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瑾娘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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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磚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裏,一步步走近了牆根兒,就要走近之時,忽聽見一聲尖叫從瑾娘的房間裏傳了出來,小磚頭一回頭就看見唐糖房間的門已經開了,暗叫一聲該死,三步兩步就飛奔到瑾娘的房間裏。

    剛到門口就看見一聲鮮紅緞麵衫子的瑾娘歪倒在地上,唐糖衣衫淩亂手持匕首麵目猙獰不住的往地上赤Luo的男子刺去。地上的男人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口中不住的往外麵湧著血泡,身子隻是微弱的隨著唐糖的刺入而微微的抽搐著。

    小磚頭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許久才醒過神來上前拉起唐糖的身子,唐糖渾身戰栗著,雙眼通紅還死死的瞪著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屍身。

    門外暗影裏一個身影同樣也是嚇的不輕,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口鼻,顫抖著悄悄往外麵挪著步子。

    瑾娘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拉過唐糖的手,‘哐當’一聲,帶血的匕首從唐糖手中掉落下去。

    唐糖這時才算又清醒了起來,抱著瑾娘就大哭起來:“我殺人了,我殺了人了,是我殺了他……”

    瑾娘看著顯然已經失去理智的唐糖眉頭一皺,就喝道:“不要再喊了!”轉過身就對小磚頭喊道:“把你唐姐姐拖走,這裏我來處理。”

    小磚頭上前拽了唐糖的胳膊,擔心的說道:“瑾老板,你……”

    “別說了,留你姐姐在這裏被人抓去坐牢啊!”瑾娘推了小磚頭一把說道。

    “是,多謝瑾老板了!”小磚頭會意,接過瑾娘遞過來的衣衫給唐糖披在身上,就要往外麵走,瑾娘隨即又追了上來往小磚頭懷裏塞了一包銀子,小磚頭感激的看著瑾娘。被瑾娘一推才出了門去。

    小磚頭拖著唐糖剛走到店門口就聽見外麵有人驚呼:“殺人了,殺人了!”

    小磚頭心頭一慌,忙打開店門拖著唐糖就往街口飛奔而去。

    此時東魚街上的人們紛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陸陸續續的打開店門出來查看。

    花大娘折回瑾娘酒館,瑾娘失血過多,臉上越加的看起來蒼白,無力的耷拉著腦袋,扯開了外麵衣衫的帶子,半依在床榻上閉著眼睛,聽見腳步聲抬頭就看見花大娘,招呼道:“花姐姐怎麽來了!”

    花大娘一步步逼近,手中卻攥緊了一支發簪:“姐姐聽見妹妹這邊有聲音,擔心妹妹,過來瞧瞧。”話畢已經走近了瑾娘身邊,趁瑾娘不注意猛的將手中的發簪刺進瑾娘的心髒。

    瑾娘隨之滑落在地上,口中向外湧出鮮血,抬起無力的手臂指向花大娘:“你,為什麽……”

    “為什麽?你們殺了我的情郎,還問我為什麽?”花大娘麵目猙獰,嘴角一絲苦澀而狠戾的笑意。

    這時外麵有人的腳步聲近了來,花大娘忙將瑾娘的首飾匣子打開翻撿出裏麵的東西往懷裏一揣,就跪倒在瑾娘身邊,一雙手重重的壓在瑾娘的傷口上,痛哭流涕的大喊起來:“瑾妹子,你怎麽樣啊?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瑾娘被花大娘壓著傷口,鮮血不住的從花大娘的指縫間往外滲著,張大了嘴,卻是半聲也發不出來,隻是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花大娘,一隻手死命的掐著花大娘的手臂,將花大娘的手臂掐出血來,混著瑾娘的血,瞬間便分不出彼此來。

    “花老板,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瑾老板怎麽會?”所有看見屋子裏的慘狀,都嚇呆了,隻有那膽大的率先清醒過來上前詢問道。

    花大娘抬起滿臉淚痕的臉就喊道:“快,快去追那兩個活計,他們殺了瑾老板搶了錢財。”

    人群中有人似乎不相信,喃喃道:“小強兄弟?不會吧?”

    花大娘怒喝一聲:“現在的情況大家不是看見了嗎,難道是我殺的不成?”

    瑾娘模糊的聽見花大娘的聲音,望向人群,手指半抬著指向花大娘,口中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花大娘湊過去耳朵,故意裝作一副聽懂的樣子,一邊微微點頭一邊假裝說著:“是,妹妹放心,我們一定找到那兩個人,為妹妹報仇。”

    這時人群中的人才算是徹底相信了,口中憤憤不平的喊道:“為瑾老板報仇。”忙追了出去。

    瑾娘無力的望著離開的人群,使盡最後一絲力氣掐向花大娘的手臂,花大娘吃疼,一甩手臂,瑾娘的身子無聲的跌落下去,身上鮮紅色的綢緞流淌著鮮紅的血液,一片流光瀲灩,刺的人眼睛發疼,花大娘終於不敢去看瑾娘到死也沒有閉上的雙眼,一雙瞳仁裏正印著的便是花大娘的身影。

    門口還留下的幾個人都是一副不忍再看的樣子,拉著哭的肝腸寸斷花大娘到了院子裏休息,花大娘哭的累了,癱倒在地上,看見的人無不為之動容,都知道平日裏花大娘就和瑾娘最為要好,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自然是傷心欲絕,都出言安慰道。

    花大娘木然的點頭,搖頭,看著真真像是情深所致。在喟歎瑾娘的不幸之時又連聲讚歎起花大娘的真情來。

    小磚頭拖拽著唐糖的身子不住的往前飛奔著,無奈唐糖受驚過度,卻是腿腳都有些僵硬的,隻是機械的跟隨著小磚頭的步伐,速度怎麽也快不起來,很快就被村民們追了上來,那些人手持木棍鐵鍬之類的東西,口中喊著:“抓住他們,別讓殺人凶手跑了!”路上有聽見人們的喊聲的打開房門,聽聞事情真相,都義憤填膺的加入到追捕的隊伍,隊伍越來越強大。

    小磚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要是被這些人抓住,還不被活活打死啊!

    稍微一遲疑,就使勁兒拽起唐糖的手腕往前麵狂奔起來。

    前麵卻是到了曲池邊上,身後追捕的人越來越近了,小磚頭前後看了看,追捕的人已經從三麵圍了過來,咬了咬牙,狠了心就拉著唐糖跳入曲池中。

    一經碰到冷冽的池水,小磚頭的傷口就被撕裂開來,牽拉著整幅身子都痛了起來。卻又要一隻手去兼顧唐糖,一時吃力,漸漸的就有些體力不支起來,眼看著就要往水裏沉下去,突然間感到身後的人的力道。唐糖經冷水一浸泡,眼耳口鼻都灌進了許多的水來,在生命垂危之際,一種求生的本能讓唐糖猛的清醒過來,掙紮著撲出水麵,她不能死,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這個異世,她還沒有找到回家的路,她的家鄉還有母親需要她的照顧!

    曲池邊上追捕的人看見兩個人就要沉入水中,正罵著活該,準備轉身回去,卻有一人眼尖喊了一聲:“他們還沒死!”

    眾人回過頭來看見水中掙紮撲騰的兩個人,大罵一聲:“該死!”就要紛紛跳入池中去追,唐糖這邊已經和小磚頭漸漸的遊到了岸邊,人群見即使跳進去也未必能追的上了,有人又喊了一聲:“報官,讓縣老爺派人去追吧!”

    人群才漸漸的散了。

    唐糖和小磚頭上了岸,又拚命的跑了許久,回頭見岸邊的火把都散了,才終於無力的癱倒在草地上,模模糊糊間就昏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了,六月的日頭火辣辣的掛在空中,從樹木間投下的陽光曬的人身上刺刺的發疼。

    唐糖睜開眼睛,怔楞了半響才驚覺的起身,就看見身邊匍匐著臉色蒼白的小磚頭,眉頭皺的緊緊的,嘴裏‘嗯嗯’的呻吟著,仔細一看,手臂上的傷口沾了水,繃開的皮肉泛白,一條胳膊卻已經是腫了起來。

    探手一摸,小磚頭額頭滾燙,伸手輕輕的拍著小磚頭的臉頰,喚道:“小磚頭,快醒醒啊!”

    小磚頭‘嗯哪’一聲,又昏迷了過去。

    唐糖隻得攙扶著小磚頭起來,往四周看了看,這裏是一片小林子,除了頭頂上的太陽,卻也分辨不清到底哪邊有城鎮街市。咬緊牙關,將小磚頭往背上一扛,雙手拉緊小磚頭的兩隻手舉步維艱的一步步往未知的遠方行去。

    心中隻有一個堅定的聲音,要盡快找到人家,找到大夫,不能就這樣讓小磚頭再丟了Xing命。

    日頭越來越高,身後的小磚頭卻越來越燙,唐糖隻覺得雙腿像是灌進了無數的鉛,沉重的再也挪不動一般,腳下一個不穩,踢到一根橫生出來的樹根,就撲到在地上,背後的小磚頭中重重的壓在她的身上,想要掙紮著起來,兩條手臂酸脹的不行,前路漫漫,唐糖絕望的哭了起來:“為什麽要我穿啊!為什麽要我穿啊!”

    正在絕望之際,卻聽見一聲沉悶的鍾聲響徹山穀!

    所有的希望瞬間又湧了出來,唐小豬破涕為笑,馬上就覺得身上有了幾分薄力,雙手一撐,左肩往上一頂,背上的小磚頭便滾落到了一邊,起身就攙起小磚頭往背上重新一甩,吃力的拉住小磚頭兩條胳膊循聲而去!

    因為前方有路,有了希望,腳下的步履似乎也輕快了許多,背上的重量也輕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