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唐糖的皇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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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坐在角落裏,縮著身子抱著雙腿,將臉深深的埋在雙腿間。鼻腔裏充斥著稻草**潮濕的氣味兒,夾雜著糞便臭味兒,食物變質的餿味兒,其他人身上的汗酸味兒,強忍住惡心幹嘔,一個勁兒的往膝蓋之間埋的更深了,嗅著自己衣衫上幹淨的氣息,還有一點點油煙的味道,這才覺得好了些。
被丟進這間牢房已經有一個小時了吧,她卻覺得像是一輩子那麽長。古代的牢房真不是人蹲的。從黴變的稻草堆兒裏四處遊竄的老鼠她是不怕的,小強她也是不懼的,可是是不是從稻草裏蠕動出來的一條條細小的肉咚咚的不知名的小蟲子她卻是極其之厭惡的。不用摸光是讓她看見就足以讓身體裏的每根神經都抽搐起來。
將衣衫把一副身子都裹的緊緊的,兩隻手也藏在袖子裏將袖口攥的緊緊的,絲毫不敢將手露出半分,更別說伸手在地上去摸,生怕一觸手就是一條肥溜溜軟綿綿的小蟲子。牆壁的陰冷潮濕隔著衣衫從後背傳了過來,浸的整具身子骨透心的寒涼。
“喂,你為什麽被抓進來啊?”感覺到身邊稻草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噴著腐朽的酸臭味兒湊到了唐糖的耳根子。
唐糖皺著眉頭,屏住呼吸,輕輕的抬頭就看見一張長滿青髭的瘦削的臉頰,一頭頭發亂蓬蓬的,兩撇眉毛也是毛躁躁的橫長著,身上披著一件灰不溜秋的破衫子,裸露著半個紅彤彤的胸膛,胸口一條長長的刀疤,從左肩延伸到腹壁,腹部軟塔塔的贅著一圈和他身形極其不相稱的肥肉。
唐糖微不可查的往邊上挪了挪屁股,後背往後一仰,緊緊的貼著冰涼的石牆,側臉吸了一口氣,才轉過臉來,屏氣說道:“殺人!”
那人似乎不相信似的湊近了將唐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狐疑的說道:“就憑你這小身板?”
唐糖又往後靠了靠,嘲諷似的一笑,點了點頭!
那人越湊的近些了,唐糖頭往後麵再仰了仰,憋著氣問道:“你又為什麽進來?”
“哎!”那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酸腐的氣息直接拂到唐糖的臉上,唐糖往邊上側彎了身子,那人抬頭望了眼牢房頂,手上往潮濕的稻草裏抓了一把又接著說道,聲音裏充滿著憤怒和仇恨:“我那個該死的婆娘背著我**,被我當場撞見了,你說作為男人誰能咽下這口氣?”
唐糖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心中納罕:“又是一個要給皇帝老兒陪葬的,隻是不知道他知曉了,會不會覺得榮幸呢?和皇帝同Xue而葬啊,反正也是死囚,這樣的殊榮可是天大的啊!”
青雲寺
小磚頭一覺醒來已經是晚膳時間了,覺得身子骨好多了,伸了伸胳膊覺得有些勁兒了,見桌上放著一隻碗,起身看了看將碗裏的藥汁兒喝了幹淨,抹了抹嘴就往廚房裏去找唐糖。
誰知道剛一進廚房,卻隻看見覺能和覺淨一臉不悅的在爐灶前忙碌著,上前往飯堂那邊又看了看不解的問道:“怎麽是你們兩個做飯,我唐大哥呢?”
“我們也想知道你唐大哥去哪兒了,這個點兒了也不見人影,害的大家到現在都還沒有吃上晚飯。”覺能嘟著一張嘴白了小磚頭一眼說道。
“怎麽會呢?”小磚頭說完心中一驚,不會是去山裏找那個不是老頭兒的老頭兒,被野豬給傷了身子吧?想到此處再也坐不住了,往門外看了一眼越來越濃的夜色,提了一盞燈籠就往外麵跑。
覺能撇著嘴嘟囔著:“說不定又出去找肉吃了!”
覺淨聽見慌不迭的上前推了覺能一把:“你說什麽呢?讓師傅聽見了還得了!”
覺能慌張的往門邊望了兩眼,這才閉了嘴,不過心裏依舊是對於唐糖深深的不滿。
小磚頭拎著燈籠去到了清泉邊上,小聲的喚著:“唐糖姐,唐糖姐……”突然燈光掩照下見到地上一塊藍灰色的布,上前撿了起來,正是唐糖的僧帽不假,一時之間精神都緊張了起來,往著山林深處望去,隻見山林中層層疊疊的墨黑色,近前的墨綠色,泉水在寂靜的傍晚叮咚做響。叢林深處傳出幾聲野獸的叫聲,在這樣的環境裏聽著瘮人的涼。
小磚頭顧及不得,就要往山林中搜尋過去,腳下一陣響動,低頭執了燈籠去瞧,卻是一個紙團,撐開來看,卻是官府出的自己的畫像,頓時明白了些什麽。估計是唐糖出來正巧著遇見了追捕他們兩個的官差,為了不讓他們發現自己的行蹤,肯定也費了一番力氣,隻是為什麽自己的畫像會被隨意丟再這裏呢?
現在也想不得那麽多了,隻是不知道唐糖被抓到了那裏,現在又沒有危險?畫像上寫著‘殺人劫財’四個大字,想來唐糖姐也不會好過到那裏去。
小磚頭坐在石頭上,失神思慮著能有什麽辦法能夠救出唐糖來,想來想去卻隻有依仗將軍府了,可是冷將軍他會救這個殺害少夫人的仇人嗎?或者可以偷偷的找找二小姐!
轟隆隆幾聲響,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小磚頭手裏的燈籠瞬間被打熄。刺目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隆隆作響的悶雷撼動著山林,狂風大作,小磚頭探頭想要跑回青雲寺去,無奈風雨交加,眼前一片漆黑,小磚頭腳上一滑,隻得回轉身來,在一棵大樹下暫且棲身。想等雨勢小些再回寺。
冰涼的雨濕透了身上的衣衫,貼在肌膚上,一陣陣的浸涼,小磚頭的心中卻是更加堅定了,如果冷府不能施手揪住,那麽他就去衙門自首,生要同生,死亦同Xue!
雨越下越大,似乎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小磚頭身子本來就沒有好利索,加上心中擔憂唐糖的安危,被大雨一潑,腦袋就迷糊起來,身子隻覺得越發的軟了,頭重重的直往石頭上磕,剛想起身冒雨先跑回青雲寺裏,膝蓋一軟,卻是跌了下去,撞在石頭上,暈了。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了,小磚頭迷迷糊糊中隻覺得身子燒的滾燙滾燙的,身上卻是徹骨的涼,不住的哆嗦著,隻想抱緊了身子,雙腿一動,卻又摔了下來,掙紮著爬起身來,眼皮子沉重的很,努力睜開了來,就看見明晃晃的日頭高高的掛在頭頂上,清泉池水泛著白花花的光,刺的眼睛生生作疼,感覺到身後一塊被烤的微微有些燙的石頭,斜身靠了上去。
閉上眼睛就是唐糖被人拖走,在牢房裏被嚴刑拷打的畫麵,強作定了定神。
扛著一隻野豬的老孫剛從林子裏出來就看見搖搖欲墜的小磚頭紅著一張臉,身上滿是泥濘,眼睛微閉,身子瑟縮發抖。狐疑的往四周掃視了幾眼,也沒有看見唐糖,將肩上的野豬往地上一摔,上前就去攙扶小磚頭,問道:“和你一起的丫頭呢?”
小磚頭眼皮無力的一挑,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將男子攙的手臂一抽,往後麵跌退了兩步,緊張的問道:“你是誰?”
老孫看小磚頭身子不穩又要上前去扶,不料小磚頭異常謹慎又往後麵退了兩步,正抵在一棵樹上,無路可退,火紅的臉上一片淒愴之色。
老孫趁勢上前擋在小磚頭前麵,焦急的問道:“丫頭到底怎麽了?”再不說看我老頭兒不輕饒了你。
小磚頭神智稍微清醒了些,仔細一聽方才覺得眼前這個男子的聲音很是耳熟,想起唐糖曾告訴過他老頭兒是喬裝的,抬頭看向兩眼冒著凶光的男子,問道:“你是那個該死的老頭兒?”
老孫卻不顧及那麽多了,隻是逼上一步追問道:“丫頭到底去那裏了?怎麽就你一個人?”
小磚頭按住胸口,喘了幾口粗氣,才幽幽然的說道:“被抓走了!”
“被抓走了,被誰抓走了?”老孫上前掐住小磚頭兩個肩頭,問道。
小磚頭被老孫一陣搖晃,腦袋越加的暈眩起來,嘴唇發出一種慘烈的白印著滿麵的通紅,哆嗦著說道:“被官兵,抓,抓……”話還沒有說完,身子一軟又暈了過去。
老孫一個巴掌拂了過去,也不見醒,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就將小磚頭扛在了肩上,丟到池邊的大石頭上,從懷裏取出一根銀針,往小磚頭身上幾個Xue位一紮,撕下外衫的一塊,在清泉裏浸了水擰了半幹,覆在小磚頭的額頭上,閃身進了林子,不多時手裏攥了幾株綠色的植物出來了,在嘴裏嚼碎了,掰開小磚頭的嘴巴塞了進去,將小磚頭的下巴抬高,一個巴掌在他嘴上使勁兒一拍。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小磚頭就醒了過來,身上的燒灼感也減輕了許多。
老孫一見,忙將小磚頭給攙扶著坐了起來,就急急忙忙的追問起事情的始末。
“該死!”老孫罵了一句,就起身離開了。
小磚頭覺得身上好的多了,回到青雲寺裏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和暉通大師告了別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