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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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道:“一開始我也並不知道。當時我追蹤那群人這片林子, 為了方便調查便假扮成為大夫駐守此處,後來莫林村村長找我去查看疫病時就感覺這病症有蹊蹺了,然後發現了那隻落單的濁化夜啼鬼, 我便確定那些孩童是被濁瘴侵體了, 但為了不打草驚蛇隻一直對外宣布是春瘟症, 也沒有殺死那隻夜啼鬼,隻是將它驅趕回山林,順勢找到了那群操控的人。”
“落單的夜啼鬼?”
“對, 你們不是在莫林村找到一塊獸笛的碎片麽?我也不知道那群人是操控經驗不足或是其他原因, 總之他們應該是不慎讓一隻夜啼鬼失去了掌控。”
“啊,你是說……”言予順著何大夫的話推測下去, 慢慢從這亂麻中抽出了一根線頭。
夜啼鬼的習性本就是喜愛在夜半吸食幼童的元神, 雖然那批濁化夜啼鬼被骨玉笛操控迷失心智, 但脫離控製之後依舊會遵循自己的本性,無聲無息之中潛伏在莫林村中半夜襲擊偷襲那些孩童。
難怪莫林村中檢測不到濁瘴之氣的存在,而且隻有幼童受了濁毒侵體!
但是還有疑問, 那些感染濁毒的孩童與父母日夜照顧親密接觸, 其父母都沒有被濁瘴侵染, 濁化夜啼鬼晚上那樣短暫的接觸就可以迅速讓他們受染?
這個問題何大夫很快給了解釋:“通常來說, 感染濁毒的個體在惡化的晚期, 骨血才會浸透皮膚表麵,開始散發濁瘴之氣感染他周遭的生靈,那些孩童的病症還隻是處於中等程度的階段,目前還不會輕易感染到他們的家人。但感染濁毒和被‘濁化’是不一樣的。”
“怎麽不一樣?”言予一直就想問了, 所謂的“濁化”到底是什麽?他還以為就是被濁瘴侵染了的意思,但看那些夜啼鬼身上卻沒有顯露出虛弱病態,反而強壯得不可思議,整個都進化了一般。
“你先前不是以為我是濁桀嗎?”何大夫瞥了一眼過來,“一般人並不知道,濁桀有一種族內秘法可以暫時同化其他的生物,變成和他們一樣可以依靠濁瘴之氣強化自身的怪物。甚至像夜啼鬼這種極其特殊的魔獸,可以同時結合它們能直接吸食其他生靈元神的能力,將吸收來的元神轉化為更多的濁瘴之氣,最後貢給濁桀吸食。所謂的‘濁化’,也可以說是一種‘奴化’,是濁桀製造供自己驅使的奴隸的一種手段,濁化的魔獸不僅可以變得更強壯,而且還能在普通環境中不受影響的生存,他們在吸食生靈元神的時候還能順便將自身所帶的濁氣交換出去。”
言予聽得背後有些發涼:“還有這種方法?!這樣的話,濁桀豈不是隨時都可以驅使他們的‘奴隸’去吸食元神供自己壯大?還能傳播濁瘴之氣。”簡直就像是蚊子一樣……如果能有這種又能在自然之氣中安然生存、又能四處傳播濁瘴的奴隸魔獸,濁桀這個族群豈不是逆天了麽?怎麽還會數量那麽稀少呢?
何大夫道:“沒這麽簡單,濁化的秘術需要用濁桀的血作引,血這東西當然不能無限地提供;而且濁化的魔獸是存在致命缺陷的,被濁化之後,它們的壽命一般隻能維持數日罷了,即使是最純正的濁桀血脈,製作出的濁化魔獸也就能保持十多天的強壯,之後它們就會完全被濁瘴侵蝕病化,和其他生靈無異。”
言予思索了一會兒,皺著眉道:“莫林村是在一個月前發現的孩童病症,那時候就已經有了濁化夜啼鬼,那麽我們今天看到的這一群……”
何大夫點點頭:“對,這是新的一批濁化夜啼鬼,在我殺掉石洞裏那群人後發現的,他們在之前的夜啼鬼失控後,應該是立刻加強了措施,這批新的夜啼鬼更加的強壯,訓練和操控的水準也十分的厲害,即使脫離了獸笛的控製,它們還是能繼續無意識地做重複的事情,還有被人發現後會做出誤導行動。這簡直已經是族內控獸師長老的水準……”
言予感覺到手下的真氣已經快要將這個空間探索完全,他開始漸漸有些吃力了,不過還是穩了穩氣息,持續地輸出著,一邊繼續詢問何大夫:“誤導訓練又是什麽?我們進入這個河內就是它們的誤導麽?”
“不,恰恰相反,這個河內才是正確的地點,先前被你們跟蹤搜查的黑影才是誤導,它將你們引到大山溪,讓你們誤以為另一頭的山林內圍有線索可以追查,實際上當你們花費大力氣過溪之後,會發現全是徒勞,一切又要從頭找起。”
言予恍然道:“所以今晚你才親自出手,將我們引到河底進入這個山洞?”
何大夫理所當然道:“我今晚不行動,明天也是要找機會將你或你的師兄們其中一人引來的,誰知這麽巧,那群蹤跡隱蔽的夜啼鬼今夜恰好現身,最容易得手的你又在這個河邊,我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言予:“……”
最容易得手……這大實話有點紮心了何大夫!
言予壓下鬱悶,將何大夫說的這些信息全部總結了起來:“所以,一開始你就是易容潛伏在魔獸林屬地的醫所調查那群人,後來發現了莫林村的古怪,才知道了他們是在操控濁化夜啼鬼?然後順勢找到了那群人的藏匿地點,還有這個河底山洞?”言予咽了咽口水,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置信,“所以說,那群宗門弟子在和濁桀暗中勾結?這些人到底是哪個門派的?他們製造這些濁化夜啼鬼,到底是為了什麽?”
何大夫冷冷道:“哪個門派?你覺得有這樣的勢力隻手遮天,神不知鬼不覺把一批批的濁化夜啼鬼送到別的門派的管轄勢力內為所欲為的,還能有誰呢?至於目的麽,自然是為了這個山洞深處裏的東西。”
“你是說,萬……咳,不會吧?”言予差點把自己驚人的猜想脫口而出了,何大夫說的這個隻手遮天的大勢力,該不會是“那個”門派吧?!
這也有點驚人得離譜了!
“信與不信在你自己,我就說這麽多了。”何大夫語氣冷淡地話鋒一轉:“都說了這麽久了,你能快一些破陣麽?”
何大夫的臉色可以明顯看出越來越蒼白,他瞥了一眼夙宵的方向:“還有,我也想快一些看看你的師侄是什麽情況。”
言予也轉頭看了看夙宵,少年還在倚靠著石壁,雙目閉起,像是在安然地熟睡,但是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他悶悶地轉回頭對何大夫道:“相信我,我比你更想快一點。”
沒辦法,這個陣法實在太變態了,這種麵積想要加快也很難,他到現在才把陣法所有的角落都探索完全,開始集中精神尋找節點的所在,還要在這些節點中找到真正的陣眼。
“你若是再不快點,怕是有更棘手的事情……”何大夫拿出不知道是一個什麽東西,放在手裏看著。
“什麽?”言予已經開始一個個鎖定陣法的節點篩選出陣眼的方位,沒有剛才那樣的餘力閑聊了,他聽到“棘手”兩個字,勉強分出了一絲注意力。
何大夫攤開手心,上麵是兩根不知是什麽材質的繩子,“那群濁化夜啼鬼也進了這個山洞,我先前給它們下了一個小困陣,現在怕是已經被掙脫開了,陣結繩已經斷了。”
“所以?它們掙脫後會去哪裏?”言予咬牙問道,這何大夫說話能不能自覺地一次性講完!
“這些奴隸就是為了這個山洞深處的東西而被訓練出來的,自然會馬上朝這裏趕過來了。若是它們發現了我們……這回可不會像岸上那樣隻會逃跑誤導人到大山溪了,那些夜啼鬼會瘋狂地攻擊進入這個秘密陣地的入侵者,直到耗盡最後一滴血。”
“你怎麽不早說……”言予倒抽一口氣,尼瑪喂!所以說馬上要有一群不要命的濁化夜啼鬼朝這邊攻過來了麽?!先前他就挺疑惑那群夜啼鬼的蹤跡了,但一直忘了問,原來還有這一茬呢!
以他們現在的戰鬥力……夙宵昏迷不醒,自己半吊子又耗費了不少真氣破陣,何大夫實力不知深淺也不懂能頂多久。
而且,何大夫也許會救夙宵,可不一定會救他啊!
“等等,那些夜啼鬼好歹也是魔族,進不了這個困魔陣的吧?”言予突然想到。
“嗯,以前有操控的人解陣讓那些夜啼鬼過去,現在它們隻是依靠殘留的訓練意識跑到這裏來,在陣邊逗留一段時間便離去了,下次又會定期跑過來,直到它們壽命到限為止。”何大夫抬起眼,“這條通道很長,若是現在趕出去恐怕很大可能會在半路上直麵撞上那群怪物,留在原地,用困魔陣掩護自己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也隻有你能安全地待在這個困魔陣裏吧?”
言予心頭咯噔一聲,他壓下心髒劇烈的起伏,鎮定道:“為何這麽說?”
擦擦,何大夫給他的“驚喜”真是一件接一件啊,聽這話裏的意思,該不會是連他知道夙宵的真實身份這事都一清二楚吧?!
何大夫輕輕地勾起了沒有血色的嘴角,勉強露出了一個似是微笑的神情:“不必裝了,你應該猜到他和我是一樣的了吧?那隻雜血小狗的反應,你不是看的很清楚麽?”
言予的心一層層地沉了下來,他幹著嗓子道:“你知道……”他一直以為何大夫當時沒有任何反應,是黑瓜的反應被自己蒙混過去了,或者何大夫並不知道黑瓜的反應是什麽意思,沒想到竟是知道的。
“嗯,那隻小雜血還挺有能耐的,比它的其他同類強很多。”何大夫道:“雖然我被發現了身份,但並不能確定夙宵也暴露了,直到剛才你很小心地不讓他靠近這個陣法……話說,你想一直這麽聊下去?那群夜啼鬼可是在奔來的路上了。”
沒等言予開口,何大夫緊接著補充道:“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破開陣,然後我們全部轉移到陣法的另一頭是現在最好的自救方法。這個困魔陣應該是可以重複解開和閉合的,我們去陣的另一邊躲藏起來,夜啼鬼過不去,我們隻需等待它們離開便可。”
言予不得不承認何大夫說得對,他自己是可以隨便出入困魔陣,何大夫也剛好被困在陣中,雖然受到陣法的束縛折磨但至少不會立刻被大群夜啼鬼攻擊,但是夙宵就危險了,他難道要為了躲避夜啼鬼將夙宵帶進困魔陣裏??可是,夙宵不比何大夫的修為,現在還昏著,這萬一要是一帶進來人就廢了可怎麽辦……
考慮清楚,言予不再說話,全力專注感應手下傳來的反饋,尋找起陣眼來。
地上細碎的小石塊和泥土開始微微震動,先是大範圍的,隨後那範圍越縮越小,小石子慢慢匯聚成了一條頗為顯眼的“線”,從言予的手下延伸出去,很快就形成了一條鮮明的指向,直指十米開外一處腦袋大的石頭,那石頭也跟著劇烈地動起來,最後竟“啪”地巨響,震碎開來。
言予收回了按在地上的手,手背拭了一把額頭的細汗,籲了一口氣,總算是找到這個陣眼了。
根據陣法的類型、等級不同,尋找陣眼的難度也是不一樣的,他現在麵對的這個陣法其實算是很容易找到陣眼的類型了,隻是麵積太大了才會耽誤了些功夫。不過,就算找到了陣眼也隻是個開始,接下來的破陣還有各種對應的條件,陣眼容易找到的話,那破陣的條件可能會比較苛刻。
言予走過去看那塊石頭下的陣眼顯像,由於陣眼和真氣都不能直觀的看到,但是可以通過借助破陣人自身的元素屬性來讓那些隱藏的東西現形,比如現在,那塊大石下的地麵上,像是被人用蘸著水的手指作畫一般,濕漉漉地現出了一幅扭曲的圓形圖案,上麵還布滿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符文。
這些複雜晦澀的圖案其實大多都是迷惑人眼的東西,言予將自己的手指咬破,擠出一點血滴入了圓形中間匯聚了最多水汽的那塊深色土壤中,那滴血液仿佛是水珠滴落到滾油中一般,立刻在濕潤的土壤中沸騰開來,竟開始順著潮濕的土壤紋路翻騰前行,匯聚到了一處之後,突然開始滲入地下,一瞬間便消失無蹤了。
言予目不轉睛地專注著血滴的走向,馬上就精確地鎖定了那滴血液消失不見的方位——是血祭門。
“果然是不好搞定的類型……”他喃喃道。
根據他記憶裏的知識,血祭門顧名思義就是需要鮮血獻祭的陣法,破陣之人的血可以削弱和破解陣法,但被困之人的血卻會增強陣法的力量,所以這是一個越多魔物死在其中就會變得越強大的血祭困魔陣。
“匕首借我。”言予朝何大夫道。
何大夫將匕首隨意地扔了過來,他發現這就是一把平時醫所用的割綁帶的小刀。
言予猶豫地舉起自己雙手看了看,這雙手最近注定是多災多難了……他咬咬牙橫向割破了自己完好的左掌,畢竟手心出血比較多操作也方便。
掌心一瞬間傳來鑽心的疼,言予趕緊將湧出鮮血的左手伸向陣眼的上方,任由那塊土地吸食自己灑落下來的血液,另一隻手則繼續貼在地麵,正待感受陣法的反饋,此刻一陣猛烈的衝撞力忽然自手心傳導往上襲來,他的胸口感受到了一股比剛才割破手還要鑽心的疼痛。
“靠……”言予的臉色變了變,喉頭腥甜上湧,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臥槽,這才剛破陣便感受到這麽陰狠的反噬力,看來這個困魔陣很猛很邪啊!這是吸食過不少魔物的血骨了吧?
言予複雜地看了一眼何大夫,何大夫你可千萬要撐住啊……要是這時候被困對象死在了陣法裏,那他可能會頂不住陣法吸收血祭那一瞬間產生的吞噬力,估計大家要一起狗帶了。
“能不能再快一些?”何大夫豎起耳朵仔細凝聽著洞道另一頭的動靜,“有聲響在逼近,就在朝這裏的方向移動著。”
“好吧……”言予一狠心,用內力將身體的血往掌心處調動起來,他的左手本來已經有點凝結的傷口立刻崩裂開,在內力強製逼迫下血液像是小溪流一樣涓涓流淌下來,那陣眼仿佛胃口無窮無盡的饕餮一般貪婪地吸收著言予的血 ,紅色的血泉一接觸到泥土便很快地沒入其中,即使加大了血量好像也沒有填滿這塊小小土壤的跡象。
在言予已經有些發暈的時候,手下的陣法反饋終於開始產生了異變,那股陰狠的蠻橫之力像是被牢籠強行收服了的野獸一般,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何大夫,你現在帶著夙宵過去陣法的另一頭。”言予簡單地交代道。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話了,手下的這個“猛獸”非常難控製,現在隻是暫時的安靜,以自己現在的能力隨時就有可能支撐不住,一旦收手陣法就會開始恢複閉合,而且陣眼是會變換的,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來尋找一次了。
“好。”何大夫心領神會,立刻運息提氣強力一掙,竟真的躍出了這個溶洞的範圍,穩穩地落到了夙宵方向的石洞道內。
何大夫垂眼打量起身旁的人。
英俊的年輕人眉目平和,麵上沒有一絲剛才那種怪異的病容,此刻正抱著劍倚靠石壁,微微歪著的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少年特有的憨實可愛感,就像是在閉目養神一般怡然自得。
何大夫托著下巴仔細觀察著,一時也有點兒吃不準,少年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正常了,但這種“正常”此刻又正是最詭異的。
不過現在還有更火燒眉毛的情況,他決定還是先將少年搬去對麵的安全區域再說……雖然對麵的所謂安全估計也沒有多安全,但總比他們留在這裏以少敵多來得好。
何大夫一邊這樣考慮著,一邊迅速開始動作,他上前去正要將手搭上夙宵的肩膀將人扶起來——
變故突生,一陣疾風忽然掠過何大夫的臉側,那速度快得將他的發絲生生斬斷了幾根!
何大夫臉色一肅,身體先於腦子反應行動了。
“叮——!”
近距離的冷兵器相撞聲,震麻了何大夫的半邊耳朵和手臂,生生將他逼退了一丈的距離。
但他很慶幸,如果自己不是身體反應極快抽刀對抗,也許手臂就不是麻了,而是整個被削掉!
“你醒著?!”何大夫詫異地看著麵前依舊保持著靠坐的姿勢,卻揮起了手中長劍的夙宵。
夙宵撐住劍,緩緩抬起了頭。
這是一張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何大夫甚至能在上麵找到曾經熟悉的五官,但是此刻這張臉上的神情卻是陌生的暴戾,尤其那雙眼睛,微微眯起的樣子散發出若有似無的邪氣,平時的清潭變成了黑沉沉的深淵,猩紅的光芒在其中一閃而過。
何大夫心裏猛地一沉,不……對方並沒有清醒,雖然睜著眼睛,但是恐怕意識不在常態。
“你這是……”何大夫飛快地拿出又一把匕首,雙手持刀,保持著戒備地姿勢麵對夙宵,腦子裏飛快地推測異常的原因,震驚地囁嚅道:“血封解開了?不可能,雙生珠……”
夙宵就這樣散發出令人戰栗的氣勢靜靜杵著,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何大夫卻感受到了那種來自古老血液裏的威壓,他強自壓下心底的本能恐懼,屏住呼吸,將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戒備開到最大。
雙方一時間就這樣僵持著,仿佛有一根即將燃盡的炸藥引線繃在其間,隨時有可能引爆。
“何大夫,你再磨蹭下去我就要血盡而亡了……”一道聲音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言予有氣無力地轉過頭催促,他腦子暈的很,根本沒有注意到幾十米外的身後是個什麽情況。
“你能不能快……呃?”言予被眼前的一幕卡住了喉嚨,他瞪大眼,失血過多的腦子遲鈍了一瞬才發現自己看到了什麽。
“夙宵?你醒了?!”
言予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正要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覺,就看到本該和自己十丈之隔的熟悉身影隻在一瞬便極快地移動到了自己的麵前,然後用大到幾乎要碾碎人的力道抱住了他。
“喂你……?!老子的陣啊!!”言予悚然驚呼。
一切發生在極快的瞬間,他隻來得及發出這一聲慘叫。
作者有話要說: qaq這周會努力粗長的……趕緊讓劇情到嗯哼哼……這兩人實在是太磨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