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迷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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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羅穀位處南荒之地, 如果按照現在這種速度,他們要一直向南走估摸半個月的路程才能到達。

    出了桑曲城,他們緊鑼密鼓地到達了下一個目的地——廣先城的楊府, 這是他們“一家人”出門的偽裝借口, 受交好的楊家老爺之邀前來做客。

    “還真的有楊府?”言予先前以為隻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他抬頭看楊府高高的門匾,門牆柱子漆刷嶄新,比他們在桑曲城郊村中的鄉下宅子要氣派很多。

    “嗯, 這個楊家也是我們的偽裝身份之一。”何大夫道, “其實從南荒到中原各地中大的城鎮中,幾乎每個城內都有一兩座我族混跡在你們之中作為駐點的府宅。”

    言予驚訝道:“這麽多?這麽看來森羅穀不缺錢啊。”

    雖然古代地皮不像想現在這麽貴得離譜, 但買下這麽多宅院還是要花不少錢的吧?更別說其中的各種家當布置、傭人的花費, 算下來可是不小的花銷, 他記得之前何大夫可是跟他哭過窮的。

    “當然還是缺,買了這些宅子不就花掉錢財了麽?”何大夫瞥了他一眼,“對了, 先前給你的那些藥, 還有你和夙宵用的易容裝扮用具, 可都是上等的材料, 這些賬我都幫你記好了, 到時候停雲山兌換等價錢財給我便好。”

    “……”

    言予現在十分懷疑森羅穀貧困這一說辭的真實性了,總覺得隻是何大夫個人摳門的借口!

    他們直接被仆人帶到了各自的房間安頓,連所謂的“楊老爺”的麵都沒見著,何大夫說反正也隻是他們魔族的下屬假扮的傀儡, 沒有見的必要。

    “明日我們就不必易容成這一家人了,”何大夫道,“萬鈞門的搜查進度比我想象中的要慢許多,我們接下來輕簡上路也無妨,可以換成普通江湖人的扮相騎快馬趕路,這樣到達森羅穀的路途可以縮短至十日。”

    他對管家交代下去,晚些便遣人送來需要的各種用具。

    “因為你是初學,我給你們的麵皮都是製作最精良的上品,可以彌補手藝上的不足,做出的臉孔更真實。”何大夫十分貼心道。

    言予想到他剛才說的記賬,頓時隱隱肉痛,也不知道這些“上品”讓他負了多少債了。

    何大夫交代完各種注意事項和明日上路的時辰等等,便識趣地告辭離開。

    房門“吱吖”一聲緊閉了起來,房間裏終於隻剩下孤男寡男了。

    言予下意識地開始緊張,他咽了咽唾沫,輕拍拍那雙立刻環上自己腰身的手臂,“別鬧,我們先把身上易容都給除掉。”

    他牽著夙宵來到桌前坐好,拿出了幾個小瓶子,這些就是當時何大夫在山洞裏將半張臉的麵皮洗下來所用的藥水,言予私下吐槽這是超強版“卸妝水”。

    左右看了看,言予從房中找來一塊布巾和一麵頗大的銅鏡,他回到桌子前,將藥水倒在布巾上麵浸濕了,開始對著鏡子往自己臉上招呼起來。

    濕潤的布巾在下巴交接處打著圈兒揉按,也不知道這麵皮是什麽材料做的,他居然可以隔著厚臉皮隱約感受到冰涼的水意,不一會兒那藥水漸漸深入浸透到麵皮中,言予手下的假皮膚開始軟化鬆動了。

    他又倒了更多的藥水往臉上撲,很快不隻是下巴,臉頰、額頭還有五官處的皮膚也全部漸漸變得如同軟膠一般,開始從真正的臉上剝落下來。

    言予放下布巾,雙手各執一角,小心翼翼地由下往上揭開,那張戴了兩日的粗獷小媳婦臉就這麽整整齊齊地取了下來。

    接著他利落地脫去粉色的女子外裝,拆了頭上的發飾,將那手藝不佳的盤發一並鬆了開。

    鏡子中的青年男子眉目清雅,薄唇淺淡,順滑的黑發披散在肩,身上隻著白色裏衣,明明是隨性之極的打扮,但在他身上卻始終有一分天然散發的清冷和禁欲氣質。

    終於再一次見到自己熟悉的樣子,言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扮演成別人其實還是挺累的,心理上總有種緊繃的壓力,也許得到了何大夫他們這種老手階層才能做到坦然自若吧。

    臉上一濕,言予一驚轉頭,發現原來是夙宵吻了他的臉頰,少年正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他看。

    言予趕緊別開眼道:“我幫你把易容洗掉。”

    他將那塊布巾翻了個折,用同樣的手法給夙宵清理臉。隨著麵皮的軟化脫落,夙宵恢複了英俊的麵貌,可能是幾日沒能見到的緣故,言予覺得這張臉比平時更加具有吸引力了,沾著水跡的皮膚泛著潤澤的光,劍眉星目,筆直的鼻梁,一切都讓人看得移不開眼睛。

    兩人都在對方的瞳孔裏尋找彼此的倒影,直到那影像無限的放大,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言予才從迷亂中清醒過來,竟是他主動吻了麵前的人。

    言予不記得他們的幾次親熱中自己有沒有主動過,不過現在這一吻已經將夙宵徹底點燃了,少年的眼中除了他的身影,還有一團要將一切燃燒殆盡的火焰。

    床下交錯散落著粉色和綠色的衣衫,帳內交疊著人影,言予身上隻有一件敞開的白色內衫,其餘的衣物早就在夙宵將他帶到榻上之前就暴力拆除了,那些花花綠綠的礙事衣服全被毫不留情地扔了下去。

    言予被溫熱濡濕刺激得渾身燥熱,他抱住那顆緩慢起伏的腦袋,迫使對方停下來。

    夙宵抬起頭望他,有些不滿地挑了挑一邊的眉毛,紅色的舌尖意猶未盡地一閃而過,將嘴角殘留的水漬輕輕勾去。

    “先……別……”言予啞著嗓子調整自己的呼吸,艱澀道:“我有事跟你說。”

    這種時候急刹車,正在興頭上的小狼狗是不可能答應的,夙宵完全沒有要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低下頭打算繼續做他想做的事情。

    “停停停,等一下。”言予加大了手上製止的力氣,他手肘向後一撐,想要坐起來,卻沒想到夙宵也一同起身,然後向後睡下,順勢把手往言予的腰上一勾。

    言予腰間一酸,坐起來還沒穩住便直直地倒了下去,他下意識雙手和膝蓋往前撐住,堪堪將身子支了起來,險些就一頭砸到了那結實的胸膛上。

    唔,不過現在似乎也很不妙……他變成了大刀闊斧地橫跨俯在對方上空的姿勢。

    敞開的內衫遮不住什麽,修長的腿在兩側延伸出來,比一般男子要纖細些的腳踝被淩亂的床帳糾纏住,在暗紅的布料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白皙。

    夙宵眼裏的火仿佛被加了一把油,呼吸立刻變得更加粗重了起來,他卻沒有立刻動作,而是用目光自下而上地緩緩掃視過言予的身體,仿佛在認真地欣賞每一寸的景色。

    言予看他終於肯暫時安分,這才坐直身子,收起支撐身體重量的手掌揉了揉,他的手還負傷包紮著繃帶呢,這一撐下去疼得不輕。

    “我是想說……”言予感覺到夙宵眼神的聚焦點似乎不太對勁,而且還有越來越火熱的趨勢,他不由得低下頭一看,立刻燙著臉手忙腳亂地收攏起了自己身上唯一的衣衫,並往下扯了扯遮擋。

    夭壽了,這似乎是夙宵的一大惡趣味,就是偏偏不把他的衣服都脫完,一定要留下一件半遮半掩,言予總覺得這比直接光胳膊光腿的還要令人麵紅耳赤。

    言予清了清嗓子,伸手指在自己腕上纏著的繃帶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團紅色繩子,細繩上串著顆瑩白的珠子,正是在山洞的時候夙宵送給他的,魔族的寶物雙生珠的其中一顆,皓珠。

    之所以藏在這裏是因為之前易容更換衣服的時候,怕引起什麽多餘的誤會,他不想給何大夫等人看到所以偷偷摘下塞在了厚厚的繃帶底下。

    如果沒記錯的話,夙宵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曾經在山洞裏顯現過一些狂躁的異常狀態,當時撕咬了言予的衣領,結果半途中莫名其妙地就昏睡了過去。

    當時言予就懷疑夙宵的昏迷與他脖子上戴的這顆皓珠有關係,但是一直都沒能再次證實,這兩日一直處在緊張忙碌中他已經忘記了這回事,再加上又把珠子藏了起來,珠子也沒機會直接觸碰到夙宵的身體。

    “就這樣,不要動……”言予拿著珠子,猶豫著往夙宵的方向伸去。

    不過在珠子離夙宵的皮膚一寸遠的距離的時候,言予又停了下來。

    他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這是在犯什麽傻,要驗證也不是現在驗證啊,即使證明了夙宵這次的意識失常和雙生珠有關係,但等會兒夙宵碰到珠子又暈了過去並且不知何時醒來,又或者醒來後失常得更厲害了,那他們豈不是耽誤了趕路了麽?

    艾瑪,這麽麻煩,看來還是選擇相信何大夫他們吧,等到了森羅穀後他就把這珠子上交給專業人士解決。

    就在言予這麽要碰不碰,猶豫不決的空隙,夙宵突然發難了。

    “哎!”言予驚醒過來時,手上已經空無一物了。

    夙宵像上次偷何大夫的藥膏一樣,趁著他不注意,手指勾住紅繩一繞就巧力奪了過去。

    “你搶這個做什麽?”言予有些好氣又好笑,這本來也就是夙宵的東西,拿回去也沒什麽,不過他很擔心夙宵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珠子

    他緊張地看著夙宵用兩根手指纏繞著紅繩,發現對方並沒有直接拿珠子,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這口氣還沒咽下肚子裏,他的心眼兒又提了起來。

    夙宵突然拉過他的雙手,指尖的紅繩一翻一轉,沒有一點點準備,言予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腕被細長的紅繩繞了兩圈綁住了,末了少年用手指勾住繩子,連帶將他的手一起向上提了提,用頗為得意的眼神衝他眨了眨。

    言予:“……”

    這心懷不軌的小狼崽子又要開始奇怪的play了!

    言予哭笑不得地看著手上隨意的纏繞,這種細繩子他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氣就可以輕易掙斷了,不過鬼使神差的,他不太想弄壞夙宵送給他的東西,再說繩子斷了等會兒珠子收著也不方便容易弄丟,於是他自己扭著手指艱難地開始解腕子上的結。

    “小混蛋,別拿你們的傳家寶亂來啊……”言予恨恨道,魔族老祖宗們泉下有知簡直要哭了好伐?

    無奈他受傷的手本就不靈活,更別提夙宵還是個打結的高手,糾結了半天手都抽筋了,反而還把那繩子纏繞得更緊了。

    “趕緊把它解開。”言予無可奈何地伸手到夙宵的麵前,特意把珠子夾到了自己的手掌之間,避免夙宵誤碰到。

    夙宵伸手觸碰紅繩,卻不是為了解開繩結,而是故技重施,用手指勾住將言予的手一塊兒向上提了起來。

    因為手腕上全是繃帶,那繩子其實沒有直接勒住言予的皮膚,夙宵向上提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疼,但因為怕繩子斷掉,他還是順著那股力道舉起了手,隻進行著口頭作用幾乎為零的抵抗。

    “喂喂!你又想幹什麽?”

    夙宵突然坐起身伏了上來,兩人的姿勢再一次反轉調換,言予又被壓在了下麵,而且一個滾燙的物體正貼著他的小腹。

    即使眼睛沒有看到,觸感有時候也可以傳導形象,在雙方肌膚的擠壓之下,那物體在言予的腦海中鮮明地勾勒了出來。

    言予空蕩蕩的腦海裏瞬間隻有一個詞刷滿全屏——大·兄弟!

    夙宵看著言予呆呆的樣子,勾起唇角笑了起來,他低下頭吻了吻言予沾染了紅暈的眼角,然後勾手指拉過紅繩,牽了下去。

    言予滿臉臊紅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被紅繩綁住的雙手在做著壞事。

    這雙手雖然因為受傷不甚靈活,但從被服務對象動情享受的表情看來,似乎評價還不錯……

    到最後手上的繃帶都被弄髒了,在言予的惱怒中少年終於消停下來,眼巴巴地主動上交了偷來的傷藥給他換上新的繃帶。

    翌日。

    言予雖然腰酸手酸,但還是天朦朧亮就掙紮著起來了,他要給自己和夙宵裝扮易容。

    他們這次的衣服款式布料都很普通,不過好在不再是搶眼的紅配綠了。循著上次的經驗,言予把昨晚管家奉何大夫之命送來的臉皮貼好了,這次的麵皮似乎還真的更高級一些,上了藥水之後也沒有大的變形,卻可以非常服帖地在臉上貼起來,接縫處十分的均合平整,膚色也是精心挑選過的,與他和夙宵的膚色相差無幾。

    兩人搖身一變,成了隨處可見的江湖遊俠模樣。

    雖然臉上那麵具巧奪天工,十分方便就能讓人變了臉,但言予知道單靠臉的變化並不能算是完整的易容,畢竟一張臉再沒有破綻,衣著打扮、身形舉止、氣質談吐都是暴露一個人身份的重大因素,像他們之前誇張的反差打扮是一種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新手在沒有高超的偽裝技巧的時候,那種方法確實值得一用。

    不過何大夫說遠離桑曲城後,接下來萬鈞門的搜查應該會減弱,他們簡易一點也沒問題。

    在楊府門口匯合,何大夫和翎也換上了普通江湖人的樣貌,何大夫這次易容的成一個年齡較小的俠士,小小的眼睛,臉上還有點兒雀斑,站在高大的翎身邊更顯得清瘦矮小,少年感十足。

    言予每次看到何大夫都會忍不住感歎一番,魔族因為種族天賦優異,身材基本都是平均線之上的,夙宵這種超水準的不必多說,其他的比如翎就十分典型,算得上是一枚高挑又頎長的大好青年,再退一步說,就連在肖府楊府的仆人大多也是比一般人高大或結實的。

    偏偏就何大夫生了這一副拉低水平線的小身板……

    何大夫對這些吐槽一無所知,隻是略不解地看了一眼言予古怪的目光,他牽了一匹馬過來,這次是真正的馬了,並不是上次那種像豹又像牛的神奇魔獸。他道:“我們今天開始騎馬趕路,言首座,你還是和夙宵共乘一匹麽?”

    翎的目光立刻掃射了過來。

    言予轉頭牽給了身後的夙宵:“給你,自己騎。”

    這小子的各項行為已經證實了他是完全可以自理的,根本不需要自己來照顧,相反晚上這小狼狗把言予可“照顧”得夠嗆的了。

    無視夙宵蔫下來的巴巴眼神,言予鐵石心腸地對何大夫道:“何大夫,再給我一匹馬。”

    何大夫饒有興味地掃視了一眼兩人,不過他沒說什麽,直接將自己的馬給了言予,讓管家再去牽了一匹來。

    眼看天就要大亮,他們不再浪費時間,各自上了馬背。

    韁繩揮揚,蹄飛塵起,一行人在沁涼的冬日晨風中向南出發了。

    這次隻有他和夙宵、何大夫和翎四人一同上路,齊管家要留下來,到時候把其他人易容而成的“肖家人”再載回桑曲城肖家村,把整出戲給做圓滿。

    他們現在還在城內街道上,不能放開來飛奔,言予驅著慢步的馬兒靠近了何大夫,按捺不住好奇低聲問:“你說許多城裏都有你們偽裝的人家,那裏麵假扮主人和侍從仆人的,也都是魔族嗎?”

    “當然,與周圍鄰裏的相處不是問題,但混入外人在同一屋簷下朝夕相處,還是太容易暴露了。”何大夫道。

    言予咋舌,看來隱藏在民間的魔族數量還是很龐大的啊,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魔族全體縮在森羅穀內封閉不出,幾十年來與外界全無交流。

    “你們隱藏魔氣的手段倒是很厲害。”言予由衷讚歎道,畢竟與人生活得如此貼近還能不被發現,即使是他現在看何大夫和翎,也沒有探出絲毫的魔族氣息來。他們宗門與魔族為敵這麽多年,卻到現在也沒能找到有效的方法把魔族掩藏魔氣的偽裝破解,如果不是死亡或是魔族主動使用內力,那確實是難以分辨出來的。

    而且言予想到一件事,何大夫在無論跟自己還是跟濁獸打鬥時,似乎都沒有發揮過一絲一毫的內力,可以說是全程在使用體術輸出,所以這也是何大夫完全沒有暴露自己魔族身份的關鍵原因之一。

    “想要生存下去,怎麽能沒有一點看家本領?”何大夫頓了頓,“不過,莫林村那隻雜血的小狗兒很厲害,它識出我是魔族也就罷了,竟連夙宵都逃不過。”

    言予一怔,莫林村的小狗兒……是說黑瓜?

    他明白何大夫的驚訝,畢竟封印夙宵血脈的是魔族最牛叉的寶物雙生珠,就連現在夙宵的血脈不知什麽原因半解封了,也絲毫沒有暴露他身上的魔氣,都是拜雙生珠強大的效力所賜,可是那個小不點兒黑瓜竟然能感覺到夙宵的與眾不同,是真的厲害了。

    何大夫道:“改日再到莫林村,我要把那狗崽兒拐了帶回去森羅穀養。”

    “……”

    言予腦海裏浮現黑瓜去到滿是魔族大佬們的森羅穀裏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頓時心疼了一秒。

    他與何大夫聊了一會兒,想起來回頭去看夙宵有沒有好好跟上,不過卻看到了十分意想不到的一幕。

    因為言予還在為夙宵昨晚無節製索取的行為氣悶,今天刻意保持了一點距離,其實也是怕了這小狼狗了,不敢在白天招惹他太多,免得一到晚上這小子就莫名地興奮。

    言予一直與何大夫說著話,雖然他也有點兒想和翎交流一下的,不過這個家夥始終傲嬌地對他瞪著眼睛,不願意靠近過來。

    於是這兩個被冷落在後麵的人就湊到了一起,準確來說是翎在努力地往夙宵的跟前湊。

    言予一回頭就看到了這麽一個場麵,一個青年俠士滿眼敬畏期翼,慢騰騰地策馬挨到了自己冷酷的同伴身邊,結果被同伴冰霜的眼神一掃,立刻蹭蹭地閃開了。但是他沒有氣餒,再接再厲繼續悄兮兮地挨了上去,不出意外又一次被嫌棄地眼神彈了開。

    現在是第三次,翎換了個方位靠近,繼續為自己和少主拉近距離而努力作戰中。

    ……

    這就是傳說中的,各種迷弟迷妹向男主示愛/示好的情景??

    言予的心情一言難盡,他覺得這和自己以前的想象有些出入,場麵尬度頗高!

    況且現在夙宵因為言予的不理睬,心情正低沉著,翎示好的時機實在是挑得不太對。

    言予無聲地看了一會兒越挫越勇的青年,決定把給黑瓜的心疼分一半給這位迷弟,不過他是不會上前解圍的,其實他正需要一個人幫忙分散夙宵的注意力呢……

    很快他們一行人就穿過主城街道,來到了廣先城的南城門處。

    上次過城門關卡的時候言予在車裏睡著覺什麽也不清楚,以前他作為停雲山的人要出城也是有各種優先優待的,這次他終於親自經曆了一回老百姓出城的體驗。

    如果不是特殊時期,一般都是進城查得較嚴,放出城外就比較寬鬆,言予看出城的隊伍放行速度還是挺快的,前麵查崗的人搜查也頗為閑散馬虎,看來沒有什麽問題。

    不過,搜查……

    “這是要搜身?!”言予猛地想起了什麽。

    “對。”何大夫道。

    “我和夙宵……”言予想起了這個嚴重的問題,非常的嚴重,夙宵連何大夫靠近一點都一副分分鍾要狂暴化的樣子,根本不可能允許別人搜他倆的身的,他可不希望城門的查崗人就這麽無辜地當場殉職了。

    “這點我早就想到了。”何大夫拿出了一個袋子搖了搖,裏麵發出微弱的金屬碰撞聲。

    言予立刻心領神會,“賄賂?”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大夫眯著眼看他,“言首座,賬我已經幫你……”

    “我知道,你已經幫我記好賬了是吧,謝謝你了何大夫。”言予無奈道,他已經確定這人就是個對金錢十分執著的耿直boy了。

    不過要說對金錢的執著,他自家的二師兄秦牧儒也不是蓋的……言予突然有點期待何大夫拿著賬單到停雲山去討債的場麵了。

    隊伍終於輪到了他們,言予拉著夙宵走在後麵,他看到何大夫在搜查人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身子一側,擋住了後麵的視線。

    言予知道這是在給“過路費”中,果然,等何大夫繼續向前走去之後,搜查人不耐煩地朝言予兩人揮揮手:“啐,走走走!少磨磨蹭蹭的,後麵還有那麽多人,快點!想害的你爺爺我沒得午休麽?麻利的,牽著你那匹畜生趕緊過去!”

    ……不是,放行就放行,大哥你給自己加這麽多戲是想鬧哪樣?!

    炮灰死於話多啊知不知道!

    言予真的怕了這個他們給了錢也保不住的搜查人了,更怕身邊氣壓瞬間變低的夙宵會突然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來,他當機立斷,一手牽馬一手牽夙宵,頭也不回地朝城門外飛奔了出去。

    嗯,剛才那個搜查人好像說叫他牽著畜生出去……言予汗涔涔的心想,真是慶幸夙宵沒聽懂……

    何大夫和翎已經在等著他們了,看到兩人竟然是手牽手出來的,都有些怔愣。

    夙宵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個戲多的搜查人,他臉上掛著寵溺的溫柔笑容低頭看著言予,十指交扣,任言予怎麽暗中使勁掙都沒掙脫掉。

    翎似乎是忍無可忍了,但他在夙宵麵前還是不敢造次,隻能黑沉著臉指著言予,壓低聲音顫聲道:“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你的手段實在是,實在是……”似乎說不下去了,他狠狠瞪了言予一眼,跳上馬也不回地奔去了。

    言予有些懵,他怎麽覺得這句話裏不止是憤恨譴責,似乎還有點兒……羨慕嫉妒?是他聽錯了麽??

    “何大夫,翎公子他……”言予覺得人畢竟是被自己氣走的,意思意思也要說兩句。

    “不用管他,”何大夫一臉冷酷無情,輕盈地翻身上了馬,“放心,我這師弟從小離家出走就沒有超過五個時辰的,到了晚上他便會自己尋回來了,我們直接趕路。”

    “……”

    好吧,既然人家師兄都這麽說了。

    何大夫已經走在前麵了,言予也打算上馬趕上去,但他發現他的手還在另一個人的手裏,對方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現在可以放手了,我們要騎馬。”言予無奈。

    紋絲不動。

    “牽著手沒辦法騎馬。”

    依然不動。

    “……”

    言予滿頭黑線,尼瑪,別跟他說夙宵這是想和他玩“這樣騎馬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