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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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腦袋剛一著枕頭,手上抱著唐糖裹過的被子,擁在懷裏掩在麵上,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一番這種難得的幸福就被唐糖直接給從床上拽了下來,跌在地上,揪著衣領給拖了出去。
直接給丟到了外間竹榻的跟前,還來不及揉揉發疼的屁股,發昏的腦袋,酸痛的胳膊,又被唐糖像拎小雞一樣給提拎了起來,將腦袋按下去直視著床上手腳亂抓的人。
老孫看清楚勇向滿麵漲的通紅,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嘴角抽搐著,一臉痛苦的表情。雙手在胸前不住的抓扯著,好幾個被包紮好的傷口都給撕裂了,流出一些黑黑的血來,隻著了褻褲的兩條腿不住的踢蹬著,頭發散亂的不住的晃動著。
老孫叫一聲:“不好!”也顧及不得身上的酸脹疼痛,連忙奔到裏屋找出幾條布帶,將勇向的四肢都牢牢的拴在竹榻的四條腿兒上。
老孫知道此物渾身都帶著劇毒,可卻沒有想到此物之毒會在經過數個時辰之後才劇烈的爆發出來。看著那腫的越來越高的傷口,不過片刻功夫,勇向的腦袋已經像是一個饅頭一般,眼睛鼻子都給擠的看不見了,兩片嘴唇腫的像是兩條臘腸,呈亮堂堂的黑紫色,就要潰破開來。
勇向此刻渾身都帶滿了劇毒,身上流出的每一分液體都能致人於死命,他回過頭看見滿臉愁容的唐糖手上正拿著一張濕巾就要去給勇向擦臉,猛的一把將她推倒在了地上。
唐糖眨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孫。
老孫卻喝斥道:“從現在開始你不準接近這個人!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唐糖一臉的不解,不過看見老孫一臉的狠戾也被嚇的不敢動彈。
老孫將唐糖從地上拉了起來,接過她手上的濕巾,推著唐糖進到廚房裏,讓她做一鍋米粥。又到院子裏找了些草藥,含在嘴裏一一嚼過了,才取出藥罐子,架在小爐子上,自己動手起起火來。不知怎麽的抖擻著雙手卻半天也沒有點燃。
他在害怕,害怕床上渾身充滿劇毒的人,害怕唐糖會被沾染上,可是最怕的還是他會死掉。他隱居在這山裏數年,卻從來無幸遇見過那物,可是床上的人卻遇到了,他不能讓他就這樣死掉,可是他卻第一次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起來。
唐糖悄無聲息的走到他的身後,從他手裏躲過火折子,拔出來,攏著手點燃了一點碎木花兒,然後放到爐子裏,引燃了幾根小點的木頭片子,才將兩塊炭放了上去。竟是一臉的平靜恬淡。
老孫看著此刻的唐糖才覺得慌亂的心平靜了些。
老孫找出一雙進山用的夾著棉花的厚手套套在手上,又蒙了臉,這才小心的將一根細竹管插在勇向腫漲的嘴裏,另外一邊用了一片葉子,仔細的將藥汁兒往竹管裏慢慢的灌。
唐糖見到老孫如此謹慎,才知道老孫是為了不讓自己中毒,心底不免又升起一絲絲感動來。麵前這個瘦削的男人不過和自己相識數天,卻無時無刻不在保護著自己。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灌進去小半碗,勇向一臉都糊滿了藥汁兒,可是老孫卻不敢上前去擦,將手上的手套褪了下來,回過頭說道:“你隻在這裏守著便是,千萬不能近的前去,記住千萬不能,我出去找藥,即刻就回!”臨走又擰過頭來警告了一聲,才不放心的出了門。
隨著一聲響亮的口哨聲,林中響起一陣馬蹄的聲音,那匹馬還是老孫救唐糖時帶回來的,老孫平時裏就放養在山裏,卻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一到有用的時候,隻要一聲哨聲便能飛馳而來。
勇向吃過藥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昏昏沉沉的又睡暈了過去。隻是臉上還是腫脹的亮堂堂的,並不見好轉。唐糖惴惴不安的在房間裏踱著步子,不時走到門邊張望著老孫的身影。
太陽西斜,夜幕一點一點的拉開了,老孫卻還是沒有回來。唐糖看了眼竹榻上沉睡的勇向,幹脆踱到廚房裏起火熬上一鍋菜粥。
剛將粥給燜上,就聽見一聲淒慘無比的尖叫聲,劃破夜空的寧靜。她慌忙跑到房間裏就見到腫脹著一張臉的勇向,嘴角流著黑色的液體,張著嘴,臉上擰做一團,腦袋不住的在竹榻上砸著,發出一聲一聲悶響。
她不忍勇向如此痛苦,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等看見勇向已經將後腦勺都磕破了,流出黑紅的血來,忙奔了上去,將老孫的手套套在手上,上的前去想要按住勇向的頭,就聽見門口一聲喝道:“你幹什麽?”
唐糖一驚,猛的縮回手來。
冷府
“還是沒有唐糖姐的下落嗎?”冷朵兒看著剛剛從外麵風塵仆仆回來的冷宵雲,憂心的問道。
冷宵雲一臉的疲憊,看著自家妹子,失落的搖了搖頭。勇向一直沒有消息,自從知道上次被買做陪葬的人除了逃走兩個以外,都給斃了命。他心存僥幸,認了屍首,確定那逃跑二人之中定有唐糖在,隻是數日來多番尋找卻始終沒有蹤跡。
一想到她在外麵所受過的苦,心中就止不住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當初他一時迷糊怎麽會將她趕出府去。到如今生死未卜!
“哥哥,我想我知道當初是誰陷害唐糖姐了!”
“是誰?”冷宵雲一聽就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
“Chun娟!”冷朵兒堅定的說道。
“怎麽會是她?”冷宵雲似乎不可相信,她是第一個被青鸞撥去伺候唐糖的,是冷府裏最老的一批丫頭,一向做事勤快。向來和唐糖交好,為人也極為單純,怎麽可能會是她呢?
冷朵兒接著將她的分析一一道來。
冷宵雲越聽也越發現冷朵兒分析的頭頭是道,卻都是實情。自己又將前因後果都細細的想了一遍,這才想起那Chun娟原來不叫Chun娟,喚作Chun桃的,本是他搬進冷府的時候由太子殿下賞過來伺候他的。
當時一共賞了四個丫鬟給他,進了府裏,便交由江來福分派了工作,這Chun娟什麽時候給改了名字,又是什麽時候混到前麵院子裏來伺候的,他毫不知情。
頓時理清楚了其中的關係,便叫來江來福問話。
“江總管,你還記得當年太子賞給我的幾個丫鬟嗎?”
“將軍是說Chun桃,紅梅,小蘭,雪兒吧?”江來福不知道冷宵雲為什麽突然間問起多年前的幾個丫頭來,不過還是恭順的答起話來。
“如今這幾個人都在什麽位置上?”冷宵雲心中已經了然了,身為當時的太子未來的皇上,在朝中忠臣府裏安插眼線本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他沒有想到當初的太子居然連他也防備著。可是他為什麽要害青鸞呢?還有她腹中的孩兒?這一點他如今怎麽也想不明白。
“當初的四個丫頭,好幾個都因為一些過錯有兩個給趕出府去了,還有一個如今在外麵的莊子上配了個小廝。隻有一個叫Chun桃的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麽消息。不會就是這個Chun娟吧?這個丫頭當初少夫人見著喜歡,做的一手漂亮的繡活兒,做事也穩重的,給調到前麵院子裏伺候的。”江來福想了半天,這才想起這個Chun娟來。
“馬上把她給我帶過來!”一共四個丫頭,最後能留下來的卻隻有這麽一個,可想而知是怎樣的心機城府才能這麽多年不出一丁點的過錯而安然留在冷府,而且還讓青鸞給另外起了名字,以至於讓眾人都忘記了她本來的身份,想著不免越加的憤怒起來,巴不得馬上就將這個丫頭給打殺了。
不過盞茶功夫江來福就將Chun娟給帶了上來。
隻見都Chun娟低垂著頭,一身粗布的丫鬟衣裳,剛一進門就恭敬的給冷宵雲行了禮,又轉過頭去給冷朵兒行了禮,恭恭敬敬的站在廳裏,柔聲柔氣的說道:“不知將軍喚奴婢來有何吩咐?”
冷宵雲大喝一聲:“抬起頭來!”
Chun娟肩頭一抖,輕輕的揚起臉來,滿臉的無知天真,好似被冷宵雲驚嚇著一般,眼睛微微有些濕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冷宵雲雙目欲噴出火來,正是這樣的一副天真無知的樣子才騙的眾人,正是這樣一個小丫頭卻將整個冷府都玩弄於股掌,正是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包藏了一顆怎樣狠毒的心。
Chun娟看見滿麵怒火的冷宵雲,馬上就跪倒在地,囁喏的說道:“奴婢若做錯了什麽事情惹努了將軍,請將軍責罰奴婢!”
冷宵雲冷笑一聲,果然是個伶俐的丫頭,自己還沒有說她做錯了何事,倒是先討起罰來,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拎起Chun娟,攥緊她的領子,將她提拎到半空中,咬牙切齒的說道:“將你如何隱伏我府中,如何陷害唐姑娘,如何殺害少夫人給我從實招來!”
Chun娟被冷宵雲提著,雙腳離地,脖子被衣領勒的緊緊的,雙頰因為缺氧而漲的通紅,眼瞼半垂,口中憋悶的說不出話來,隻是腦子裏還清新的想著計策。
冷朵兒見狀,隻怕哥哥一時激憤鬧出了人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賴。上前讓冷宵雲將Chun娟先放下。
冷宵雲手上一鬆,Chun娟隨即跌倒在地上,無暇顧及許多,忙跪的端正,雙手伏地,額頭不住的在地板上磕著頭,身子顫抖著,哆嗦著嗓音哭訴道:“奴婢冤枉啊,奴婢在府裏這麽多年,自問伺候周到,就是給奴婢千萬個膽子也斷斷不敢做出這等事情來啊,還請將軍徹查清楚!”
江來福在一旁聽見冷宵雲的問話,也是一臉的驚愕,這件事不是那個叫唐姑娘的做的嗎?當時不是人證物證俱全的嗎?
冷宵雲一看更來了火,上前一腳踹在Chun娟的肩上,Chun娟滾出去幾步遠,口中流出鮮血來,卻又掙紮著爬了過來,仍舊跪伏在地上,胸腔劇烈的起伏著,哭著喊道:“奴婢冤枉啊,請將軍徹查換奴婢清白!”
“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還不如實招來,你對著我這柄劍說話!”冷宵雲從腰間拔出劍身,直指Chun娟的頭顱。
Chun娟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冷宵雲手中寒劍,冷宵雲乘勢上前半步,劍尖直逼Chun娟的喉嚨,劃出血來。
Chun娟身子微微向後仰著,迷蒙著雙眼看了看冷宵雲,低著頭,劍身的寒光刺目,從被太子安排進冷府的時候她就有了赴死的決心,隻是當當初一同進府的姐妹們都因為各種原因不是被打發了,就是被趕出去了,留在府裏的她一直如履薄冰,暗中給太子傳遞著冷府的一舉一動。隻是如今的她,卻舍不得那份牽掛!