了引擎油門,一路推到頭,引擎吭哧吭哧的響了兩聲,旋即咆哮起來,他把摩托艇調轉方向,緊接著自己的右臂仿佛被重物狠狠一擊,他知道對方已經到了河沿開始朝自己射擊,可來不及管那麽多了,他推動方向,越駛越快,朝城內而去。

    十幾分鍾之後,他平躺在小艇帶著波紋防滑紋理的纖維地板上,鮮血,在他身下堆積。

    兩岸較高的建築逐個閃過,河邊的大樹、一家百貨商店,一棟外形精美的建築物,頂上的尖塔直指天空,可是對方肯定沒有來得及在上邊放槍手,否則自己死定了,他想。

    摩托艇的主人早已經清醒過來,他沒有勇氣對全身是血的這個搶劫者動手,便選擇了跳船逃生,大騰的餘光看見他縱身一躍,忍不住微笑。

    摩托艇越來越快,穿過一座古老的石橋,頭頂的橋拱生滿青苔,橋上的燈光熾烈,岸上的一側有一家咖啡館還沒有打烊?還是已經在淩晨開業?

    他覺得自己好困啊。

    天上的烏雲已經散了,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星星,他想起第一次野外生存的那一次,跟大海說自己好想家裏啊,因為家裏的星空更美

    還有那次大頭在彈坑裏把背出來,說好了要請他吃飯的呢一直都沒有實現

    嗯,天上的雲也好美啊

    美?自己第一次見到海麗,也是覺得她真的好美

    他那時候想要是帶這麽一個老婆回去,肯定讓那幫子王八蛋傻眼,什麽教官啊,大頭啊,蝌蚪啊,全部都會大跌眼鏡

    哦,對了,蝌蚪,蝌蚪好像已經死了

    媽的,這輩子能跟他們一起扛槍打仗,真好!值了!

    可是自己不記得蝌蚪是在哪裏犧牲的了?

    媽的,怎麽可以忘記呢?

    就像剛才忘記了海麗長什麽樣子一樣,這怎麽可以忘記呢?

    他依稀中聽見一聲巨響,然後他覺得自己飄了起來,飄起來很高,渾身暖洋洋軟綿綿的,很舒服,真的很舒服,傷口好像不疼了,他聽見了有人尖叫,然後好像看見了火光,然後,他覺得眼皮好重

    自己該睡一覺了。

    “兄弟們啊!“他喃喃說道。

    同一個時刻,城市的另一端。

    孟錚從睡夢中突然驚醒,發現自己淚流滿麵,心痛如絞

    夢裏麵有一個人來跟他道別,但卻怎麽也看不清楚他的臉

    土狼在貧民窟的黑人兄弟做好的吊床上,沉睡中突然整張臉都皺成一團,雙手緊緊抱住胸口

    遠在新加坡的劉海,突然沒來由的心慌、忙亂,就想恨不得拔出腰間的槍亂射

    海麗躺在酒店的床上,夢裏麵笑傿如花,大概是夢到了某段幸福的日子

    約翰內斯堡某個富人區的別墅內,徐宇麵無表情的看著張航將兩名受傷的保鏢處決,然後發出一連串指令,指令的另一方,是攻擊豹眼所有涉及的生意

    月亮出來了,又偷偷地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