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49、複仇不需要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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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9點,莫德方丹的正街上開始熙熙攘攘。

    這家酒店的早餐的味道,確不如雜誌上的四星好評那麽高,大概是美食跟時尚雜誌的記者收了酒店的回扣,而且應該收得不少。

    孟錚一邊吃著乏味的麵包,喝著淡而如水的咖啡、一邊不無惡意的這樣想,所幸來吃早餐的人還是蠻多的,要不孟錚會覺得替自己很不值得:這裏的早餐難吃應該住客都知道吧。

    酒店餐廳的天花很高,裝飾著繁瑣的西班牙風格的吊頂,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繁華的街道,隔音玻璃將外麵的喧嘩分割開來,幾張座位上坐著十幾名亞洲人,他們交談的聲音也非常安靜,剩下的幾桌大概也是來自不同的國家。

    孟錚選擇這裏,的確費了番心思的要想在他國保持低調,你得選一個外國人多的地方。

    他一邊腹誹著難吃的早餐,一邊翻看手中的報紙,桌子上還放著一疊,華爾街日報、星報、每日太陽報,他手上的則是當地唯一的華文報紙僑聲報,內容簡單,委實沒什麽看頭。

    他翻閱了一陣便換上當地的每日太陽報,瀏覽了首頁新聞欄,隨手便放在一邊,擦了擦手上的麵包屑之後,拿起星報看了看,首頁也不過是一些政府新聞,他找到也一幅自己感興趣的關於南非戰略資源公司的新聞看了看,大致意思是這家雇傭兵公司找了幾個海外的活之類的雲雲,孟錚看完笑了笑,覺得有政府來幫臉上貼金的事情還是很好做的。

    他決定再看看這份報紙的其他版,會否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呢。

    然後他看到了第三版的最後一小部分。

    他有點不太確定,便湊近報紙再仔細的了一遍,口中的麵包沒有咽下去,鼓鼓囊囊的在嘴裏含著,他似乎也不記得了。

    他放下報紙,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口氣喝完,把麵包吞了下去,覺得這報紙上的消息肯定搞錯了。

    不可能,怎麽可能是他。

    他拿起餐桌上的報紙,一份一份的翻閱過去,然後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直大手卡住了一般的呼吸不過來,他張大嘴喘了一口氣,空氣中的氧氣含量似乎一瞬間消失無蹤,痛苦像潮水一樣地迅速包裹住全身。

    他手中的報紙掉在大腿上,雙手捂住眼睛,張大嘴無聲的撕嚎,身體下的椅子隨之顫動,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

    餐廳裏的人紛紛側目,幾名看起來像是中國人的男性站了起來似乎要打算走過來問候。

    孟錚繼續保持著那個姿勢,隻是伸出一隻手表示攔阻。

    一個餐廳的服務員走到他身邊,詢問他是否身體不太舒服。

    孟錚擺擺手,抓起掉在腿上的報紙,踉蹌著離開了餐廳,暈暈乎乎的坐電梯回到房間,他聽到身後的門一聲“哢嚓”聲上鎖之後,便整個人跪在了地上,無聲地嚎哭,額頭上的汗珠跟著眼淚一起流進嘴角,手中的報紙給他抓成一團,他毫無知覺,腦海裏全是那幾百個字的簡短新聞。

    “黑幫火拚,亞裔男子身中三槍,但造成他致命的原因是因為失血過多,警方已經介入調查。”

    “摩托艇爆炸。”

    “死亡時間為。”

    那張黑白照片上,大騰的嘴角掛著奇異的笑意,他臨死之前在想什麽呢?

    孟錚的喉嚨發甜,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耳邊嗡嗡作響。他看著自己發抖的手,很想控製住它讓它停下來,可是它不聽使喚。

    簡單、冷漠的幾百字,兄弟啊,你生命的總結,竟然就這幾百個字。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床邊長籲一口氣,胡亂地擦了擦滿臉的淚水,打開手中的報紙再認真的看了一遍。

    他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按下了劉海的電話號碼。

    可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按下撥出鍵,又將手機放下。

    不能說啊,等以後再說吧,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放下一切跑過來報仇。

    他們倆從新兵連開始,到下連隊、集訓,再分到一個中隊、作戰分隊,一起出生入死。

    還是不說了吧,他把茶幾上的礦泉水一口喝完。

    他突然之間變得特別冷靜,那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又來了,那個暴烈的自己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身體之外,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他。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紙和筆,認真的對著報紙,記下了那輛蘭博基尼的車牌號碼、摩托艇的主人姓名、大騰死亡地點。

    蘭博基尼車主報紙上並沒有說明,也沒有說明車輛出發點是哪,大概是為了保護**。可是,有車牌,摩托艇始發點、它的主人,自己就能找到線索。

    長籲一口氣,他使自己慢慢的冷靜下來,開始有條不紊的在紙上寫寫劃劃,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很清醒的,因為他還記得紙是從酒店的筆記簿上撕下一張紙,墊在堅硬的大理石茶幾上寫劃,他還從床頭的抽屜裏找出一本地圖冊,仔細研究了半個多小時,也一一寫在那張紙上。

    直到那張紙的正反兩麵,都給自己劃得再也沒有可以落筆的地方,他覺得自己腦袋裏麵的計劃開始成型,不過有遺漏的地方也無所謂,過程中修補便是。

    有個人教導自己說,單人行動中,沒有計劃便是最好的計劃,你首先確定你的目標,所有的計劃都是為了達成目標去思考的,所以,你可以無所不用其極,達成目標便好。

    達成目標便好。

    他把那張劃得慘不忍睹的紙張撕碎後再在煙灰缸裏燒毀,然後洗把臉,在鏡子麵前仔細整理了衣服,摸了摸唇上的細細的八字須,將下顎的疤痕仔細貼緊,直到覺得自己恢複了正常,才轉身走出房間,直接按電梯下到一樓。

    在電梯裏,他的正麵一直對著攝像頭,到了一樓,他跟剛才送他進電梯的服務員專門表示了感謝並附上不菲的小費,並告訴他自己有嚴重的哮喘,剛才下樓吃早餐的時候藥竟然掉在客房的洗手間。

    他在大堂坐了2個小時,喝了一壺咖啡,掏出一隻奢華的手機打了幾個越洋電話,他在電話裏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到了南非,正在一個美麗的酒店度假,希望能快些見到他們雲雲。

    他全程用的都是英語。

    他看看腕表上的時間指向下午一點的時候,便算了算自己的消費,掏出錢包留下一張大額的歐元,以便付賬後還有超額的小費,然後施施然走進電梯,正麵對著攝像頭上到三樓的客房,進去以後,按亮“請勿打擾”指示燈,致電到前台告訴他們有電話可以留口訊就是,因為中午自己需要休息。

    然後他推開窗戶,看了看樓下酒店的後巷找了個落腳點,靜靜的等了30秒:沒有行人。便迅捷的翻到窗外,用鞋尖跟手指摳住牆縫慢慢的下到2樓,然後直接跳了下去。

    他得做好一切可能會把事情弄大之後的後果,想要做得徹底,就得要萬事小心翼翼。

    他沿著後巷朝酒店大門的反方向走到一條街上,攔了一台出租車,告訴司機一個約翰內斯堡的停車場名字。

    那家停車場有很多人長時間把車丟在那裏,現在他很需要這樣的車輛。

    20幾分鍾之後,他來到指定的停車場,也給了司機不少的小費,因為20分鍾的路程,話癆一般的司機可以告訴他很多他想知道的疑問。

    他站在停車場的入口,等待出租車走遠,然後自己又漫步到停車場的後邊,那裏一片荒蕪,這是他開始研究地圖時再結合出租車司機的肯定。可是圍牆雖然低矮,卻上麵布滿了玻璃渣子。

    他在一處泥坑邊站了幾秒,看了看自己的鞋,然後脫下自己的亞麻西裝外套卷在手上,伏身用力竄上圍牆翻了過去,蹲下身子後便看見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停著一輛灰色的福特,上邊的灰塵看起來這車至少停了一個月。

    要是它是手檔車,那就完美了。

    一個鍾之後,他開著偷來的福特到了西城,這裏是有名的“是非之地”,富人跟窮人的中間地帶:彼此都有對彼此的需求。不過那些東西並非在明麵,而且也會偶爾換換地方。

    這是那二十分鍾內司機告訴他的。

    他把車停在路邊,撕掉自己嘴角的八字須,將下巴上的傷疤扯下來貼在鼻梁上,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片折疊好,再塞進牙齒上顎,扯掉領帶解開後在脖子上繞了兩圈,襯衣解掉了上邊的三顆扣子,袖子解開翻到肘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