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忽然從夢裏驚醒, 謝信之一低頭就看到一雙清澈漆黑的眼睛, 在黑夜裏愣愣地凝視著自己。看小說到網

    “宋典。”很意外，臨疆喊著的是他的名字, 而不是‘宋宋’，然後臨疆伸出自己的手慢慢撫上了他的臉龐。

    於是謝信之徹底清醒但也沒有躲開，實在是臨疆的眼神太過複雜，似乎飽含了太多與他這個年紀這張臉所不能承載的東西。

    謝信之猶豫了一會兒後低聲說道，“臨疆，你……”

    臨疆怔怔地看著他, 眼光幽沉。

    哪知謝信之隻是翻了一個身然後用雙手抱住了臨疆, 無可奈何地說“算了, 睡覺吧。”

    呼吸霎時頓住，臨疆腦子有一刹那的空白，那暖的沁人的心跳隔著對方單薄的衣料，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心房。

    伸出手緊緊回抱住謝信之的脊背，臨疆臉上現出一種奇異的表情，黑漆漆的眼眸中泛出點點星光。

    忽然抱住他的青年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 抱著他的臨疆立馬鬆開了手看著青年原本白皙清秀的麵上浮現出了一條條深紅色詭異的暗紋, 像血色的藤蔓一樣由額頭蔓延伸展到左臉再到脖頸……

    速度越來越快, 謝信之卻在這時痙攣一下, 渾身顫抖, 一口鮮血毫無預兆地就這麽嘔出來，謝信之痛得□□出聲，模糊感覺自己似乎是處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中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有一種被撕裂淩遲的灼痛之感。

    將他的身體放平, 血腥味彌漫在鼻尖，左臉詭異的暗紋顏色卻越來越鮮明，臨疆小心地俯身用手指蹭掉了他嘴角的血跡，而他的手指似乎也因為青年的顫抖而在跟著微微顫抖。

    終於……青年安靜下來，一切歸於平靜，夜晚靜謐地讓人窒息。

    臨疆將臉貼到青年的胸膛處聆聽著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半晌不動，似乎過了很久才將臉移到青年的脖頸處，探出舌尖一點一點吻上去，遍布左臉的紅色暗紋使得原本眉目清秀的青年變得麵目猙獰形如鬼魅。

    窗外的月光淌進屋內，臨疆的表情有一瞬間迷茫的空白，但隨後很快又忽然堅定起來。

    再美好的色相不過是層皮而已……

    *

    “客官？”門口響起了扣扣的敲門聲，謝信之穿上鞋便去開了門。

    神還未回過來，便聽到一聲水盆砸地的聲響，謝信之瞬間清醒，隻見站在門口的夥計指著自己失聲地嘶叫起來，“怪物……！”

    後麵那個‘啊’掐在了喉嚨裏還沒發出來，便瞳孔緊縮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謝信之回頭一看，果然發現臨疆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係統，我長得很嚇人嗎？”謝信之心中不妙，一覺起來自己變成了喪屍？

    “你的右臉還是帥的，左臉就有點嚇人了。”

    謝信之拿起桌上的鏡子一照，哇！好家夥，整張左臉在到脖子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像紅血絲一樣的鬼東西，看起來不光嚇人還挺惡心的，感官刺激很有點大。

    卻見臨疆跟在自己的身後亦步亦趨，似乎像根本沒有看到他臉上那些詭異而醜陋的紋路。

    謝信之連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左臉，往後退了幾步，沒想到這個動作卻像是刺激到了臨疆，本來一臉平靜的小孩眼眶瞬間就紅了。

    “你躲什麽？！”

    “我……”謝信之的腦袋有點發懵，怎麽一覺醒來自己臉會變成這樣？

    “你很在意自己的相貌？”臨疆猶豫地問道。

    “當然了……”謝信之悲哀地想到以後每次照鏡子估計就是在看恐怖片，也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像癌細胞一樣擴散，以後和他朝夕相對的臨疆會不會因此留下童年陰影？

    沒想到臨疆聽了這話卻是若有所思開始低頭沉默起來。

    “係統，係統好感度有沒有掉？”他就想看看臨疆是不是一個膚淺的人。

    “放心，沒掉沒掉。”

    果然命運之主都是有內涵的，換做別人看到這張臉估計都想讓他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就在他怔愣間，臨疆卻不知何時走到了門口低頭看向躺在走廊處的店小二。

    然後緩緩蹲下身，兩指成勾襲向了店小二的眼皮！

    噗呲--

    速度太快，謝信之都來不及看清發生什麽，臨疆那隻白嫩的手心上便躺了一對連著血絲與紅肉的招子。

    手心光芒一震，那對沾血帶肉的眼球便瞬間化為灰燼，最終什麽都沒留下……

    那眼神那表情與那時在山上烤兔子一一重合，冷漠又沉靜，無波無瀾。

    “啊--”謝信之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隻巨手給扼住，想要喊卻什麽音節都發不出來，突如其來的刺激讓他腦袋一片空白眼前景象天旋地轉。

    “好血腥好血腥，這樣是要下地獄的。”係統也愣住了，臨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殘忍的，以前那個單純可愛的包子怎麽變成了黑心的豆沙包!

    臨疆想了想似乎是覺得還不夠，瞬間指尖又彈出一簇火焰，將他的眼底映出一抹幽暗的光芒。

    謝信之挪動了一下腳步，卻發現雙腿酸軟無力撲通一聲直接重重跪下，臨疆聽到聲響回頭看去，手上的火焰也隨之熄滅。

    “宋宋。”臨疆跑到他麵前想伸手去扶他，謝信之咽了口唾沫看了眼他那隻剛才挖別人眼睛的手正貼著自己的袖子，喉嚨發苦的同時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也襲上了心頭。

    這個實在有點超出他的範圍了，愣愣地看著臨疆俊秀稚嫩的臉龐，謝信之心尖一抽腦袋一瞬間裏閃過了許多，在記憶中搜尋著一切蛛絲馬跡。

    “你……你為什麽要挖……挖他的眼……睛？”

    臨疆垂眸看著他攥著自己用力到骨節發白的雙手，眉頭一皺輕輕開口，“他說你是怪物，他該死。”

    “不對，他不該死的……”謝信之言語蒼白無力，臨疆是跟著自己長大的，他很可愛很單純很善良……

    忽然想起了什麽，謝信之連滾帶爬撲向了門口，手指顫抖著搭上了躺在門口店小二的頸間的脈搏，無聲無息，死得不能再透了。

    幹癟的眼皮還在往外滲著鮮紅的血液，眼角處連著一點肉筋，是一個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一顆心如墜冰窟，謝信之僵硬地轉過頭，臨疆背著光一張臉白皙剔透，五官線條精致優美，周身的氣質十分幹淨，一點戾氣都沒有。

    果然這世上最無法揣度的便是人心，表麵純良無害做出的事卻比誰都要殘忍。

    “臨疆，你錯了。”毫無疑問，臨疆強大的武力值與他不成熟的心智是這一切發生的源頭，他似乎沒有是非觀念沒有對人命最起碼的尊重。

    在山上那種觀感還並未通過最直觀最鮮明的方式呈現出來，而現在殺一個人挖一對眼睛對他來說不過也像是在山上殺一隻兔子，烤一隻鳥那麽簡單。

    “臨疆，你錯了。”謝信之站起身走到臨疆的麵前，忽然抬起手。

    啪--

    一聲脆響，臨疆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謝信之現在腦子混沌一片，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簡直讓他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